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
室内仍十分幽暗,但爱德华却被激烈的敲门声吵醒。
离宿舍规定的起床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以上。
唔怎、怎么了?
我去应门。
西瓦从休息室快步走出,边用两手整理睡乱的头发,边经过爱德华身旁,朝门口走去。
当西瓦解开门锁的瞬间,飞奔进房的是已经穿着整齐制服的托亚。
托亚先生?到底怎么了?
昨晚胆小的表情不知消失何处,表情毅然的托亚,对着睡眼惺忪的爱德华,用强而有力的口吻说:
我有话对你说!
堂堂挺立的托亚眼睛因为布满血丝而整个通红,看来他昨晚大概整夜没睡,在思考着什么吧?爱德华搔了搔头。
现在?
现在,马上。
连换衣服、冼脸的时间都不给我?
嗯。
哎呀哎呀。西瓦,就是这么回事。
西瓦大概是想起也许是因为昨晚两人的对话,让托亚想要说些什么吧。他满脸睡意,边点燃暖炉的火边说:
那就听他说说看,如何?我去厨房准备热茶毕竟天气很冷!请两位移驾暖炉前谈话会比较好些。
知道了虽然时间未免太早了,不过还是欢迎你。其实,我以为你前天晚上会来。
爱德华赤脚下床,在暖炉前的地毯上坐下。托亚虽然冲色稍显紧张,但也跟着坐下。
爱德华朝暖炉伸出双手取暖,并催促托亚:
你想说什么呢?我洗耳恭听。
那个别这样好吗?
嗯?
能不能用像昨天最后那样骂我时一样的态度说话呢?
啊啊你是指说话不用客气吗?
嗯,不需要用客气的态度。
我知道了,就走平民风吧。这样我们都轻松。
嗯。
那大清早的,你来是要说什么呢?
虽然用词毫不低俗,但是爱德华说话的口吻,很自然的将场面转换成轻松的气氛。不单只是说话的方式。连声音的语调也变得很亲切。
爱德华利用这种自然且巧妙的方法,向托亚表达自己已经敞开心房。托亚虽然因惊讶而瞪大了眼,还是开口说:
昨天晚上我和爱特伍德先生谈过了。
嗯。
是你派他来的吧?
爱德华轻耸肩膀。托亚探求般问道:
你担心我?
爱德华被对方这么一问,第一次露出些微害羞且困扰的表情。
不担心就不会骂你了吧?假如一点都不在意,那我根本不会管你。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呢?我知道警察、校方还有大家,都怀疑是我召唤幽灵,并向虐待过我的家伙复仇吧?
似乎是如此。
爱德华干脆地给予肯定回答。托亚则像昨天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看来,那似乎是他感到不安时的习惯动作。
那为什么?其实你也在怀疑我对吧?
怎么可能。如果幽灵是你召唤出来的,你应该会老早逃离现场,才不会连续两、三次都犯下在同一个地点被抓的失误呢。而且,其他人就算了,你应该没有怨恨一年级的理由吧?
嗯。
虽然也可能是怨恨校方对同侪间的欺负事件置之不理,不过,这点你昨天已经自清了。
我?
你说你遵从母亲的遗言,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为了能继续待在这里,所以一路忍耐过来。那么,更不可能会做出危及自己立场的事情。
爱德华用满怀把握的表情说:
所以呢,召唤幽灵的不是你,你自己也曾这么告诉我
们。
嗯。
不过,你应该知道一些有关幽灵的事情,你是有目的才会出现在幽灵出没的场所。我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昨天才会去找你谈的。
嗯。
你为什么要站在幽灵出没的地方呢?你说你是被叫去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爱德华和托亚并肩坐着,将头转向托亚,压低声音再次提问:
那和你的眼睛会变成银色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
托亚一听到这句话,娇小的身体突然弹了起来。
什么你、为什么那个
爱德华毫不追究不由得倒退的托亚,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道:
佛格斯被袭击的那天晚上,有一位老师告诉我的,他说看到你的眼睛好像会发出银色的光芒。提摩西你哥哥在喝醉的时候好像也曾经这么说过。
托亚一听到提摩西的名字,脸上血色渐失。颤抖的双唇中,泄出细微的呢喃:
骗人
我何必骗你。
啊我、不是
托亚铁青着脸直摇头,两腿直踢地毯让身子向后退。爱德华一把抓住托亚的手腕,托亚发出如惨叫般的声音:
不要!我、我不是怪物
冷静点,我不会因为你眼睛会发出七彩光芒,或是眼睛会飞出来,就取笑你,把你当作怪物看的我和西瓦都一样对吧?
咦?
托亚转头一看,拿餐盘的西瓦映入眼帘。
昨天晚上温柔安慰托亚的高大守护者,边微笑边把餐盘放在两人之间。西瓦一面在学生用的俭朴茶杯中注入琥珀色且飘散浓郁香味的茶,一面说: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怎么有资格当私家侦探的助手呢?我们住的公寓里,还有一个比您怪上好几倍的女占卜师呢。托亚先生,来,请用。
谢谢谢。
托亚在西瓦的安慰下拿起茶杯。加了许多牛奶的热茶,让他的身子从内暖到外,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你的眼睛会变成银色,是真的吗?
托亚两手捧着杯子,点了点头。
西瓦也在两位少年的身边坐下,开口说:
您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可不可以请您说说呢?
可是我
托亚十分犹豫。西瓦把爱用的小笔记本以及笔,放置在托亚面前。
我发誓我不做笔记。如果您希望,我甚至可以将秘密带进坟里。
我也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应该有办法证明你是无辜的,说不定还可以逼出幽灵的实体。你愿意告诉我吗?偶尔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也不错喔。
托亚仍然犹豫不决,不久后深深叹息,把茶杯放回餐盘。接着,用细小的声音说:
我的母亲和我一样是黑发黑眼睛和这种颜色的皮肤。我母亲是从遥远的东方国度被掳来的。然后,在安葛雷被我父亲买下来,就好像买卖动物一样。后来硬被纳为父亲的小妾才有了我。
因为之前安葛雷允许人口买卖,听说因此发生许多像这样的悲剧。
西瓦说完痛心地垂下双眼。托亚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正室不认同这件事。所以趁父亲工作离家时,将母亲赶出宅邸我想,妈妈一定很想回故乡吧。不过,因为船费太贵了,所以没办法回去。
说得也是。
要是回宅邸,不知道又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所以妈妈在贫民区生下了我,把我扶养长大。虽然她绝对不告诉我她在做什么样的工作,不过看外表就知道是外国人,也不太会说这个国家语言的妈妈,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出卖身体吧?
托亚用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并紧紧咬住嘴唇。爱德华宛如要帮托亚打气一般,将白皙的双手放在托亚的肩膀上。
托亚好似努力将泪水吞回肚里般,一双黑眸直瞪着地毯,稍做调息后开口说:
我十一岁的时候,妈妈病死了。我遵从妈妈的遗言前住鲍德温家我想,父亲应该还算喜欢妈妈吧。所以就把我当作儿子收养,还说要照顾我到我长大成人之后的遭遇我不想说,省略吧。
嗯,可以。只要说你认为必要的事情就好了然后呢?
爱德华盘腿坐在地毯上。兴致勃勃地倾听。托亚喝了一口凉掉的茶,好像想通了一般说道:
其实,我妈妈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不可恩议的能力是?
嗯。我妈妈那边的家族,世代都继承这种能力。
不可思议的能力是怎么样的能力呢?
托亚在西瓦的询问之下,交替看着爱德华和西瓦的脸说道:
妈妈可以听到死者的声音,也看得到身影。
死者的身影和声音?
嗯,妈妈总是告诉我,对这个世界还残留思念的亡者,永远无法获得重生。她说那样非常痛苦且可怜,所以妈妈会听那些人的声音。如果可以,还会帮忙实现他们的愿望。
你是说她会帮助亡者?
嗯。就算只是为那个人祈祷也算是一种帮助妈妈是这么说的喔。然后,妈妈在和亡者交谈的时候,黑色的眼睛总是会发出漂亮的银色光芒。
银色的瞳孔那,你也有那种力量?
托亚含糊地点点头。
妈妈过世之前,我并没有那种力量。不过妈妈过世,我被鲍德温家收养后没多久某天晚上我听到了小孩子哭泣的声音。因为十分令我在意,所以我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我在一间没使用的仓库中,发现了一个小女孩。
那个孩子该不会是
托亚感受到西瓦探索真相般的视线,苦笑着点头。
我吓了一跳,还问那个孩子怎么了呢。然后,她抽抽噎噎地哭着说:娃娃不见了。虽然我之前没看过那个小孩,不过我对这个家庭不太了解,所以当时深信一定是这家的孩子。后来就翻遍整间仓库,开始帮那个小孩找娃娃。
嗯。
爱德华大概是听出了话中的含意吧,皱起漂亮的弓型眉。
家里的人以及佣人听到声响。大家都醒来了。他们问我在做什么,我说看就知道啊,我在帮这个小孩找娃娃话一说完,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好奇怪。
你说的小孩是谁?
托亚在板着脸孔的父亲一问之下,抓着坐在地板上少女那冰冷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说:
就是这个孩子啊,她是这里的人吧?
托亚当下首次正眼看父亲,看到父亲的不,是眼前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惊讶接着,厌恶以及恐惧立刻在脸上弥漫开来。
你在说什么啊?那里根本没人。还有,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咦?
托亚用困惑的视线巡视全场,没想到在场的女性们纷纷发出尖叫,父亲和哥哥则是铁青着脸凝视着托亚。可以听到从后方紧紧抱住哥哥的元配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说妖怪。
我的眼睛怎么了?而且,这孩子不就在这吗?
托亚觉得十分奇怪.为何大家要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将视线转往身旁的镜子上接着,身体瞬间僵直。
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孔,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而且,现在应该和自己正牵着手的少女的身影,却没有映照在镜子中。
当时,我终于了解那个女孩子是亡者,还有我继承了母亲的力量所以,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女孩。
我想大家都很惊讶吧?
托亚听到西瓦极为含蓄的意见,表情变得很微妙。
惊讶?才不是呢。从耶天晚上开始,我就被当成怪物父亲他好像不知道妈妈有那种力量,他要我别再搞这种恶作剧,还说我是想让家族丢脸吗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把我给痛骂一顿。
恶作剧?
以爸爸的立场来说,不能现在才把我赶出家门,而且他也不想承认我有那种力量吧。所以,这一切都归咎于住在平民区的没教养小孩,为了引起骚动所做的恶作剧。所以我的家庭教师人数倍增,也被禁止进入仓库。
原来如此。
不过,我好几次趁隙溜到仓库,和那个幽灵女孩见面。那孩子是鲍德温家很久以前过世的孩子,她是因为感冒过世,但是家人却没有在她的棺木中放进她最喜欢的娃娃
对娃娃的留恋,让那孩子的魂魄被绑在这个世间,无法离去吗?
没错,所以我想尽办法帮她把娃娃找了出来。结果那孩子高兴地抱着娃娃,脸上挂着微笑消失了。看到她的笑容时,我认为我做了正确的事。我深信遗传自妈妈的这股力量,绝对不是件坏事。可是,我知道大家讨厌且害怕这种力量,所以
爱德华边抚摸着白皙的脸颊边说。
所以虽然你隐藏这力量不让人知道,但还是持续倾听亡者的声音并提供帮助?就单靠你一个人?
嗯。可是我不是因为妈妈要我这样做才做的!是我自己想做才做的!
爱德华看到因为昨天的事情,而变得有点激动的托亚.边微笑边点头。
我知道不过,大家的想法还真古板耶。这可是一般人想要也无法获得的能力呢,我就超级羡慕的!
咦?
托亚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愕然。西瓦边笑,边为两入的茶杯注入新茶。
爱德华少爷从小就会因为想看妖精,而躲在草堆里半天;或是为了想看妖怪,而半夜跑出去试胆量呢。
是、是喔你这个人果然奇怪
爱德华对着托亚已经超过佩服,而满脸傻眼的表情,露出自然的笑容说:
我终于懂了。所以你之前在我们抵达学校的当日夜里,才会说出被叫来的这句话。因为呼唤你的是幽灵嘛,干嘛不早点说?哎呀,我终于想通了!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说这种谎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吧?
你说得是没错啦。
爱德华满脸兴致地说:
所以是真的。托亚,你告诉我,这次引起学校骚动的幽灵,是真的幽灵吗?
托亚这次明确地立即点头回应:
没错,那个女人的确是幽灵。而且是个很悲伤的人。她为了寻找重要的东西而来到这个学校。
重要的东西?
嗯。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人的喊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哭泣声一样。
该不会是那个在哪里、把那个还给我吧!?
托亚听到爱德华惊讶的语气,也同样以惊讶的表情回问。
没错你为什么会知道?该不会你也听到了?
不,不是我。我还没有遇见过幽灵,因为昨晚那个白痴刑警守在喷水池那。不过,被幽灵袭击的其他学生佛格斯和爱丁顿都这么说。
啊啊因为那个人的思念太强烈了,强到连一般学生都看得到她的身影,也听得到她的声音。而且,大家都一味的害怕,谁也不愿意听她说话,所以
所以,你想听她说?
嗯因为她实在很悲伤,于是我想帮她。所以,每当我听到声音,我就会溜出宿舍,循着线索找寻她的踪迹。可是,每次不是被舍监发现而错失掉机会,就是到现场时人已经不在了,不然就是好不容易见到面、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被老师发现了。所以我还没能好好地和她谈上话。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正当爱德华想要继续发问时。远处传来阵阵钟声。
啊啊,是预备铃呢。虽然很可惜,不过两位下次再继续吧。托亚先生,您得去上课了。
西瓦露出守护者该有的态度,机敏地催赶托亚。
可是我不想去教室
托亚虽然在催赶之下不情愿地站起身来,但却毫无离开的意思,一脸忧郁地低声咕哝。大概是想起昨天被赶出教室的情况吧。
啊
观察力敏锐的西瓦也因察觉这一点,而露出困扰的表情。然而爱德华却也站起身来,冷静地说道:
我陪你走到教室。
咦?
我在走廊上等,如果有人把你从教室里赶出来。那我就把你推回教室去。在对方放弃之前,我会坚持到底。你也拿出这样的毅力吧。
格莱斯顿学长
叫我爱德华就好。因为你告诉了我自己重要的秘密,所以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如果你也这么认为,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爱德华?
没错。虽然一个人独自奋战很辛苦,不过有朋友陪伴就可以努力下去吧?我们一起走。
朋友?你要当我的朋友?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没那回事,可是
那还啰嗦什么!好,走吧!去把你的同学打个落花流水吧!
请等一下!您在想什么呀?
守护者一把抓住英勇朝门外迈开脚步的爱德华衣领,低下头来低声说:
干嘛!我又不是又去打架。别阻止我,西瓦。
我当然要阻止!您要对自己的事情多迟钝才甘心呢?难道您打算就这副打扮去教室吗?
啊。
爱德华完全没发现自己身穿及膝睡衣,连脸都还没洗,才英勇跨出一步的他瞬间全身僵直。
噗哈哈哈哈哈。
托亚看到那样的爱德华也不禁笑了出来接着,发出来到这间学校后,首次天真的笑声。
爱德华急忙整理好衣着,和托亚一起走出宿舍。
因为已经是上课时间,所以小径毫无人烟。猛烈的寒
风中,两位少年竖起衣领快步走过。
不过,一抵达校舍,托亚的脚步自然变得沉重。走上阶梯,来到教室门前,少年终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爱德华抱着托亚的肩膀说道:
挺起胸膛走进去吧,因为你没有做任何坏事啊啊不对,你犯了一个大错。
咦?我、我做错了什么啊?
迟到,不遵守学生的本分可是重罪喔。
爱德华说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托亚看到眼前如花般美丽的脸庞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也笨拙地回了个微笑。
我知道了。
这样就好了放学以后,可以继续和我聊聊吗?
嗯,我也希望你听我说。放学后,我去你房间找你。
我期待你的到来喔来,快进教室吧。还是要我陪你进去?
托亚犹豫了几秒,用严肃的表情摇摇头。
不用,我不希望别人说我没人陪就不敢进教室。如同你所说,我除了迟到之外没干什么坏事我走啰!
嗯嗯。
托亚被爱德华如催促般轻拍背后,做了一次深呼吸,不灵活地迈开脚步。
(好!)
托亚打起精神,推开教室后方的门。
同学们看到托亚进来,教室一片哗然。正面对黑板写字的老师,拿着粉笔转身向后望。
鲍德温同学。
那个很、很抱歉、我、我迟到了。
虽然想要堂堂正正说出口,但是口中说出的声音却不断颤抖。同学们冰冷的视线刺痛全身,脚好像麻痹一样,动也动不了。
忙着召唤幽灵,所以睡过头了吗?
老师的讽刺让教室一阵喧哗。
不用勉强啦。
我还以为他昨天已经学到教训了。
果然是出身低贱的家伙,连毅力都超乎常人。
这种带刺的低语,将教室中谁也不欢迎托亚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使如此,托亚依然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但却被一个不熟识的人用脚绊倒,直接趴倒在地上。
啊!
带着轻蔑以及厌恶的笑声,从趴在地板的托亚头上。毫不留情地倾注下来。比起因跌倒而撞到的膝盖,胸口更是疼痛。
(我果然还是办不到)
托亚宛如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心中正浮现想要逃出教室的念头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声音:
喂~!
学生们为了确认声音的来源,纷纷跑到窗边观看。
(那个声音是)
托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近窗边。
围巾被强劲的风势吹动,也吹乱头发站在楼下的人果然是爱德华。等学生们打开窗户,爱德华将两手摆在嘴边。用严肃的声音大喊:
加油喔,托亚鲍德温!
爱德华,你做什么
因为爱德华在大众面前呼喊自己的名字,让托亚方才还铁青的脸,突然染上羞红。老师以及同学们的目光,也不断在爱德华以及托亚之间穿梭,大伙都一阵傻眼。
爱德华巡视全场找到老师后,优雅地敬礼并提高声音:
很抱歉妨碍您上课。老师,还有各位学弟!请多多照顾我重要的友人。
友人?
鲍德温是格莱斯顿学长的朋友?
那么,打扰了。托亚,你要认真上课喔。
爱德华不顾现场的骚动,露出耀眼的笑容用力挥挥手,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爱德华为了我)
去年的名人宿舍长,也是目前接受校长请托而来调查的爱德华,竟然称呼托亚为朋友。无可置疑的,这等同宣告托亚的清白。
如果托亚说谎,就会让爱德华在众人面前丢脸。他刻意冒着这份危险,也要证明自己对托亚的信赖。
各、各位,请回座位上鲍德温同学也是。
老师边轻咳,边催促学生回到座位上。他对托亚的态度变得比较慎重,这应该不是错觉吧。同学也只是从远处看着托亚,再也没多说什么了。
虽然这不代表欢迎,但是众人确实瞬间对托亚另眼相看了。
(谢谢你,爱德华)
托亚宛如要回应新朋友的信赖一般,这次他挺起胸瞠,堂堂正正走向自己的座位
爱德华将托亚送到教室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却在回廊的中途停下了脚步。
那是
穿着破旧象牙色外套的宽阔背膀。
在前方迈开大步行走的是普莱斯助理巡官。如果他不是要去中庭,就只会是打算前往校舍中的某处而已吧。
我也陪他一起去吧。
爱德华用带着恶作剧的口吻低声呢喃,并保持适当的距离,跟在普莱斯的身后。
和爱德华猜测的一样,普莱斯笔直朝校长室走去。等到他正要举起单手敲门时,爱德华巧妙地抓准时机拍了拍普莱斯宽阔的背。
转头向后看的普莱斯,睁大着眼白偏多的眼睛。
唔喔!你、你要干嘛?
早上应该要说早安才对吧?普莱斯先生。找校长有事吗?
没事就不会来了。你也要找校长吗?金毛的。
我叫格莱斯顿,我现在突然有事要找校长。
啊?
我一定要听听你要和校长说什么。
喂,我没打算要让你听
爱德华无视普莱斯的喊叫敲了敲门,迅速进入校长室。
正在桌前处理文件的克雷特校长,朝两位客人眨了眨浓密眉毛下的细眼,立刻站起来。
哎呀,两位一起前来,有什么事呢?
我是有事才来的。
普莱斯敬礼回答。站在一旁的爱德华,露出了微笑。
我是来听你们两位讲什么的,可以让我一起听吗?
喂,你
可以。两位都是为了让学校重归平静而努力,因此希望两位能好好相处。
校长在好好相处的字眼上特别强调语气,并请两人坐下。由于爱德华坐在长椅的正中间,普莱斯无可奈何,只好尽量和爱德华保持距离,将巨大的身体缩在长椅的一角坐下。
校长指示女仆为两入准备茶水,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口问道:
听说昨天晚上普莱斯彻夜监视喷水池
普莱斯一边对爱德华抱持警戒态度,一边挺直背脊回答:
是,不过昨天晚上幽灵并没有出现。至今为止,幽灵都只在日期变化的时间出现,所以之后我就去处理别的案件了。
喔。天气那么冷,一定很辛苦吧?那么今天来找我的原因,除了彻夜监视没有结果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收获吗?
被校长如此泼冷水,普莱斯紧紧皱起眉毛,用难以启齿的表情说:
其实,我必须要和您谈谈别的案件。
别的案件?
是的。校长先生知道埋葬附近居民的场所也就是卡鲁姆史托克村的墓地吗?
克雷特校长面带惊讶地抚摸着胡子点头。
嗯,稍微了解一些。我知道是块位于学校以及村庄间的广大墓地。
有去过吗?
很抱歉,我没有认识的人埋葬在那里。
我想也是。失礼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块墓地这两个月相继发生盗墓事件。
在墓地发生盗墓事件?
原本乖乖在一旁倾听的爱德华,被勾起了兴趣而不禁提高声音。普莱斯睑色不悦,盘起双手瞪着爱德华。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给我闭嘴,小鬼。
抱歉,请继续。
爱德华若无其事喝下女仆端来的茶。普莱斯耸耸他宽厚的肩膀,重新调整心情继续说:
虽然墓地有负责守墓的人,是位耳背的老爷爷,实在不怎么可靠。盗墓人趁深夜潜入墓地,挖开坟墓取走棺木里值钱的东西。
真是群败类!
没错。天亮后,守墓人发现倾倒的石碑以及凌乱的现场,才知道墓被盗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遍。村人们虽然很气愤,不过由于地点是墓地,没有人厉害到可以晚上不睡觉来值班看守,警察也没那个空闲为了偶尔才会出现的盗墓者天天守在墓地。
嗯嗯,那也是没办法的
昨天晚上,因为幽灵没有出现,因此我在回署里的路上顺道去墓地巡视了一下。
克雷特校长以及爱德华,心里一边深深佩服刑警竟然有勇气,胆敢深夜独自前往墓地,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普莱斯得意的提高音调,用他那粗犷的声音说:
结果我听到了可疑的声音!虽然我立刻赶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不过很可惜,小偷已经跑了。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对方似乎刚开始挖坟,棺木尚未被打开,因此没有任何东西失窃。
嗯嗯.那太好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请看这个。昨晚窃贼逃跑之后,它掉在被挖掘的坟墓边。
普莱斯从仍穿在身上的大衣口袋当中,拿出某样东西给歪着脖子表示疑问的校长看。校长和爱德华一看到普莱斯摆在桌子上的那样物品的瞬间,同时发出啊的惊叹声。
那是个银制的小别针。虽然扣环部分已经不见,针也弯曲了,但尚未丧失原本的光泽,因此看得出来这是个新的别针。
这是
方才还以不关己事的表情听普莱斯述说的校长,突然脸色铁青。爱得华刚刚悠闲的表情也不复见,变得十分严肃。
这不是巴尔福校的校徽吗?
爱德华代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校长开口说道。爱德华才开口发出这个问句,普莱斯便挺起胸膛对爱德华怒目而视。
没错。你身为侦探,应该不会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吧?金毛的。
这
爱德华犹豫不知该不该回答,朝克雷特校长看去。克雷特校长满是皱纹的手,颤抖地拿起别针接着,低声呢喃:
我们学校的学生,竟然去盗墓
※※※※※
这间学校的学生会盗墓?怎么可能!
西瓦听到回到房间的爱德华说明情况后,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爱德华也不耐烦地回答:
我也很怀疑啊。虽然有贫富差距,不过既然能成为这间学校的学生,我不认为会有穷困到需要去盗墓的人。可是普莱斯给我们看的别针,的确是我们学校的东西。
西瓦把爱德华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表情闷闷不乐。
偶然被埋在土里好像也不太可能吧?
嗯,那个别针还很干净漂亮,不会让人认为曾长期被埋在土里。我想可能是挖墓途中被普莱斯发现,正要逃跑时从衣服上掉落,刚好被同伴踩到吧?所以别针才会变形。
是吗校长受到的打击一定不小吧。
虽然故作镇定,不过打击应该相当大。
爱德华摊在椅子上边打了个大呵欠边说:
第一次发现的盗墓事件好像是在两个多月前。从那时候开始,警察好像就已经开始持续认真的搜查了。虽然很难抓到盗墓者,不过可以从寻找物品下手。
寻找物品?啊,我懂了。盗墓所得的物品,如果不换成现金就没有意义吧?换句话说,盗墓的人一定会把赃物脱手。
没错。而且盗墓的手法很幼稚不成熟,所以警察一开始就认定盗墓者是外行人。如果是外行人,不可能有脱手给黑市的管道。换句话说,在这种偏僻的乡下,能卖那种东西的地方
十分有限吧,原来如此那么,若是从这方面进行调查,现在应该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进展了。
他没有很清楚告诉我,不过似乎还没有找到疑似盗墓所得的物品。因为那个刑警很不会说谎,所以当他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就代表搜查进展得不顺利。
原来如此
盗墓人可能还没有将赃物脱手,他们说不定是想做完一票再整批脱手。
是吗盗取坟墓亵渎死者是无法饶恕的罪但是一想到犯下这罪行的是这里的学生,就很难单纯希望犯人早日被逮捕,真是头痛。
嗯嗯不过只要知道昨天晚上外出的学生,自然而然就可以得知其中的犯人,这件案子说不定就能轻松解决了。
说得也是啊!
啊?
西瓦神色慌张,连衣柜都没关就匆忙跑向爱德华坐着的椅子。
怎么了?
昨晚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托亚先生又一大早跑来害我忘了这回事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您。因为昨天晚上幽灵并没有出现,所以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到您刚刚所说的我才想起来
爱德华不耐烦地抓住西瓦上衣的袖口。
到底什么事?快点告诉我!
西瓦就这样被爱德华抓着手臂,单膝跪在主人身边。接着,用些许紧张的表情开口说:
昨天晚上我在这间榆林宿舍的屋顶上找到托亚先生,我们两人就那样在屋顶上聊起天来。
哎呀哎呀,我就想说你怎么还没有回房间。我还以为你会把托亚带来呢,后来等累了就睡着了。
很抱歉因为谈得比我想像中的还久,导致身体十分寒冷。我看托亚先生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了,就先把他送回旁间就在那时,我听到有一群脚步声朝着宿舍前来。
脚步声?那是几点的事?
正确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在屋顶上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应该是过午夜两点的时候吧。
是吗?算了,继续说吧。
好。从紊乱的呼吸以及杂乱的脚步声来猜测,我想应该有三个人以上。当时我猜想大概是偷溜出宿舍的学生吼求了吧因为我们也没有立场责怪他们,而且彼此碰上面也不太好,因此我和托亚先生就在屋顶上屏气宁息,等待他们进入宿舍。
然后呢?有从屋顶上看到他们的长相吗?
西瓦看到爱德华湛蓝瞳孔闪烁着充满期待的光辉,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很可惜,那时候偏偏天空布满乌云,刚好遮住了月光,附近真的一片漆黑。不过在屋顶上待那么久,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我看到在跑进宿舍的人影当中,有一个翕着灯的学生
看到长相了吗?
因为是从屋顶上看,所以看得最清楚的部分就是头顶了。只能说看来是个相当高大的人。
嗯嗯总比没看到的好。头长什么样子?
头被黑色的帽子遮住,所以真的只看到一小部分
好啦!到底长什么样?
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红色的头发发出些微光芒。
红发
爱德华屈下上身,让自己的脸贴近守护者的脸。
没有搞错吗?是怎么样的红发?
这个嘛因为有灯光的照射,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是相当鲜艳的红发。
多谢你了,西瓦!
爱德华弹起身来,西瓦也困惑地由原本的跪姿站起。
您这话意思是
如果当时过了两点,那就和普莱斯说的时间符合。也就是说,那家伙说他放弃等待幽灵出现前往墓地,结果盗墓人脱逃的时间大约是快两点的时候。从墓地到这里,用跑的大概要十五分钟吧?
意思是说,我和托亚先生在屋顶上看到的是
是从墓地逃回来的盗墓者的可能性很高。
怎么会这样那么犯人真的是这所学校、而且还是这间榆林宿舍的学生啰?
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是位有着一头如燃烧般的红发、身材高大的人。
爱德华方才那少爷般稳重的表情已不复见,脸上浮现宛如猎物进入射程范围的猎人般锐利无比的表情。
这间榆林宿舍,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家伙就是巴恩斯。好样的,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走!
爱德华少爷,那么
走吧,西瓦,去找普莱斯。他应该还在学校附近。把刚刚的事情都告诉他!
爱德华少爷!请等一下唉唉,少爷真是的!
爱操心的守护者,把才刚收进衣柜的外套、夹克以及手杖一把抱住,慌慌张张地追在主人身后而去
哈啾。
在一片黑暗当中,这声喷嚏显得更大声。
别打喷嚏。我不是跟你说天气很冷,穿多一点再出门吗?
我已经穿很多了呀,喷嚏又不可能忍住吞回去。
用意志力克服这一点才算是侦探。
我又不是侦探。
两位正窃窃私语拌嘴的少年是爱德华和托亚。
两人所在的位置,就在靠近喷水池旁茂密草从的阴影下。
他们在熄灯时间过后,一起离开宿舍来到中庭。甚至熄掉提灯的火苗,在草丛里静静等待幽灵出现。虽然有带来一块小地毯铺在地上,不过地面的寒气还是不留情地从屁股向上蔓延,因此坐着不动的两人,身体也渐渐开始感到寒冷。
虽然如此,两位少年却完全没说半句丧气话,也没有打算放弃。
普莱斯刑警一头埋进搜查盗墓者一案,忘了幽灵的存在。因此要和幽灵见面并说上话,今天是绝佳的机会。
你觉得幽灵今天会出现吗?
托亚听到爱德华开口询问,老实地回答:
我不知道。在还没有听到声音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会不会来。
是吗
爱德华吐出缕缕白烟,用竖起的大衣衣领包住脸颊,抬头看夜空。今晚的天空也布满了乌云,灰色的乌云将月亮以及星斗都遮住了。
对了!我和西瓦都看到了那头红发,这样那个刑警还是不能把巴恩斯扭送警局盘问吗?
爱德华神色懊悔,却仍冷静地回答:
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规定,如果未成年者只是有犯案嫌疑,警察是不可以扭送对方的,你应该知道吧?
是是没错啦!
不过,如果是现行犯,或是有明确的犯罪证据,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没有被带到警察局,也可以好好刮他一顿。普莱斯就是看准这一点。而且对象是巴恩斯,就算是像普莱斯那种连大脑都是肌肉的人,也知道应该要慎重行事。
因为他的父亲是有名的政治家?
对呀。上次的麻药事件,在巴恩斯的父亲插手之前,媒体都大肆报导普莱斯的活跃。
可是那其实是你的功劳。
耶不重要。不过巴恩斯的父亲,对普莱斯因此得以升迁感到十分不愉快。如果这次贸然对巴恩斯出手,肯定会被他父亲搞到丢了饭碗。
那家伙身为刑警,竟然还会怕丢饭碗?
就算是刑警,也会疼惜自己的吧?而且如果是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想应该会更不想因此失去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
喀沙。
!
两人突然听见背后有声响,瞬间摆好架式。不过,出现在后方的是拿着篮子的西瓦。
原原来是你啊,西瓦。别一声不响地靠近啦!
我哪有那么厉害,是两位聊天聊得太投入所以没发现吧今天晚上也很冷呢,我带了东西来给两位。
守护者一边说,一边打开手中提着的篮子。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两位少年的脸上瞬间发出愉快的光辉。
是宵夜啊!
嗯,是三明治和热茶。因为我赶着送来,所以茶应该还很热,请小心慢用。我想两位的身体应该很冷吧?
两人将西瓦从茶壶中倒出来的芬芳茶品,像品尝美味的甘露般喝下。利用热茶温暖身体后,并快速以火腿及小黄瓜做的三明治填饱肚子,心情终于稳定了不少。
差不多快到了幽灵出现的时间了。
西瓦摸着怀表指针说道,爱德华脸色稍露失望的点头。
今天说不守不会出现。算了,如果第一天就让我们碰上那未免太好运了吧,明天再
不过就在那时候,托亚发出小小的叫声并站起身来。托亚摇摇晃晃地笔直朝喷水池走去,爱德华和西瓦也都惊讶地紧跟在后。
托亚!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托亚用着宛如睡眠不足的蹒跚脚步走向喷水池,低声呢喃:
我听到了很悲伤的声音,那个人来了喔。
你说什么?
爱德华和西瓦都竖起耳朵聆听。但是。他们耳里只听得到北风吹过树木间的声音,以及喷水池安静的水声。
来了喔
托亚突然用严肃且充满自信的声音说,爱德华和西瓦倒抽一口气。站在两人面前的托亚,眼睛闪耀着如星星般耀眼的银色光辉。
托亚
看在那边。
托亚的右手缓缓举起。食指所指的那一片黑暗中,浮现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黑色的斗篷宛如从黑暗中诞生,从纤细的身体曲线可以很明显看出是位女性。
从帽缘压得老低的兜帽中倾泄而出的金发,发出微弱的光亮,缓缓随风摇摆。
爱德华少爷
嗯,终于和幽灵面对面了。
爱德华的声音掩不住兴奋。和他相对照,托亚则是用安静清澈的声音呼唤黑色人影:
我不怕你,我一直听到你的声音我想帮你。
女人好像被托亚的声音吸引一般,缓慢接近三人。
女人的右手握着做工华丽的小刀。西瓦看到这个景象,立刻向前一步以保护爱德华。不过,女人的手始终垂落没有抬起。
那个在哪里?
女人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掀起兜帽,因此让女人的面孔显露出来。
啊。
帽下的女人还很年轻,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稚嫩,空洞的眼睛是略带灰色的绿色瞳孔。虽然并不是绝世美女,不过却有着楚楚可怜又纤细的五官。
不过,她的肌肤如蜡般惨白,表情也如石头般僵硬。一眼就可以看出眼前的女人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托亚伸手制止似乎要说什么的爱德华,用温柔的声音问道:
我想要帮助你。你到底在找什么,告诉
不过,托亚并没有提到在场三人都会帮忙。站在托亚面前的女人,用没拿任何东西的左手,突然触摸托亚的头。
不对
咦?什、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女人如飘浮般移动脚步,依序又摸了西瓦和爱德华的头。
爱德华倒抽一口气。因为女人掠过脸颊的手,比冻僵的睑颊还要冰冷,就好像硬生生把冰块贴在脸上一样。
什么不对喂,拜托你,告诉我们啦!
托亚拼命持续呼唤。女人好像终于听到托亚的呼唤声,直盯着托亚看。托亚用他银色的瞳孔,回看着亡者那毫不眨眼的冰冷视线,并低声问道:
你是谁?你到底在找什么?
爱儿希
爱儿希?那是你的名字吗?
女人微微点头,视线从托亚身上飘移到他处。女人背对着三人,再次寂静无声地移动脚步。漆黑的背影,慢慢和黑暗融合。
那个人给我的重要重要的
什么?那是什么,你到底在找什么?
托亚拼命呼唤渐渐远去的女人。
那个人给我的戒指
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最后终于再也听不到了而女人的身影也在黑暗中消失。
妈的她走了
托亚的语气充满懊悔。
三人只能茫然地呆站在这无尽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