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蛞蝓上的恰姆掀起她的裙角,看到大腿上的六花纹章花瓣完好无缺。
「看来阿姨还没事,可是芙雷米也还没死呀。」
此时有只凶魔跑到恰姆身旁,于是她将耳朵贴近从魔的嘴边听它报告。
「……知道了,应该不是泰格狃的本队,只是刚才没杀干净的余党吧。」
恰姆从包包中拿出纸与铅笔写下:
『有凶魔进到神殿里了,数量大概十只左右,泰格狃率领的主力部队还没来。』
「把这个交给猫先生。位置你知道吧?可别迷路了喔。」
目送那只从魔离开后,恰姆再度展开搜索。
「竟然还能招集到十只凶魔啊,这样一定能成功的。」
娜榭塔妮亚说道。这些是三十号刚才出到神殿外头,将附近残存的凶魔招集过来的成果,虽然都是低等凶魔,不过对娜榭塔妮亚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娜榭塔妮亚提出在她杀掉芙雷米之前,三十号得先协助她达成目的的要求。三十号答应之后便听从她的指挥找来这些凶魔。
即使恰姆还在迷宫内搜索,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三十号早已透过它敏锐的听觉掌握了所有从魔的位置,因此不论是要让娜榭塔妮亚逃离从魔,或是刚才将凶魔带进迷宫之内,都没有花上它太多功夫。
『你出迷宫后去找泰格狃大人,跟它传达目前的情形。』
三十号从带进迷宫内的凶魔中选了两只智能比较高的做为传令兵,现在它正在对其中一只下达指示。想当然,用的是暗号。
『我们无法再保护黑之徒花了,所以第七人决定舍弃黑之徒花。』
「唉呀,在讲悄悄话不让我听吗?」
娜榭塔妮亚如此埋怨,三十号没理她继续说:
『娜榭塔妮亚将和我们一起合作杀掉黑之徒花,接着她会前去杀掉六花,同时施行由第七人拟定的计划。』
三十号最后告诉传令兵凶魔该走哪条路才能避开恰姆的从魔,然后目送它离去。
「请你可以告诉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毕竟我们接下来可是要组成同盟的伙伴。」
娜榭塔妮亚温柔一笑。人类或许会因她这副笑容产生动摇,可是对三十号来说却不管用。
「娜榭塔妮亚,我们接下来该帮你做什么?」
听到三十号这样问,娜榭塔妮亚点了点头,对其余凶魔下达指示。
葛道夫独自一人监视着德兹,然而德兹毫无动静,既不主动说话,问它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也只是支吾其词。
葛道夫保持高度警戒,因为不晓得现在不知去向的娜榭塔妮亚是否会来攻击或是游说他,不过等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似乎也不像是用了隐身能力,让他反而觉得不太对劲。
此时德兹突然开口:
「……有敌人,葛道夫先生。」
「怎么回事?」
难道是泰格狃的主力部队来了吗?复数凶魔的脚步声传进葛道夫耳中,他不禁有点慌张。
看到四只凶魔从迷宫的方向朝这里冲了过来,葛道夫于是拔出长枪应战,这点程度的敌人不足挂齿。
「看来不是泰格狃的主力部队,充其量只是余党。」
尽管德兹的雷击与葛道夫的长枪将凶魔一一排除,但是凶魔们却丝毫不闪避这些攻击直直往前突击。只见有一只凶魔穿过他们身旁,朝后方的铁门冲去。
为防娜榭塔妮亚偷偷进入,葛道夫特意将铁门打开好监视房内,毕竟她很有可能从室内的天花板或四周的墙壁潜入。
葛道夫赶紧投出短剑,凶魔就这样遭到短剑刺穿倒地,气绝身亡。
凶魔的目标不是自己和德兹两个,察觉到这点的葛道夫马上挺身挡在铁门前。
「它们朝持花圣者而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看到正在与其他三只凶魔交战的德兹,葛道夫不禁心想这些该不会是它的手下吧?虽然它曾经说过部下都全灭了,谁也无法证明这件事。
此时有股不寻常的声音再度传进葛道夫耳中,是从持花圣者所在的房间内天花板发出的。
葛道夫心想糟了,敌人原来打算打破天花板入侵。
「德兹你、守在这,绝对别、靠近、持花圣者。」
不管是泰格狃还是德兹的部下,都不能让它们接近持花圣者。葛道夫进到房内以长枪击倒了从天花板入侵的凶魔。
然而洞不只一个,房间深处的天花板还有另外的洞。当葛道夫往从中降下的凶魔冲去时,第一个洞又出现了新的凶魔,两只同时往持花圣者冲去。
「危险!」
随着德兹一声大喊雷电落下,只用一击便将入侵的凶魔击杀了,可是同时它却被身后的偷袭打飞出去。
「!」
只见小小的身躯被弹飞了数十公尺远,落在房间中转了好几圈。不过它却马上站起身来冲出房外。
葛道夫见状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还以为德兹是故意受到攻击飞进房内。不过看德兹现在做出的反应,似乎没对持花圣者动任何手脚。
「葛道夫先生要留意啊,虽然只是余党,但是如果遭到攻击还是会丧命。」
因为这句提醒,葛道夫才惊觉战斗还没结束。于是他持续挺身护着持花圣者,德兹则是堵住门口。
现在他们无法主动出手,只能静静观察敌人怎么攻击再见招拆招。这时有一只水蛇凶魔靠了过来,正当德兹准备朝它发动攻击时,葛道夫发现那只其实是恰姆的从魔。
「别攻击,那是、恰姆的从魔……而且它、好像、拿着什么?」
葛道夫走过去将水蛇脸上的字条撕下。
『刚才忘了讲,有十只凶魔余党入侵神殿了,恰姆觉得应该不是泰格狃的本队。』
葛道夫看到字条虽然有点无言,却也得知尚未发生大事而松了口气。不晓得这些凶魔的目的究竟为何导致他内心有些不安,不过他持续保持警戒。
「大概成功了。」
位于迷宫一角的娜榭塔妮亚小声说道,刚才三十号已经将战斗的情况传达给她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吗?」
「只要能靠近持花圣者一瞬间就够了,我和德兹的目的只需如此就能达成。德兹做得很好,想必葛道夫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娜榭塔妮亚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我前去确认一下状况,看看德兹是否成功了。只要这件事结束后,我马上就会开始协助各位的作战。」
娜榭塔妮亚说完便跑了起来,而在她后方有另一只没有参加战斗,被当成传令兵的凶魔。三十号一边目送娜榭塔妮亚离去,一边以暗号对这只凶魔下达指令:
『去找十四号,它的位置在迷宫入口附近的五叉路。虽然你会找不到它,但十四号会主动来找你。告诉它加快杀掉芙雷米的脚步,因为亚德雷有可能会把第七人拖下水一起自杀。计划的下一步只有第七人知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失去他。』
传令兵凶魔点头之后也跑了出去,娜榭塔妮亚则是一语不发持续跑着。
芙雷米眼看护着亚德雷的结界逐渐淡去:心想只要结界一消失,从他手中抢回摩菈就不是件难事了,这一切多亏了萝萝妮亚。
不过芙雷米此时对于萝萝妮亚突如其来的背叛感到相当纳闷,本以为只要是亚德雷说的话她都会照办,让芙雷米都几乎打算放弃说服她了。
芙雷米还记得萝萝妮亚刚才究竟有多么认真保护自己,她不只逃离恰姆,甚至也不断尝试说服自己回心转意。
刚才的萝萝妮亚与现在眼前的萝萝妮亚看起来根本判若两人。
芙雷米侧眼看了一下韩斯,他虽然早料到萝萝妮亚会背叛,不过仍然藏不住他脸上疑惑的神情,看来连他也不晓得萝萝妮亚为何变了一个人。
「等等啊,萝萝妮亚、芙雷米,是敌人……呜!」
亚德雷似乎相当痛苦,本来以为这也是他演出来的,不过他脸上那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装痛的样子。
「我知道敌人……用的是什么攻击了。」
亚德雷大喊。
「有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不断叫我杀了芙雷米,用极大的声量命令我让芙雷米死,光是抵抗这个声音我就快撑不下去了。
这一定是能控制精神的凶魔搞的鬼,或许是一种催眠术,就连我都差点受到控制,凶魔是打算利用我们来杀掉芙雷米啊!」
「……你别……骗人了。」
芙雷米本想回嘴,却抹不去心中的疑问。看到现在萝萝妮亚的行动加上亚德雷的态度,实在让她无法一口断定他在说谎。
「我被……操控了吗?」
萝萝妮亚担心地看着痛苦不堪的亚德雷,同时也摆出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没错,萝萝妮亚,你已经受到操控啦!冷静想想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快点清醒过来啊!」
结界在亚德雷大喊的同时不断晃动。
「萝萝妮亚你刚才不是才说过要相信我!说绝对不会让芙雷米死不是吗!快想起来啊!」
稍微思考了一会之后,萝萝妮亚回答:
「好奇怪喔,我现在很冷静,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啊,你怎么说我被操控了呢?」
芙雷米心想要是平常的萝萝妮亚,应该会听进亚德雷这番话。
「没错,我只是想保护亚德不想让你死啊。只要芙雷米小姐一死,大家就不需要杀掉亚德了。」
「不对!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现在杀掉芙雷米只会正中敌人的下怀!你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啊!」
萝萝妮亚摇了摇头。
「亚德你这样说就错啦,不杀了芙雷米小姐的话,我就无法保护好你了。」
只见萝萝妮亚朝芙雷米挥出鞭子,目标是她的颈动脉。要是打中的话,全身血液就会从伤口被榨干而死吧。
「等一下,现在应该先救摩菈。」
芙雷米说道。现在结界尚未完全崩坏,加上亚德雷手里握有快拔开安全栓的炸弹做为起爆装置。在救出摩茇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可……可是!」
「千万不能让摩菈死,这句话是你亲口说过的。」
「……对、对呀,摩菈小姐和亚德都该保护,可是这……该怎么办?」
亚德雷这次换朝芙雷米喊话:
「我说过了,芙雷米,敌人的目标就是杀了你,现在凶魔正在攻击你,你知道吗?你难道还认为我说的都是谎话?」
亚德雷是第七人,他说的全是谎话,这点芙雷米很清楚,不过如此一来眼前的局面又是怎么回事?她完全搞不透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快逃离这里想办法活下去,趁我意识还是清楚的时候,快点!」
亚德雷被脑中回响的命令折腾得相当难受,「杀了芙雷米」这句话在他脑中越来越大声。每当想抵抗否决这个命令,都会让他产生一股强烈呕吐戚。
可是局势已有所变化,因为芙雷米也开始察觉真有凶魔在攻击她。她理解自己一死就会正中敌方的圈套,已经不会再选择自杀这条路了。
然而此时,韩斯开口了:
「萝萝妮亚真的被操控了喵?」
对这句话戚到吃惊的不只有亚德雷,连芙雷米都一样。
「她应该只是看到心爱的亚德雷快死了,才会变得那样慌张。」
「韩斯,现在的萝萝妮亚很明显……」
「被操控了。所以呢?这又怎样喵?」
韩斯以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回答。
「什……」
「很简单呀,这也是他诡计里的一部分,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咩?」
芙雷米沉思了一会,然后似乎惊觉到什么使她脸上原本充满迷惘的表情改变了,重新回到那张对亚德雷充满敌意的脸。
「……失策,差点上当了。」
「我没说错吧,其实就是亚德雷你对凶魔下令攻击芙雷米的呀。派一只会使用催眠还是什么招数的凶魔控制萝萝妮亚让她攻击芙雷米,然后你自己再假装受到攻击就好了喵。
叫凶魔攻击芙雷米,让她觉得自己要是自杀就会如凶魔的意,进而放弃这个念头,这就是你的目的没错喵。
德兹虽然说过泰格狃严禁部下与第七人接触,不过应该不限所有的部下。代表一定有凶魔知道第七人的真面目并且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喵。」
「你开这、什么玩笑、韩斯。」
亚德雷强忍痛楚说出这些话。这个男人太绝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此时亚德雷总算深刻体会到韩斯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别被骗了,芙雷米,这不是真的,凶魔们只是在假装想杀了你而已呀。」
「才怪!对凶魔下令的人是韩斯你吧!而且绝对不只是假装,它们真的想杀了芙雷米啊!
千万别被骗,芙雷米!」
芙雷米不发一语。
「韩斯先命令凶魔动手杀你,跟你说只是装出来的,然后将这件事情污蠛成是我做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你因此失去警戒心后杀了你啊!」
亚德雷眼看前方的结界即将消失:心想要是芙雷米如果不听劝,这次恐怕真的没救了。
「喵,萝萝妮亚,你是不是想帮亚德雷呀?」
听到韩斯这句话,原本惊慌失措的萝萝妮亚赶紧点了点头。
「不然这样办喵,我绝不会杀了亚德雷,顶多让他受点伤再把他抓起来,不过绝不杀他,条件是你得来协助我。」
萝萝妮亚想了一会,再度点头答应。
「好、好,我听你的,只要能保护亚德,就照韩斯先生你说的做吧。」
你在说什么啊?求求你快回过神来好吗?亚德雷内心如此哀号,现在的萝萝妮亚已经听不进自己的话了。
「你觉得呢,芙雷米,你难道也认为凶魔是真的想杀掉你?」
听到韩斯这么问,芙雷米先是陷入短暂沉思,接着再度将枪口对准亚德雷。
「不,一切如你所说,第七人是亚德雷,凶魔们也不是真想杀了我。」
终究还是行不通吗?当亚德雷浮现这个想法的同一时刻,眼前的光膜完全消失了。
看到光膜消失的芙雷米心想,这次总算将军了。虽然刚才差点上了亚德雷的当,好险韩斯提醒救了她。
「救出摩菈的任务还是交给我来做,毕竟要是你们射穿亚德雷的左手或用鞭子攻击,他真的有可能会把摩菈一起拖下水。让我先把炸弹抢过来往远一点的地方丢去再说喵。」
韩斯说完后收起剑来朝亚德雷走去。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马上杀掉芙雷米呀。可是没办法喵,谁叫刚才已经和她约定好得先救出摩菈了呀。」
芙雷米此时仍持续用枪口瞄准亚德雷。
「芙雷米你想办法制造空档,让我有机会扑过去,即使办不到也没关系喵。萝萝妮亚先做准备,等我一下令你就马上杀了芙雷米喵。」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杀死她,可是请你千万不要杀掉亚德喔。」
「会让他受点伤,可是死不了啦。我向你保证要是食言,你动手杀了我也没关系喵。」
萝萝妮亚点头答应。
亚德雷的抵抗到此结束了,还有自己这条命也是。
总算能死了,了解这件事的芙雷米心头涌上一股安心戚,可是同时却有一丝难过的感觉掠过胸口。即使知道这并非对于死亡的恐惧,找不出感到难过的理由这点还是让芙雷米不禁纳闷。
「你做得已经不错啦,亚德雷,不只刚才那段演说有说服力,让凶魔假装想杀死芙雷米这招也不错呀,你会输不是因为你太弱,而是早在芙雷米想起自己就是黑之徒花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无路可走啦。」
双手空空的韩斯低下重心准备随时抓空档扑上前。这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要是没能一次抢下亚德雷手中的炸弹,他就会自爆。
亚德雷即使痛到紧皱眉头,还是狠狠盯着韩斯瞧。
「我觉得你不要继续装得好像被操控在挣扎的样子会比较好喵。」
「……你给我闭嘴,韩斯。」
韩斯真的会按照约定不杀死亚德雷吗?不,韩斯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等到自己一死,他肯定会挖出亚德雷的双眼,或是切下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
芙雷米回想起过去发生的战斗,每当亚德雷身陷危机,她总是会戚到心痛。不管是差点被娜榭塔妮亚杀死、被泰格狃揍飞,或是为了救萝萝妮亚而跳进尸兵群的时候,都令芙雷米慌张焦虑。现在感觉到的痛苦与那些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吗?如今都知道他就是第七人了,为什么还会如此难受呢?
可能是因为想到胜利即将到手而松懈,才会开始东想西想。这么一想之后,心中这股难受的感觉便消失了。
「……」
间隔了五公尺左右的韩斯与亚德雷开始了一场前所未见,大眼瞪小眼的寂静对战。韩斯在等待空隙,亚德雷则是死命握紧左手的炸弹。
时间站在韩斯这一方,因为摩菈总会醒来,也不知道亚德雷能维持这种状态多久。
加上只要这场战斗持续下去,亚德雷便一步都无法离开原地。
一发枪响划破这阵沉默,原来是芙雷米发射的子弹贯穿了亚德雷的大腿。本以为韩斯会抓紧这个空档扑上前去,没想到——
「……真会撑啊。」
芙雷米小声说道,韩斯也没有动静,连亚德雷都是。他硬是忍住大腿被击中的剧痛,丝毫没有露出能让韩斯抢过炸弹的空隙。
没有必要手下留情,如此心想的芙雷米再度装填弹药。
「芙雷米小姐,你该不会要将亚德……」
背后传来萝萝妮亚的声音以及强烈的杀气。
「我不会杀了他,只是在帮韩斯制造机会罢了。」
芙雷米回答。萝萝妮亚现在则露出一副很想赶快杀了她的样子。
或许她真的遭到控制了吧?不过这也只是亚德雷诡计的一部分。要是自己因此犹豫要不要自杀,只会正中敌人下怀。
这时,芙雷米看到了。
亚德雷那张因为痛苦紧皱的脸上,露出笑容。
头痛欲裂,大腿传来剧痛,脑中那股一直呼喊要让芙雷米去死的声音也没停止。现在光是忍住痛楚与抵抗脑中的声音,就费尽亚德雷所有力气了。
加上眼前的韩斯正虎视眈眈想要抢走手中的炸弹,所以他不只动弹不得,连眼神都不能移开一秒。
亚德雷不禁觉得,所谓的地狱难道就是指现在的局面吗?小时候姐姐曾经对他说过,地狱是神明为了惩罚人类所创造出的地方,做了坏事的人都会下地狱。可是艾特洛又对他说神明虽然存在,无论天堂还是地狱都只是编出来的童话故事罢了。
亚德雷在心中呐喊,师父,看来你说的真对啊。然后姐姐你告诉我,我真犯了严重到得下地狱的错吗?
他甚至开始认为,芙雷米是不是为了让自己下地狱而出现的人。
不过这没有让亚德雷的决心产生动摇。想保护她,想让她幸福的念头丝毫未减。
看来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已经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这边,也不出任何能起死回生的手段。
所以亚德雷笑了。「越是绝望越要笑」,这是艾特洛一开始教给他的事。
芙雷米举着枪静待机会到来。即使是为了帮韩斯制造空档,也不能胡乱一直开枪攻击亚德雷,得要小心谨慎才行。
亚德雷看似很痛苦,不过芙雷米清楚他口中所谓遭到操控人心的凶魔攻击只是谎言,只是为了要假装凶魔想杀芙雷米而演的戏码。
从被击中的大腿上滴落的鲜血染湿石砖,亚德雷再撑也没多久了。
但是他却笑了,即便全身已冒出冷汗,他还是笑了,
「……喵,与其那么痛苦,不如干脆点投降如何?」
亚德雷没有回答韩斯这句话,只是全神贯注地握紧手上的炸弹。
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难道他还藏有什么解决之策吗?不,绝对没有。芙雷米想不透,明明韩斯与自己将亚德雷逼到绝境,为什么他还能保持笑容。
芙雷米也想不透,为什么亚德雷要如此拼命保护自己呢?强忍剧痛,赌上性命想让自己活下来,泰格狃的命令难道真的值得他拼到这种程度?对他来说自己真的值得不惜舍弃一切也要保护到底吗?
芙雷米脑海中浮现各种可能的答案,最后都被她否定了。亚德雷的事根本不重要,谁管他和泰格狃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泰格狃派来阻止她寻死的第七人。他透过爱与保护这些甜言蜜语欺骗她活了下来。
只有这才是毋庸置疑的真理,其他事情怎样都好。
「住手吧,亚德,你根本没有必要保护芙雷米小姐到这种地步啊!」
萝萝妮亚以沉痛的语气嘶喊。
「只要芙雷米小姐一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快放弃吧!」
她现在被凶魔操控了,而如此下令的人是亚德雷。
「求求你……」
萝萝妮亚说完便挥舞鞭子将芙雷米的脚缠住使她动弹不得,大概是连芙雷米会逃走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情况都不想让它发生。
此时芙雷米的内心不禁浮现一个疑问,这真的只是为了假装想杀死我演出来的戏码吗?如果只是装出来的,何必做得如此过火?
然而芙雷米马上将这个疑问挥出脑海中,自己怎么又开始想这些无聊透顶的事了。
亚德雷是第七人,听从泰格狃的命令保护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明他一路上做出的举动。
芙雷米心想亚德雷的内心肯定也相当鄙视她才对。毕竟她可是活在世上就会让六花全灭的怪物,真正的六花勇者不可能会去拼死保护这样的她。
芙雷米不断告诫自己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全心集中在打败亚德雷这件事上吧。
「……」
芙雷米在掌中制出一颗小型炸弹,若是直接命中当然不会没事,不过威力却不怎么强,所以将亚德雷手中那颗炸弹引爆的危险也降低许多。
如果等一下亚德雷撑过第二发枪击,就将这颗炸弹丢到他脚边。虽然对摩菈有点抱歉,现在只能将她一起卷进去了,反正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况且如此一来,肯定能让亚德雷的注意力从韩斯身上移开。
当芙雷米看到亚德雷脸上的笑容紧绷的瞬间马上射出第二发枪击,目标是刚才击中的伤口。
这一发加上脚边的炸弹肯定能让亚德雷撑不住,这样一来韩斯就能趁机将他手上的炸弹抢过来了。
「喵!」
韩斯如扑向穷鼠的猫一般往亚德雷怀中跳去
然而,亚德雷即使遭到两发子弹贯穿大腿依然死命抵抗,用他恢复自由的右手拔出剑砍向来袭的韩斯。
韩斯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马上拔出另一把收在鞘内的剑弹开攻击,但是这没有让亚德雷松开手上的剑。
「呜喵!」
韩堑局高举起剑朝亚德雷左手腕劈去,可能是觉得用抢的来不及,决定干脆将手腕连炸弹整个切下来比较快吧。
亚德雷后退扭身闪开这一剑,可是剑划过他的侧腹部。血滴飞溅的同时几条皮带被切断,导致失去支撑点的多个腰袋掉下来散落一地。
芙雷米心想不妙,她和韩斯双方的攻击都打偏,给了亚德雷引爆炸弹的时间。
亚德雷用手指拔开安全栓、韩斯往后跳了一大步,芙雷米则不禁倒抽一口气的同时,炸弹掉落地面。
芙雷米看到炸弹没有爆炸,才惊觉一切只是亚德雷在虚张声势,他不知何时准备好眼前这颗早已拔除引信的炸弹。
「危险啊,韩斯!」
亚德雷放开炸弹的同时朝萝萝妮亚丢出飞针,接着准备将第二针瞄准韩斯,芙雷米心想上头不知涂了麻药,甚至是即死毒液也不一定。
然而这时,芙雷米已为了替韩斯争取闪躲的时间,将她制造出的小型炸弹投向亚德雷脚边。
她本以为亚德雷要不是躲开,就是干脆不管炸弹继续对韩斯投飞针。
没想到亚德雷竟采取了令她出乎意料的行动。他完全不管炸弹往前一跨,将掉在地上其中一个腰袋踢飞了。
腰袋飞至墙上弹落地面的同时,亚德雷脚边的炸弹爆炸开来。他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跳起身来闪过爆炸的焚风,不过腿部还是被灼伤扬起阵阵白烟,摩菈也受到波及受了点伤。
「失手啦!」
韩斯一个后跳重整架势,刚才跳起身的亚德雷背部则是撞上死胡同的墙壁。不过他也马上重新摆好架势,并从腰上剩余的腰袋中再度拿出炸弹。
「……糟了,我竟然没杀掉芙雷米小姐。」
萝萝妮亚小声哀叫,她刚才似乎为了躲避飞针错失杀掉芙雷米的机会。
被他撑过了吗?不过还有的是机会发动攻击。
「喵?」
这时,韩斯注意到刚才亚德雷炸弹附近踢飞弹落在地上的腰袋。芙雷米也相当在意,究竟为什么亚德雷会特地保护那个腰袋呢?
韩斯小心谨慎地用脚打开那个腰袋,以防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不过当他看到里头掉出来的东西却顿时哑口无言。
「……这是怎么回事呀?」
说完便将袋中的东西踢了出来。
就在这个瞬间,芙雷米的视线突然被掉出来的东西吸引住了,甚至说她死盯着看也不为过。
不可能会看错,因为那是芙雷米从小到大随身不离,接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丢又丢不掉,直到最近才下定决心丢弃的东西。
袋中掉出来的,是损坏的狗笛碎片。
我真是个笨蛋,手中拿着第二个炸弹的亚德雷心想。
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狗笛,而该用麻痹针解决韩斯才对。即使能一发命中他的可能性相当低,刚才也该赌一把才对。
因为就算保住狗笛,只要芙雷米一死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刚才,亚德雷的视线仍然下意识在散落一地的腰袋中想找出装有狗笛的那一个。接着看到一颗炸弹滚到脚边,想都没想就将腰袋踢飞,连它会落在哪边都来不及看。
如果那个狗笛消失了,自己就无法遵守与芙雷米立下的约定。只是坏了还能修,要是刚才被炸弹炸个粉碎,几小时前与她订下的约定就再也无法兑现了。
亚德雷已经发誓要让芙雷米与那条无名狗再会。
怎么样都不能视而不见。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绝对不会食言而肥,就算再怎么痛苦都要保护好芙雷米,答应她的约定也要达成。接着无论如何都该做的,就是让她幸福。
「呜喵。」
韩斯又一次摆出准备攻击亚德雷的架势。状况不仅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恶化,刚才被爆炸焚风烫到的脚隐隐作痛。
即使如此,亚德雷还是持续保持笑容。
韩斯与萝萝妮亚都没有发现芙雷米呆呆望着地上散落的狗笛碎片,亚德雷更是无暇分神。
「……为……什么?」
芙雷米不可置信地低语,为什么亚德雷会带着并且保护她丢弃的狗笛?虽然剐才炸弹的爆风对他的脚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为什么他冒着整双脚烧伤甚至死亡的风险,也要保护那些狗笛碎片?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芙雷米一人注视着地上那些狗笛碎片,因为对其他人来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东西。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再次见到你养的狗。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绝对不会食圭口。』
芙雷米回想起几个小时前亚德雷说过的话,那个根本不可能兑现的诺言。
芙雷米心想,为什么亚德雷会带着碎片?是想特意展现出绝不食言的形象吗?不,绝对不是,她之所以能看到狗笛碎片,是因为阳才丢出炸弹加上韩斯发动攻击造成的结果,怎么想都只是偶然。
或许他打算在战斗中使用?可是一个坏掉的狗笛又能发挥什么功用?
难道亚德雷真的想实现与她立下的诺言吗?不可能,他可是第七人,目标应该只有利用她来杀掉六花才是啊。
芙雷米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去管什么狗笛,那正是被自己当成垃圾丢弃甚至踩碎的东西不是吗?那么何必去想为什么亚德雷拿着它这件事呢?
即使清楚这一点,芙雷米还是没有办法将视线从地上的狗笛碎片移开,因为那是她目前在世上仅存的牵挂,唯一的宝物。
芙雷米完全想不透,到底为什么亚德雷要捡起狗笛并随身带着它?
『或许这只是件小事,只要能让你感到幸福,我就会全力去办。』
亚德雷想履行与她订下的承诺。明明可以将他这个举动断定为博取信任,或是在欺骗她而已。然而,此时盯着狗笛看的芙雷米心中却涌上另一种不同的念头。
亚德雷感到全身的力气即将耗尽,也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撑不住眼前这股连一瞬间都不能分神的庞大压力。
只要一会就好,好想休息啊,好想从袭遍全身的痛苦中逃脱啊,好想就这样听从脑中那股叫芙雷米去死的声音啊。亚德雷如今正一边抵抗着这些诱惑,一边与韩斯僵持不下。
亚德雷心想,看来这下真的玩完啦。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抵抗的打算。
就算没有胜算,就算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亚德雷选择奋战到底,笑到底。
亚德雷是第七人,想利用她来杀掉其他伙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没错,但是让她与狗再会这种事,与这个目的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吗?
可是亚德雷却不惜冒着高度危险想达成那些无关紧要的承诺。或许这也是骗计中的一环,但是真的有必要赌上性命骗得如此彻底吗?芙雷米真的完全,一点都搞不清楚亚德雷在想什么。
芙雷米已经无法催眠自己不要去管这件事,那个狗笛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重要。
此时芙雷米终于了解,为何一个小小的狗笛能如此撼动她。原来自己是戚到高兴,因为有人愿意替她保护这个唯一的宝物。
「喵,亚德雷啊,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喵?」
芙雷米烦恼的时间不到一分钟,这段期间内亚德雷与韩斯继续对峙。
「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许久未说话的亚德雷此时开口回答: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很高兴啊。」
在芙雷米眼中看来,他是为了让自己能继续撑下去才开口的。
「什么让你那么开心呀?」
「这场战斗结束之后,芙雷米就会明白一件事。」
「明白什么喵?」
「明白我到底有多么重视她呀。」
听到这句话之时,芙雷米有种豁然开朗的戚觉,因为她总算找到至今从未考虑过的答案。
那就是亚德雷并非假装爱着她。
而是真的打从心底喜欢着她。
脑中的理性想否定这个想法,自己可是人类与凶魔间生下的混血儿,一个不被众人喜爱,屡屡遭人利用的怪物不是吗?
即使有爱自己的人出现,也只是虚情假意,绝非真心。过去家人们如此,逃亡时遇到的那对老夫妇也是如此。
所以亚德雷肯定和他们一样,不管理由和目的为何,都是以虚假的好意想利用自己罢了。
不过芙雷米却明白,亚德雷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露出的表情至今都在她的心中荡漾。
亚德雷到底有多么重视她,多么担心她,多么希望她回心转意,多么希望她幸福。
亚德雷这些原本丝毫没有传达到的思念,现今如江河溃堤般涌进芙雷米心中。
芙雷米心想,为什么过去都没察觉到呢?
察觉到亚德雷对她说的话明显与那些曾经是家人的凶魔说的话完全不同,还有他是真的相当重视她这些事实。
「……亚德雷。」
芙雷米小声低语,一句最该先对他说的话脱口而出:
「……对不起。」
第一次见面时亚德雷对她说过的话掠过脑海中:
『我其实是那种无法视伙伴陷危机而不顾的个性啊。』
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的那番话,如今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因此,我决定救你。』
同时还有亚德雷的口头禅:
『放一百二十个心交给我吧,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啊。』
芙雷米想起亚德雷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让她的嘴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救救我……」
发出求救的信号。
亚德雷确实听到了芙雷米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一开始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哈哈……」
亚德雷笑了,心想这算什么。现在快死的人可是他,大部分的伤还是芙雷米造成的,而且她现在人活蹦乱跳的不是吗?
不过就因为这样,亚德雷接近崩溃的内心再度注入希望。
用鞭子缠住芙雷米脚踝的萝萝妮亚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
芙雷米她不想死了,萝萝妮亚花了一段时间才了解到这个事实。
萝萝妮亚这时看到一直保持游刃有余态度的韩斯转过头来,同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攻防战在一瞬间开始,在场的四人有了动作,开始对彼此发动攻势。
亚德雷心想,绝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判断芙雷米加入亚德雷那方的萝萝妮亚首先做的事就是夺枪。萝萝妮亚挥动缠住芙雷米腿部的鞭子将一只脚吊起使她身体悬空,并用鞭子前端将她的枪弹开。芙雷米手上的枪就这样落至地面。
不过同一时间,芙雷米的左手喷出黑色粉末。只见飘散在空中的火药产生爆炸,两人的身体顿时遭火焰纹身。
「呜!」
火药的量只有少许,对两人造成的伤害都不高,只让萝萝妮亚有点胆怯。不过下一秒,芙雷米用另一只能活动的脚朝萝萝妮亚的手踢去,使得绑住脚踝的鞭子些微松动后,她便抓着空中的鞭子强硬将脚拉开。
萝萝妮亚没有就此罢休,她这次挥舞鞭子想要绑住整个身体,却被芙雷米用拳头挡下,摆脱束缚。
往下坠到地面后芙雷米用力一跳,一边想伸手舍起地上的枪,同时想与萝萝妮亚拉开距离。
韩斯这时又动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将手上的剑朝芙雷米掷去,剑划过她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使她无法顺利捡起枪。萝萝妮亚趁这个机会用鞭子缠住芙雷米腰部。
「芙雷米!」
投出剑的同时韩斯蹲低重心朝亚德雷冲去,并且不是用拳头或手刀,而是用弓起手指去抓亚德雷的手腕,仿佛就像猫用爪子抓人一样。
全身是伤,注意力又在芙雷米身上的亚德雷没有防下韩斯的攻击。韩斯的手指打在亚德雷手腕上,让他手中的炸弹掉落。
「就是现在喵,快杀了芙雷米!」
韩斯对萝萝妮亚说道。然而在炸弹从手中弹飞的那个瞬间,韩斯的注意力也受到影响。亚德雷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炸弹其实是为了使韩斯分心而故意让他打掉的。
亚德雷瞬间松开手铐放开摩菈,并朝韩斯用力将她失去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踹过去。
「哇喵!」
想贴近亚德雷的韩斯顿时成了摩菈的垫背,而亚德雷就趁机从身旁钻了过去拉开距离。只见韩斯闪过压上前的摩菈后,再度想伸手抓住亚德雷。
「芙雷米,我来救你了!」
亚德雷大叫。
「危险!」
几乎同时,芙雷米拼了命伸手捡起地上的枪。
亚德雷射出剧痛飞针命中萝萝妮亚的脸,让她痛到发出惨叫,鞭子也开始扭动起来。
芙雷米射出的子弹也击中韩斯的大腿使他不支倒地。
芙雷米用力挣脱绑着她腰部的鞭子。
亚德雷虚弱地朝芙雷米跑去,接着亚德雷挺身挡在芙雷米身前,芙雷米则为了保护提枪警戒。
芙雷米一边将枪口对着萝萝妮亚,一边心想自己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时芙雷米心中已无法断定亚德雷就是第七人了。因为他并非为了利用,也不是受谁指示,而是发自内心想保护自己。
体悟到这个事实的芙雷米再也无法视亚德雷为第七人。
虽然只是亚德雷毫无证据的推论,但是他说芙雷米一死就正中敌人下怀,第二套计划会随着她的死展开。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泰格狃为了让亚德雷与芙雷米产生它备有第二套计划的错觉,好借机使芙雷米存活下来。极有可能两人都上了它的当。
当然不能排除亚德雷真是第七人,只是他并非听从泰格狃的命令,而是自发性保护芙雷米这种可能,不过这也并非绝对。
最重要的是,芙雷米无法忽略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上自己的人,也就是亚德雷所说的那些话。
芙雷米心想,至少在确定真相,找出究竟有没有第二套计划和凶魔们的目的以前,都还不是时候做出结论。
所以现在还不能寻短,这是芙雷米得出的答案。
「你没事吧!」
亚德雷大喊,芙雷米则伸手扶住连站立都要成问题的他回答:
「比起我,你比较严重。」
这点亚德雷清楚得很,操控人心的凶魔之力早折腾到他快撑不住了。不只头痛到让他意识模糊,要是胃里有东西的话也都吐出来了。
杀掉芙雷米,亚德雷清楚只需这样做就能获得解脱。
芙雷米抱住摇摇欲坠,即将不支倒地的亚德雷。
而此时被飞针刺中的萝萝妮亚脸上喷出鲜血,原来是她用〈鲜血〉圣者之力在一瞬之间将剧痛毒素排出体外解毒。
韩斯站起身来,即使只能用单脚站立仍摆出架势。对于能灵活运用双手双脚的他而言,一只脚受伤根本不构成任何影响。
「抱歉,韩斯,我想我还是慢点再死吧。」
举着枪的芙雷米如此说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喵。怎么?突然怕死啦?」
「别担心,我不会站在凶魔那边,我只是想了解真相。」
「真相就是第七人是亚德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还很难说,现在一切还没水落石出。」
听到芙雷米这么说,亚德雷心想这下赢定了。只要真相大白,除了第七人以外就不会再有伙伴希望芙雷米去死了。
亚德雷戚到最大的难关已过。没想到就在这个他松懈下来的瞬间,那股在脑中回荡,要他让芙雷米去死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芙雷米小姐,要是你不死的话六花可是会全灭喔。」
萝萝妮亚这句话一出,拼命抵抗头痛的亚德雷意识越来越模糊,紧绷的神经一断,让他再也无力抵抗脑中的声音。
「你还好吧,亚德雷?」
芙雷米根本没在看着萝萝妮亚,而是担心地看向亚德雷。
「快逃啊……」
亚德雷低语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后抵抗了。下一秒他的身体便不听意识使唤,以右手的剑朝芙雷米的脖子刎去。
芙雷米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一跳躲开,不过亚德雷的身体擅自继续发动攻势。在亚德雷的剑即将刺穿芙雷米腹部时,芙雷米早一步朝他的头补上一脚。
「亚德!」
亚德雷的身体似乎受到轻微脑震荡而摇摇晃晃,不过下一秒萝萝妮亚的鞭子便朝芙雷米飞去。芙雷米这知道这次的攻击不会只有绑住身体这么简单,于是赶紧躲开。
不保护芙雷米不行,不阻止萝萝妮亚不行。虽然亚德雷在脑中如此思考,可是他的身体却沉沦于听从命令的快戚中,因此他并非把剑朝向萝萝妮亚而是芙雷米。
直到刚才为止口口声声要守护自己的人突然刀剑相向。
芙雷米对亚德雷竟对自己发动攻击这点感到相当错愕。亚德雷则是一边攻击一边在内心呼喊,求求你芙雷米,快躲开啊!
亚德雷的攻击毫不犹豫朝芙雷米的颈部刎去。
亚德雷的剑与芙雷米的身体不断交错。
「亚德雷……」
芙雷米之所以能躲开这些攻击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刚才那一踢让亚德雷失去平衡戚,再来是自己对他没有放下戒心。一抹血丝从脖子浮现,不过这并非致命伤。
「看来你被操控了。」
「快……逃啊……我已经……」
即使亚德雷如此说,他手上的剑无情地朝芙雷米砍去。
「别担心,我不会死,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这话也太过分了吧?亚德雷事到如今仍不禁浮现这个念头。芙雷米则是蹲低身体跑了起来,想全速逃出这个死胡同内。
不过不仅萝萝妮亚却挡在路口,就连有点迟疑的韩斯都决定应该优先杀掉芙雷米。亚德雷的飞刀毒针、萝萝妮亚的鞭子,加上韩斯一口气朝她发动攻击。
正当亚德雷心想芙雷米不可能完全躲过,大难临头的当下——
「哎呀~~」
一股悠哉的声音伴随着从天花板、地板及四周墙壁生出来的刀刃出现,划过飞身扑去的韩斯,挡下萝萝妮亚的鞭子,让芙雷米能轻而易举躲过穿过缝隙而来的毒针和飞刀。
「这跟我听到的状况不太一样,请问哪一位可以替我解释一下呢?」
喘着气的娜榭塔妮亚出现在四人面前。
「想听解释的是我吧。」
芙雷米一边以枪身护住身子一边回答。
回到不久之前,三十号正在迷宫一处角落等待娜榭塔妮亚。不一会儿,前去确认作战计划是否成功的她跑了回来。
「我确认完了,德兹刚才看到我轻轻点了头,计划看来是顺利成功。非常戚谢各位的协助。」
娜榭塔妮亚低头道谢。
「剩下的任务就是把芙雷米小姐杀了对吧,她人在哪呢?」
三十号转达亚德雷等人的位置及目前的战况。
「嗯……我想用不着我出手,芙雷米小姐也会马上死亡,亚德雷先生说不定还会和摩菈小姐一起自爆。」
「……不可小看亚德雷这个男人,泰格狃大人最警戒的就是他,也吩咐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关于这点我倒是相当同意啦……」
「只要有你在,就能改变目前胶着的局面,亚德雷与芙雷米的忌日就是今天。」
三十号接着用暗号对身后的凶魔说:
『我将对泰格狃大人传令的任务交给你。当芙雷米一死并完成继承后,你马上出神殿去找泰格狃大人的本队向它报告。』
三十号说完便准备开始行动,可是娜榭塔妮亚却没有跟上。
「传令兵,先不要走,请再等一下。」
「你想做什么?」
「就是呢,我有点事情想请教各位……」
娜榭塔妮亚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一句不再用人类的语言,而是三十号它们使用的暗号语言:
『请问您刚才说的继承是指什么呢?』
伪装成石地砖的三十号身体微微一震,想爬过地板开溜,不过娜榭塔妮亚却早一步制造出大量刀刃。
「本来还想多问一点有用的情报,可是看样子亚德雷先生差不多命在旦夕了。」
三十号这时放弃伪装成石地砖,一边让尾巴上长出剌棘一边朝她跳去,传令兵凶魔也扑了上来。
「看来已经无法继续从两位口中套出情报了。」
两只凶魔的嘶喊声响遍迷宫内。
只花了短短三秒,三十号与留下来的传令兵凶魔被切得七零八落散落在地板上。过程中娜榭塔妮亚一直保持她脸上柔和的笑容。
接着她对散落在地板上的两只凶魔说:
「非常戚谢两位提供的情报,我就不把命核破坏了,让我们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再会吧,容我那时再向两位好好致谢。」
说完的同时,娜榭塔妮亚将眼神转向通道前方。
「请放心,我会创造出人与凶魔都能和平共处的世界等着两位的。」
娜榭塔妮亚原本准备向前跑去,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停下动作。
「哎呀……这个是?」
此时赶来的娜榭塔妮亚对芙雷米来说宛如神助,毕竟就算先不管亚德雷,要挡下韩斯与萝萝妮亚两人联手攻击实在有点吃力。不过,至今不晓得娜榭塔妮亚真正的目的,芙雷米有点不安。
「所以芙雷米小姐,请问我该做什么呢?」
「你先回答我,你还打算和六花继续结为同盟吗?」
「这是当然。」
受到刀刃阻扰的韩斯与萝萝妮亚重整架势,亚德雷也提起剑指向娜榭塔妮亚。
要找出真相之前必须将这场纷争收拾,打倒操控亚德雷与萝萝妮亚的凶魔才行。
「我现在还不能死,帮我阻止他们。」
「没问题,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啊。」
芙雷米没有时间去问娜榭塔妮亚为何愿意保护自己,以及她剐才跑去哪做了什么事,因为亚德雷与萝萝妮亚已经再度展开攻击。
「!」
芙雷米的子弹射中亚德雷的镗甲,由于事先减少火药的量,因此这一击并没有贯穿镗甲而是将他击退。娜榭塔妮亚也用刀刃不断弹开萝萝妮亚的鞭子,可是同样没有直接伤害到她。
「我错了芙雷米……果然你还是该死才……」
亚德雷停下脚步说道,但下一秒马上又压住自己的头痛苦挣扎。
「你赶快逃啊……不,不对……你快自杀啊。」
芙雷米看到亚德雷神智不清的模样,知道他至今仍在抵抗,为了不杀掉她而奋力抵抗。
「韩斯,你刚才说这些都是亚德雷的策略,只是装出一副想杀害我的样子没错对吧?」
芙雷米对着提剑摆出架势的韩斯说道。
「你看看亚德雷现在这副模样,你还是觉得这只是假装的吗?」
「当然是呀,你看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甚至一点伤都没有不是咩?」
芙雷米心想才不是这样,要是自己没有改变心意,要是狗笛的碎片没有散落到地上的话,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骗到能让你相信……亚德雷,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家伙呀。」
韩斯笑了,与亚德雷的笑容不同,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笑容。虽然他不时对亚德雷投以充满杀意的视线,不过似乎觉得还不是时候出手。
要是现在想杀掉亚德雷,萝萝妮亚肯定会出手妨碍吧?因为即使她受到操控,还是一心护着亚德雷。
「芙雷米,这代表你没有要自杀的念头了对呗?」
「至少现在没有。」
要是刚才的芙雷米肯定会犹豫不决,不过现在她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韩斯。
「抱歉,我开始不相信你的说辞了,所以我不能死在这里。」
「那只好由我来杀了你啦。」
情势演变成娜榭塔妮亚挡住亚德雷与萝萝妮亚,芙雷米抗衡韩斯。
韩斯一点不在意脚上的伤不断砍了过来,果然一对一的情况下韩斯仍然占上风。
「娜榭塔妮亚,这里交给你了。」
芙雷米一边说,一边将一颗小型炸弹丢到地上。她就在娜榭塔妮亚守着后方,萝萝妮亚与亚德雷受到爆炸的影响停下脚步的局面下转身奔跑离去。
亚德雷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去攻击芙雷米了,不过他拼命抵抗,用仅存的理性对萝萝妮亚大喊:
「萝萝妮亚!麻烦你照顾好摩菈!」
萝萝妮亚听到这句话猛然回过神来。
「对、对耶,我忘了还有摩菈小姐,怎、怎、怎么办啊?」
是要追芙雷米还是救摩菈呢?这让萝萝妮亚陷入两难。最后她决定背着昏倒的摩莅追逃走的芙雷米,也算是变相限制了她的行动。
不过即使能开口说话,身体仍然不受意识控制,不断钻过娜榭塔妮亚的刀刃缝隙想追芙雷米。
撑住啊,亚德雷不断对自己喊话。
他正在竭尽剩余的理性让某句话不要脱口而出,要是一说出口一切就结束了,一路上的奋战都将化为泡影。现在亚德雷能做的就剩压抑自己别说出那句话。
在娜榭塔妮亚的援护之下芙雷米不停奔跑,将萝萝妮亚及亚德雷甩在后头。毕竟萝萝妮亚本来脚程就慢,亚德雷腿部负伤,真正该注意的只有韩斯。
芙雷米在迷宫逃跑的过程中不断丢掷炸弹,这么做虽然能阻止一般人的追击,不过对于擅于飞檐走壁的韩斯完全起不了作用。
「韩斯先生真的很厉害。」
娜榭塔妮亚以悠哉的语气说。
为何活了下来?为何要逃?芙雷米如此扪心自问。刚才明明一心只想寻死不是吗?明明自己是光是活着就会害六花勇者全灭的黑之徒花不是吗?
不过芙雷米随即抛开这些疑问。凶魔想要除掉她,等到找出这个目的背后的理由后再死也不是不行。
不过既然亚德雷要她别死,自己就不能背叛他的期待。
「帮我挡住韩斯,我要先走了。」
「我一个人吗?这恐怕有点困难。」
「只要一下下就好,我会趁这段期间找出解决办法。」
接着她面向韩斯说道:
「如果你不是第七人就尽管放心,为了六花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这个觉悟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喵,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得阻止你才行呀。」
韩斯钻过娜榭塔妮亚制造出的刀刃缝隙想要追上芙雷米,却被娜榭塔妮亚以细剑勉强挡了下来。
「芙雷米小姐,有凶魔正躲在迷宫入口附近的五叉路,我觉得它是敌方的关键所在。」
以单手提着细剑的娜榭塔妮亚说道。
「至于信不信,就交由您自行决定啦。」
眼见后方的刀刃就像要完全堵住通道般从天花板及四周墙壁不断涌现,芙雷米继续拔腿往前跑。
「摩菈小姐,请你醒一醒啊。」
萝萝妮亚背着摩菈奔驰在迷宫内,替她脖子上的伤止血的同时,也透过操纵血液的能力将她体内的毒排出。
只要有了千里眼之力就能绕到芙雷米小姐的前方,再和韩斯先生与亚德联手夹击她。
现在萝萝妮亚的脑中除了让芙雷米死以外没有其他念头,杀意完全支配了她的意识。
「呼……呼……」
亚德雷独自一人跑在迷宫内,现在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人偶罢了。
不过亚德雷没有放弃抵抗,因为他为了守护芙雷米还有非得完成的任务要办。
芙雷米朝入口附近的五叉路不断赶路,途中也迷路了数次,毕竟在没有摩菈引导的情况下想突破迷宫是相当困难的。
就算再怎么拼命紧咬牙根也不能保证走到正确的路,到底能不能到达目的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十号……你在做什么?)
位于迷宫入口五叉路附近的十四号相当焦急,因为迟迟等不到三十号的传令兵。明明说好芙雷米一死就会马上通知,结果到现在不只三十号,连传令兵凶魔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计划失败了吗?十四号不禁心想。
到目前为止十四号只操控了亚德雷与萝萝妮亚两人,因为三十号说这样就足以杀掉芙雷米。然而事实证明只有他们两人是不够的,凭在六花之中实力最弱的两人根本无法算不上像样的战力。
现在只能不择手段了,一直以来都在使尽全力十四号做好觉悟,只要这招一用下去,自己大概不到十来分就会死吧。不过,若这样能换来芙雷米的死也就够了。
恰姆·若瑟——只要能操控六花中最强的她,芙雷米肯定不堪一击。
除了亚德雷和萝萝妮亚之外得再多操控一人,而且还必须瞬间激发她内心的杀意,或许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可能办不到。
不过十四号仍做了,发出也许是生涯最后一次,能激发杀意的音波。
「咦?」
寻找娜榭塔妮亚的恰姆突然轻轻发出疑问的声音。此时她正靠着远方传来的声音指挥从魔前去探查。
「……恰姆在做什么啊?」
眼神中已经失去理智的她,就连为何会突然转变心意的理由都没有去想。
「猫先生错了啦,现在还管娜榭塔妮亚做什么,要先杀了芙雷米才行啊。」
恰姆随即将所有从魔叫了过来对它们下达指令,一看到芙雷米就杀了她。接着从魔便再度散开至迷宫各处。
十四号一边释放音波一边思考,这阵音波肯定连恰姆都能操控。如此一来就能完成第七人交代下来的任务,胜利就在眼前。
不过十四号却不知道,它这样做反倒让芙雷米远离了死亡的命运,因为它压根没想过自己的能力会被看穿。
十四号更不知道,三十号已经被打败了。
一阵脚步声传进潜伏于五叉路的十四号耳中,接着芙雷米便从楼梯处冲了过来。看到这个景象的十四号总算明白,一切早就为时已晚。
看到芙雷米投掷了某种东西过来,十四号静静阖上眼。
爆炸声撼动了整个迷宫,芙雷米丢出大量炸弹将五叉路附近的天花板、墙壁甚至地板都炸得粉碎。
敌人藏在五叉路附近某处,而且正以摩菈也无法看穿的方法潜伏。
芙雷米根本没去想过该怎么看穿这个方法,因为只要将附近通通炸掉一切就解决了。
「……就是这个吧。」
芙雷米的视线注视着其中一块碎石,只见它缓缓变形成一只以前从没看过的巨大甲虫。
「原来伪装成石头了啊,怪不得摩菈没能发现。」
芙雷米如此自言自语的同时低头看着那只凶魔。不知道它是否就是操控亚德雷与萝萝妮亚的那只凶魔,现在只能等待了。
侵蚀着亚德雷的剧烈头就像做梦一般痛突然消失了。
「呜、啊……」
身体这阵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亚德雷头晕目眩,手撑着墙壁不断喘气,原先盘据在脑中那股想杀掉芙雷米的念头也顿时烟消云散。
「……赢了吗?」
亚德雷原本心想这场纷争总算告一段落,却又惊觉根本没这回事。因为韩斯还是对芙雷米穷追不舍,也还没找出关于第二套计划的证据。
「芙雷米!我马上去救你!」
当亚德雷大喊准备起跑时,才发现自己完全迷了路。
「咦、我……?」
萝萝妮亚抱着头停下脚步,对于自己脑中突然的变化感到混乱,同时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整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为什么都没注意到自己刚才有多么异常呢?明明亚德雷、芙雷米和韩斯都异口同声说你被操控了,自己却一点也没听进去,还以为自己相当正常。
「萝萝……妮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扛在肩上的摩菈不知何时恢复意识了。
「你在追芙雷米吗?凶魔出现了吗?为什么娜榭塔妮亚和韩斯正在交手?还有亚德雷为什么要袭击我?」
「咦?这、这个……」
萝萝妮亚慌了,她想不到该如何说明才好。
「……好吧,看来你也不知道。总之先让他们别再打啦,等全部人集合再一次问。」
摩菈从萝萝妮亚身上下来后使用了回音之力。
「首先的问题点应该是芙雷米,为什么她还活着?」
芙雷米独自一人站在烟尘飞扬的五叉路口,不见韩斯与萝萝妮亚或其他凶魔追来。不过这时,摩菈用回音叫住她。
「芙雷米你还活着啊,这实在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昏过去的摩菈当然不知道亚德雷所说的第二套计划,以及刚才发生的激斗过程。
「情况不同了,摩菈,我现在还不能死。」
「难道你想说你不是黑之徒花?」
「不是这么回事,总之你先叫所有人来这里集合,我有一些必须给你们看的东西,还有一些话必须说。」
「你该不会是到了这个关头还在贪生怕死吧。」
「不,我只是认为在我下决定前必须和你们再谈一谈而已。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每个人内心的想法都解释清楚后,如果大家仍然希望我死,我就会照办。我死或不死应该这样决定比较妥当。」
在经历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摩菈回答:
「我现在就通知所有人,你在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