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那个人最后的确那么说了!
爱德华也点头赞同托亚的话。
还说了自己的名字叫做爱儿希,没错吧。
嗯,我的确听到她那么说,而且表情非常悲伤。
西瓦一边说,一边将热水倒进摆在面对面坐着的托亚以及爱德华间的水桶中。
水桶有四只脚。没错,因长时间待在室外而全身冻僵的两位少年,已经回到爱德华的房间,将椅子摆在暖炉前面坐着取暖,并把裤管卷到膝上,将冻僵了的双脚浸泡在装着热水的水桶里回温。
托亚舒服地灵活摆动浸在热水中的脚趾头,神色担心地说:
她真的很想不开呢,而且似乎也听不太进我说的话。
看她那样子,不管一般人说什么,她都完全听不进去吧我虽然和很多亡者说过话,不过从没遇过像她这样如此强烈地渴求某一样东西的人。
看来是这样。即使有能和幽灵交谈的你帮忙,还是几乎没和她说到什么话。不过,我们不是已经获得很大的线索了吗?
爱德华用开朗的表情一面折手指,一面说:
名字是爱儿希,而且是位年轻的女性。金发、绿色的瞳孔、戒指,现在掌握很多关键字呢。我想幽灵应该是住在这附近、已经过世的女性,明天早上我立刻去村子里的区公所调查一下吧。只要调查一下户籍。一定可以知道幽灵的生前身份。
啊,我也想去!
不可以。
不行。
你、你们两个干嘛啦!
爱德华和西瓦异口同声拒绝托亚同行,让托亚不高兴地鼓起双颊。西瓦一面拼命为暖炉添新柴以维持屋内的温暖,一面用监护者的口气说道:
您还得去上课,调查的事情由我和爱德华少爷负责就可以了。
可是!幽灵从爱儿希那问出情报的是我耶!
我知道。不过,接受校长委托而行动的我们,不可以让身为学生的您因此翘课。
唔唔!
我会告知您调查后得知的一切消息,所以,您去教室上课吧。
对呀,难得你今天抬头挺胸去上课了,不是吗?要是明天翘课,只会更被那些家伙当笨蛋看待喔。
爱德华的叮咛让托亚虽然面带不满,却还是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啦!哼,亏我也想要和你们一起努力办案。
您已经很努力了呀。刚刚您认真地和幽灵对话的样子,真的很了不起呢。
真的?
嗯,您也这么认为吧,爱德华少爷?
嗯。我对你另眼相看啰,托亚。根本不觉得刚才的你,和今天在教室里快哭出来的那个家伙是同一个人呢。
我哪有快要哭出来!
哈哈哈,从窗户向下看着我的你,明明眼眶中都是泪水呢。
爱德华看到把话当真而生气起来的托亚,开心地笑了出来。生气的托亚用脚趾朝爱德华泼热水报复。
哇,你干嘛!
因为你说了很讨厌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呀。
西瓦看着宛如孩子般互相斗嘴的两人,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现在的托亚,脸上露出和年纪相称的天真丰富表情,根本让人难以联想他和两天前那个阴沉封闭的少年是同一人。大概是因为信赖西瓦和爱德华,且对两人敞开了心房.所以一切烦恼都因此烟消云散了吧。
(太好了对两人来说,这次再会似乎很有意义。)
西瓦内心浮现这样的想法,不过如果不处理一下现场,水可能会渗进地板里。
两位别再做出像小孩子一样的举动了!
守护者边发牢骚,边急急忙忙跑去浴室拿浴巾。
可是,还是有一件事我搞不懂。
爱德华和托亚并肩坐在床铺上,用毛巾擦干浸泡得热呼呼的脚,开口说。
大概是因为泡到最后两人开始打起水仗的关系吧,托亚则是边擦头发边听。
什么事?
正擦拭着被两人弄湿的地板的西瓦,也抬起头来看着爱德华。爱德华摸了摸托亚乌黑的头发,接着用手指缠绕自己的波浪金发最后,转头看着西瓦巧克力色的头发说:
就是幽灵爱儿希说的另一句话。我记得她摸了我们的头后,的确有说不对。一直反复说着不对、不对。
被你这么一提,她好像真的有这么说呢。
托亚看了现场两位的表情,低声说道。
还有,爱儿希右手拿着一把刀子,你们有看到吧?
啊,有看到、有看到,不过好像是一把很小的刀子呢。
嗯,我想那个应该是丧礼的时候让她握在手中的护身刀吧。
护身刀?喔喔,原来如此。妈妈的丧礼时。好像也有人在她的胸前放了一把刀嘛。一把小小的刀。
那是为了让死者在前往天堂的途中。能驱赶阻挠的魔物才拿的刀子。虽然有刀刃,但是实用性很低。原来如此,所以刀刃才会破碎。
刀刃破碎?什么意思?
西瓦对表情呆滞的托亚说明话中含意:
佛格斯被袭击时,幽灵误砍到喷水池边的大理石。薄刃的部分碎片和大理石的碎块一起掉落在地面上。
是喔,因为砍了像石头那样坚硬的东西。所以刀刃才会因此缺了角吗?
爱德华点头并继续发言:
没错。不过虽然如此,那把刀应该还是可以使用,可是爱儿希却没有攻击我们任何一个人。目击到幽灵的人当中,也只有四个人被袭击。那么爱儿希为什么只攻击那四个人呢?刚刚我们听到她说的那句不是,是不是她正在判断该不该攻击呢?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
托亚和西瓦都在等待爱德华的推论。不过爱德华却双手猛搔金发,挤出懊悔的声音:
想不通。
哼,什么嘛。
托亚发出失望的声音,坐在床上前后摆动双脚。西瓦则是边缓和现场气氛,边提议道:
那么,我们逐一将那四位学生的情报好好检查一番吧?首先,第一位受害者是
西瓦打开惯用的笔记本,念出纪录在笔记本当中的学生姓名:
首先是五年级的史宾赛,不过他已经离开学校了;第二位是住在橡木宿舍的五年级生爱丁顿;第三位是住在榆林宿舍的四年级生巴恩斯;而第四位是住在兰花宿舍的一年级生佛格斯。就是这几位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摆动着双脚倾听的托亚,盘起了手臂抬头盯着天花板思考。
年级和宿舍都不一样呢。
而且那四个人好像都没有共同的朋友。
不太可能有吧可是,应该有什么共通点才对。会被爱儿希袭击的人、和不会被袭击的一人,也就是我们三人和那四个人的差异。
爱德华盘起修长苗条的双腿坐着,上身稍微向前倾,手肘靠在膝上撑住脸颊。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姿势。
终于将地板擦拭干净的西瓦,在方才爱德华坐过的椅
子上坐下,为了不打断爱德华思考压低声音说:
不只是内在因素,外在因素应该也要考虑才对譬如服装。不对,这不太可能,因为大家穿的衣服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就算是我们,爱德华少爷的大衣是花呢条纹,托亚先生的大衣是黑色的,我是褐色的
嗯。还有,从外表就一目了然的是
三人相互凝视彼此的外表接着,几乎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头发!
爱德华不禁站起身来拍手。
我懂了!爱丁顿、巴恩斯还有佛格斯都是红发!史宾赛我记得也是红发。爱儿希拿着那把刀袭击的人,都有着一头红发。
托亚拉扯头上的黑发,露出赞同的表情。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依照顺序看我们的头,然后说不对。因为我们没有人是红发那,等等,这么说的话
托亚也从床上蹦了起来。
幽灵爱儿希之所以袭击这间学校里有着红色头发的学生,原因大概是想要拿回她在寻找的那个而那个就是
某人送她的重要戒指。
换句话说,这间学校的某个红发学生偷了她的戒指?
应该立该就是这样吧幽灵、红发、戒指,原来如此,每个线索都渐渐串联在一起了
无所畏惧的笑容在爱德华白暂的脸蛋上漾了开来。他开心地摩拳擦掌,在房内快速来回踱步好一阵子,过一会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移到托亚身上。
如果就这么决定了,你今天就先早点睡吧。
托亚呆站在床边,用困惑的表情问道:
你刚说如果就这么决定,是决定了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不过爱德华却乐呼呼地差点没哼起歌来,开心地说: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如果明天得知我的推论是正确的话,明天晚上应该也会像今天一样深夜外出。所以,今晚要好好睡上一觉,为明天做好准备。
那告诉我你的推论不就成了?
明天放学后再告诉你。
什么嘛,小气鬼!
爱德华用手指往双手叉腰嘟着嘴的托亚额头上一戳。露出苦笑:
要是我的推理不正确,那不是很丢脸吗?所以等明天再说。
呜那、那放学后一定要在这边等我喔?不可以不算我的份喔,因为我想要亲手冼去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知道啦,所以才要你快去睡啊好吗?
知道了。
爱德华轻拍勉强点头答应的托亚肩膀,说道:
西瓦,送他回寝室吧。如果路上遇到人,就说我请他协助我调查案件。
遵命那么,我们走吧,托亚先生。
嗯那晚安了,爱德华。
晚安,明天见。
托亚在西瓦的陪伴下,离开了房间。爱德华走近窗边,目送托亚离开。
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在那片漆黑当中,有位疯狂找寻重要戒指的女幽灵。以及将戒指从她身边夺走的学生。
就是明天晚上了明天晚上,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
爱德华将双手手掌贴在冷到似乎要结冻的玻璃窗上,语气坚定地说道
※※※※※
隔天早晨用完早餐后,爱德华和西瓦立刻动身前往卡鲁姆史托克村。
区公所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老旧的簿册,两人为了在册中找出爱儿希的名字,默默地持续翻阅着。
接着,过了中午时分
两人连午餐都没用,来到位于村子偏远地区的墓地。
在广大的墓地中,数不清新旧、大小皆不同的墓碑混杂排列其中。西瓦站在墓地的入口处,无奈地看着爱德华。
要单靠我们两人从这些墓碑当中找出我们的目标,还真是件苦差事呢。
然而爱德华却满脸悠闲地说:
没必要去找,那边就有向导了。
向导?
西瓦惊讶地朝爱德华手杖所指的方向看去,有几个男人站在该处。虽然距离很遥远,不过从气氛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来坟上祭拜的村人。
那看来不像是守墓者。
当然不是啰,走吧。
爱德华甩着手杖轻快地迈开脚步。西瓦虽然脸上满是惊讶,还是跟在主人身后。
随着距离缩短,爱德华两人可以看出对方是三位男性。其中一位大个子穿着破旧的米黄色大衣,其他两人身披深蓝色短斗篷。斗篷的下摆还缝有金边,一眼就可看出那是警察的制服。
喂,普莱斯!
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爱德华用不宜在墓地发出的庞大音量呼唤那个男人的名字。爱德华似乎没看错人,那位身穿米黄色大衣的男人,吓得在墓碑前跳了起来,接着就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两人面前。
你你这家伙!这次来这又想干嘛?
普莱斯助理巡官,我才想问你在这做什么呢?
普莱斯被外表温厚的西瓦一问,虽然神色稍显畏缩但还是很生气。
还什么咧,你这小少爷的跟班难道觉得警察会来墓地玩吗?当然是来搜查、搜查的啦。
你的意思是?
我在重新调查被小偷盗过的墓,想找看看盗墓者有没有遗留其他可以当作证物的东西啦!哼,害我浪费时间和你们说话,所以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玩啦。
我也没心情玩。那正好,我们也是有事来墓地的。
什么!
爱德华惊人的发言让普莱斯瞪大眼睛。这个举动导致普莱斯的眼白更为明显,相貌更添凶恶。虽然普莱斯的魄力宛如野狼,但爱德华丝毫不为所动,边玩弄着手杖上的象牙手把边说:
爱儿希。有没有看到一位叫做爱儿希霍华的女性坟墓?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谁啊?
被盗的墓当中,没有这样的名字吗?我可是满怀期待前来这的耶。
喂,金毛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等确认坟墓之后才有打算没看到她的名字?
看到爱德华如此冷静的态度,普莱斯大概也悟出爱德华可能握有关于盗墓者的重要情报。他盘起双手稍作考虑之后,静静地转身往回走。
爱德华用恶作剧的表情对西瓦使了个眼色,西瓦也露出微笑跟在普莱斯身后。
迈开大步走着的普莱斯,在一个小墓前停下脚步。
老旧的墓碑已经倾倒,被翻弄过的墓穴上盖着一块大木板。普莱斯指着那个墓碑说:
爱儿希霍华。就是这个吧?墓碑上的刻文磨损得很严重,不太容易辨识。
爱德华从倾倒的墓碑正上方往下看,满足地点点头。
没错。三十一年前,死时正值二十二岁,和户籍资料一致。谢谢你,普莱斯助理巡官,你帮了一个大忙。
普莱斯皱起他又粗又直的眉毛。
这是被盗得最严重的墓。
是在初秋的时候发生的吗?
是啊。
那更好。
啊?到底什么意思?你握有什么线索?
我现在只握住一条线索,但是接下来打算要用双手握满线索。
你说什么?
因此,另外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拜托你。我想看墓穴里的情况,可不可以麻烦你掀开覆盖在墓上的板子呢?
什么!?别人一对你好,你就得寸进尺了啊!
我并没有放肆。只是不管怎么想,你们警察都比我们还要适合肉体劳动。所以我只是单纯拜托你,这也是考量到效率呢。
混帐,我们为什么非得帮你争功绩而干这种苦差事不可!
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案件解决后,功劳也会归你。这样可以吧?
呜你这家伙又说那种话
我是说真的啦。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后悔帮忙的,快点。
虽然很不甘心地咬牙切齿,但普莱斯还是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把部下叫了过来。对上司的命令要绝对服从的警官们,立刻抬走盖在墓上的厚重板子。
原来如此。
被盗墓者们翻弄过的墓穴底部,有一口腐朽半毁坏的棺木,以及躺在其中的白骨。爱德华毫不犹豫跳下这口深墓穴。
爱德华少爷!
喂,金毛的!
西瓦和普莱斯急忙蹲下,往墓穴当中窥视。爱德华单膝跪在白骨身边,用两手捧起白色的头盖骨。爱德华拍去头骨上的土壤,骨头显得干净多了,他如同安慰他人般抚摸着骨头。
喂你在于嘛?
普莱斯刑警,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就是你在找的女幽灵。
你你说什么?喂,要说梦话就睡觉的时侯说,怎么可能有什么幽灵呢
有啊,因为昨天晚上我亲眼见到她。
什么!
我现在让你看证据。
爱德华小心的将头骨放回原来的地方后,捡起某个东西,接着在西瓦的帮助下爬上墓穴。
他静静放在地面上的东西,是把做工华丽的破旧小刀。虽然西瓦发出轻微的惊讶声,但普莱斯却皱起了粗壮的鼻子。
这是什么?
幽灵用来袭击学生的小刀呀。昨天晚上我也看到她将这把小刀握在手上小偷们大概以为这把刀不能卖,所以搁着没拿走吧。
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事!
也是啦,所以我把这个带来了。
爱德华从外套口袋当中拿出手帕。接着,轻轻打开手帕继续说:
这是佛格斯被袭击时,幽灵砍到大理石所留下的东西就是当时的小刀碎片。
爱德华捏起白色手帕中的小金属碎片,摆在小刀旁。
普莱斯也展现刑警办案应有的动作,用粗壮的手将金属片推进刀刃缺口部位。而金属片和刀子最大的缺口完全吻合。
真的假的啊?意思是说幽灵的真实身份就是这位叫做爱儿希霍华的女人她拿着这把小刀到巴尔福学校伤害学生?
就是这么一回事。
真难以相信。
不过,证据就在眼前,你也不得不相信吧?而且你看,看这里。
爱德华纤细的手指指向刀子的刀锋,普莱斯的喉咙闷哼了一声。
发出黯淡光芒的刀锋,黏着因干掉而发黑的血迹
那我退让一步,我相信这具爱儿希霍华小姐的白骨就早幽灵。那这家伙是为什么来巴尔福学校,又为什么攻击学生呢?
情绪总算冷静下来的普莱斯用嘶哑的声音说。爱德华一边拍干净沾在手上的泥土,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和我合作我就告诉你。比起事件结束后抢走我的功绩.还不如和我一起解决案件来得愉快多了吧?
你这家伙真的很爱惹人生气耶,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虽然口气并不友好,不过普莱斯的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冲了。大概是因为不得不接受无法相信的事实,而产生动摇吧。
爱德华笑眯眯地点头。
当然,因为私家侦探就算抓到了犯人也不能逮捕。
原来如此。好,说吧,我就听听看。喂,你们去那里继续干活。
普莱斯把部下赶走后,催促爱德华提供情报。爱德华毫不保留的把昨天之前的经过告诉他,并加上这句话:
村史当中有记载她悲惨的一生爱儿希霍华在三十一年前,是个订有婚约的幸福少女。不过,她的未婚夫在祭典夜里发生的打架事件中杀了人。未婚夫依照村里的法令处以绞刑,而她也跟着上吊自杀。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深爱着她的未婚夫吧?
普莱斯用鼻音哼了一声。
不过就算是同目追随他而死,也没办法葬在同一座墓当中。因为男方是罪犯,尸体应该会被丢在森林里。
没错,所以对她来说,未婚夫的遗物等于代替了深爱的男人。请你想看看:被埋葬的女性遗体一定会携带,而且还是未婚夫遗物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普莱斯摸着长出短胡渣的下巴思考了好一会,接着明快地回答:
是戒指吧?犯罪者的财产全都会被村子没收,女方可以带进棺内的,就只有男方送给她的订婚戒指之类的东西吧。
爱德华得意地点头。
我也这么想而且昨天晚上,爱儿希的幽灵拼命地在找那个人给我的重要戒指。我想大概是这座墓被盗的时候,盗墓者们把她的订婚戒指给夺走了吧。
原来如此。因为不管金的也好银的也好,只要是装饰品都可以换到钱。
嗯,时间点也很吻合。学校中开始出现爱儿希幽灵的时间,几乎和这座墓被盗的时间没有偏差。
嗯哼。那么根据你的推论,那个盗墓人,和我前天在墓地发现的是同一群人也就是巴恩斯那个混帐还有他的跟班吧?
从爱儿希的骨头上拔下戒指的,很可能就是巴恩斯本人,而且戒指应该还在他身上。大概是因为不知道该把这个看起来像是赃物的东西,拿去哪卖掉才行的关系吧所以爱儿希追着巴恩斯的红头发以及戒指的气息而来,才会在学校出现。然后,如果通过中庭的人当中有红头发的人物,她就会挥舞刀子胁迫对方把戒指还给她。
一直紧抿双唇倾听的普莱斯,突然举起手制止爱德华的发言。
等等。如果她循着戒指的气息追到学校,那直接进入宿舍不就得了?干嘛老是待在中庭?
因为学校中,身为幽灵的她可以待的地方只有那里吧。
意思是?
爱德华弯下身体,在地面用指尖画起图形来。是个用圆形以及两个形状不同的三角形所组合而成的图形。
那是只要是居住在安葛雷,就无人不知的守护女神阿迪菈印记。
虽然巴尔福学校现在已经是风气自由的学校,不过听说创校时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校舍以及各宿舍入口一定都会刻上阿迪菈的印记。
普莱斯吹起了一声口哨。
你是说驱魔吗?这么一来幽灵就无法潜入吧。
没错。就算能感觉到戒指就在学校的某处,也不能进入校舍以及宿舍,找出拿走戒指的家伙,并掐死对方把戒指夺回来。
所以就拿着留在棺木当中的刀子,来到幽灵的安全地带也就是中庭,等待人经过吗?
对。而且亡者能以幽灵的姿态出现的时间,只有黑暗力量最强盛的深夜时段。不过,光是进入学校的领地内,就会因阿迪莅的印记而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所以她才没办法每天都在学校出现吧。
是喔。我虽然进入过校舍很多次,却从来没发现校舍上有驱魔印记。不过,没想到你对幽灵这方面的事情知道得挺详细的嘛。
其实我也不知道校舍上刻有驱魔印记。刚刚我所说的,都是托亚告诉我的。
托亚?托亚鲍德温吗?那个可疑小鬼的名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爱德华斩钉截铁向满脸狐疑的普莱斯说:
托亚在帮我调查啦。我向阿迪菈女神发誓,他一点都不可疑。今天晚上我打算和他一起,把这两个案件一并解决。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帮忙。
普莱斯面露难色地低声说:
是喔,那我要做什么好?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今天晚上,你只要在中庭等,见证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好了然后,我希望你可以逮捕盗墓者,就这样。
要逮捕他很难吧?不是我在害怕,如果你的推论正确,那个盗墓者应该是巴恩斯。如果一没搞好,我的饭碗就丢了。虽然可以臭骂他一顿,不过法律上规定未成年者不需要接受惩罚,不是吗?
爱德华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明快地作出回答:
我知道。可是,上次的赌博事件姑且另当别论,这次可是盗墓耶。就算犯人未成年,村里的人不,不只他们,连安葛雷的人民都不可能原谅他,因为他亵渎了亡者。所以,只要在巴恩斯的父亲出面阻止之前,把真相公开让世人知道就好了。
听完爱德华解释后,普莱斯似乎也终于了解状况,精悍的嘴角上扬。
原来如此,报纸是吗只要给那些成天窝在署里,等着挖八卦的报社记者们一些丑闻当饵就行了吧?
没错。再加上幽灵的怪谈,大家一定会一窝蜂写出很棒的新闻。我也得到校长的同意了。
真的吗?要是真的上了新闻,不只那家伙的名字,连学校的名字也会被写出来吧?那可是继上次的麻药事件,第二次曝光了喔。让学校的评价因此滑落好吗?
就算学校的名声因此暂时受到损伤,今后还是可以努力挽回。校长说,他宁可这样,也不希望学校出了一位让他无脸见历代校长的活动学校之耻毕业生。
原来如此,我欣赏这个做法如果能向巴恩斯那个混帐报一箭之仇,那正如我所愿。金毛的,我要加入你的计划,告诉我详细的步骤吧!
一旦作出决定,这位勇敢的刑警就丝毫不犹豫。爱德华贴近普莱斯耳边.开始细语
※※※※※
当天晚上,午夜十一点半。
在学生们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巴尔福学校的中庭却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坐在环绕喷水池的大理石上,身旁放着一盏小提灯。
在泛黄且微弱的灯光照射下,可看到他全身被黑色的袍子包裹着,从外型轮廓看来是个身材娇小的人。由于连身兜帽拉的很低,因此看不到五官。
人影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不过,偶尔会在一片漆黑中呼出白烟,从这点可以得知该人物并不是幽灵,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喀喀
人影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终于稍微抬起头来。右手提起提灯,缓缓站起来。
在黑暗当中,另一盏提灯的光线逐渐靠近。
在喷水池前停下脚步的人是住在榆林宿舍的四年级生巴恩斯。两盏提灯的光线,照亮了他鲜艳的红发。
巴恩斯语带愤怒以及怀疑,用嘶哑的音调对不发一语的人影说:
这封信是你写给我的吗?
巴恩斯拿着白色的信封在人影脸前晃呀晃,人影静静地点头,并拉下盖住脸的兜帽。
兜帽底下现出宛如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乌黑秀发,象牙色的纤瘦脸蛋和黑发连接在一起。察觉对方真实身份的巴恩斯,露出十分不愉快的表情。
你是托亚鲍德温吗?
没错。谢谢您读了我写的信,学长。
托亚用不带情感且无高低起伏的语调回答。放学后,托亚从爱德华那得知白天的调查收获,便依照爱德华的指示,写信给巴恩斯。
信件内容如下:
致盗墓者巴恩斯先生:我是知道您秘密活动的人。我想要介绍一位古董商给您,对方很想向您购买您从墓地获得的贵重物品。今天深夜十一点半,我在中庭喷水池等您。
您的友人上
托亚将这封信塞在巴恩斯房门的空隙中。巴恩斯也如预期地看了这封信并前来赴约。
异国的妻妾所生的小孩竟然自称是我的朋友,未免太没礼貌了吧,鲍德温。你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巴恩斯语带愤怒地瞪着托亚问道。托亚则镇定地耸耸肩:
怎么可能。别说和我说话了,他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对了,如果您已经看过那封信,那您应该是来谈生意的吧?虽然您从墓地里偷了很多东西,不过却因不知道应该要卖给谁而很困扰吧?
巴恩斯眼睛周围因愤怒而泛红,目中无人地挺起胸膛问: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行动?
我半夜醒来偶然看到学长们离开宿舍的身影。前天晚上,您们慌慌张张跑回宿舍的样子也被我撞见了喔。
你说什么?
我有时候会爬上屋顶。您们是因为被警察发现所以才逃回来的吧?真是糟糕呢。对了,我还没对任何人提过,放心吧。
你
巴恩斯一开始冷静的样子已经消失无踪,鬓角阵阵抽动。托亚依照和爱德华他们所讨论的,说出一举卸下对方心防的一句话:
学长们之中,有人前天在墓地掉了校徽吧?警察有发现那个喔,所以警察一口咬定小偷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因为他们之前就在怀疑我了,所以我马上被带去询问,不过因为没证据,而且我的校徽还在,所以就没继续追究了。
妈的,原来是校徽掉了泰勒那家伙把校徽遗落在墓地
咦?泰勒学长也是同伙?喔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我想是时侯收手别盗墓了。偷来的赃物也该赶快卖掉脱手,处理干净才是。就算您父亲会帮您收拾善后,不过万一被大家知道了,还是很麻烦吧?
说说的也是。
那,东西带来了吗?给我看看吧。如果有好东西的话,我可以帮您卖给专门收赃物的古董店喔。
你为什么会认识那种奇怪的商人。
您应该听我哥说过吧?我是在贫民区长大的耶,过去可是生活在你们这种贵族少爷所不知道的世界里呢。
原原来如此。
看到托亚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巴恩斯也终于接受。他把一个小行囊摆在托亚面前。
都在这里面。
嗯,那容我观赏一下啰。
托亚坐着接下行囊,把行囊摆在膝上,解开绳子。
袋中倒出的物品互相碰撞发出声响,在膝盖上堆积成一座小山。别针、放大镜、眼镜、坠子、发饰、旧硬币、还有戒指亡者各式各样的遗物,在黯淡的光线照射下发出闪耀的光芒。
如何?我从小生长在被优秀的美术作品包围的环境下,审美观应该很不错吧。
巴恩斯很有自信地挺起胸膛说。托亚爱理不理地敷衍一下对方,装作在鉴定物品,一一触碰所有戒指。
(一定可以感觉到什么)
托亚边适当地回应因无法冷静而不断向他攀谈的巴恩斯,边用纤细的手指触摸所有戒指。
镶满金、银、宝石的戒指、小戒指、凹凸不平的戒指当指尖触碰到许多戒指的其中之一时托亚感觉全身有电流通过。
(就是这个!)
托亚握在手掌中的是一只小金戒指,上面镶着可能是紫水晶的小宝石,做工朴实。托亚确实从那个戒指上感受到爱儿希的气息,她的爱情以及悲哀都充满在这只戒指上。
(这就是爱儿希重要的戒指我找到了喔,爱儿希。戒指在这里!)
如果是在没有驱魔印记的中庭。她应该能更容易感受到她的重要戒指所散发的气息吧。
让巴恩斯把戒指带来中庭,并告知爱儿希这里有红发犯人以及重要的戒指。这就是爱德华的秘密策略。
托亚若无其事地玩弄戒指,并问巴恩斯:
不过您干嘛要去偷这种东西呀?如果要钱赌博,不管多少您父亲都会给您吧?
巴恩斯一面注意周围的状况,一面用不悦的口气回答:
政治家可是很小气的。而且自从赌博的事情被抓包了之后,我的零用钱就减少了,所以我只好自己赚啰。就算死人抱着这些贵重金属,也是派不上用场的吧?还不如让我们拿来做有效利用好。
宁愿做到这个地步,也不肯戒掉赌博?
那是娱乐,和运动一样。盗墓也是一种娱乐呀,它有着适度的刺激感,也可以享受找到猎物时所得到的兴奋感,是个打发我们无聊时间的好游戏喔。不过我想像你这种出生卑微的人,大概不懂吧?
是喔这些东西的品质落差有点大,您是不是有眼光不太好的同伙呀?难道是泰勒学长吗?
泰勒还算好的呢,老是拿些无聊的东西来的是裴根和柯亚吧,因为那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没我们好喂,你看够了吧?怎样?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两人在黑夜中干坏事。还是把托亚当做佣人般瞧不起,巴恩斯不禁脱口而出。托亚将爱儿希的戒指,拿给眼前这位已经掉人陷阱的男孩看。
我还得再鉴定一下。这里很暗,看不太清楚这个戒指,可以戴起来让我看看吗?我想看一下是什么感觉。
真是麻烦的家伙。
巴恩斯虽然咂嘴抱怨,却还是不加思索接下托亚递来的戒指,毫不犹豫地戴在小指上。
大概是因为爱儿希虽然是年轻的女性,但还是有着劳动者特有的粗大手指吧。因此这只华丽的戒指,可以稳稳套入巴恩斯那从没做过粗重工作的贵气小指上。
如何,这戒指不错吧?
是呀,只有这个很特别。为了不要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您还是先这样戴着吧对了。
托亚将其他物品放回行囊中,紧闭双唇站了起来。
巴恩斯学长,您难道不后悔自己盗墓吗?虽然对您而言是一种运动,不过这里所装的物品,都充满着亡者自身的回忆,以及喜爱亡者的人对亡者的思念。抢走这种东西,您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巴恩斯露出八字眉,耸耸肩。
你说什么鬼话,死人哪会有什么思念?
有啊。
什么?
托亚宛如祈祷般闭上了眼睛。当托亚再度张开眼睛时他的瞳孔,绽放出清澈耀眼的银色光芒。
咿!怪、怪物!?
巴恩斯的喉咙发出哀嚎。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惧,铁青着脸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托亚却如镜子般面无表情,缓缓举起右手。
亡者的确有思念,就让我来告诉您吧您看,在那边。
巴恩斯迅速转头。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道人影。好像和托亚是成对般的存在,全身被黑色袍子包裹住的人影,静静地接近巴恩斯。
不可思议的是,完全听不到对方走在石板上的脚步声。
幽灵走到巴恩斯面前,脱下连身兜帽。美丽的金发随夜风飘荡,绿中带灰的空洞瞳孔满是无尽的悲伤,直视着巴恩斯。
那是以生前姿态出现的爱儿希霍华的幽灵。
呜啊,你该不会是
之前袭击您的幽灵啊,您记得这个人说了什么吗?
托亚和女人爱儿希互相看着对方,巴恩斯摆起不像样的防御姿势,一动也不动。托亚和爱儿希如双胞胎一样,同时说出同样的句子:
那个在哪里把那个还给我。
呜啊、搞什、什么啊,你们两个!
把那个人的戒指,还给我
一面用细小的声音控诉,爱儿希一步一步接近巴恩斯。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刀,如蜡般白皙的左手,指着巴恩斯。
我终于找到了还给我那个人的戒指还我
您现在戴着的戒指,是她的未婚夫送她的,很重要的东西。而您却从她的手指上拔下这个戒指。
托亚和爱儿希包夹着巴恩斯,静静地说:
所以这个人化成幽灵,跟着戒指的气息追到这里。因为她还记得您的红色头发,所以只攻击红发的学生您也被攻击过一次吧?
唔嗯、嗯。
那时候您没把戒指带在身上,所以才得救。不过这次
骗骗人。那、那才不是什么幽灵,只是村庄里的怪女人跑到学校里罢了吧!怎么可能有什么幽灵!
虽然嘴上逞强着这么说,但巴恩斯的表情却很没出息地畏惧了起来。不过托亚却用做梦般、又好像是唱歌般的声音说:
现在在您眼前的是真的幽灵喔,而且还有名字呢。她叫做爱儿希,您根本不了解这个人的事情吧?就让我来告诉您这个人的未婚夫,因为一场不幸的意外而杀了人,最后上了绞刑台,爱儿希也追随着未婚夫自杀了。
现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
挥舞着刀子的爱儿希,渐渐逼近巴恩斯。巴恩斯双脚不停颤抖,他用提灯当作武器,边向后退边怒吼着。
罪犯的尸体会被丢弃在森林里。没有被吊祭的灵魂无法重生,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所以爱儿希也没有转生,一直沉睡在墓中。
这关我什么事!
托亚完全不顾态度焦急的巴恩斯,平淡地诉说出爱儿希心中的呐喊:
对爱儿希来说,未婚夫送她的戒指就像是未婚夫的替代品。所以,即使没有转生。也能和重要的人一起在土中安眠。而您却打着玩票性质去翻她的墓,还偷了她的戒指。
呜啊
巴恩斯学长,您偷的戒指不只是一只戒指。而是这个人是爱儿希的未婚夫。
把戒指把那个人还我!
呜啊、啊啊!
打算绕着喷水池后退,不断逃跑的巴恩斯,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吓到全身无力,他就维持那个模样,站也站不起来。
别别这样,住手。
巴恩斯虽然全身无力,却仍然踢着地板想办法逃脱,但是被身后围绕喷水池的大理石挡住去路。这下子,完全被断了退路。
把那个人
爱儿希面无表情地向下盯着终于追捕到的猎物。
哇!别、别过来,妖怪!鲍德温,快阻止这个女人!
托亚只是冷眼看着极力狡辩的巴恩斯,什么也没做。巴恩斯疯狂地巡视周围,大声喊叫:
来人啊!谁来救救我!
叫我吗?
听到托亚之外的人声,巴恩斯吓了一跳。在黑暗当中现身的是爱德华。巴恩斯看到爱德华出现,脸上浮现了安心的表情。
格、格莱斯顿学长!救救我!这家伙、这两个家伙在威胁我!幽灵果然是鲍德温那家伙叫出来的
住口!
爱德华的声音如鞭子般敲打巴恩斯的耳膜。巴恩斯讶异地张开了嘴,嘴唇不断颤抖,忙碌地来回看着包围住自己的三个人不,两个人和一个幽灵。
你你、你、你们要干嘛要干嘛
不要仗着法律不会制裁你,就做得这么过分,巴恩斯能够制裁一个人的,不只有法律。人、神、灵都将一切看在眼底,你就自己亲身体验吧。
呜妈、妈的,这种东西这种东西,还给你就是了!这样可以了吧!
巴恩斯听到爱德华如冰刃般冷淡的话语后,拼命想拔下小指上的戒指。不过,原本戴起来就有点紧的戒指,却紧紧吸在巴恩斯的小指上,怎么都拔不下来。
为什么拔不下来!可恶、别过来、死幽灵!我刚不是说过马上还你吗?
竟然从我身边抢走那个人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爱儿希两手奋力举起小刀,她全身燃起青白色的火焰,那是悲伤以及憎恨的火焰。那道火焰化成杀气,朝着巴恩斯袭来。
住住手拜托你住手!是我的错!我、我、我不知道事情是那样的!这个戒指还你,拜托你别
巴恩斯举起双手,死命请求爱儿希饶恕。不过爱儿希对于巴恩斯乞求饶命的话,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握着小刀的白皙双手,更是施加了力量。
虽然巴恩斯即将被杀害,但是爱德华和托亚却没有要阻止的样子,只是默默在一旁观看。
巴恩斯了解没有人会出手救自己,深沉的绝望在脸上蔓延开来。
爱儿希手上的刀子,终于以逼人的气势砍下。
住手住手、救命、啊、哇啊、啊啊啊啊!
发着光的刀子,就在巴恩斯临终惨叫的回响声中,刺中红发少年的脖子!
巴恩斯的身体缓慢向前倾,最后倒在地上。
你在哪
爱儿希缓缓站起身子,刀子从她手上掉落到地面。
已经结束了喔。爱儿希夺走你重要人的家伙,已经被你解决掉了。你看,这就是你的戒指对吧?
托亚粗鲁地抓起倒在地上的巴恩斯右手,用力从巴恩斯的小指上拔下戒指。接着牵起爱儿希的左手,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啊啊
爱儿希看着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手里的戒指看着自己深爱的未婚夫的分身,脸上这才露出温柔的微笑。虽然脸色惨白,不过还是看得出泛起了红晕。
托亚用美丽的银色眼眸看着爱儿希,静静地说:
现在你应该听得见我说话了吧爱儿希,你戴着戒指回到墓里去吧,再也不会有人从你身边夺走戒指了
坏人已经消失了。你回去,再一次和戒指好好沉睡吧
爱儿希俯视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巴恩斯,深深点了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捧着戴着戒指的左手,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再见了,爱儿希
托亚闭上眼睛念起祈祷的话语。虽然是用爱德华所不了解的异国语言,但还是能自然地感受到言词中哀悼亡者,并祈祷亡者能安稳沉睡的心情。
结束了喔,普莱斯、西瓦。
爱德华等待托亚祈祷结束后,静静地开口说。被他呼唤的两人听见后,便从草丛中跳出。
喂、喂,金毛的,这样做得太过火了吧?怎么可以杀人,太糟了吧!
普莱斯脸色铁青,不过看到他严肃紧绷的表情,爱德华却嘻嘻笑了出来。
你、你在笑什么?头脑有问题吗?
就算是我,也没有冷酷到认同杀人。看仔细点吧,他一滴血也没流。
什么?
西瓦抱起倒地的巴恩斯,用怀有笑意的口吻说:
普莱斯助理巡官,请冷静一点,巴恩斯先生只是昏过去而已。
什么?可是刀子的确刺中了脖子
白天在墓地摸到刀子时,我已经换成不同的刀了。
爱德华捡起掉落在地面的刀子,交给了普莱斯。普莱斯表情讶异地接下刀子后,宽大的嘴巴张得更大。
只要用手指轻轻触碰,刀刃就会往刀柄中缩进去。原来那是把装有弹簧的舞台用小刀。
这是玩具嘛,那这家伙只是吓到昏过去而已吗?
没错。虽然西瓦老是念我要我别带些无聊的玩具在身上,不过偶尔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爱德华满脸得意地说。西瓦露出有点厌恶的表情。
虽然派上了一次用场,也没有理由带着像山一样多的破烂东西在身上吧?
噗!
瞳孔恢复成黑色的托亚,用着和往常一样有精神的表情笑了出来。然后
哈,你这个家伙挺机伶的嘛。
来回按压刀刃几下,表情茫然的普莱斯也开心地这么说,并拍了拍爱德华的背。
被西瓦灌下苏醒酒,巴恩斯渐渐恢复了意识。
虽然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他仍然因害怕而呈现无法说话的状态。之后,在普莱斯手下警宫的陪伴下。被带上前往警察局的马车。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同伙名单他也说了,赃物也特意让他带了出来。虽然巴恩斯那个家伙很棘手,不过我会把他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为了保住我自己的饭碗,我会谨慎处理此案那么,你们可以回去、回去了。
普莱斯说完背向三人,不过。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喂,金毛的,还有黑毛小鬼。
虽然被用很不礼貌的名号呼唤,爱德华和托亚还是很有礼貌地朝普莱斯的方向看去,普莱斯挺起腰杆向他们两位敬礼。
非常感谢两位帮助。
刑警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让爱德华和托亚看着彼此接着,同时露出笑容。
不客气。
客气。
看到两位少年回了个不标准的礼,普莱斯也露出粗鲁且害羞的笑容
隔天早上,爱德华和西瓦等学生们都进入教室开始授课后,准备离开巴尔福学校。
昨天晚上已经向克雷特校长报告事情已解决了,校长也答应他们会对接下来的事情负起责任,因此两人才能安心启程。
马车已经在正门前等待了。
要和怀念的母校说再见了吗?好了,我们走吧,西瓦。
爱德华说完便打算走向马车,不过西瓦却站着不动静静地说:
爱德华少爷,您似乎忘了和某人道别了。
啊?
转过头的爱德华,看到飞奔出校舍,往这里跑来的托亚。
我先去把行李放到马车上,请慢慢话别吧。
西瓦说完后,向跑近的托亚点头示意,便提起大旅行包往正门走去。
呼哈,没想到你挺无情的嘛,竟然什么也不说就想走。
站在爱德华面前的托亚边喘息边抱怨。爱德华噗哧笑了出来,用指头轻弹托亚的额头。
你又翘课了啊?真是伤脑筋的家伙。
因为我看到你正要离开嘛!
托亚用外套的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表情悲伤地看着爱德华。
你要走了喔?
爱德华耸耸肩,笑了笑。
因为工作已经结束了呀,我得回去进行下一件工作。
说的也是。那个,我
爱德华将手杖挂在左手手腕,向扭扭捏捏的托亚伸出右手。
这次事件得以解决都是托你的福。谢谢你,托亚,能遇见你真好。
我也那个,我!
托亚用比爱德华小一号的手紧紧握着爱德华的手,用清澈的瞳孔看着爱德华湛蓝色的眼睛。
谢谢你对我发脾气。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把错怪在别人身上了。我会好好思考,靠自己走下去。
托亚这么说道。他象牙色的脸庞上再也看不到前几天那个畏缩胆小的少年残影了。爱德华看着这对散发着强烈光芒的黑色眼睛,发自真心地说:
加油喔。
你也是,一定要变成有名的侦探喔。
不久的将来,你会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我的名字的。
两位少年紧紧握手,在由天而降的今年第一场霭霭自雪中互相道别。
两个礼拜后。
伦托拉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断断续续地降雪,老旧乌黑的城镇,也因为蒙上了一层白雪,而显得格外美丽。
室外温度十分寒冷,泥泞的道路处处结冻。人人都抓紧衣领,为了避开混杂了冰雪的雨水,低头屈身地快步行走。
和室外的气氛不同,爱德华在侦探事务所的暖炉前摆上椅子,坐在椅子上大打呵欠。
哎呀哎呀,怎么了呢?
刚好送来下午茶的屋主海丽叶,看到把修长的脚摆在绒脚垫上的爱德华后问道。
因为我很无聊啊,马绍尔小姐。看到我这副懒散的样子就知道了吧?
不过,最近你的工作不是增加了吗?
因为校长介绍了一些顾客给我。托他的福,工作进展的很顺利。
那不是很好吗?那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不高兴的表情呢?
因为根本没有一件有意思的案子。唉,我可不是为了抓奸才当侦探的耶。
哎呀,格莱斯顿先生真是的,工作可不是永远都很有趣的喔。
你说的没错。爱德华少爷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表现出这种懒散的模样呢?
西瓦苦笑着帮忙海丽叶将餐具摆放在桌上。爱德华也终于站起身来,像兔子一样猛嗅。
好香,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呢?
我烤了煎饼,希望你们会喜欢。
爱德华站在桌边,拿起一片盘子上的煎饼。圆形小煎饼的表面,布满一个个小洞,溶化的奶油大量渗入洞中。
嗯,好吃!
爱德华站着用刚烤好的煎饼塞满了两颊,露出如小孩般的笑容。虽然爱德华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过西瓦却板着脸孔告诫主人:
太不像样了。真是的,虽然说是因为工作而回到学校,但是您打算装学生到什么时候啊?
呵呵,看来之前的工作经验十分愉快啰。
嗯嗯,很愉快喔,非常愉快。
在椅子上坐下的爱德华,一口气喝光倒在茶杯中、没加任何牛奶的热茶。
那太好了爱特伍德先生也是?
嗯,还好啦。
大概是因为一起摆设餐桌的关系吧,西瓦就站在海丽叶的身边。西瓦在海丽叶温柔眼神的注视下,神色紧张做出简洁的回答。
爱德华努力憋住笑说:
没那么愉快吧,西瓦我可是男子学校毕业的。所以,西瓦完全没有在工作地点被其他女性吸引,他依然是你的俘虏喔,马绍尔小姐。这点请你放心。
咦,爱德华少爷!您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西瓦满脸通红向爱德华抗议,爱德华用手遮着嘴巴嘻嘻地笑。
那真是我的光荣。哎呀,不好意思,跟两位聊起天来了。用完之后请拉铃通知我喔。
海丽叶说完后便离开房间,西瓦充满怨恨地瞪着爱德华抱怨:
看,您也听到了吧?那个人根本对我没意思。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有一丝希望耶。
就算您再聪明,也还缺乏恋爱方面的经验,您并不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
是吗?就算我没有亲身经验,我觉得自己还是懂挺多的呀。你才是一点都不了解女性吧。
您又讲得这么武断
咚咚!
西瓦正要回嘴时,听到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爱德华心想逃过一劫,开心地应门:
请进!
打扰啰。你们好呀,爱德华、西瓦。
走进房的是碧玉。
碧玉今天大概是有访客吧?只见她穿着由好几层宝蓝布料所制成的华丽礼服。敞开的胸口上,挂着镶有钻石的硕大金坠子。
爱德华和西瓦立刻站起身来,向她打招呼。
碧玉你好,有事吗?
被爱德华这么一问,碧玉用她核桃形的蛊惑媚眼,意有所指地瞄了西瓦一眼。
我说呀,刚刚离开你们房间的海丽叶,脸红的跟草莓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吗?该不会西瓦摸了人家的屁股吧?
怎、怎么可能啊!
爱德华一副觉得很好笑地看着生气回嘴的西瓦,并指了一下桌子。
怎么可能。我只是稍微多管闲事了一下,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用茶?
不用了。对了,你记得你出外旅行之前我有帮你占卜过吗?
嗯。你说了我会遇到某人之类的?说在我额头上看到代表吉兆的星星。
没错没错,你额头上浮现的星星长出脚,跑来这找你哕。
啊?星星长脚吗?
嗯,是长相不比你逊色的可爱少年呢。来,进来吧,小男孩。
碧玉回头看向半敞开的门,并招了招手。
从门后阴影处走出来的是有着象牙色肌肤、黑发黑眼的少年托亚鲍德温。
托亚?
爱德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刚刚我送客人离开,看到这孩子在门口扭扭捏捏的所以我就带他进来了。
谢谢你,碧玉。
不客气,我就拿走一点年轻气息当作谢礼吧。
碧玉说完便弯下身体,在托亚脸上轻轻一吻,留下现场目瞪口呆的三人离去。可以看到她轻摇着引人遐思的臀部,朝着敞开的门的那一端慢步走上楼梯。
她、她是谁啊不对,这、我、你、你好!
托亚用手擦掉沾在脸颊上的口红印,脱下鸭舌帽,点头示意。
今天的他身上穿着不再是巴尔福学校的制服,而是七分裤加上短靴,白色衬衫、背心,外面再套上手肘部分有衬垫的夹克,轻松休闲的服装。
到底怎么了,托亚?
被爱德华一问,托亚害羞地抓着头说:
嘿嘿,我来了。
不是什么我来了吧?学校怎么了?
不上了。
你说什么!?
吃惊的不只有爱德华,连西瓦也因为这句话而脸色大变,他走近托亚身边。
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托亚先生?该不会又被欺负了?
不过托亚却泰然自若地说:
才不是呢,不过,我不上了。我回老家对我父亲说,鲍德温这个名字还给他,我也不需要他的金钱援助了。
托亚,你过来坐下,好好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这种决定?
爱德华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椅子。乖乖在椅子上坐下的托业,露出毫不担忧的笑容回答:
没事啦。我只是拼命思考,今后到底该怎么活下去、到底想做什么。
然后呢?
书已经念够了,所以我决定不上学了。而且贵族的生活方式不适合我,所以我离开了鲍德温家。就这样。
托亚就像之前坐在爱德华宿舍房间的床上一样,踢着双脚,呆呆地说道。脸上的表情非常清爽,就像摆脱了所有一切不需要的东西。
和托亚的表情相对比,爱德华宛如忍着头痛般用指尖按着眉心,面色凝重地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今后怎么办?
现在?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我待在这里。
你说什么!?
托亚面对又一阵惊愕的爱德华,突然调整坐姿,将两手放在膝盖上说:
让我当你的助手吧,爱德华。
啊?
从刚才开始,爱德华就惊讶得只能像蒸汽火车一样吐出一串感叹以及疑问句。托亚抬头看着爱德华漂亮的脸蛋,表情认真地说: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获得重生。和你一起解决爱儿希的事件时虽然很正经,不过我还是很愉快。
托亚
我认为母亲遗留给我,这项能看见幽灵、并和幽灵交谈的能力很棒。所以,我希望其他人也能了解这项能力如果和你在一起,我说不定就能像处理爱儿希的事件一样,用这项能力帮上你吧?
你说的也许没错啦。
所以,让我待在这吧。我什么都肯做,什么工作我都愿意帮忙,我想要证明这能力是真的有用处,是好的能力。
这么一来,我也能够充满自信地活下去。所以拜托你了,爱德华!
你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吗?
没有,我也没钱。我为了筹足到这里的旅费,把东西全卖了。只剩下这一身臭皮囊了。
托亚从床上站起,大大摊开两手。爱德华发出深深的叹息。
这已经不是拜托,而是威胁了喔,托亚。
可是,我是说真的嘛。
怎么办,西瓦?
被爱德华用话试探的西瓦,微笑着回答:
让他暂时以实习助手的身份待在这里如何呢?要是把他从这赶出去,我看您也会担心到晚上睡不着觉吧?
爱德华还以为这位守护者会说哪有余力增加助手人数,没想到守护者竟然这么干脆地答应,爱德华虽然面露沮丧,却还是尝试挣扎。
房间会变得很挤,而且也没有多的卧室。你得和我或是西瓦同房喔。可以吗?
我无所谓。反正宿舍是八人房。
不全都是些有趣的工作,而且不能过奢华的生活喔?
那种事情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可是在贫民区长大的耶拜托啦,爱德华。我想要和你还有爱特伍德先生在一起,也想认识很多人、很多幽灵。然后,我想成为一个更强的人。
托亚的话语一点也不像是哀求,而是如同下定决心所说出的宣言一般有震撼力。
爱德华兴致索然地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之后,视线回到托亚身上接着说:
你的名字?
咦?
你不是舍弃了鲍德温这个姓吗?那你今后要用什么名字生活下去?你应该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托亚听完,立正站好并提高声音道:
赤星。托亚赤星妈妈死前,我都是用这个名字。
是你母亲的姓吗?
嗯,今后我也要用这个名字活下去。
我知道了那么,托亚赤星,接下来进行实习助手的录取考试吧。
考、考试?
托亚看来似乎对读书不太拿手,一听到考试这个字眼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爱德华用高压姿态对托亚放话:
晚餐前去买好自己的床和椅子。不过。要在西瓦设定好的预算内。
爱德华!
托亚睁大乌黑的眼睛,爱德华终于露出笑容向他眨了眨眼:
自己要用的东西,至少也该自己去准备吧。西瓦,你就当监考官陪他一起去吧。
遵命。
西瓦微笑着点头。
谢谢谢,我会加油的!
托亚满是笑容地回答,戴上鸭舌帽飞奔出房间。爱德华目送随后慌张跟上的西瓦,接着走近窗边。
爱德华用手指抹抹蒙上一层雾气的玻璃,可以看到开心地连跑带跳,从玄关冲出去的托亚,以及因为没时间而只好把大衣挂在手上的西瓦,两人朝着中古家具行走去。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相逢,那让事情发展下去也不坏吧。
托亚和西瓦宛如久识的好友般,开心地走在白雪纷飞的街道上。爱德华看到这个景象,微笑着说道:
人才已经备齐。格莱斯顿侦探事务所,终于要开始正式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