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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文学旅团×轻之国度录入组
图源:被mfy囚禁的Monkey
录入:想囚禁光暗日日夜夜催翻译的Monkey
我醒来以后,就发现眼前有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什么地方?头疼得厉害。喉咙好痛,身体也有倦怠感。)
昏暗。
隔着窗帘,何止没办法看见照进来的月光,我的眼睛就连电器用品发出的一丝光芒闪烁都接收不到。
(现在是几点?对了,手机,我的手机在哪里?)
为了寻求光源与情报,我保持仰卧的姿势伸手。
然而,能抓到的尽是空气,始终没有手感。
我只好撑起沉重的身体。
「唔!咳!咳咳咳!」
那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
彷佛喉咙被戳中的窒息感。
我的扁桃腺确实有肿大的症状,但这股不适感跟那不同。
我不由得摸向脖子以后,就发现有冰冷的金属质感。
(这是……项圈──以及链条?)
环绕脖子的甜甜圈状项圈。
那只项圈在相当于颈后的位置接着链条,而且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
(被链条系着。换句话说──我受到了囚禁?)
察觉这项事实的瞬间,我毛骨悚然。
这股寒意大概也不是身体状况欠佳所致。
(冷静,我要冷静下来。)
我做了深呼吸,静静地等眼睛适应黑暗。
在空荡的房间里,隐约有长方体的轮廓浮现而出。
(箱子?)
我一边留意链条的长度,一边爬向箱子。
所幸那里似乎跟链条伸不到的位置呈反方向,我得以顺利抵达。
差不多介于细致与粗糙中间的纸。
那个箱子好像是瓦楞纸箱。
有东西摆在瓦楞纸箱上。
触感光滑,薄而扁平的板子。
右侧还附了三根手指握起来刚刚好的短棒。
那是环境再怎么黪黩,我也绝对不会错认的物体。
(液晶绘图萤幕!用这个就可以求救!)
液晶绘图萤幕──绘图平板是我用惯的道具。
电源的位置不用看也知道在哪。
启动声听起来格外大声。
画面亮了。
没有连上网路。
根据画面边缘显示的时间,现在似乎是二十三点十七分。
平板安装的程式就只有一套绘图软体。
(不过,这确实是我的平板。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喀哒,咚,喀哒,喀哒,咚咚咚咚。
当我快要回想起什么的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叽────
在我回头的同时,房门被打开。
房间里的电灯亮起。
眩目的光让我反射性地闭起眼睛。
再次睁眼的下一刻,已经有个女高中生出现在我面前。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对方是女高中生,是因为她穿着制服。
光看制服也有可能是女国中生,但从身体发育判断就不符常理。
我从底下仰望观察她。
对方光着脚。
下半身穿偏短的裙子。
上半身穿西装外套配衬衫。
衬衫扣子解开到第二颗,锁骨清晰可见。
戴着黑色口罩,手指涂了指甲油。
脸型小巧,眼睛水亮。
头发是长度及腰的黑长发。
有口罩遮着使我无法断言,然而从气质就足以知道她是个美少女。
到此为止都无所谓。
用一句「时下常见的女高中生」就能说明完毕。
然而,她的右手却装备了怎么看都与时下女高中生并不搭调的物品。
一把菜刀。
家庭中广泛为人使用的普通三德刀。
当然,女高中生要拿菜刀也是可以。
假如地点在厨房,还能期待她怀着爱情亲手做的菜。
不过,身处被人用菜刀指着鼻尖的状态,那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我对她那副身影有印象。
(对。我确定自己曾经见过她──)
我一边凝视着对方一边开始摸索记忆。
* * *
我陷入了低潮期。
原本连载的作品已经完结,当时我处在非得让新作企画通过的状况。
可是,基于销路考量,责任编辑要的是我处理起来并不熟练的恋爱喜剧企画,我便无法想出像样的点子,一直惨遭打回票。
为了逃避现实,我过着长期沉溺于酒与菸的生活,到最后甚至背负了非得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精神压力。
当然,那种精神状态不可能想出好点子。
(印象中,我就是在那个时期看见了她的身影。)
我想起来了。
那是在我到书店买漫画,想用来当新企画参考的时候。
坦白讲,那个时期的我连目睹同行的漫画在店里平放陈列了一整排都会感到难受。不过,我去买的漫画是连要嫉妒都嫌枉然的热门作品,所以勉强承受得了。
为了工作而买的漫画可以报公帐。
因此我需要请店家开收据,但是我的姓名字面上颇为复杂,单纯靠口头说明实在不容易让人理解。
所以我打算自己动笔写,就往结帐柜台探出身子。
然后,我在那时候遗失了手机。
呃,好像是我弄掉的。
照常理想,听见手机掉下去的声音就会发现才对,当时的我却浑然不觉。
毕竟我当时耳里总是塞着耳机,一直与外界隔绝,白天也常常发呆,并没有正常的判断能力。
在那种情况下还是有心思要求店家开收据,说来连我都觉得自己很势利。
不过,长期从事自营业,购物时拿收据就会变成一种例行手续,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做这些动作。
总之,我掉了手机,而且都没有发觉就从店里离开了。于是,当时她排在我的后面结帐就捡到了我的手机,还追上来把手机交还给我。
为了我拼命跑过来,这种不假思索的人情味感觉很是宝贵。
那时候,她喘得连肩膀都在起伏的模样深烙于我的脑海。
她跟普通的女高中生有些不同。
女高中生是最强的。
以生物来说,处于肉体的巅峰时期,以人类来说则处于被容许无止尽地梦想的最后一段岁月。
洋溢而出的生命能量甚至带来了心灵上的宽裕,她们只顾欢笑嬉闹,发散至四周的活力几乎可谓旁若无人。
然而,她正好与那相反。
美归美,却没有身为生物的强势之处。
感觉在心灵上也没有那种毫无根据的宽裕。
娇弱得彷佛风一吹就会被刮走。
在她身上就是有那种超脱现实而又显得空灵的一丝气质。
哎,假如要用一句话来总结我对她的印象,难免会沦为「超凡脱俗」之类的陈腔滥调。
(当时,我跟她说了什么?)
细节记不清楚。
我想自己大概有反射性地说出「对不起」,或者起码加一句「谢谢」,但就算彼此交谈过,也是相当短暂的事情,顶多三言两语才对。
无论如何,能将我跟她串起来的事情也就这么一件而已。
但是以结果而言,单单让女高中生帮忙捡了手机,对我的生活当然也没有造成任何改变。
我仍旧酒不离手,菸抽得更多根,交出的分镜始终过不了编辑那一关。
(在那之后,我做了什么来着──对了,我借着喝醉的劲头决定要搬家。)
即使向所有合法的药物寻求助力,我终究还是生不出任何点子,就开始有了搬家的想法。
我想逃离一切。
那样的话,只要搬去北海道、冲绳甚或海外就好,我却没有那么做。
想节省搬家费用的穷酸性子发作了。所以,我决定就近找新居。
不顾前后就突然决定迁居。由于跟春天的搬家旺季算是撞在一起,要找到能配合的搬家业者并不容易。
距离迁出租屋处的期限没有多少时日,我索性决定将整套家当都扔了。舍不得多花搬家费用又敢于舍弃家当,说来固然很矛盾,但我的脑袋早就失常得不在乎那些了。
尽管我的信仰并不虔诚,却有想要将一切断舍离,借此去除晦气的念头。
而当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液晶绘图萤幕。
只有这东西我丢不了。
尽管其他家电用品全都属于便宜货,唯独液晶绘图萤幕是价格高达二十万圆以上的正规品。况且,与其说这液晶绘图萤幕是物品,它早就变得像是我本身的一部分,断无将其舍弃的选择。
我的断舍离是如此小家子气,但福报立刻就应验了。
责任编辑久违地发来邀约,要直接跟我见面讨论。
最近我们讨论分镜一律都是透过电子邮件,连用线上通讯互动的机会也没了,所以我很庆幸。
心想自己尚未被编辑割舍的我松了口气。
我意气风发地挥别租屋处,顺道去跟责任编辑见面。
或许这次能顺利谈成。
我有这种预感。
(哎,结果当时的预感只是我会错意了。)
分镜果然还是过不了关。
据说是我寄出的分镜内容实在太支离破碎,让责任编辑感到担心,才会表示想直接见个面。
近年的社会风气是避免跟人多接触。
不到三十分钟,名为讨论的面谈就结束了。
离别之际,责任编辑说:「不用在意分镜的截止日期,请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忘不了对方开口时的眼神。
好似在表示慰劳,也好似感到同情的那种目光,几乎是用来看待病人的了。
至少责任编辑的眼神并不是在看待一名前途可期的漫画家。
我早早离开了出版社。
回家时的心情糟透了。
在说明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时,我已经没有自信将「漫画家」这个属性排到最前面。
感觉「无业」、「自称漫画家」或「异常者」之中才有与我相配的字眼。
「病由心生」这句话说得不错。
彷佛跟掉到谷底的心情产生呼应,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状况了。
搭电车的期间,我只是觉得隐约有股寒意。不过,从我在离家最近的车站下车后,身体状况就急遽恶化。
当我走出验票闸口的时候,心悸已相当严重,穿越路口时又多了头痛与恶心的症状。来到离家只剩一百公尺处,便开始有强烈的倦怠感支配身体。
即使如此,我仍拖着脚步,搀着扶手,勉强撑到了新居门口。
接着,我把手伸进口袋,打算从钱包里拿出钥匙──记忆便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