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在吃茶店分享过感想后,我和七海同学手牵手在购物商场内四处闲晃散步。
对了,差不多快到中午用餐时间了。要吃什么才好呢?记得七海同学昨天出门是吃汉堡的样子?她传讯向我报告时还附了照片。
「七海同学,午餐你想吃什么?」
平常都是七海同学问我这个问题。虽然指定便当菜色跟在外面吃午餐是两回事,不过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换我说这句台词。
「午餐?午餐吗……」
「昨天你吃汉堡对吧?你有传照片给我看。」
「嗯,很久没吃了,超好吃的。阳信你昨天中午吃什么?」
「……泡面。」
明明我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是心中却涌现一股不明的罪恶感和自卑感,我忍不住别开视线说出自己昨天的午餐后,七海同学露出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所以你昨天才不肯告诉我午餐吃什么吗?男生是不是都很喜欢吃泡面啊?我爸也经常想偷吃泡面结果被我妈骂得很惨。」
虽然我和七海同学的父亲尚未见过面,可是却有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没错,我和我爸都很喜欢泡面也经常吃,可是每次吃泡面都会被妈妈骂。
得知每个家庭都有类似的现象,一股谜一般的安心感顿时在我心中涌现。不晓得七海同学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应该要很久以后才有机会拜见他的尊容吧。
到时我得小心不要做出失礼的事情来。不,先不管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先想想今天的午餐该如何解决吧。
「昨天你吃汉堡,那今天改吃义面如何?这附近听说有还满好吃的义面店喔。」
「义大利面啊。可是义大利面专门店的消费不是都挺高的吗?我们找个比较便宜的地方吃啦。」
「嗯~可是今天出来约会有一部分是想要谢谢你平常对我那么好,稍微奢侈一点也没关系,我想要尽力回报。」
七海同学若无其事地使用了义大利面这个和义面不一样的说法,这让我莫名感到畏缩,当我说出那句话后……七海同学突然用双手包住了我两边的脸颊。
「……七海同学?」
这个唐突的举动让我脸颊发烫,光是要挤出声音说出她的名字就很吃力了。
「阳信。你有想要回报我的心意让我很感动没错,可是你不需要把它放在心上喔!」
明明她的双手没怎么用力,可是我却无法转头不看她的眼睛。七海同学微微垂下眉毛,面露彷佛在跟小孩子说话般的温柔微笑。那个微笑看起来好像带有那么一丝丝的悲伤。
我猜她心中也怀抱着形形色色的纠葛吧。
「嗯~七海同学你不是希望我们能平等交往吗?既然如此,我也要报答你平日为我准备便当的辛苦,否则就不叫对等了。」
「好啦,可是我们去吃便宜一点的东西好吗?我大概也知道阳信你说的那间店,那边的餐点随便一个人都要花一千日币以上才吃得起吧。去那里让你太破费了。」
「嗯~便宜的东西吗……那你想吃什么?」
到头来,又回到了原本的问题。七海同学真的在各方面都很精明又会替人着想。跟所谓的坏女人完全沾不上边。
如果能瞭解她的为人的话,相信皮琪小姐一定可以放下她的担心和疑虑吧,不过……
经我这么一问,七海同学放开了我的脸颊。那股温暖柔嫩的触感远离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丝落寞,我注视着陷入沉思的七海同学。
这种问题不需要烦恼成那样吧?正当我如此心想时,七海同学给了我一个意外的答覆:
「我好像可以理解男生说『随便吃什么都好』的心情了。」
「那是怎样?『随便』是最令人伤脑筋的回答吧?」
听到那个意外的答覆,我忍不住苦笑着吐槽七海同学。换作是以前的我,绝对不敢说这种话,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担心惹七海同学不快的我不安地偷偷观察了她的脸色。
所幸七海同学并没有生气,只见她微微抬眼看着上方,伤脑筋似地喃喃嘟囔道:
「嗯……可是……」
七海同学会怎么说呢?该不会是她想吃的东西太多,或者担心我花太多钱所以迟迟无法做选择吧?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然而……
只能说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觉得只要是跟阳信在一起,不管吃什么都很好吃耶。」
七海同学双手合在一起,貌似羞赧地说道。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的我受到了冲击。我想都没想到「随便」这两个字也会有转变成这么美好意思的时候。
我被那句暴击般的发言正面击中了。我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彷佛脑袋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的冲击。虽然那只是我的错觉。
这只是第一次约会而已,为什么七海同学你说得出这样的台词来呢?
我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把脸遮起来。因为我的脸太烫了,现在不好意思直视她的脸。
「七海同学……你以前问过我是否曾经跟女生交往过这个问题对吧?」
「对啊,没错。嗯。」
「我才想问你这真的是你第一次约会吗?你发言的破坏力实在太过惊人,我都快受不了了。简直快得心脏病。」
总觉得今天我们两个的立场跟平常颠倒,发问的人变成了回答问题的人。七海同学不可思议似地偏起脑袋看我。
「是第一次约会没错呀……啊,如果和女生的约会也算数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跟男生的话,这真的是我第一次约会。」
「你和女生约会,也会说不管吃什么都很好吃这种破坏力惊人的话吗?」
「跟朋友一起吃饭当然好吃了……啊……」
话说到这里,七海同学似乎终于理解了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慢了我好几拍才脸红。她先是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如恼羞成怒般挺起胸部说道:
「拜托!吃饭的时候找个伴一起吃,本来就比一个人吃要好吃啊!!」
七海同学红着脸做出彷佛在狡辩般的宣言。对我来说,不管是一个人吃饭还是跟好几个人一起吃饭,味道都没什么差别……至少以前是这么觉得的,可是──
「对啊,确实没错。」
我同意了七海同学的说法。
我在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内,瞭解到两个人一起吃饭的美味。是七海同学让我学到这宝贵的一课,虽说她只是在玩惩罚游戏。
「讨厌啦,干嘛露出那种成熟稳重的笑容。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也觉得只要是跟七海同学一起吃,什么东西都会很好吃喔。」
听了我的回答,七海同学就像小孩子一样把嘴巴噘得尖尖的。虽然很抱歉造成她的误会,可是她的那个反应看起来一样很可爱。光是今天一天我就看到了她的各种不同面貌。
「啊,我想吃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东西?」
七海同学一如要转移焦点般竖起了食指。她决定好想吃什么了吗?无论她最后决定想吃什么,我都会如她所愿带她去吃,然而……她的提议跌破了我的眼镜。
「牛井!我想去牛井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
「牛井!?」
那种地方不是跟女生约会时,绝对不能去的店吗?我在某个电视节目上看过这种说法。
记得好像是节目上有女生,分享自己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时,被他带去牛井店吃饭的经验,令她感到十分傻眼之类的。咦?可是女朋友自己提议想吃牛井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牛井……你想吃更好的东西也可以,真的吃牛井就好吗?」
「因为我跟女生出门没去过那种地方,很想进去瞧瞧。阳信你该不会也没去过吧?」
「那种店还满适合自己一个人去用餐的,所以我去过很多牛井店喔。」
「那我是你第一个带去牛井店吃饭的人啰?」
我稍微想了一下。经她这么一说,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跟别人一起去牛井店的样子。不对,别说是牛井店了,我好像从来没跟其他人在外面一起吃饭过。
「对啊,这是我第一次带人一起去。应该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约会,所以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吧。」
「我也是第一次去牛井店。很开心可以跟你分享第一次。」
「我也很开心啦……可是你确定要去牛井店吗?」
「确定!我跟初美她们去过义大利面店了,今天干脆就来体验许多的第一次吧!」
如是说后,七海同学牵起我的手往前走。看到她开心的表情我不禁感到有些困惑。去牛井店是什么值得那么开心的事情吗?算了,只要她开心我就没意见。
「说得也是,我们好好体验第一次的乐趣吧。」
「嗯。啊,下次我想去拉面店之类的。我从来没去过,希望阳信可以介绍我去好吃的拉面店。」
七海同学提前宣告了下一次约会她想吃的午餐。所以说,这不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的约会……七海同学之后还是愿意跟我出门约会吗?
看着她那充满欢笑的表情我愈来愈糊涂了,不过既然还有下一次约会,那就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下次我希望她可以玩得比今天更快乐。
「好啊,我会先调查有哪些好吃的拉面店的。所以……下次你也愿意出门跟我约会吗?」
「那当然。阳信是我的男朋友,我很乐意跟你约会啊。」
之所以会觉得她说这番话是为了说服自己,是因为我太过疑神疑鬼的关系吗?我可以打从心底相信这句话吗?
脑子里充满了疑问的我,一边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一边带她前往牛井店用餐。
然后我在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我要好好努力,让她下次约会可以玩得更开心。这就是在我们第一次约会中午时所发生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