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尔比昂首都伦迪纽姆的白色大堂里,正展开一场关于出击的激动争论。
被露易丝的幻象魔法吸引到达达塔尔尼斯的亚尔比昂军,失去了在上陆的边缘上痛击敌军的好时机。要是能按照原计划在罗塞斯迎击敌军的话,那么把敌军直接从亚尔比昂大陆赶回哈尔吉亚大陆也并非不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敌人已经完全完成了上陆,在据点布下阵势,如果我们主动发起反击的话,那就跟自杀没什么分别啦。
在大约坐了十五人的圆形会议桌北侧,一个年轻的将军以憔悴的表情说道。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剩下的四十艘亚尔比昂空军舰队,在前几天的舰队决战中已经被击沉了一半,剩下的船只也受了严重的损伤。能够出击的船舰甚至不足十艘。
与此相比,托里斯汀。戈尔马尼亚舰队虽然被击沉了十二艘,还有八艘受了严重损伤,但依然有四十艘可以参加战斗。制空权可以说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住了。
此外,亚尔比昂军的兵力也有所减少。在塔尔布败战时失去了整整三千大军,前几天的败北也令全军的士气有所下降,甚至还出现了叛离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万几千左右的兵力,已经完全没有了革命时的气势。
面对掌握了制空权的敌方六万大军,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动攻击的。
坐在会议桌中央的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议会议长兼初代亚尔比昂皇帝――克伦威尔,成为了在座所有人的责难视线的集中点。
那是因为他的多次谋略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还反被敌人成功登陆。
可是,克伦威尔却轻描淡写地抵受着众人的视线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实质上掌握了亚尔比昂军主力部队指挥权的霍金斯将军开口说道:命令全军掉头的事是卑职的失误,就因为这样,我们失去了在首战歼灭敌军的好机会,实在没有辩解的余地。
我军已经变的残破不堪了啊。克伦威尔却面露微笑地说道。
俘虏魔法学院的子弟作为人质的作战也以失败告终了。
明明失败了,他却没有半点愧疚的样子。
谢菲尔德小姐。
站在克伦威尔身后,一身黑色装束的秘书谢菲尔德点了点头,把写在羊皮纸上的报告书读了出来。
突然出现在达塔尔尼斯的幻影,在上空游弋了十三小时,之后就突然消失。
那只不过是制造幻影的卑劣魔法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效果却非常明显。
霍金斯闭着眼睛说道。被幻影所迷惑,让军队掉头也就是发挥了跟数万大军无异的威力。这绝不能单单以一句只不过是区区的幻影来小看。
说实话,卑职实在对敌人感到恐惧。除了达塔尔尼斯的幻影之外,敌人还会使用多种未知的魔法。比如在塔尔布战役中把我军舰队全数摧毁的魔法之光
克伦威尔向谢菲尔德点了点头。
谢菲尔德用一种像是在寺院里唱赞歌的声乐队般的响亮声音,再次把羊皮纸上的报告读了出来。
敌军按照目前状态来判断,敌人应该事不能再使用在塔尔布歼灭我军舰队时用的那种光芒了。
是因为什么?
如果要使用的话,在前几天上陆前的舰队决战时就该用了。
暂时保留实力的可能性呢?
敌军要是在那场舰队战中战败的话,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能使用的话,他们绝对会用上那奇迹之光的。可是,敌人却进行了通常的舰队战。虽然敌众我寡,我军舰队依然事败下阵来。
在陆战上赢回来就行了。克伦威尔接着说道。
听了他这句话,参谋总部的将军站了起来。
阁下,参谋总部已经推断出敌人的攻略预定地点为桑斯戈达城。这里他一边用魔杖敲着桌上的地图,一边说明道。
是各街道的结合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大都市。作为证明这个推断的论据,敌人在这附近的侦察活动也比较频繁。前几天也来一骑估计是负责侦察的龙骑士,并且与我军龙骑士进行了交战。我们应该把主力部队配置在桑斯戈达城,然后布下阵势来迎击敌军。
其他的将军们都开口表示赞同。这确实是很正常的作战方案。
可是,克伦威尔却摇了摇头。
主力部队还不能调离伦迪纽姆。
难道您打算坐以待毙吗?
霍金斯像是对着一个不肯让别人没收他玩具的小孩子似的,以包含了责备的目光注视着克伦威尔。克伦威尔再次摇了摇头。
将军,桑斯戈达城就算落在敌人手上也是无所谓的。
您是说要主动把策源地双手奉送给敌人么?敌人一定会在大都市里补充兵粮,大概还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啊。
我不会给他们兵粮的。
要怎么做?
把居民的粮食全部没收。
霍金斯马上说不出话来了。该怎么说呢克伦威尔似乎是打算利用桑斯戈达市的居民。
到时候,敌人就只能把自己的少量粮食分给居民们吧。这是个拖敌人后腿的好方法,比起展开防卫战遭受兵力上的损伤要聪明得多。
要是敌人见死不救怎么办?会出现大量饿死者的啊?
那是不可能的。没关系,就算敌人见死不救,也只不过是一个都市而已。在国家面临危机之际,这也是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这些冷漠的话,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他曾经身为一名司教。可是,他的预测却非常正确。
联合军并不是为了跟克伦威尔交涉而发动起征伐战争的。他们是为了废除克伦威尔的地位,支配这个地方而来。因此,他们十有八九要考虑到战胜后民意问题,会向居民分配粮食的吧。
可是万一我方获胜的话,该怎么办好呢?搞不好恐怕会让一个大都市揭起反旗,由事物引发的仇恨事非常可怕的。
您打算让整个一个大都市变成自己的敌人吗不管怎么样,那样还是会留有后患的啊。
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才把亚人作为先遣队配置到那里么?只要把这些事都归咎于他们的独断行动就行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克伦威尔非常擅长跟亚人交涉。知道了派出亚人先遣部队的用意并非是通常的军队作战,而是为了实施这种谋略的将军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领导者不仅背弃条约,多次用姑息的手段实施其计划,最后甚至还要用卑劣的手段来背叛本国的民众。
同时,我顺便也会在桑斯戈达的水里设下陷阱。
难道在水道里用毒吗?毒之类的东西,马上就会流走的啊?
这并不是毒,而是虚无。
没错,这一定会演变成有趣的事情吧。只不过,在发挥效力之前,要花费相当一段时间。
然后,他站了起来高举着拳头说道:
诸位,马上就到降临祭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阻止敌军的前进!在降临祭结束的同时孤的虚无和交叉的两把权杖将狠狠地向狂妄自大的敌人施以痛击!
噢噢!戈利亚就要出动了么!会议室马上沸腾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军前进的时刻!为的就是彻底粉碎骄傲自大的敌人!我向诸位保证!
感觉到会场的气氛开始激昂起来后,克伦威尔大步大步地走向展望台。与会的将军和阁僚们都纷纷站了起来,跟随在他的身后。
让我们全体阁僚一起激励一下各位忠勇的士兵吧!
来到了展望台的克伦威尔等人,马上就被一阵欢呼声所包围了。
在过去为了等待觐见国王而设的宽阔中庭里,站满了向克伦威尔奉献出狂热信赖的亲卫队士兵。
数千人的欢呼声在周围回响。克伦威尔以挥手回应了他们的呼声。
敌人在我们的祖国上陆了!诸位!孤现在向身为勇敢革命士兵的你们提问!这是我们的败北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热烈的欢呼声包围在克伦威尔的四周。
没错!这并不是败北!绝对不是!我现在向诸位作出胜利的保证!从无能的国王手里夺取了王冠的忠勇无双的诸位,我向你们保证!骄傲的敌人一定会在降临祭结束的那一刻崩溃!他们已经激怒了神灵!大家要知道!大家要知道!能够领导迷途的哈尔吉尼亚的,就只有我们这些被神选中了的亚尔比昂之民!正是为此,始祖才把力量托付于我――!
在展望台之下,并排着几个战死的士兵。
克伦威尔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戒指。
于是已经死去的士兵马上苏醒,还走起路来。
各位!只要有孤的虚无在,我们就不会败北!相信孤吧!相信祖国吧!相信被始祖选中的我们的力量――虚无吧!
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
没错,就是虚无!克伦威尔又一次举起了他的拳头。
始祖与我们同在!不用害怕!始祖与我们同在!
中庭里的狂热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克伦威尔大声喊道:
革命万岁!粉碎骄敌!
那股狂热气息甚至传递到了展望台之上。
革命万岁!粉碎骄敌!革命万岁!粉碎骄敌!革命万岁!粉碎骄敌!
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其中一个阁僚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
无止无尽的欢呼声在空气中回响。
在这次狂热的觐见之后
克伦威尔在以前作为国王寝室使用的巨大房间里,正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体还不住地颤抖着。
谢菲尔德就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克伦威尔,低声说道:
很精彩的演说呢,司教大人。
被以司教大人这个过去的名衔称呼的男人,就像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似的,跪在了谢菲尔德的脚下。
刚才现露出来的那副充满威严的面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的三十岁男人,一个只不过是司教的瘦弱男人。
噢噢噢噢噢!小姐!谢菲尔德小姐!那位阁下真的会派兵到这个令人忌讳的国家来吗?虽然我不是学刚才的将军说话但是我!我真的很害怕!我这个瘦弱无力,连魔法也不会使用的普通男人实在感到非常害怕啊!
面对那样的克伦威尔,谢菲尔德就像用安抚小孩子似的口吻说道:你在说什么呀。事到如今才说害怕!在那个酒馆里说想当个国王试试的人可是你自己啊。就是因为被你这句直率的话语感动了,我的主人才把这个白之国亚尔比昂交给你了啊。
我只是区区的一介司教,大概是我的梦想太过于远大了吧在你和那位阁下的劝说下,我获得了安德瓦里戒指,集合起对王家不满的贵族,开始对害我蒙羞的亚尔比昂王家实行复仇到这里为止还是很开心的,我实在很快乐,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不是很好么。
噢噢,即使仅仅只是这个漂浮在空中的大陆,对我这个小人物来说就已经足够有余了为什么还要去进攻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呢?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哈尔吉尼亚必须融为一个整体才行。只有收复圣地,才是唯一遵从始祖和神灵意志的事啊。
我也只不过是个圣职者之中的小角色,虽然我的确曾经梦想过收复圣地
那么你就继续梦想下去吧。
担子实在太重了!敌人已经攻了进来!敌人踏上了我的国土!敌人为了把我像那个国王一样吊死而攻了进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请你确切地告诉我这并不是噩梦吧,小姐
谢菲尔德笑着在克伦威尔的面前蹲下,注视着那副淌着眼泪的脸。克伦威尔也抬起了头,谢菲尔德托起了他的下巴低声说道:别依赖我。
呜!
至今为止的彬彬有礼和温和举止都彻底消失了,谢菲尔德一下子露出了类似猛兽类的表情。
一头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暗般的浅黑色长发随风飘动,下面的眼睛闪耀出诡异的光芒。注视着她眼睛的克伦威尔,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做了一个普通神官就算转生一百次也不可能实现的甜蜜美梦事到如今还说不想做噩梦?我的国土?就算在这个贫瘠入洗的白之国里,也没有哪怕是五十平方毫米那么丁点(小人物:看样子两边的度量衡差不多是一样地)的土地是属于你的。
实,实在非常抱歉!
克伦威尔一个劲地在谢菲尔德的脚下磕头,还伸出舌头来舔谢菲尔德的鞋。
请原谅我请,请原谅我啊,唔请原谅我
把安德瓦里戒指交出来。
克伦威尔战战兢兢地把套在手上的戒指交给了谢菲尔德。水之精灵的秘宝,可以给死者赋予虚伪生命的魔法戒指
克伦威尔回想起当时为了从水之精灵手里夺取这个戒指,自己跟眼前的谢菲尔德,还有戈利亚的魔法骑士一起远赴拉格德里安湖的那一天。
这件事的开端,是在酒馆里进行的一番闲谈。当时自己为了运送某样东西而来到了戈利亚王国的首都吕特斯
克伦威尔在酒馆里请一位老乞丐喝了一杯酒。
司教,作为你请我喝酒的谢礼,我就送你一件你所希望的东西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听老乞丐这么说,克伦威尔开玩笑似的说道:
这个嘛,我想当个国王试试。
你说国王么。
身穿长袍,用风帽盖住脸的乞丐笑着说道。
恩。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当然,他只不过是打算开个玩笑而已,纯粹是酒席上的戏谬之言。根本就没有当真。
可是第二天早上眼前的这个谢菲尔德就来到他借宿的旅店找他了。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来让你变成国王,跟我来吧。
身为地方司教的自己的人生,就从那一瞬间开始,以猛烈的势头描绘出了另一条轨道
谢菲尔德很爱惜地抚摸着手里的安的瓦里戒指。
戒指上的宝石闪耀出诡异的深蓝色光芒。
你觉得积蓄在这个戒指里的力量是什么呢?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能让尸体复活,那的确是事实。至于是虚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就不得而知了。
对不懂使用魔法的我来说,实在无从得知。当时不是你让我把这种力量称作虚无的吗?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风石吧?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那是为了让那些在空中飞的船浮起来而必须的物质。被认为是积蓄了风之力量的魔法石。在亚尔比昂也有无数可以发掘出风石的矿山。
这也是跟那个相类似的物质。
那么,这并不是虚无了?
没错,这并不是虚无。风石还有这个安德瓦里戒指,都只是支配这个世界的力量源泉的一点一滴而已。这个是被称为原住魔法的魔法源泉的物质,虽然也有各种不同的称呼。贤者之石,生命结晶从历史上来说的话,可以称的上是虚无的敌人
您的知识之丰富,实在让我佩服不已。
所以每使用一次,它的魔力就会一点点地被消弱,变的越来越小。你看。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的确,看起来是比以前小了一点。
总的来说就是原住居民的水之力量的结晶体。只是,蕴藏在里面的魔力,其凝缩程度跟那些随处可见的风石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宝石。因此它才会成为由水之精灵守护的秘宝安德瓦里戒指,也就是前文明的秘宝。
谢菲尔德静静地注视着戒指。
霎时间她的额头突然发出了光芒。
那是从内溢出来的光芒。
第一次看到这种光芒的时候,克伦威尔也吓了一跳。只要碰到这个安德瓦里戒指,谢菲尔德的额头就会发光。
人的额头会自己发光吗?
尽管他这样问,谢菲尔德也没有回答他。这个神秘兮兮的女性从来不会把那些重要的事情,最关键的事情告诉他。她只会给自己下达命令。
谢菲尔德轻轻的用那块宝石抚摸着克伦威尔的脸颊。
噢噢噢噢噢噢噢
克伦威尔抽搐似的颤抖了一下。安德瓦里戒指正在微弱地震动着。仅仅是碰了一碰,就好象一阵电流流过似的感觉。
刚刚碰到谢菲尔德的手,安德瓦里戒指就醒觉了就是这样一种震动。
你知道水的力量有什么特征么?
是,是治愈伤口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事实而已。水的力量是掌握身体的构造。包括人的心。
啊,恩
让尸体动起来什么的,也只不过是这个戒指拥有的其中一种能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