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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平妖录 六道之十字路口的鬼哭 第五章

近乎刺眼的光芒穿过水面。燎琉因为被闪光刺到眼睛而微微皱起眉头。

在水镜的对面,原本聚集到那种程度的恶鬼们已经全灭。但是,从和被切裂的天空伤口相连接的次元孔中,在冥府最下层蠢蠢欲动的恶鬼们前赴后继地爬了出来。刺穿那个的就是井上所操纵的朱焰的妖气。

巡逻的狱卒们应该也快要注意到次元孔的存在了吧?他们一旦发现就会去向陆干报告。燎琉郁闷地吐了口气,离开水盘返回公务室。

就在坐在桌子旁的燎琉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奔跑声。来了吗?随着他的嘀咕,一个小巧的身影仿佛要踹破房门一样冲了进来。哥哥!不得了!!

呼呼喘着粗气出现在桌子前面的人,就是预定担任下任禁军将军的阎罗王王子陆干。在他正式就任之前,身高应该会再增加一点吧?

因为燎琉坐在那里,所以陆干的视线现在比他略高一些。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迫切感。最下层又有次元孔被打开了。是吗?面对冷静的兄长,陆干进一步倾诉。

不仅仅是这样!飘荡在人界仇野的死灵们,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涌入了冥府!这次就算是燎琉都不禁瞠日结舌。什么!?穿过六道之十字路口,位于前方的就是葬送之地鸟边野。滚落在寒冬的仇野上的无数骷髅。朱焰俯视着那些转动视线。就算在这里彷徨,也不可能得救。他用拥有尖锐指甲的手指指向横亘在天空中的裂痕。恶鬼的嘴唇牵动了一下。沙拉拉,恶鬼们开始蠕动。那个是什么?那个连接到什么地方?

有风吹了过来。和这个世界的存在不同的,让人觉得非常舒适的风从那个裂痕中吹出。枯萎的草唰唰摇摆。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意志,只是单纯在那里摇荡的死灵们,就仿佛受到牵引一样聚集到裂痕旁边,试图进入那里。

目送着一面抗拒向外吹出的风一面在那附近游动的无数的死灵,朱焰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阎罗王太子哦。想必冥府会相当的热闹哦。混乱到让你没有余暇去关心人界的程度。

把仇野的死灵都送去那里好了。反正原本就是必须前往那里的迷路者,这样不是正合适吗?风在咆哮。不,发出咆哮的是死灵们。

好像风一样在仇野中飞舞,同时杀人连接冥府底部的次元裂痕的死灵们。不仅仅是鸟边野,所有能被称为仇野的地方都出现了次元的裂痕。阎罗王的王子哦,你就快点把小野篁派遣出来吧。就算封闭一个裂痕,马上又会有新的裂痕被打穿。将冥府的恶鬼引诱到这个世界,将人界的死灵送人那边。你们管理的就是人的生死,现在想必非常的忙乱吧?

星宿已经被扭曲。就算为了破军星而配备的北斗星落人我的手中,定数想必也不会表示异议。锡杖打击地面。嚓啦,嚓啦。金属声轰鸣,无休无止地出现的恶鬼群体发出咆哮。

怎么了?破军。面对这种程度的恶鬼居然也要陷入苦战。这样的你真心以为自己可以打倒吾君和妾身吗?

额头上残留着丑陋伤痕的悲剧性皇后,浮现出魔性的笑容。雪白的手指轻轻碰上自己的额头,她确认着斑驳的皮肤的触感。我的身体马上就将腐朽。可恨的破军啊,你的那个武器!

正在驱使神剑狭雾丸斩杀恶鬼的篁,没有注意到井上双眸中闪烁的昏暗光芒。

你的武器,会为吾君带来危害。是绝对不能存在的,无用的东西-,',太慎默默地听着井上仿佛呻吟般的低语。

神弓破军是寄宿在篁的星宿中的存在。那个存在之所以会以弓的形状出现,是因为定数判断这种形态对于篁来说最为合适。太慎轻轻瞥了一眼紧紧跟在井上身后的少女。没有害怕的样子,也不肯离开井上的孩子。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紧紧凝视着井上,她到底在思考什么呢?

这个不是单纯的孩子。虽然有时候身影会显得朦胧,但是清晰到如此程度,而且拥有自己意志的生魂绝对是难得一见。并非是,无力啊。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嘀咕,少女回头看着太慎。没有任何惧意的眼眸。并不是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白。虽然明白,但绝对没有试图逃走。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你也会被卷入而消亡哦。这句不存在丝毫温柔感情的台词,应该传人了少女的耳中才对。但是,她就这样把日光转向恶鬼的群体和篁。她小小的手伸向井上的袖子,不过在中途停了下来。井上俯视着少女,展露出凄绝的笑容。你和妾身走就好了。少女的眼神一阵摇荡。乖孩子。和妾身走,好井上的眼睛一瞬间转向篁。

篁和雷信、万里,正被迫陷入与接二连三涌现出来的恶鬼们的苦战中。

就算都是杂鱼,数量足够的话也会发挥出相当的威力。篁现在就是亲身痛感到这一点。

就算斩杀,不断斩杀,也总是会有新的恶鬼踩踏着同类的尸体袭来。就算一挥手就能斩杀对方,这个动作重复了几十、几百次,也一样会消耗体力。禁鬼们也是一样。如果不堵上那个孔的话就没有尽头了!篁对发出好像悲鸣一样的叫喊的万里怒吼。那个我也知道!可恶!

篁同时踢飞和斩杀了从两侧冲来的鬼,瞥了一眼天空的裂痕,篁大叫出声。毁掉那个孔!雷信,万里,把这帮家伙赶开!将狭雾丸收回剑鞘,篁扬起手来。

闪烁的神弓出现在他眼前,从弓身上进发出惊人的灵力。当他拉开弓弦后,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出现了破魔的光箭。雷信抬手指向天空。雷帝!白银的闪电从晴朗的夜空中朝着恶鬼群体落下,引发了爆裂。万里所施放的风刃在惨叫着四散飞逃的恶鬼中炸裂。受够了!不要再给我碍事!

被切下的四肢滚落在地面上,那上面又有无数的风刃掠过。试图翻身逃跑的恶鬼们,全都被切成了碎片。

恶鬼的身体化为沙粒崩溃下来。那些沙粒被风卷起四处飞扬,遮挡了他们的视野。篁眯缝起眼睛。这一来就结束了。

篁所施放的光箭被吸人了空中的裂缝。从遥远的彼方传来了激烈的惨叫声。白银的闪光在次元孔中扩展开来。强烈吹拂的冥府之风,就这样一下子平息了下来。裂痕也唰地消失不见。确认到这一点的篁,收起神弓把手搭在剑柄上。但是,混杂在漫天飞扬的沙尘中,井上和太慎都已经消失不见。可恶篁切了一声。雷信和万里聚集到他的身边。非常抱歉

瞥了一眼低垂脑袋的雷信和不甘心地咬牙切齿的万里,篁叹了口气。没有办法。所谓的鼠多咬死象就是指这种情况吧。篁看了一眼仇野的方向。

有无数的死灵彷徨于那里的葬送之地。不管距离多么遥远,也可以感觉到飘荡在那里,无比熟悉的空虚气息。但是,仇野的灵消失了?侵人的死灵们聚集到冥府的最下层。亲眼确认到这一幕的陆干,无法掩饰烦躁地踹了一脚岩石。如果要净化这些,就需要哥哥的力量

那些至今还残留在最下层的恶鬼们正在吞食死灵们。吸取了死灵们微薄的念之后,恶鬼的力量确实有了一定增长。原木应该没有任何意志的死灵,也能够增幅恶鬼们的力量。

必须把危害限制在最小程度。必须寻找出至今还没有被堵上的连接人界的次元孔,将那些封印上。就在这时,一个狱卒跑了过来。陆干大人,刚才有一个孔被堵上了。什么?这么快?为了避免被不间断回响的恶鬼们的咆哮声淹没,狱卒提高了声音。是,好像是从人界的方面注入了破魔之力

陆干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不过不久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睁大日艮日青。

.难道说,是篁

是的。似乎就是如此。好像是冥官大人所施放的箭在次元孔中爆发而堵上裂痕的:这样啊刚刚松了口气,陆干马上又摇摇头。

不对,等一下。可是这个样子的话,岂不是很不管三七二十一吗?如果万一弄错的话,不是还存在让次元孔反而进一步扩大的可能性吗?

没有人能回答陆干的疑问。但是,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一瞬间掠过于,说不定真的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是成功的,但其实是相当危险的赌注。带着困惑的表情眺望着黑暗的深处,陆干轻轻皱起眉头。篁,你明不明白这一点呢

陆彳:觉得对方多半不明白。他的行动总是领先于思考。他好像相当依赖自己的直觉,不过那个也确实没有出过多少错就是了。

想起那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类冥官,狱卒们面面相觑。虽然那位冥官态度傲慢,而且嘴上毫不留情,但非常的公平和能干,所以其实大家还是相当信赖仰慕他的。情况怎么样了?突然落下的声音,让陆干一下子跳了起来。哇!慌忙转头看去的话,就发现身为太子的长兄正站在自己背后。哥哥,我原本正要去叫你啊啊,我想也是如此。

燎琉仔细地搜索着包含在空气中的妖气和灵气,而陆干向他说明至今为止的经过,并且最后作出了这样的总结。

好像人界的各个地方都有次元孔被打穿。如果要堵塞那些的话,就必须选定擅长这类术的人,所以要花费不少时间。在这期间必须借助哥哥你的力量。燎琉若无其事地点头。啊啊,那个倒是无所谓。还有,陆干。D阿?俯视着比自己低矮的弟弟,他用温吞水一般的口气说道。

其实也不用选定什么术者,让篁用破军破坏掉所有的孔不就好了吗?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吗?那当然!冥官就是为此才存在的啊!听着阎罗王的孩子们的对话,狱卒们冒出了一个念头。说不定,小野篁冥官大人其实才是最为辛苦的那个。在接近黎明时分才回到家里的篁,脱下墨染之衣后叹了口气。

他已经有将近半月没有上朝。虽然因为家人生病,所以可以宣称是不想把污秽带人大内,不过休息的时间过长的话,还是会出现形形色色的麻烦吧?

而且,就算是在担心自己,他也不想欠下今上帝的人情。他用额头顶住柱子,微微有点眩晕的感觉。因为他的神经随时都紧绷着,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听到枫的声音,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睁开眼睛呢?该不会

无意识地嘀咕了句,他拼命摇头以便打消浮现在脑海中的可怕预想。我绝对不容许她就这样再也睁不开眼睛将额头埋人膝盖之间,他仿佛呻吟般地吐出这句话。禁鬼们应该就守候在身边,但是完全感觉不到气息。我要怎么办只要打倒恶鬼就好。这一点他很清楚。

但是,应该还有其它的吧?为了枫,为了保护她的生命,为了将她维系在这个世界上,篁所能做的事情。不对,这个他也清楚。只要离开就好。

冈为篁在她的身边,她的生命才会受到威胁。在寿命到达之前生命力就被削弱,甚至失去了睁开眼睛的力量。但是,这一点他做不到。也不想做。他不想放开枫,不想离开枫。明明想要救她,内心的最深处却在呼叫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步!枫就在这个时候。有气息轻轻地落下。篁大人。玻凛吗?怎么了?篁微微仰起脸孔将视线投注在前面,禁鬼玻凛出现他面前。就在刚才,枫小姐清醒了过来。篁好像被电到一样抬起面孔。躺在床上的枫,听到接近的脚步声后缓缓张开眼帘。守在枕边的岑守,关心地看着她的面孔。怎么了?枫。脚步声岑守点了点头,浮现出淡淡的苦笑。

因为他好像很累了,所以就没有通知他,原本想让他休息一下。不过那家伙一旦牵涉到你的事情,直觉就灵敏得要命。枫微微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只穿着单衣的篁,粗鲁地打开房门,呼呼喘着粗气冲了进来。枫!坐在旁边的岑守看到儿子的样子后瞪圆了眼睛。篁你至少也在外面披件衣服!就这个样子的话会感冒吧!?咦?啊,不,这个

听到父亲的话后,篁好像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居然只穿着单衣,外面什么也没有穿。其实,在禁鬼们试图提醒他的时候,篁已经冲出了房门。岑守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篁招手。好了,坐到火桶旁边来吧。枫都吃惊了。

仔细看去的话,横躺在那里的枫确实在看着篁苦笑。虽然因为一直卧病在床没有苏醒的关系,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是她确实睁开了眼睛在看着篁。哥哥,你真是的。如果感冒就糟糕了啊啊,不过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枫呼了口气,仰望屋顶。

在进入春天,天气变暖之前,都要小心才行。枫最担心的就是父亲和哥哥的身体。仅仅是说了这么几句,她已经在喘粗气。

看到这一幕的岑守对篁使了个眼色。然后他站起来,发出尽可能开朗的声音。

枫,我去把药汤拿来,你喝药之后就先休息。篁,你先照顾着她。枫直率地对离开房间的岑守点点头。是,父亲。篁拼命寻找语言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只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在胸口中盘旋,无法形成语言。枫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后,她回头看着篁露出淡淡的微笑。是,篁哥。仅仅如此,就觉得欠缺的部分都得到了填满。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肺部完全清空一样。篁带着快要哭泣出来的表情挤出微笑。枫啊啊,自己是如此地至今为止沉浸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仿佛马上就要洋溢出来。注意到无意识地伸出的手后,篁一把握紧了那只手。仿佛忍耐着什么一样闭上眼睛,篁就这样低垂下头颅。哥哥?听到这个关心自己的声音,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等一切都结束后,我有事想要告诉你。篁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枫露出诧异的眼神。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啊啊。篁点点头,浮现出淡淡的苦笑。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等一切结束之后,一定要告诉你。隐形的禁鬼雷信默然地凝视着这一幕光景。他的耳边回荡着阎罗王太子的声音。枫的名字,已经刻在鬼籍帐之上。篁还不知道,那个过于残酷的命运。握紧拳头,雷信在内心询问自己。你能做得到什么?面对被削减的生命,面对被一刻刻扭曲的星宿,你到底能做什么?不,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必须去做!在他的心内,只有一个意志。因为他就是为此,才变成鬼的。真的吗?

正在进行上朝准备的融,从突然出现的禁鬼万里口中听说了枫苏醒的事情。

哎,是真的。虽然现在又睡下了,不过医师也说也许算是越过了关卡吧?据说最终还是完全没有睡的篁,一大早就把医师叫来。不是驾车而是骑马出门的他,后来是和医师同乘一匹马返回的。

年纪已经相当不小的医师,据说从来没有乘坐过全力奔驰的骏马,所以在下马之后自己好像病人一样好一阵子无法动弹。岑守大人也对他进行了说教,说他太乱来了。啊啊,如果是岑守叔叔的话,就算是篁也只能认输了。

因为可以轻易想象得出那幕光景,融不由自主涌出笑意。虽然如果被篁知道的话,多半会因为迁怒而被踹倒。那么,篁今天会上朝吗?万早摇摇头,露出复杂的表情。

其实还是上朝比较好吧?不过他多半还在担心枫小姐,而且篁大人本身的状态也相当不好。因为篁的命令而随身护卫融的清岚出现在两人前面。

因为这一阵子他晚上几乎都没时间睡觉,一直要追查恶鬼的下落是这样啊?

融原本还以为篁只是因为担心枫而没有上朝,所以新的事实让他瞠目结舌。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枫的因素。不过原来不仅仅是这样。两名禁鬼分别点头。对。希望他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不过,请一定保密,不要告诉篁大人我们对你说过这些。否则他会斥责我们多管闲事的。啊啊,我明白。

融很清楚青梅竹马的性格。他会极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拼命的部分。调整了一下服饰后,融叹了口气。

那么,我回头也要去小野府拜访。多半是傍晚,说不定会是晚上了。万里,你能帮我转告篁吗?那当然。禁鬼万里明朗地回应。

虽然枫终于睁开了眼睛,但是遭到显著消耗的体力并没有马上复原。如果就这样转入恢复还好,可问题是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反复。所以医师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听到诊断后,岑守重重叹了口气。枫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后妻已经去世,没想到她留下来的孩子的生命也变得如此脆弱。

岑守在人睡的枫的枕边露出思索的表情,同时看了看靠在柱子上迷迷糊糊打盹的儿子的侧脸。如果枫的生命就这样消失的话,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在十年以前,曾经有一位女官死去。当时在场的只有七岁的篁。那个时候的情景,直到现在也鲜明地残留在岑守的记忆中。

篁扑在不再动弹的珠贵身上放声痛哭。重复着珠贵的名字,重复表示这是自己的错。如果没有橘家的融和枫的话,这孩子不知道当时会变成什么样呢?珠贵吗?明明只有我和融两个人,但是点心包却总是有三个第三个点心是为了谁而准备的呢?说实话,岑守也确实不知道。只不过,他也曾经有过设想。凝视着儿子的侧脸,岑守的脑海中掠过一幕光景。

婴儿的哭声。抱着精神十足地哭泣不止的孩子的自己的手臂。他所看到的是,横躺在被褥上的妻子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孔。看起来就像是为了生下孩子,她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残留在他记忆中的,全都是欠缺鲜明轮廓的影像。因为由于无法抑制的泪水,他的视野一片朦胧。拜托了在膝盖上紧握住手掌,岑守喃喃自语。请你一定要保护这些孩子们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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