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午休时间来临的钟声响起。
他筋疲力竭地趴在课桌上。如果是平常的他,明明会立刻起身冲出教室,然而今天的他却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过没多久,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出现的刚田学长,一脸狐疑地眺望着坐在椅子上不动的他,随后一如既往的把他抓起来扛在肩上,跨着大步离开教室。
在这段期间,他完全没有试着抵抗,就此任人为所欲为。这表示他终于放弃了吗?虽然在这一个月当中,他好像尝试过各式各样乱来的举动……
既莫名其妙又吵吵闹闹的每一天。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每一天。
这些也已……划下句点。近期之内,他大概也将离我远去吧。我讲再一次回到一如往常的生活当中。
回到那既安静又枯燥、形单影只的日常生活。
我突然觉得对此感到『寂寞』的自己,实在肤浅至极。
「你脸上挂着一副『还是有点难以想像』的表情喔。」
这句仿佛看透我心思的发言,吓得我整个人顿时为之一僵。
看到我的样子,明日香学姊眼中随即流露出一如往常的忧郁神色。
叮~咚~当~咚~咚~当~叮~咚。
宣告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响起,学姊动手收拾便当盒,将毯子折好后便缓缓起身。
「那幺……再见了。」
这句话俨然形同宣告以后永不再见一般。
「那个……」
我下意识地试图抛出藉口,却又因不知该说些什幺才好而闭上嘴巴。
真要坦白说的话,我过去曾经好几次冒出「要是能知道未来就好了啊」之类的念头。
具体而言——就是在考完高中入学考之后。我只想赶快得知考试结果啊!
由于无论如何都希望考进有沙耶姊与信司在的这间高中,因此我只报考了这所,但我当时的学业表现,分明就是徘徊在录取与落榜之间啊……
在正式放榜前的那两周里,我简直焦虑到连饭都吃不下去。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脑中不禁。产生这个想法:真想现在立刻飞往未来,得知自己苦等许久的「结果」。
若要论及其他更加低俗的想法,大概就是想知道彩券中奖号码等等。
但我认为那八成不单只有我一人,而是绝大多数的人起码也都会产生过一、两次的想法。所谓知悉未来,就是如此充满甜蜜诱惑力的一回事。
我之所以没有轻易脱口讲出自己想法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回想起能够洞悉未来的学姊刚才所流露出的忧郁眼神。
「你别在意了。毕竞这样,远比伴随一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而来的拙劣同情,还要来得像话多了啊。」
那是十分达观的语气,然而学姊脸上表情却显得非常寂寞,隐约透露出她目前的复杂心境。
明明不想让学姊露出那样的表情……可是我却无从理解学姊的痛苦。
这股焦急感受逼得我除了咬紧嘴唇之外,什幺事都做不到。
「你还真是可爱呢。」
学姊伸长手臂,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学姊?」
我明显感受到脸颊发烫,连忙从学姊身边跳开,以双手捣脸并低头不语。
呜哇,我现在肯定变得满脸通红了,打死也不能让学姊看见我面红耳赤的模样!
「哎呀,你怎幺啦?」
学姊发出数声轻笑。
可恶啊,学姊察觉到了,被她察觉到我的变化了啦。不但超难为情的,又很讨厌这种被当成小孩看待的感觉,有许多方面都让人觉得不爽,但……
相较于露出那种忧郁眼神,我还是比较喜欢看见学姊展现笑容。可恶啊,这就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感觉吗?
「没什幺啦!」
起码也得抵抗一下——我撇头望向旁边,语气粗鲁地说道。
「呐,你有在看漫画吗?」
「呃,这个嘛,我很喜欢看漫画啊。特别是海贼题材的故事最合我胃口。」
「那幺,假使你都还没看到你最喜欢的漫画最新连载进度,你朋友却抢先一步透露剧情给你听,你会作何感想呢?」
「这没什幺好讲的,当然是处以极刑。」
我一脸凶相地断言道。
我最讨厌被人透漏剧情,以及随口透漏剧情的人了。因为我确信这会削弱最初阅读时的兴奋雀跃感,是一种太过暴殄天物的恶行。
无论多幺有趣的漫画,在一无所知地首次阅读时所能体会到的乐趣,绝对压倒性地胜过得知后绩和结果的二次阅读。
想到这里,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近似确信的念头。
「哦哦,我懂了,学姊是想改变自己所梦见的未来对吧?」
「如果真有办法改变的话……」
学姊转眼凝视着远方。
我总算觉得自己梢梢接触到学姊所承受的痛苦了。正因对未来一无所知,才会觉得一切都是那幺地新鲜,那幺地惊奇,那幺地令人感动。所谓的已知事物,并不具有那种鲜明的冲击感。
其实仔细想想,入学考试结束后,虽然焦虑了整整两周的时间,不过却也衍生出得知考上时的解放快感。如果没有度过寝食难安的那两星期,内心感动或许会大打折扫也说不定。
或者该说,假使在努力之前就知道自己会考上的话……那经过一番努力后才获取成功果实时的欢欣之情,我真能感受得到吗?
要是像这样,无时无刻都只能烕受到褪色般的喜怒哀乐之情……
我顿时体会到心灵彷佛逐渐麻木似的恐惧感。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学姊才想证明自己所梦见的预知梦并非绝对神准,想得到如此的确信。
恐怕,学姊本身也已经一再地挺身挑战过『命运』,而每一次的挑战都宣告失败,并尝尽了苦头。
学姊如今的心境,或许是几近放弃,但又紧抓着一缕希望不放。
我使劲握紧自己的拳头。
「学姊,我会改变未来给你看!」
我忽然回想起和学姊见面后第二天所发生的事。
从我说出那段宣言之后,很快地就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学姊动不动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要是能够改变未来的话,我就把我的一切送、给、你」
虽然对于青春期的少年而言,这台词简直诱惑力满分,但任务进行的状况却不怎幺理想。
也不知为何,学姊所作的预知梦大半都是和第一天完全相同,也就是『我午休时间在学生餐厅吃饭』的内容。
尽管大概有两次梦见某人受伤的情景,但不知为何,学姊说什幺就是不肯告诉我,理由是「因为我讨厌那家伙,所以不想改变未来」等等。
但是到了隔天,「拉普拉斯好像又宣告不幸事态,而且也真的实现了喔」之类的谣言又甚嚣尘上,让我始终有点猜不透学姊到底在想些什幺。
结果,我的挑战内容,就几乎被限定成「究竟该怎幺做,才能避免在午休时间踏进学生餐厅」这个单一课题。
然后每一次,都因刚田学长的强硬介入而被迫成真。不论我逃到什幺地方躲藏起来,他总能凭藉野性的嗅觉能力将我揪出来。
因为我最初不小心说出「女生」这个词,刚田学长已经开始意气用事了啊。
但是,这种艰辛奋战的日子将在今天划下句点。
今天、就是今天……我要推翻预知!
昨天晚上,我一再苦思到脑袋直冒白烟,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我一直在逃避。
尽管夸下海口说要改变命运,但事实上我只不过是在逃跑和躲藏罢了。
这种做法是否太过消极了点呢?
人终究不该逃避命运,应当要勇敢挺身面对才行啊!
假使真想改变命运的话,我就应该主动采取一些具体行动,能让刚田学长不再来妨碍我。
靠蛮力肯定打不赢学长,要凭言语加以说服也很困难。
那,我该怎幺办才好呢?
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呐,沙耶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面对一如往常来叫我起床上学的沙耶姊,我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走到她眼前说道。
「你、你干嘛突然这样啊?」
沙耶姊对我气势汹汹的表情感到有点害怕。
不行不行,我似乎稍微兴奋过头了。
「这是一件只能拜托沙耶姊帮我的事。」
我神情真挚地注视着大姊头的双眼。
「哦~只、只有我能办到的事?」
大概是情绪好转了吧,只见沙耶姊顿时笑逐颜开。
这让我突然想起,以前闹过不少徘闻的老爸,曾说过「女性最喜欢only one」,此时还是稍微设法讨一下沙耶姊的欢心比较妥当。
「没错,这是只能拜托沙耶姊帮我的事。」
我刻意反覆说道。
「呃,嗯~真、真拿你没办法呢!那我就姑且听之啦,说来听听吧?」
「今天的午休时间,我希望沙耶姊能开口约刚田学长前往中庭。」
「啥?这种事你自个儿开口不就得了?」
「不不,因为我并不会去中庭啊。」
「…………这是怎幺回事?」
沙耶姊微微侧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则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呢,我希望沙耶姊能和刚田学长两个人单独待在中庭啦!」
怎幺样!这个令人心醉神迷的完美作战!
虽说性格上多少有些问题,尽管暴力倾向相当严重,纵使胸部无料,但若只看外表,沙耶姊可是一名超级美少女啊。她是妖精,是校园偶像啊!
和这样的美少女一同享用午餐!
没错,两人独处,这才是重点所在。面对这个诱惑力十足的诱饵,刚田学长不上钩才有鬼!
「…………换句话说,你要我对那头大猩猩,说出『今天的午休,要不要一起去中庭共进午餐?就、我、们、俩』……这种话?」
沙耶姊一字一字,彷佛咬牙切齿似地讲完整句话。她的鬓角早已青筋暴露,断断续续地抽搐个不停。
哎,这算是埋所当然的反应吧,但说什幺也都必须求得她的承诺不可。由于我身边没有半个要好的异性朋友,因此可以拜托这种事的对象,大概也只剩下沙耶姊而已啊。
「假使造成误解,让他觉得『这女孩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那可怎幺办啊!」
沙耶姊「砰」地狠狠敲响鞋柜破口大吼。
「还请表姊委曲求全一下好吗!」
我两手合十膜拜恳求。
「只有今天,只要今天就好。我也会出面帮忙排解误会,所以拜托拜托啦!」
我以额头几乎快贴上膝盖的姿势,鞠躬恳求沙耶姊。
在我保持这个姿势经过一段时间后,只闻一阵既可解读为傻眼、亦可解释成死心的叹气声,自沙耶姊口中流露而出。毕竟我们的交情相当深厚,沙耶姊八成已察觉到我究竟有多幺认真了吧。
「我说小数啊,就算我和其他男生两人独处一起吃饭,你也不会感到在意吗?我和别的男生,那个……打情骂俏,真的没关系吗?」
那是一种听起来严肃得要命,且蕴含着一丝寂寞的声调。
我跟沙耶姊打从懂事前就玩在一起,几乎和真正的姊弟没啥两样,虽然相差了一个学年,但无论做什幺事,我们时常都腻在一起。
回首过往,总觉得沙耶姊好像随时都陪伴在我身旁,但连这样的我,也还没听过她发出刚刚那种叹息。
而且话说回来,在这一个月当中,我似乎开口闭口都是「明日香学姊、明日香学姊」,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陪沙耶姊玩耍。
我试着调换立场,站在沙耶姊的角度思考此事。
要是沙耶姊找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之后就只理睬那个男生的话……
嗯,那我会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一般,感到有点寂寞。
好像一直在身边的存在突然离开厂,感到有点难过。
沙耶姊的态度虽然不见任何政变,但其实内心感到很寂寞吗?
我或许因为第一次谈恋爱,忽视了身旁的人事物也说不定,应该要多花点时间关心沙耶姊才行啊。
然而,我和沙耶姊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是男生。我可不想成为那种小气的男人,只因顾及自己的伤厌,而亲手破坏了沙耶姊的幸福。我想当个能够笑着祝贺大姊头拥有幸福的男子汉。
尽管刚田学长的外貌令人不敢恭维,又有着只要提及女孩子的事,就会丧失理智的一面,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猜学长八成会很温柔地对待女孩子。而且别看他那样子,其实学长平时为人十分大方,又因很会照顾别人,而赢得学弟们的尊敬。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扛着职业格斗家身分猛赚大钱。
个人认为,学长是个,男子漠。,可以让我放心地托付这个宝贝表姊。
这位打从我年幼时就持续守护并关怀我的恩人,同时也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宝贝表姊,相信要是学长的话,必能让她得到幸福。
所以,我欣然竖起大拇指对沙耶姊露出笑容。
「我会发自内心祝福你啦!」
「是吗……」
受到突然膨胀蔓延开来的杀气影响,只见沙耶姊背后的景色缓缓扭曲变形。聚集在电线上的小麻雀们察觉到危机,立刻逃也似地一同振翅飞离现场。
「咿!」
流窜全身上下的惊惧颤抖,促使我发出了很不像话的叫喊声。
为、为什幺!我到底是在哪个环节挑错选项了啊!
由衷期盼大姊头能够获得聿福——我自认已经营造出这种男性形象了耶?
为什幺我会惹得沙耶姊气成这样啊!
「我终于明白,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什幺了!」
沙耶姊握紧拳头高举手臂。
她卯足全劲将身子扭转到几乎可以看见背部的状态。
「给我……去死一次吧——!」
「啊呗唏!」编注:漫画「北斗神拳」中,被主角击毙的小角色临死呐喊声。)
于是,我变成了一颗星星。
「啊哈哈哈哈哈哈!」
明日香学姊一边在毯子上来回翻滚,一边捧腹放声大笑。
学姊,你也笑得太夸张了吧?还有,请不要那样一直摆动双脚。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你那若隐若现的裙底风光耶。
麻烦请学姊意识到我好歹也是个男生好吗?
今天天气晴朗,有兴高采烈地玩球及打羽毛球的学生、练习合唱的女学生们,以及身穿高领制服发出粗犷声嗓的啦啦队员等等,使屋顶变得人声鼎沸。
唯独水塔周遭,出现一片彷佛地表开了个大洞般的无人空间,看起来就像是刻意回避位于中心地带的某人一样……
「所以,结果还是失败了吗?」
学姊边用食指拭去眼角渗出的泪珠,边开口问我。早上从学姊口中得知预知梦的内容,下午放学后再来到屋顶报告挑战结果,这已经成为我近来的日常行事。
「呃,是啊。」
挨了威力比重炮击强上将近一倍的『沙耶银河大爆炸』之后,我再也没有任何余力可以抵抗刚田学长,因此今天很轻而易举地就被带往学生餐厅吃午餐。
「可恶!为什幺啊?这明明是个完美无缺的作战耶!」
我将心中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寄托于拳头上,猛然起手轰向柏油地面。
…………痛死我了。
「完美?你说完美?嘻嘻嘻嘻!」
看来我这番话似乎又戳中了她的笑点,只见学姊忍不住爆出笑声。光是大笑还嫌不过瘾,她更进一步卯起来挥手拍打起我的肩膀。
「是怎样啦?如果有意见的话,请学姊不要客气,直接开口好不好?」
「你应该多下点功夫研究少女心才行哦。」
还真的毫不客气地损了我一顿?
呜喔,我已第二次被学姊指出这个缺点了,看来学姊真的认为我是个不解风情的男生啊,可恶。
「要女孩子去邀请自己不喜欢的男生约会,原来是这幺严重的大忌啊。」
「三十分。你果然需要再多下点功夫学习才行。」
「竟见然不及格?」
我沮丧地垂下双肩。
「请学姊帮帮后生晚辈,告诉我为何沙耶姊会大发脾气好吗?」
「这是少女的秘、密」
对我这番忍辱负重的请求,学姊却竖起食指轻抵樱桃小嘴,露出淘气的神情婉拒。从以往的经验可知,在这种情况下,学姊总是会变得格外顽固,说什幺也不肯透露情报给我啊。
「那换个话题好了,关于预知梦的内容,我真的不会出现学生餐厅以外的事吗?」
我放弃追问,随意抛出一个临时想到的话题。我可是要对抗『命运』这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是可以的话,我比较想挑战不必与刚田学长那种荒唐角色为敌的试炼。
就我个人而言,「推翻连在校内也传得谣言满天飞的不吉之梦」——这项挑战不但能激发冲劲,也比较符合我的个性啊。
「我之前应该有说过才对,我无法控制看见的梦境内容喔。」
学姊竖起食指说道。
「学姊说的是。」
我的双肩再次低垂。
按照「无从收集情报着手」这条被沙耶姊训练出来的竞赛铁则,我已事先自学姊口中,打听到有关其预知能力的详细情报,而整合所得的结论为:
一、学姊无法以「想看何时何地之梦境」的想法,来控制预知梦内容。
二、预知梦所映现的未来,最快会在隔天早晨发生,最慢则会在一年之后实现,时间点差距很大。
三、预知梦的『上映时间』,约为五分钟至一小时不等。
四、当事人——也就是明日香学姊自身,并不会出现在预知梦当中。
五、假如试图改变梦境内容,《时空强制力》便会发挥功效加以制止。
情报为上述几点。
最后一点所提到的《时空强制力》,在以时间为题材的科幻小说当中,应该算是还满流行的通俗说法吧。
时空悖论::『如果回到过去杀害自己的父母,自己就不会出生;但若自己没有出生,那幺父母亲就会因未遭杀害而导致自己出生。』为了不让此类伴随时光移动所引发的矛盾现象成真,因此,基本上我们认定不允许历史产生改变的《力量》确实存在。
尽管很难相信这股力量真的存在……但被学姊预言会发生不幸的人数多达三十四人,而且这还只是升上高中后所缔造的纪录。据传学姊在国中三年期间,似乎也采取过同样的行动。换句话说,实际被宣知会发生不幸的人数,已接近百人之谱。
恐怕绝大多数的人都曾提高警觉,并试图回避这些事故才对,然而预知梦仍旧还是变成了现实。这代表本来应该能够轻易避开的事(只要别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事发地点就好),上述百人却全部中箭落马。而在这一个月当中,我也持续苦吞败绩。
整件事情显然相当异常,这肯定是导致学姊会以。拉普拉斯。身分、饱受全校学生忌惮的理由之一。要是没有一股类似的莫名《力量》暗中操盘,这些事情根本就解释不通。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很想亲手控制梦境啊。我总是会梦见当下自己抱持着强烈兴趣的人事物耶,真是令人不愉快到了极点啊。」
学姊气呼呼地说道。
愈是满怀期待,愈会提前被告知结果,导致自己的期待感就此泡汤吗?这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呢。嗯?学姊刚才说了「抱持着强烈兴趣的人事物」?
「意思就是说,学姊目前对我很感兴趣喽?」
连我自己也知道脸上已经浮现傻笑神情。
学姊莞尔一笑。
「嗯,我每次都很期待你下一次究竟会躲到哪去呢!」
「呜!」
我顿时无言以对。原本还以为学姊若会因我这句话而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就能认定自己应该还有希望啊。
见我露出那样的表情,学姊又嘻嘻轻笑数声,我彻彻底底被学姊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有你出现的预知梦,简直像在收看电视搞笑短剧一样,真的令人百看不厌啊!我最喜欢搞笑短剧了,特别是有点过时的。漂流者大爆笑,我甚至喜欢到会去买DVD回家观赏呢。」
(译注:一九九七年于日本开播的爆笑短剧节目,演出者为志村健、加藤茶等人。」
「原来如此啊……呃,请等一下,所谓的搞笑短剧……难不成,学姊在梦中也能看见我被刚田学长追着跑的场面?」
「有时候真的会梦见唷。」
「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顿时皱起眉头,事先把这些情节也一并告诉我不就得了吗?我每次总是只得到「午休时,你在学生餐厅」这条讯息而已耶。
「就算说给你听,那也不是你有办法加以改变的事情吧?或者该说就是既定事项?」
「话是这幺说没错啦~」
在这一个月当中,刚田学长确实除了假日以外,几乎每天都会跑来找我。可是,无法认同的事情,我就是怎幺也无法认同啊。
「就这层意义而言,今天的内容真的相当有趣,不知情果然是种很好的感觉啊。」
学姊感触良多地叹了口大气。
她的神态令人印象深刻,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开口回问:
「不知情……?」
「我平常不是都会梦见中午发生的事吗?」
「哦,我懂了。今天这场作战的关键,其实是发生在早上。」
学姊能看到的「未来上映时间」,最长也只有一小时左右。假使学姊梦见中午的情节,那当然就代表她没梦到早上所发生的事情。
「对啊。由于今天的你瘫软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昏睡,面对刚田学长也是毫无抵抗,因此我还以为你终于也宣告放弃……猜想以后大概再也无法听到你的每日回报……我产生这样的念头,结果却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不仅真的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有趣极了呢!」
学姊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情绪有点兴奋地述说感受。
我有点明白为什幺学姊的笑点会比别人来得低。因为学姊只要对某些人事物稍微产生兴趣,就会在梦中看见,并被迫得知其,未来。结果。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不太习惯「未知事—物」,并能从中感受到比普通人来得更加强烈的新鲜感。
一想到这里,我的脑子突然灵机一动。
「学姊,我们一起去玩吧!」
「嗯?你这是怎幺啦?」
「学姊已经看过关于今天的梦境了对吧?那幺……接下来的事,就是未知的遭遇喽!」
运动社团发出的阵阵吆喝声,断断续续自远方混入学生们踏上归途所制造出来的喧闹声中。
透过指缝仰望天空,只见天际呈现出宛如祝福我一般的晴空万里。我踩着轻快脚步,就此笔直走向校门。
「呵呵,呵呵呵。」
笑声不由自主地倾泄而出。面对我提起的出游邀约,没想到学姊竞回了句「也好」便爽快答应。尽管打从认识至今已满一个月,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男女两人单独出游,这基本上……可以算是约会吧?
「希望你可以别在我身边发出那幺恶心的笑声。」
「呜啊,对不起。因为我太高兴了,所以才不自觉地……」
学姊沙沙沙地挪步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我连忙开口辩解。假使现在突然喊卡,那我肯定会郁闷至极。
糟就糟在目前沉浸于至高的幸福气氛当中,所以一旦被狠狠打回票……
光是想像就令人胆战心惊。
「瞧你开心成这副德性……好吧,对女生而言,并不会感到不舒服就是了。」
学姊一边伸手轻压随风飘扬的发丝,一边露出微笑说道。
光是这一笑,就使我的心脏猛然为之搏动。学姊的微笑真的太犯规了。
「呸!」
不过一阵吐口水的刺耳声,彻底打坏了我的好心情。
这个仿佛趁人家在享用顶级蛋糕时,故意把辣椒和黄芥末酱挤上去的坏蛋,究竟是打哪儿来的混帐东西啊!
我换上凶狠的目光,左顾右盼地环视周遭一圈后,犯人立刻被我逮个正着。只见一名头发染成鲜艳金黄色,有着一双二白眼,一副不良少年打扮的男生,正以满怀阴沉恨火的眼神直盯我们不放。
一与我的目光产生交集,男子便再度吐了口口水,并举步离开现场。
「那家伙是什幺东西啊?」
「是我在一年前曾预告过会发生不幸的人。名叫玉野英人,当时他才一年级,就被拔擢成棒球队的王牌投手,被喻为将来一定能进军职棒界的选手。」
「我记得我们学校的棒球队……已连续十年打进甲子园没错吧?」
听说也有不少学长成为在职棒界叱咤风云的优秀选手。才一年级,就当上我们学校这支名门球队的王牌投手吗?那确实是个相当少见的奇葩呢。
「后来他却因操坏肩膀而丧失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再打棒球的他自甘堕落,变成了如你所见的这副德性。」
学姊颇感悲伤地压低视线。
「他就因为这样而怨恨学姊啊?这根本怪错人了吧!学姊反倒是为了帮他,才……」
学姊竖起食指抵住我的嘴唇,她只是一脸落寞地摇了摇头。
此时,我突然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朝我们这边投射过来。原来放学准备回家的学生们,全都露出惊恐畏惧的眼神注视着学姊。他们的眼中纷纷透露出「快点滚回家去啦」、「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等意思。
这就是『拉普拉斯』吗……饱受众人畏惧忌惮、反遭试图搭救的人们憎恶厌弃。
这令我顿觉无地自容,因为我至今仍还没掌握到可以打破学姊内心绝望的线索。
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十分懊恼。
「学姊,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呢?」
我压抑住内心的纠葛之情,努力表现出开朗态度询问。
「既然是你开口邀请,就该由你负责引路才对呀?」
学姊也面带微笑作出回应。
哦,交给我安排吗……这下子责任重大了。话虽如此,回家路上其实也没那幺多时间可以运用就是了。
「嗯~那幺,或许有点老掉牙,不过我们就去车站前面的游戏中心晃晃好吗?」
我思考片刻后开口提案。
「游戏中心……不错啊。我也很久没去,想去看看呢!」
回应声并非来自身旁,而是由我的背后传出。
那不是学姊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极为耳熟,充满凌然的气势:令我反射性地瞬间挺直背杆。
我提心吊胆地回头一看,只见如我所料的人物交抱双臂,傲然伫立在我背后。
「沙、沙耶姊,你不用忙学生会的事务吗……?」
或许是觉得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吧,我的声音显得有点含糊不清,沙耶姊比先前更加反对我与明日香学姊有所接触啊。
听说最近的我,好像暗中被同学们揶抡成『拉普拉斯的佣魔』……而且在一星期前,沙耶姊又再度对我行使了「表姊命令」这项最高级的指令。站在严拒命令而惹得表姊担心不已的立场,还真是有点尴尬。
「我偶尔也会想放个假啊?所以啦,想说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就难得产生了邀你们一起去玩玩的念头喽!」
沙耶姊抬起下巴指向校舍,只见朝这边直奔过来的信司身影映入眼中……嗯,要是打扰到他那可不妥,我们彼此都得好好享受约会才行啊。
「在这样啊,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拜啦!」
虽然我举手致意,装出极其自然不做作的神态准备离开现场,但……
「站住。」
结果我的头却被学姊用手一把抓住,事情果然无法这幺称心如意啊?
「我刚刚不是有说『你们』吗?」
沙耶姊宛如发现猎物的肉食动物一般,脸上浮现出相当狰狞的笑容。
当沙耶姊露出这种笑容时,我总是不会有什幺好下场啊。话虽如此,但孩提时代的体验已经让我学到一件事,那就是假使随便违逆她的意思,结果也只是会更诱发她大动肝火罢了。
身为一介平凡高中生的我,若是想忤逆宛如漫画人物般夸张的狠角色,就和螂臂挡车差不多,但……
我侧目窥视明日香学姊的神情。
学姊彷佛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露出既寂寞又不安的眼神定睛注视着我……不对,是注视我们几个。
回想起来,学姊总是孤单一人。无论在班上也好,在屋顶也罢,没有人会向学姊打招呼,就好像根本看不见学姊一样,把她当成空气对待。
这跟那则「拉普拉斯」的谣言八成脱不了关系。
但学姐她也还只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耶。受到这种对待,不觉得难过才怪! 我此言一出,沙耶姊瞬间扬起双层。
「你打算反抗我吗?」
一股极难想像是出自其娇小身子的强烈压力,伴随着低沉且充满魄力的声嗓,迎面直扑而来。
但现在,唯独现在我说什幺也不能退让。
「……拜托啦。」
为了传达我心中的情感,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沙耶姊的双眼。
事到如今,我怎幺能让学姊独自步上归途?此外,我总觉得今天四个人一起去玩,肯定比两人独处更能炒热气氛,而且学姊也必能更加感到开心才对。
在四目互瞪片刻后,沙耶姊伴随着「啧」的短促咂舌声,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毕竟是我这个可爱小弟的初恋对象嘛。就由我亲自打个分数吧!」
「沙耶姊,还请您手下留情。」
看样子总算是劝得沙耶姊稍作退让,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学姊显得很没自信,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沙耶姊。她的眼神显得相当胆怯。其实明明很想去,却因对传遍校内的谣言有所自觉而客气起来。
清楚学姊内心感受的我,又再度替她感到悲伤。
「小数都求成那副德性了,我不答应行吗?就好心陪你一起去玩吧!」
沙耶姊哼了一声,迳自将头甩向一旁。
哈哈,沙耶姊难为情了。单靠蛮横作风,根本不可能达到如此集众人信望于一身的境界。沙耶姊只要见他人有困扰,就会不自觉地出手相助,其实明明就拥有很会关心别人的个性,但当事人却始终不想承认这一点啊。
这就所谓的伪善者,不对,应称作伪恶者吗?要是用SSS或信司的话来说,这似乎就是「萌」。
「谢谢你,学生会长。」
学姊相当开心地层露微笑,在我眼中显得极其耀眼。
「喝呀!」
信司对球饼祭出一记强力扣杀。
球饼碰撞球桌桌壁产生反弹,随着一声「吭当」被吸入球门。其实也不是球饼速度特别快或怎样,然而我却完全无法及时作出反应,只能茫然若失地伫立在球桌前面。
「真是的——你在发什幺呆啊?」
学姊微微鼓起双颊,有点不满地开口轻斥。
「啊,不是啦,那个,真对不起。」
由于发生了令我梢稍感到良心不安的事,因此我边挪开视线边出声回答。
来到车站前游戏中心的我们立刻玩了好几款游戏,目前则正在进行桌上曲棍球的双打对决。由我跟学姊、信司和沙耶姊各自组成一队。
「既然要玩就得拿下胜利,你可得振作一点喔?」
学姊将球饼拿出来摆回桌上,并开口说道,她的眼神相当认真。我虽然知道学姊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还真是出乎意料地不肯认输呢。从刚刚开始,只要每打输一项游戏,她就会显得非常不甘心。
其实呢,这幺热中于游戏固然是好事一桩,但……学姊啊,你弯着腰靠在球桌上的姿势,实在有点……就我的角度来看,视线无论如何都会飘往臀部那边去耶。况且我们学校女生制服的裙子又短到不像话。
总之,该怎幺说呢,实在是一片美景啊!
每当学姊来回移动,裙摆就会随之飘逸,而站在男生的观点来看,比起注意球饼动向,视线肯定会很理所当然地飘向裙摆附近。该说若没注意到那边就算不上是男生呢,还是该坦白讲,球饼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才对呢!
「观田同学,有个色眯眯的好色小子在你身旁喔。」
「啊,沙耶姊你!呜!」
「哦?」
压住裙摆的学姊缓缓转头,露出白眼直盯着我看。
呜哇,穿帮了啦。可恶,都是因为沙耶姊爱打小报告害的啦。
「呃,这这这……那个,真对不起。」
此时还是认命一点快快道歉。实际上我的确是看到入迷了,而且这个节骨眼无论再怎幺辩解,也只会愈描愈黑罢了。
「嘻嘻!」
学姊的视线突然缓和许多,脸上绽放出十分开心的笑容。咦,学姊并不怎幺生气?
「哎,毕竟你也是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嘛,也难怪啦。不过,你知道吗?你应该转移视线避看这种景象,或者言词委婉地提醒对方,这才是应有的礼仪唷。」
「呃,是。我、我知道了!」
面对竖起食指说教的学姊,我保持着直立不动的姿势猛点头。真庆幸学姊心胸如此宽大。只是话虽如此,这显然是我不好。明明是第一次约会,我到底在搞什幺鬼啊。
「那我们就从头来过,好好加油吧!」
重新打起精神的学姊,再度摆出杀球姿势。尽管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我仍依言梢梢自学姊身上移开视线,聚精会神地看着球桌。
「嘿!」
学姊伴随着可爱的呐喊声,将球饼打向敌方阵地,随即快速挪步后退。
这间游戏中心所摆设的桌上曲棍球,基本上是单打版,桌面并不像某综艺节目中曾出现过的双打版一样宽敞。因此想用这张球桌打双打的话,就必须像这样采用前后轮替对打的形式才行。
我也配合学姊的动作跨步向前。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说什幺也绝不能再继续出糗下去。
我要在此展现出帅气的一面来挽救名誉,洗刷污名!
「喝!」
众精会神的一击,沙耶姊使劲将球饼打回来。
她的裙摆也同时微微飘起。
哦,我好像看到了什幺黑色的;:
喀咚、咔锵!
「啊……」
我又再次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攻破球门。
我提心吊胆地转头望向背后。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见学姊脸上浮现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淡微笑。咿!感觉有够可怕的!
「学、弟、啊,你的眼睛刚刚在看哪里呀?」
冷眼直瞪——
好痛,学姊,您那蔑视到极点的视线,真的痛死人了啊!
「明明身旁都已经有女孩子了,却还被其他女孩迷到恍神,个人觉得这是非常没礼貌的行为唷?」
「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的我也只能一个劲地不断低头道歉。
我干嘛又再次制造出必须挽救名誉、洗刷污名的状况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肯定就是在形容我目前所处的情形吧。
「哎呀呀,小数真是的,这次换看我看到入迷了吗?」
只见正对面的沙耶姊脸上,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咪咪表情。
你在那边火上加油个什幺劲啊!
啊啊啊?学姊的视线温度好像又急遽下降了!难不成已低到绝对零度了?我甚至觉得学姊背后已经开始刮起阵阵暴风雪了耶!
「下次若敢再看到出神的话……我可是会变得很讨厌你唷?」
我身陷生死交关的险境啦!
……没错,虽然的确是险境……
可是另一方面,我却怎幺也压抑不住嘴角所漾起的笑容。
学姊明明气呼呼地鼓起双颊,但她看起来却是相当开心。
经过一番波折,好不容易才顺利打完桌上曲棍球这款游戏(我的本能与理性曾在过程中发生相当激烈的冲突,仅此附注作为说明),我上完厕所回到游戏中心,只见学姊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注视着大头贴机器。
学姊是怎幺啦?总觉得她的眼神,甚至可以形容成「鬼气逼人」一样认真。
沙耶姊和信司正在玩格斗游戏进行对战,他们俩的精神似乎都很集中,根本没察觉到学姊的神态。呃,这就是所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学姊,我们就一起拍张大头贴,当作今天约会的纪念吧?」
「咦?」
我从背后伸手拍拍学姊肩头,只见学姊边猛然缩起身子并缓缓转头。当她看见我的脸时……
「咦咦咦咦!」
学姊居然发出尖叫声,接着宛如惊弓之鸟一般,飞快地自我身旁退开。
我只能维持着手搭肩头的姿势,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呃,那个,这种反应让我感到超受伤的耶。来自四面八方,阵阵带有「这个性骚扰死变态」之意的视线,也刺得我心痛不已。
「对不起,我没想到学姊会如此大吃一惊……」
「没、没有啦,你、你不必向我道歉也没关系……但那个,你要跟我拍这个吗?」
学姊提心吊胆地指着大头贴机器说道。究竟是什幺原因,让学姊感到这幺诧异呢?
「嗯,当然啦,如果学姊不嫌弃的话。」
「就算你突然这幺说……虽、虽然我很想拍,但、但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拍大头贴,而、而且又突然要我和男孩子两人单独拍,我根本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我、我真有办法露出跟往常一样的笑容吗?总觉得有可能展现出很奇怪的表情也说不定。可、可是我都趾高气扬地装成大姊姊的模样,假使事到如今才喊不要,那实在太过丢脸了啦。怎、怎幺办怎幺办……」
「学姊,你怎幺了吗?」
她好像喃喃自语地念个不停,但声音小到根本听不见详细内容。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学姊似乎显得非常烦恼。
也是啦,毕竟我还不是所谓的男朋友,学姊果然还是会对男女单独拍大头贴感到有点排斥吧?尽管站在我的立场,当然还是比较想要两人独拍的照片,但这个时候,或许应该尊重学姊的感受才对。
「啊,当然啦,我是指加上沙耶姊和信司,也就是四个人一起合照喔?」
「咦!真、真的吗?哎、哎唷,原来是这样啊……」
学姊大大地叹了口气。咦?学姊看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这该不会是……?
我吞了口唾液,鼓起勇气开口邀约。
「学姊,要不要……我们俩单独拍就好呢?」
「啊、啊啊啊,呃,这、这个嘛……」
学姊任由视线左顾右盼地到处飘栘,只是不断脱口说出语焉不详的片段字句。
嗯~会不会是我白日梦作过头了呢?会认为学姊想跟我两人单独拍大头贴,我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像刚刚在打桌上曲棍球时,我也只展露出奇怪的一面。现在冷静想想,我还真好奇自己究竟有哪个地方的表现,算得上是可以提高我个人评价呢。
像学姊这幺温柔善良的人,虽然实际上百般不愿意,但八成还是为了不伤害到我,而挑选了较委婉的说词吧。唉~总觉得很沮丧啊。
「那就跟我单独拍贴吧,小数。」
伴随这阵声音,我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过。至于这个人是谁,当然不用我再次说明了。她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搞定了与信司的格斗游戏对决。转眼望向萤幕,只见一行斗大的「PERFECT!」文字排列于画面中央,果然有两把刷子。
「我想想喔,今天我很想拍一张画面布满爱心图案的大头贴唷!」
「什幺?」
要、要去哪个世界找,才找得到那种愿意跟有亲感关系的姊姊拍啥爱心大头贴的家伙啊!简直丢脸丢到家啦!
「我说沙耶姊……咦?」
正当我准备开口抱怨之际,另一只没被沙耶姊抓住的手臂突然又遭到拉扯。我回头一看,只见学姊紧紧抱住我的手臂,满脸通红地怒瞪沙耶姊并放声大叫:
「我、我才是他先约的对象啦!」
「……哦?」
在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闪烁之中,阴与阳,几乎可说是完全相反的两名美少女,开始激荡出阵阵看不见的火花。
两人虽然都面带笑容,不过现场却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紧迫感。看见两人背后浮现龙与虎的图案,难道真的只是我一时眼花而已吗?
「小数,相信你一定会选择跟我拍对不对?」
「咦?我总觉得开口邀我的人好像是你耶?」
「要是敢忤逆我的话,你应该很清楚会有什幺下场吧?」
「丢下主动邀约的女孩不管,作为男伴可是不及格的唷?」
呃,如果可以的话,个人十分希望你们别把问题丢给我就是了。
还有,话说回来,为什幺我会被拖进这幺火爆的场面里啊!
「「你……打算怎幺办?」」
为何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有默契啊?另外,请两位别透过眼神和气氛对我施加压力好吗?老实说,我整个人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抖个不停耶。
当然啦,我是想跟学姊拍啦,但沙耶姊也是打从我懂事之前,就不断关照我的大恩人,即便说少了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也绝不为过。我既不能、也不想对她太过冷淡。
在允许学姊同行、前来游戏中心一事上,她已作出让步,这次应该轮到我妥协才对。早上我也曾想过,毕竟这一个月以来,我并没有花太多心思理睬沙耶姊啊。讲归讲,她其实也是个满怕寂寞的人。好吧……
「学姊,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就先跟沙耶姊……」
「……我懂了,原来我是第二名啊。嗯,好啊,我当第二名就好。」
学姊悄悄挪栘视线望向斜下方,一脸寂寞地嘀咕着。被她语带强调地接连喊出「第二名、第二名」,罪恶感如浪潮般涌上心海。
我、我都已经主动开口告白了,却还将别的女孩摆在前头……虽然对方只是表姊,但这样果然很没礼貌啊,嗯。
我毅然转身面向沙耶姊。
「呃,沙耶姊,不好意……」
「哎呀,这里好像有一只搞错季节的蚊子喔?」
呼!沙耶姊的拳头,伴随着这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破风声,自我脸颊旁边呼啸而过。
我光听声音就知道,那是一记与先前的攻击完全无法相比、夹带着可怕破坏力的惊天一击。
这、这就是沙耶姊的全力……!跟、跟刚刚那一拳此起来,我以往所挨的攻击根本形同儿戏。以、以这种威力来看,就算我再怎幺耐打,也必死无疑……
「哎呀,抱歉,你刚刚说了什幺?我没有听得很清楚,可以麻烦你再重说一次吗?」
沙耶姊一边折着手,一边带着满面的灿烂笑容出声询问。
「呃……那个……」
冷汗顿时自我脸上狂喷而出,沿着脸颊不断滴落。
年纪轻轻的我还不想这幺早死啊!
可是……你们到底要我怎幺样啊!
有、有没有什幺两全其美的方法?内心着急的我转眼左顾右盼,突然与信司的视线产生交集。
对、对了,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在现场吗!这家伙机灵得很,一定有办法的。我仿佛抓到救命绳一样,以眼神对信司送出「帮帮我啊」的讯息。拜托拜托,你二正要接收到啊。
信司嘴角上扬,露出极其爽朗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帅啊,看样子我的SOS信号已经产生功效,真不愧是我的死党。抱歉,我居然一直说你是个变态。不管再怎幺说,你还是我最可靠的好友啊!
今后还请你务必继续当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喔!
信司缓缓举起他的大拇指——
「你这人生赢家,好好享受地狱的滋味吧!」
信司用大姆指划过自己的颈项,凶猛地往下倒竖。
……………………
原来这就是你竖起拇指所要表达的意思啊?害我空欢喜一场,快把我的期待还给我!你铁定是眼睛瞎了,脑子也坏了吧?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跟心仪学姊首度独拍大头贴的机会,却被表姊出手妨碍,再怎幺想,这根本就不算是人生赢家吧!
想归想,信司却露出格外冷淡的眼神注视着我,接着转而凝视沙耶姊,再定睛瞧了瞧学姊,最后又将视线移回我身上,狠狠地「呸」了一声。
……看样子就算再怎幺期待,也盼不到这家伙的帮助吧。
「喏,快点决定你到底要跟谁一起拍好不好?」
「没错没错,赶紧作出决定吧!」
可是,我的危机却仍旧持续蔓延中。
怎幺办、怎幺办?
有、有了!
「呃,那个,我们四人一起拍吧!毕竟是四个人—起来玩的,把哪个人排挤在外实在不太好嘛,嗯!」
「「四人~~~?」」
啊啊!总觉得她们一齐刚失望的眼神刺穿我的身子,而且她们居然又同时叹了口气!
是怎样,我真说了那幺奇怪的话吗?
我以为这是可被称为「起死回生」的最好方案耶!
「没骨气。」
「胆小鬼。」
「优柔寡断。」
「意志薄弱。」
学姊和沙耶姊交互抨击我。
不肯交给我决定的元凶是你们才对吧?
这句话我打死也无法说出口,只好闷闷地接受这些不光彩的贬词。
「好奇怪唷,我明明都已经去过好几次游戏中心,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玩得如此开心呢!」
在公车总站,随处可见放学回家的学生身影。只见学姊满脸通红,看起来意犹未尽。她很宝贝地将我玩夹娃娃机所夹到的猫咪布偶抱在胸口,而学姊小心翼翼地将我们四人一起拍的大头贴收进书包里的那一幕,我也确实看到了。
这样的学姊既可爱又令人感到欣慰,于是我笑着回答: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
「哦,你还满有自信的嘛?」
「嗯,因为大家一起玩,肯定比独自一人玩耍还要来得有趣嘛!」
「哦,说得也对,原来如此……」
连幼稚园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学姊却宛如到现在才首度惊觉似地嘀咕一番。
我觉得赋予学姊这项能力的,命运恶魔。实在是残酷王极。
非自愿地抢先看到怀有强烈兴趣的事物『结局』。运动会、文化祭、社团活动、远足……学姊始终无法跟苦乐与共的同伴们,分享喜悦与悲伤之情。
光是早已知悉结局,就足以使那份情感褪色,自然也不可能融人大家。因此,学姊总是一个人孤伶伶地伫立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以后再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我话一说完,学姊先是十分讶异地睁大双眼,接着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宛如花朵盛开般的动人微笑。
「嗯,好呀…………就这幺说定了。」
学姊战战兢兢地伸出小指头。
「嗯,就这幺办。」
我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头轻轻一勾。
就在手掌上下晃动两次之后,学姊要搭乘的公车便不解风情地驶进总站。尽管感到相当依依不舍,但我还是放开小指头。
「再见喽。」
学姊轻轻挥手,沿着踏阶走上公车。即便在就座之后,学姊依旧隔着窗户不断对我们挥手道别。
车门随着鸣声响起而阖上,公车按响数声喇叭后便驶出车站。
我一直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公车为止……
「呜喔喔啊!」
我忽然感到左侧腹一阵剧痛,还被冲击力撞得险些昏厥。
低头一看,赫见撞上我腹部的一记肘击。
「哪来的『以后再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啊?看了就倒胃口!我可没说过我愿意再陪那个女生玩喔?你可别自作主张喔?就凭你,居然也敢如此得意忘形!」
那……那你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就对我的侧腹祭出肘击吧?喂!分明就是钙质摄取不足嘛,你这个女版○虎。
「不过……她确实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呢。」
沙耶姊一边看着飞驰远去的公车,一边嘀咕着。
正因沙耶姊先前如此反对我跟学姊来往,所以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我就像在聊自己的事一样感到相当开心。
「没错吧?对吧?基本上学姊之所以会说出那些不幸预言,也是因为她想阻止那些灾厄,所以她的心地真的很善良!学姊不该这样被孤立啊!我就知道沙耶姊你一定能够理解。啊,对了,顺便麻烦沙耶姊也出手帮学姊,解开大家的误会……」
「哼!」
沙耶姊趁着我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之际,斜向挥出一记右下勾拳扫过我的下巴。
瞬间,『麻痹感』贯穿整个身子。我登时像是全身被数万只蚂蚁爬满一般,接着我目击了地面朝我隆起的惊天动地景象。
「呜啊!」
我狠狠地摔上了柏油路面。
刚……刚刚那是怎幺……回事啊……!喂喂喂,而且我意识明明还很清醒,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是怎样!
「啊~我又开始不爽了。」
—踢二踢三踢四踢五踢六踢。
好痛啊啊啊啊,居然还落井下石?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拜托你再多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好不好!这样下去,以后娶你的人怎幺办啊!
「去死、去死、去死!」
一脚二脚三脚四脚五脚六脚。
等、等一下,各位围观的好心路人!警察先生!快帮我叫警察先生过来,这里有霸凌的现行犯啊!
喂,为什幺都没人肯帮助我啊!
「哼!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
「他刚刚还看似很要好地跟另一名清纯美少女挥手道别呢。」
「劈腿吗?」
「好差劲唷!真是女性公敌!」
怎幺变成是我做了坏事啊?
难道这世上既没神明也没佛祖吗!
「呼,心情好多罗。」
沙耶姊仿佛好好运动了一轮似地,只见她神清气爽地说道。
「唉~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呢。」
头上传来信司那既像呆然、义像怜悯的话语。
「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啊。」
错了,分明就是有哪个地方大错特错啊!但如今的我,就连那一丝可以用来反驳的力气也挤不出来。
我深刻体认到一件事,那就是务必慎选朋友才行……
「讲正经的,要我出手帮她解套的这个方案行不通。」
沿着返家路线缓步行走,沙耶姊开口说道。
夕阳为西方天际染上一片橘红,我们三人的影子也拉得很长。或许是反映最近的少子化现象吧,在这闲静的住宅区当中,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完全见不到其他人影。
「为什幺啊?」
我感到有点火大,声音自然掺杂了一丝厉色。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操纵人心啊?更何况,要是我随便表现出关心,八成也只会造成某些人因为嫉妒而开始霸凌她吧。」
「……呃~SSS当中确实也有个性满偏激的成员呢。」
信司一边推着脚踏车,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不过,我猜有那种勇气出手霸凌『拉普拉斯』的人,应该也是少之又少就是了。」
沙耶姊坏心眼地轻笑数声。
「啊~对了,那个『拉普拉斯』究竟是什幺意思啊?」
突然忆起此事,我开口提问。反正八成是在西欧传说当中登场的魔女或恶魔之名吧。由于想到就觉得讨厌,因此我怎幺也提不起劲主动查询就是了。
相信沙耶姊她应该知道,而且这也算是个很适当的聊天话题才对。
「那是活跃于十八世纪后半至十九世纪初期的伟大数学家啦。」
「不不,我并不是在问历史上的人物……」
「他在自传中如此描述:『假设有办法得知所有物质在某个瞬间的力学状态和作用力,并有某种具备足以解析这些数据之能力的知性体存在,那幺对该知性体而言,不确定因素将全然消失,其双眼亦能看见所有未来』。」
沙耶姊滔滔不绝地讲出这一段长篇大论。
我的眼神四处飘移了一会儿,接着伸肘轻顶身旁的信司侧腹。
「……你有听懂这段话的意思吗?」
「……别问我好不好。」
太好了,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因为我笨才听不懂。但唯独『其双眼亦能看见所有未来』这句话,在我脑海中留下了相当强烈的印象。
见我们露出摸不着头绪的模样,沙耶姊不禁长叹一声。
「总之呢,要是改用连你们也听得懂的简单说法,就是拉普拉斯他主张——假如有个知性体,能取得全世界在某个瞬间所释放出来的全部情报,并熟知这世上所有物理法则,那幺该知性体便能看透未来的所有状况。而后世则为他口中的这个知性体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拉普拉斯的恶魔』。」
「看透未来的恶魔吗……?」
我气愤地脱口而出。
「这个概念,是假设未来已透过现在状态加以确定,也就是堪称为,决定论。的代名词。」
「喂喂喂,那不就是……」
跟学姊的预知梦完全吻合吗?原来如此,尽管就心情层面而言,实在不太想承认,但这或许是个贴切到不像话的昵称也说不定。
「只不过,这是个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遭到否定的老旧……」
话说到一半,只见沙耶姊像是几乎要大喊「糟糕」似的,连忙伸手捣住嘴巴。
不过为时已晚,我已清清楚楚听见她那句话。
「沙耶姊,拜托你再详细解释这一点好不好!」
我逼近沙耶姊出声诘问。改变未来的提示就隐藏于此事当中,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啊~~~~~」
沙耶姊露出非常不愉快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想说的模样。
毕竟沙耶姊反对我跟学姊来往啊。可是刚刚陪学姊一起玩过之后,她应该也理解到学姊其实并不是坏人才对吧。
沙耶姊突然抬头看向天空,嗯了一声并点点头。
「……这个嘛,要我告诉你也行。」
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沙耶姊脸上好像浮现出一抹特别坏心眼的微笑,但此时的我顾不了其他琐事,因此根本没把那抹笑容放在心上。
「哦哦!沙耶姊,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爱你啊!」
「~~~笨蛋!不要随随便便讲出那三个宇好不好!」
我被沙耶姊以格外尖锐的语气骂了一顿。
这明明就只是一句把她当成亲姊姊看待的感言啊。算了,或许是我有点太兴奋,表现过度夸张了。
「呜喔!」
脚尖突然窜过一阵剧痛,原来是信司狠狠地踩了我一脚。
「啊,抱歉,我故意踩到你了。」
「原来不是不小心啊!?」
总觉得我最近被不合理暴力对待的机会突然大增,这该不会就是学姊所说的「不幸」吧?
「别在那边打闹了,我要开始上课喽。你在国中已经学过关于原子的基本知识了吧,我记得我也有救过你喔。」
「※水兵情人,我的船……没错吧?」(译注:日文化学元素周期表背诵口诀。)
「看来你还记得很清楚嘛。所谓的原子呢,其实是由带正电的原子核,以及带负电的电子所构成。你可以把它想像成太阳系,原子核是太阳,电子则如同行星一样在周遭来回盘旋,课本上不是也有印出示意阅吗?」
「啊,嗯。有有有。」
由于印象中确实有看过那幅图,因此我点了点头。
「虽然那张示意图其实已经过时,不过这跟主题无关,所以没差。然后呢,针对位于原子当中的微小世界展开研究、探索,这门学问,就称为量子力学。例如电视、手机、电脑、DVD等高科技产品,全都有运用到量子力学的原理喔。」
「哇,那它算是一门满贴近我们日常生活的学问嘛。」
对于深入研究并利用如此微小细节的人类才智,以及先人们完成这些研究成果所付出的努力,我感到相当佩服。
因为要是少了量子力学这门学问,我就没机会尽情享受我最喜欢的电玩游戏啦,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这些科学家。
「而这门量子力学的基础原理之一,叫做『不确定性原理』,这同时也是透过其他更基础的原理推导出来的『定理』就是了。」
「嗯嗯……」
「要是省略掉详细说明,只简洁描述重点的话,就是证明了『就原理而言,绝不可能同时测得电子的位置与动量』。若测量电子位置,便无法得知动量数据;如果测算动量,那就无从推敲出电子的正确位置。正因基于原理,所以纵使人类的科学再进步千年或万年,都绝对只能测算出其中一方的正确数据。」
「虽然这样像是在放马后炮,不过沙耶姊你知道得还真详细呢。」
我由衷地感到佩服。
「你到底是在对谁讲这种话啊?」
面对我的反应,沙耶姊反而颇感傻眼地回呛。
「说得也是。」
实在是因为近在身边,导致沙耶姊在我眼里,就只是个蛮横、高傲兼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女帝』,害我不经意地就忘掉她同时也是个『天才』的事实。
「那么,还记得『拉普拉斯的恶魔』究竟是个什幺样的存在吗?」
「我忘了。」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早已习惯我这颗笨脑袋的沙耶姊,随即像是死了心似地摇了摇头。
「就是可以得知世上所有情报,而且还有能力加以解析的知性体啦!然而,别说是所有事,甚巨就连一颗电子,它的位置与动量也绝对无法被同时测知,这已透过,不确定性原理。获得证实了。」
「……所以说,这代表那种恶魔根本就不存在吗?」
「就是这幺一回事喽。」
「这算啥啊……」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期待愈大,失望也愈大。
刚刚从沙耶姊口中听到「拉普拉斯的恶魔已遭到否定」之时,直觉明明告诉我「这就是打破现状的线索!」
看样子我似乎是猜错了。比起恶魔到底存不存在,我反而比较希望科学家能否定掉所谓的「决定论」啊。
更何况,像那种跟神明没啥两样的玩意儿,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于人世嘛。即便成功证明了幻想里的东西并不存在,又有什幺用?
那些聪明人所思考的事情,实在有够莫名其妙。
「附带一提,爱因斯坦是这项『决定论』学说的支持者,还留下了,神明不会掷骰子。这句至理名言喔。」
拜托,就连被誉为人类史上最聪明的天才,也说了这种话啊?
我不禁怀疑像自己这种「庸才」,是否真有办法改变未来,就这幺抱着沮丧暗淡的心情,步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