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怪物,一只有着美丽少女外貌的怪物走在染得通红的森林中。不管她长得什么样子,相信只要一看到她的脸,任何人都会明白她的确是只怪物。
少女静静走在森林中,一身黑色斗篷随风飘扬。右手举着枪,左手则是提着一颗人类的头颅。
头颅的主人是个刚脱离少年的年轻男子,名为马特勒·威奇托,在黄果之国出生成长的天才使弓名手。他的名声不只人类社会,甚至响到凶魔耳中。
魔哭领东部的斩指森林,芙蕾米·史披德洛刚结束一次六花杀手的任务回到魔哭领。当她手提胜利证明走在森林中,许多凶魔却都只从远方望着她。
“各位同胞,你们好。”
芙蕾米以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然而并没有凶魔回应。
“打招呼是所有侍奉泰格狃大人的凶魔该尽的义务喔。”
芙蕾米接着说,可是凶魔们一样只从远处望着她。
凶魔们的视线中蕴含各式各样的感情。
当中占最多的是,猜疑与敌意。许多凶魔都视芙蕾米这个半人为最有可能的背叛者。
当中也有凶魔是带着恐惧望向芙蕾米。过去许多凶魔都因为憎恨她而施加凌虐,但是随着如今实力强弱逆转,相信脑中没有浮现出‘复仇’二字的凶魔只是少数。
另外有一群凶魔则是展现出妒忌和憎恶,理由是它们认为芙蕾米抢走了暗杀六花候补的重责大任。
尽管身处凶魔们释放出的种种恶意中,芙蕾米仍毫无反应,这种态度不称为怪物又能是什么?
“你好啊,芙蕾米。”
这时空中飞下来一只鸟,它是泰格狃的近臣,被称为特质二号的凶魔。
“您好。”
芙蕾米回应的声音果然毫无情感,徒剩嘴唇和喉咙在动。
“马特勒如何呀?”
“由于他实在算不上强敌,我无话可禀报。”
芙蕾米依然说得面无表情。
“我记得下个目标是<冰>之圣者艾思芮对吧。潜伏在人类世界的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命吧。”
“我明白了。”
芙蕾米将手中提着的马特勒头颅递给二号,它伸出脚爪一抓便飞回主人身边。
不管是面对过去曾折磨自己的凶魔,或是把来战功交出去的时候,芙蕾米的眼中都毫无情绪。
尽管凶魔除了杀害人类或对主人的忠诚外没有其他自我意识,仍然拥有情绪。它们会高兴、生气、痛苦,可是芙蕾米身上却连这些情绪都没有。
或许这才算得上最像凶魔的存在。毕竟若将这些凶魔视为会毁灭人类的存在,芙蕾米才称得上最像凶魔的凶魔。
正因为如此,凶魔们才会对她抱有猜疑、恐惧,以及憎恨。
芙蕾米朝着斩指森林一角的洞窟走去,她便是在那里成长,在那里获得力量。这时,她的家人之一的贯嘴鸟正在洞窟口休息。
“你好,贯嘴鸟。”
“你好,芙蕾米。”
就连面对抚养自己长大的贯嘴鸟,芙蕾米都没展露出丝毫情绪。洞窟入口的石头上刻划着简陋的持花圣者画像,而芙蕾米直接踩了过去。这是种大多数凶魔都会做的习俗。
推开加装在洞窟口的厚重门扉,芙蕾米悄悄进到里头。
“你们在这里就能看到打倒六花的和人类吗?”
一听简直就像是看门守卫般守着洞口的贯嘴鸟这么说,凶魔们纷纷静静离去。
洞窟内充斥铁锈味、血味及火药味。架上摆着的尽是枪与子弹,墙壁也挂着一副标记出人类要害部位的图,地上摆放着用来医治芙蕾米的医疗用品还有几具人类尸体。可说没有半点生活空间,就只是用来学习杀害人类技巧的房间。
“汪。”
一关上门口那扇厚重门扉后,芙蕾米微微出声。
“汪!”
接着她大喊出声,脱下斗篷把枪放回架上便往前跑,一只趴在洞窟深处的狗才抬起头来。
“汪汪!”
小狗一看到芙蕾米也摇起尾巴冲来。当它踮起后脚站立,芙蕾米也伸出双手扶住它的双脚上上下下摆动,就像在跳舞一样。
“芙蕾米呀,你要先打招呼,打招呼可是快乐生活的第一步喔。”
洞窟深处传来声音,原来里头还有三只凶魔。一只是腹部大幅膨胀的蚂蚁,它便是芙蕾米的母亲,被称为六号的凶魔。另外两只凶魔也是芙蕾米的家人,分别称为白蜥蜴和红蚂蚁。
“我知道,妈妈,我是在和这孩子说我回来了。”
“那么用我们听得懂的话说。我们没有教过你吗?”
白蜥蜴凶魔斥责芙蕾米。
“……对不起。”
“我没有在生气。”
听到白蜥蜴这么说,芙蕾米轻轻把狗的前脚放下地面。如今的她脸上表情虽然没变,不过眼神中看得出欣喜之色。
“欢迎回家,芙蕾米。”
“欢迎回家。”
“我们都在等着你喔。”
三只熊麽依序和她打招呼。留好发出‘喀喀喀’的笑声,白蜥蜴与红蚂蚁也露出笑容。
“来,这给你。”
这时六号从身体下方取出了某样东西,而芙蕾米一看到的瞬间立即双眼发亮,跑近六号身边一把抢过来。
“这是什么!”
芙蕾米兴奋大叫,用双手紧紧抱住拿到手的东西——一只以棉花制成,足足有名婴儿大小的布偶。
“熊…是熊耶!”
芙蕾米就这样抱着熊布偶愣在原地,而小狗也于此刻跑到她脚旁。
“是熊耶,可爱,好可爱。可是为什么会……?”
芙蕾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家人。结果白蜥蜴回答她: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对啊,我有好多想要的东西,但是最想要的是这个没错。你们怎么会知道?”
“直觉,不过我们都认为绝对不会猜错。”
芙蕾米沉默了好一户,脸上表情逐渐有了变化。眉毛下垂,嘴呈‘’字形,是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的怪异表情。
“唉呀…….芙蕾米,你不喜欢呀?”
“不是,我……我只是………”
芙蕾米维持那副怪异表情说:
“妈妈你也知道吧?我实在………不太会笑………”
芙蕾米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紧抱熊布偶,身体开始摇摆,原来是因为太过高兴而跳起了舞。
然而就和她不太擅长笑一样,跳起舞来也非常生硬。
“你真是一看到可爱的东西就昏头了呢。”
“对,我喜欢,最喜欢了!”
芙蕾米边跳舞,便如此回答六号。
距离芙蕾米居住的洞窟非常遥远的地方,将魔哭领一分为二的巨大山谷,被称为‘卡尔癸克溪谷’。这条下方喷出岩浆的溪谷,,温度高到人类根本承受不了。
“对于那个…….泰格狃大人究竟有何打算?”
在溪谷一角的岩石后方,有处温度较其他位置偏低的地带,而此刻正有四只凶魔聚集在哪,当中一只螳螂凶魔如此问道。
“不行,泰格狃大人……打心底信任着那个”
“果然没错。”
“那个并不具备人类的心,是个彻头彻尾的凶魔——泰格狃大人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哪里是了!”
螳螂凶魔激动地喊。如今聚集在此地的四只凶魔中,它算是负责统率的领袖。
其中一只凶魔听了,马上做出一副要螳螂凶魔闭嘴的暗号,毕竟千万不能让其他凶魔知道它们聚集在此。
它们的主人泰格狃不允许部下不照它的意思行动,甚至不喜欢部下对他有意见。要是这群对它做法有意见的凶魔聚在一起的事穿帮,恐怕会连命都丢了。这也是为什么四只凶魔要躲到溪谷深处来讨论的理由。
“那个是人类。那个根本不具有凶魔的心,也不憎恨人类。比起对魔神的忠诚,那个更重视加入的爱情。比起杀人,那个更重视自己的幸福。那个到底哪里像凶魔了?”
螳螂凶魔这番话听得在场的所有凶魔都默默赞同。接着又换另一只凶魔开口:
“我听说了,那个之前为了抹杀马特勒而潜伏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好奇地盯着人类小孩拿着的一种叫做‘布偶’的玩意。”
“真的吗?”
“千真万确。”
螳螂凶魔听了之后更加愤怒。
“那正是证明那个具有人类之心的铁证。就算隐藏的再好,这下都清楚那个的确迷上了人类世界。泰格狃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想太多了。’泰格狃大人是这么说的。”
“可恶!”
“那个是人类!就算杀了多少六花候补,总有一天还是会背叛凶魔。非得除掉那个才行!”
螳螂凶魔这么说,而其他凶魔似乎和它有同样心情。
“不过……”
“我明白。”螳螂凶魔愤愤咬牙,毕竟只要泰格狃还信任着芙蕾米,自己和这群同伴便无法对她出手。
“我们必须想办法让泰格狃大人相信才行。只要泰格狃大人看到那个活像少女的模样,渴望得到人类喜爱东西的模样,肯定会看不下去。
因此我们必须把那个还拥有人类之心的证据呈现给泰格狃大人看。”
话虽如此,如今就是因为找不到,它们才会烦恼。
“看来只得继续监视那个了。”
“.……是啊。”
“别忘记也要严加监视那个家伙的家人。它们几个家伙太宠那个了,肯定会想办法实现那个的心愿,给那个想要的东西。
只要持续监视下去,一定能找出那个人是人类的证据。”
凶魔的其中一只这么说。
“对,我们就等,知道找出足以毁灭那个的证据。”
最后,螳螂凶魔如此说道。
“只要找出那个证据,我们一定要杀死那个。”
同一时刻,芙蕾米正抱着布偶坐在地上。
红蚂蚁和白蜥蜴正在洞窟深处挖掘地面。不一会,图里出现一个肮脏的木箱,芙蕾米一打开,箱内放了大约十只左右的布偶。
布偶大半都十分老久,不是脱线便是沾有汗渍。要是一般人类老早就拿去丢掉了,但芙蕾米却以看着宝物般的视线盯着他们。
“贯嘴鸟,外面没问题吗?”
白蜥蜴说完后,外头的贯嘴鸟敲了两下厚重的门,这是代表并没有凶魔在监视它们的暗号。
“没问题芙蕾米,你可以玩了喔。”
一听到红蚂蚁说,芙蕾米便把布偶一一取出排在地面,接着举起新拿到的那只熊布偶,像是要给地上这些布偶们看。
“大家好,我叫做熊熊。”
芙蕾米一边操弄布偶一边说,只是音量依然细弱蚊蚋。
“我叫鸦鸦。”
“我是兔兔。”
“我也叫兔兔。”
接着芙蕾米开始一一拿起地上的布偶对熊布偶打招呼,途中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或许旁人看起来会认为她感到无趣,不过她的双眼的确兴奋得闪闪发亮。
“是新成员呢。”
“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自言自语的芙蕾米拿着熊布偶沉思了一会后。
“弟弟!我是弟弟!”
看着芙蕾米操控玩偶交谈的模样,白蜥蜴说了:
“虽然现在说很奇怪,不过我认为兔子、鸭子和熊住同一家实在不太对啊。”
芙蕾米以不太高兴的眼神睨了白蜥蜴一眼。
“白蜥蜴,你不要吵我,初次见面的招呼是很重要的喔。”
“是是是~”
白蜥蜴吐舌取笑芙蕾米。而芙蕾米准备继续玩时,换成小狗叼起鸭子布偶甩来甩去。
“不可以咬,会坏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喔。”
芙蕾米连忙将鸭子布偶从小狗口中拿开,结果小狗变成对熊布偶有兴趣而嗅起味道,逼得她又赶紧拿开了熊布偶。
“都说别这样了。真是的………”
“在你的设定中,狗不是所有布偶的爸爸吗?怎么想都是妨碍家庭成员肌肤相亲的你有错,不是吗?”
白蜥蜴用挖苦的口气说。
“是那样没错。哎呀,安分点啊。”
芙蕾米用身体压住小狗后继续玩她的布偶,看得白蜥蜴一边嘶嘶吐舌一边笑。
“咦?我怎么记得布偶们的爸爸是我才对?”
换成红蚂蚁对芙蕾米的游戏指指点点。
“我改掉了,红蚂蚁你是教大家历史的老师。”
“我好寂寞,我也想当爸爸呀。”
“不能有两个爸爸。我现在是在跟这些孩子说话,红蚂蚁,还有白蜥蜴你们都别吵。”
“才不要,我们也想玩啊”
红蚂蚁用触手举起兔子布偶,把它面对熊玩偶说:
“欸,熊,我不承认你是这个家的成员喔。”
这时白蜥蜴也用尾巴抓起鸭子玩偶,同样把他朝向熊布偶说:
“兔子说得对,你一定是想要吃掉我们。”
芙蕾米用满是怨恨的视线看着两位凶魔。
“不要让它们乱说话。”
手拿熊布偶的芙蕾米打算开口反击红蚂蚁和白蜥蜴,而坐在洞窟深处的六号则高兴看着这幅景象。
说时迟那时快,洞窟入口的厚重大门传来三声敲门声。
一伙的表情瞬间紧绷起来。
几分钟后,打开大门走进来的是特质凶魔二号,后方还跟着几只在泰格狃阵营阶级颇高的凶魔。
“你们好,我来转达泰格狃大人的话。”
二号这么说的时候,六号、白蜥蜴、贯嘴鸟和红蚂蚁等凶魔都在二号它们看不到的洞窟深处排坐,而洞窟内看不到丝毫刚才芙蕾米玩布偶的痕迹。
“晚安,夜色美好。在此洗耳恭听。”
静静回答的芙蕾米已变回面无表情的怪物,洞窟内早已看不到刚才还在跟布偶玩耍的幼稚少女。
“泰格狃大人对你的战果非常高兴,说魔神的胜利指日可待。”
“不敢当。”
“泰格狃大人说要赐予你奖赏,说是你如果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芙蕾米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只想快去杀下一个六花候补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心愿。”
“泰格狃说你不必客气,就算想要人类世界的东西也没关系。大人说事到如今,不会因这点事就怀疑你的忠诚。”
“我从没想过要任何人类世界的东西。”
这次依然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二号听了之后稍作思考。
“那么,你有想要替家族成员做什么事吗?”
芙蕾米瞬间睁大双眼,不过真的就只有一瞬间,随即变回原本那副没有情感的表情回答:
“他们和我一样,只是奉泰格狃大人之意而战的道具,没有什么该替他们做的。”
“………这样啊,那这件事就讲到这为止吧。”
二号转身离去,其他跟来的凶魔也一样。当它们通通出了洞窟,贯嘴鸟关上大门。
“大家……”
芙蕾米用愧疚的视线看着家庭成员。
“你干的很好,那样回答就对了。”
白蜥蜴说道。
“你必须展现得像个凶魔,并让其他凶魔了解你对泰格狃大人毫无二心,这比什么事都来的重要。”
“对对对,你不用在意我们的事。”
接着换贯嘴鸟说。
“我们会再想办法替你弄来布偶。”
最后听了红蚂蚁说完,家族成员相视而笑,也让芙蕾米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
螳螂凶魔和它的同伴又躲进了溪谷,这次还有几十只凶魔陆陆续续聚集而来,它们全都是对芙蕾米有敌意的凶魔。
“二号说他从那个的言行举止中看不出半点对泰格狃大人的异心。”
某只凶魔如此告诉螳螂凶魔。
“我从远方看了那个的巢穴,里头全是用来战斗的道具。”
听到又有一只凶魔这么说,螳螂凶魔咬牙切齿。
“不让我们抓到狐狸尾巴吗……那龌龊的半人!”
螳螂凶魔继续用它的镰刀敲打地面。
“那群家伙总是躲在巢穴里把门关上,肯定是在干些不能让其他凶魔看到的勾当!难道就没有能让里头的样子曝光的办法吗!”
其中一只凶魔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吧,泰格狃大人吩咐我们绝不能闯入芙蕾米的巢穴,要是这么做……”
“我知道,这样只会换成我们被杀。”
螳螂凶魔愤愤地挥舞起镰刀。
“连她的家族成员都没露出马脚,一点都没可疑的踪迹。”
“半人……….那该死的半人………我一定要让那个从世上消失……….”
螳螂凶魔不停咒骂,并和它的同伴不停在溪谷深处等待好消息传来。
在二号等凶魔离开洞窟已过许久,夜色渐亮,即将迎来黎明。芙蕾米和她的家族成员都在洞窟里睡觉。
尽管二号它们走了之后,芙蕾米也没有继续玩布偶,而只是把熊布偶从地里挖出来,紧抱着它靠墙坐在地上,双眼则凝视着黑暗。
“芙蕾米,你还没睡呀?”
红蚂蚁问道。
“我不想睡,只想这样做。”
“不要紧,没有凶魔在监视这里。”
躺在大门附近的白蜥蜴这么说。
“.…….熊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芙蕾米静静地说。
“我必须隐瞒你的存在,不能让家人以外的凶魔看到我在跟你玩。
我得展现出比任何凶魔更像凶魔的模样。”
白蜥蜴和红蚂蚁都静静听着芙蕾米说话。
“要是不这样做的就会被排挤……不只是我,还有大家。”
芙蕾米用力抱紧熊布偶。
“希望你明白,大家为了把你送到我手中有多么辛苦,为了隐瞒你的存在不让其他凶魔发现,又花了多少工夫。”
芙蕾米不停说下去:
“白蜥蜴和红蚂蚁特地跑到人类世界偷了布和棉花喔。妈妈用她不擅长缝纫的手贫民缝出了你喔,贯嘴鸟也为了不让大家的行踪曝光而监视其他凶魔喔。
不只是你,所有的布偶都这样做出来的。
不管哪件都是辛苦的工作,白蜥蜴和红蚂蚁甚至冒着死亡的危险。所以你千万别忘记,全是靠着大家的努力,你才会在这里。”
白蜥蜴这时笑道:“喂,芙蕾米在说我们很辛苦呀。”
贯嘴鸟和红蚂蚁回答:
“哈哈,明明那点成都什么屁都不是。”
“和你做的事比起来,我们真的觉得没什么喔。”
芙蕾米听了之后,抱着熊布偶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然后你要记得,你有个幸福的主人喔。”
芙蕾米默默闭上双眼,将脸埋进布偶中。
直到夜晚过去,鸡叫声响起之前,芙蕾米都未曾放开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