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ACT 3

自从觉醒成为《越界奇才》以来,我就沦为《力量》的奴隶了。

喏,人类是种麻烦透顶的生物﹒这话没错吧。

该说愈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愈想设法揭穿呢。或者该说就是会忍不住想要揭穿呢。

但天底下就是有些事情最好别知道,才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啊。

例如原本以为是朋友的孩子,其实会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啦。

或者原本以为和蔼可亲的老师,暗地却把学生当成家畜一样看待啦。

以及因为掌握对方把柄,而尝到优越感滋味的卑贱自我。

当我察觉到这是一股能打开禁断门扉的《力量》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对于这个被绝望彻底侵蚀的世界,我早就厌恶透顶了。

但却又恨透了那个无法放弃《力量》的软弱自我。

然而,这样的我在今年春天迎来了转机。那是不经意地透过窥探视野飞入我心中的情报。

未来量子论。没错,这就是一切的起源。

“小数学弟……小数学弟……”

“唔?咦,学姊?”

猛一回神,只见明日香学姊出现在我眼前,对我展露出温柔的微笑。

她的制服外面围了一件带着蕾丝花边的可爱围裙,平常的那头乌黑直发,如今则用一个大蝴蝶结绑起来垂挂在颈项旁边。

难、难不成这是!

幼妻版本的明日香学姊!?

该说是发现全新魅力吗?感觉令人特别兴奋。学姊超适合穿围裙。大饱眼福、大饱眼福。

尽管我早已看腻自己这间寝室,但学姊一现身,整体色彩居然就大不相同了!连空气都有种柔和甜美的感觉。

学姊上次来到我寝室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或者该说……怪了?为什么学姊会出现在我的寝室里头啊?

“嘻嘻,来,小数学弟,一起吃饭吧。”

“啥?吃饭?”

“对啊,今天我准备了小数学弟最喜欢吃的咖哩饭唷。”

学姊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之间戴上隔热手套,两手之间则端着一只绽放出暗淡金属光芒的锅子。

耶?学姊刚刚手上并没有端着锅子吧?还有为什么要在我的寝室吃饭?

“你不吃吗?”

“哇哇,我、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还是说……你想吃的东西·是·我·呢?”

明日香学姊伴随着一抹诱人的妖媚笑容,动手解开围裙的绳带。

围裙轻飘飘地滑落至地板上,只见一丝不挂的明日香学姊……呜哇!等一下!制服跑哪去啦!?

啊,我懂了。记忆慢了半拍才缓缓涌现。

我一吃完晚餐洗完澡,睡意立刻迎面袭来。再怎么说,我在大霸青祭也是又跑又跳的,果然还是累坏了吧。就连眼皮也重到难以抵挡睡魔,记忆就在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回到寝室的瞬间宣告中断。

刚刚那一连串事态发展会如此合乎心意,自然也就不难理解。

这是一场梦。原本因接触《越界奇才》的关系,让我自以为已经很习惯面对所谓的超自然现象,只不过这再怎么说都未免太过荒唐。

“可恶,要就好好作一场更逼真的梦啦。别让我察觉到这只是一场梦好不好啊,笨蛋!”

我边使劲抡拳猛捶地板边大声抱怨。呜呜,果然一点都不会痛。我真希望能再稍微享受一下这个梦幻空间啊!

“小数学弟……”

学姊一边以双手遮掩住重点部位,一边发出勾人嗓声呼唤我。

咕噜……我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唾液。在引诱我!这肯定是在引诱我没错吧!

等等,何不换个角度思考呢?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在迟早会来临的那个时刻不致于手忙脚乱,趁此机会多累积几次想像训练也没关系吧?

这样绝对是利多于弊!

毕竟现实那么严苛,就算稍微让我作场好梦又何妨呢,就是这样!

“明日香学姊!”

我搂住明日香学姊的腰际,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完全不敢这样做,但反正这是在我的梦境里头,想要怎样硬上弓都不成问题。

“啊……”

明日香学姊毫无抵抗地将脸埋入我的胸口……尽管悲惨的身高差距让我有种此事不可能成真的感觉,但反正是在梦中,就别在意那些细节啦!

“小数……学弟……”

轻轻抬头仰望着我的学姊双眼格外水润,仿佛有所求似地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在与我视线产生交会的瞬间,学姊闭上眼睛并微微噘起嘴唇。虽然是个不太端庄的动作,但学姊看起来依旧美丽高雅。我可不是木头人,当然明白这动作代表什么。

我俩之间再也无需多余的言语。

“巴特拉!”

就在嘴唇即将贴合的那一瞬间,空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贯穿了我整个身子。

咦?为什么?空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啊?

“巴特拉!巴特拉!”

空呼唤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在漫画里头,当男主角准备与第二女主角接吻的刹那,会因脑海里响起真命天女的声音而及时打消念头,这算是相当常见的老套情节设定。

咦?难不成我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空——

“呜哇!哪有可能啊!”

没有没有没有!唯独那家伙打死都不可能!若是沙耶姊那倒还有一点……不不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我视为异性而喜欢的女孩,就只有明日香学姊一人而已啦!

看吧,如今光是看着面露不安神情仰望我的学姊,我的胸口就快要被满腔怜爱之情撕裂了呢。

没错,面对心爱的女孩如此明确表态却仍毫无动作的话,那真的不配当个男人啊。

“明日香学姊!我喜欢你!”

我像是斩断内心迷惘似地抓住学姊双肩,半强硬地挪移自己的嘴唇,探向学姊那双水嫩的红唇。

嘟噜嘟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嘟噜——!

“呜哇!”

突然响起的可怕机械声,吓得我伴随一阵尖叫霍然惊醒。

只觉一片昏暗在眼前扩展开来。厚实窗帘阻挡了月光的入侵,但是拜在桌面上闪烁不停的灯光所赐,我才勉强掌握到自己身处何方。

那阵骇人音乐仍旧回荡于室内。这阵来电铃声……是空。至于我为何把她的手机门号设定成这种吓人音乐,只能请各位多多体谅啰。

可恶,这家伙刚刚之所以在梦境尾声登场,该不会就是这通电话害的吧?再加上先前也曾有过一段透过梦境与她扯上关系的时期,那段经历大概也造成了影响吧。

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起身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干嘛啦?”

这种有点粗鲁的口气算是小小回礼。

尽常绝对称不上讨厌,但总觉得我心里对这家伙已经萌生出一股生理上感到没辙的意识。再加上刚刚又被她打断一场美梦,要我不粗鲁回应也难。

我瞄了摆在桌角的闹钟一眼。拜托,日期都变成隔天了耶。

‘啊,喂,是巴特拉吗?您那边是一片漆黑吗?’

“什么啊?难道你人在国外吗?”

‘不,我人还在日本。那个,我是想问问您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一片漆黑啦。’

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啊?

她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宇宙人啊。

“我这边里里外外都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啦。”

‘那真是太好了。’

“拜托,我就好心教教你这个日夜颠倒的作家大人好了,一般社会大众可是绝对严禁在这种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别人的行径喔!”

‘……您讲话可真不客气呢。亏我还特地取得有利情报,打算转告给您知情。’

“_啥?八成只是这附近开了一家合你胃口的管家咖啡厅之类的无聊情报吧?我不需要,谢谢你喔。”

‘是跟《越界奇才》有关的情报呢……好吧。那我还是忘掉这同事吧……’

“哇~!等等、等等!”

我连忙打断空的发言。

跟《越界奇才》有关的事就另当别论了。明日香学姊的预知梦仍旧有复发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助沙耶姊舍弃掉她身上那股对人类而言实在太过强大的《力量》。只要是有可能成为线索的情报,不管多么微小都希望能先收集起来再说。

“刚刚是我不对。所以快告诉我吧。”

‘道歉就能了事的话,这世界还需要警察吗?’

“……你有什么愿望吗?”

‘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只要一句话。只要您肯对着通话口轻声细语地说出“信司,我爱你”就可以了。’

我差点反射性地挂断电话。

这该死的腐女!你就只想得到这种鸟事吗,真是够了!

如今我的大拇指仍旧停留在按键表面剧烈颤抖不停。我实在很想夸奖自己一声“真亏你还克制得住”啊。

“别、别再开我玩笑了,快点告诉我啦~~”

我勉强压抑住自内心深处猛窜而出的怒火,尽可能地搬出爽朗语调试图敷衍过去。

此时此刻务必忍住。要等到挖出情报之后再挂断电话。

‘在您开口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告诉您的。唉,真是可惜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一则很关键的情报!毕竟是潜入那个小鸟游先生的办公室所窃取来的情报嘛。’

“你说……什么……!?”

由空口中冒出的某个人名,彻底吹散了我脑中的睡意。话说在解释《越界奇才》的事情给空听时,我也曾对她提及关于这家伙的事情呢。

小鸟游京水——是个超凡经营者。他单凭自身实力,成功打造出全球首屈一指的大企业“PLAYBIRD集团”。他被称为“人才收集狂”,同时也是《越界奇才》的命名者。

他似乎也针对《越界奇才》进行了许多相关调查,当然啦,他很有可能也已掌握到我们所不晓得的情报。

可恶。为什么《命运恶魔》偏偏要把那么令人垂涎的材料交到那个死变态手上啊……!

“…………………………信司,我爱你。”

坦白说虽因受到心灵创伤影响而觉得不舒服到极点,但我还是一边聆听着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遭到刨挖的嘎吱声响,一边悲痛万分地勉强挤出这句话。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踏出了坠入断崖绝壁的第一步。可恶,总觉得我好像惨遭玷污了啊。被一种既非黑色亦非灰色,而是我完全不想知道的色彩……

但这全都是为了大家好。为此我乐意成为牺牲品。

“好啦,我说完了。换你讲出从小鸟游那边得来的情报……”

‘啥~~?我没听到喔?’

我眼前一片黑暗。

鬼,鬼出现了。不对,这种手段就连鬼也会落荒而逃啊。我可是自尊被百般蹂躏,好不容易做出苦涩决定之后才说出口的耶,这种回应实在太过分了!

“空,你难道没有所谓的恻隐之心吗!”

‘我是舍弃人性的鬼腐人。所以麻烦请您再说一次吧!’

“开什么玩笑啊!那种话我怎么可能说第二次啊!”

‘哦~~那我还是将这份情报葬送于黑暗之中吧!’

“啧,好啦好啦!就只会趁人之危。信司,我爱你啦!这样总可以了吗!”

‘不可以用那种自暴自弃的语气啦!要再温柔一些、如同轻声呓语一般!再多放一点感情进去!’

“信、信司……我爱你。”

‘好的,我确实录下这句话啰!’

“去你的给我等一下!!”

如今明明是三更半夜,我却忍不住破口大骂。

但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上当了,真的上当了。想也知道这家伙会做到这种程度嘛。我为何没有事先料到这一点咧!

‘嘻嘻嘻,请您放心好吗?这是我个人专用的录音档,绝不会泄露出去啦。’

“绝对喔!绝对不准给我泄露出去喔!”

一想到被我身边亲友听见刚刚那句话的光景,我的心情就沉重到极点。

话虽如此,以空的作风,就算逼她删除录音档,她肯定也不会答应。既然如此,那大概也只能要求她务必严守诺言了。

呜呜,我又多增添一页黑历史了啦。

“我已经遵守约定了。快点从实招来!要是内容无关紧要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喔!”

‘哦哦,好可怕唷。请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吃亏的。我所掌握到的情报,是关于监视你们的那个人喔!’

这正是我们最渴望获得的关键情报。

“窥视?”

我原封不动地覆诵了空所说的字眼。

那就是监视者的能力名称吗?

大霸青祭过后,尽情享受着空中飘浮的空,似乎是因为突然回想起我先前提过的事情,便善用她的能力潜入了PLAYBIRD总公司的社长办公室。

当时小鸟游坐在看似相当高级的酒红色沙发椅上,专心翻阅手中的一叠报告书,而空就窝在他身旁悄悄地窥视了资料内容。

‘报告书上面写着这么一段文字。“嗯~要我写自己的事情还真有点难为情呢。总之就是有办法看见各种不同地方的能力,即便是戒备森严的地方也易如反掌。另外我也精通读唇术,要窃听他人对话也是小事一桩。可是呢,小鸟游先生啊,你不觉得‘窥视’这个能力名称再怎么说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吗?我要求你现在立刻变更名称!好,从今天起我的能力名称就叫做爱情大盗!即将前来偷取一项非常重要的物品啰。那就是……你的心。”’

“还真亏你有办法记住这么一大串文字呢。”

‘背诵这类文章是我的拿手绝活啊。’

“真不愧是天才作家,是吧?”

‘嘻嘻嘻,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不过变态程度也同样夸张就是了。

剩下的这半句话,就收藏在我内心深处好了。但她确实很厉害。换作是我根本就背不起来啊。

“有办法看见各种不同地方的能力吗?光凭这段描述,还是无法明确判断出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啊。”

‘那倒未必喔?资料不是有提到“我也精通读唇术,要窃听他人对话也是小事一桩。”这段话吗?就代表身怀这份《力量》的人虽然看得见,却接收不到声音啊。“爱情大盗”一词也能印证这项推测。对方可以窃取“爱情”,眼睛的英文则是“EYE”。换句话说,会不会就等于对方所拥有的,是能够偷看对象视野所见之物的能力呢?’

“哦哦,原来如此!所以你不会挑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并确认我现在的状况啊。”

我人明明就在电话另一端,却仍忍不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虽说她是个思考模式极度背离常识的宇宙人,但另一方面却也是一位当红作家。果然十分擅长看穿隐藏于文字之中的含义。

我回想起先前对上拥有变身能力的《越界奇才》之际,从沙耶姊那边学到的知识。“观看”东西,其实就是从光的反射当中获取情报。在这一片黑暗当中——也就是几乎没有半丝光芒的状况下,想要看见我的嘴唇动作势必难如登天。此外,空也在一开始就指示我利用手机遮住自己的嘴角。

先前发觉我的房间被人监视之时,沙耶姊就已经滴水不漏地调查过是否有遭到窃听,空也已经确认完毕。

假如连手机电波都遭到监听的话,那就真的只能举双手投降,不过对手既然是小鸟游,相信这家伙应该是不会做出触犯“法律”的行径才对。因此我猜大概是不成问题啦。

“可是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我很想写下来,但再怎么做都还是会变成边看边写的状态啊。”

‘那我待会儿再留言给您好了。’

“喔喔,那就拜托你啰。资料上另外还写了那些情报呢?”

‘其他情报吗?我想想看喔。数据资料共分四大项。特异性等级A、经济价值等级A、发病时期为4岁的夏季期间,以及FOE重要度C。以上就是我看到的所有情报内容啰。’

“……FOE重要度是什么啊?”

‘天晓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您啊。’

“说的也是啊。”

我像是吐出烦闷情绪似地叹了口大气。其他三点大致还能理解,唯独最后一项完全摸不着头绪。顶多只能猜出是某个字词的略称罢了。

嗯——尽管可以肯定这确实是相当宝贵的情报,但另一方面……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好像也不是一份有触及问题核心的情报啊。

“你没有看到更明确一点,更有助于锁定那家伙真实身分的情报吗?例如姓名或相片等等。”

‘真是抱歉。我没能掌握到那部分……因为时间太短了。他们好像也已经知悉关于我的事情,当时有一名看似秘书的人物立刻动手阖上资料。附在报告书上的姓名照片被前一页遮住,导致我没能看清楚……’

“这样啊……”

可恶。要是能知道那些身分资料的话,或许就还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

算了,世事果然无法尽如人意。

是说,时间明明那么短暂,居然还能窃取到这么贵重的情报,实在是该好好称赞她一番呢。

“连空的事情也已经调查完毕了吗?那家伙还是一样恶心到极点耶。”

‘一点也没错。像什么遭到他人暗中观察,被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紧盯着不放……还满刺激的对不对?’

“这种变态发言就免了吧。”

一句话打断空的妄想言论之后,我随即陷入沉思。

总而言之,透过刚刚听到的内容,顶多只能得知那名监视者是个好像有点孩子气——或者该说是类似甘草角色的人物罢了。

基本上虽然是遵照小鸟游的指令行事,但此人非但没用敬语,就连用字遣词也都是采用相当浅显易懂的语气。照理来看,即便找遍日本全国各地,大概也找不到几个能用如此平起平坐的调调跟小鸟游对谈的人物吧。

“而且这个监视者还自称‘※我’咧。真是个瞧不起人的混帐东西。” (译注:此处原文为“ボク”,日本青少年男生惯用的第一人称代名词。)

我语气凶狠地开口咒骂。

能力名称是‘窥视’对吧?那么明日香学姊或沙耶姊的裸体极有可能遭到偷窥。像那样的臭小子,纵使大卸八块也难消我心头怒火啊。

关于小鸟游动用某种手段监视我们一事,沙耶姊老早就已经深感厌恶地加以点破,平常由于愈在意就只会愈感到不爽,所以才尽可能努力说服自己别去想这件事,但内心却也累积了一股相当强烈的郁闷情绪。

总之只要一逮到这臭小子,我绝对会当场把他扁成一颗猪头。

“咦?话说薰也习惯用男孩子气的‘我’自称耶。”

此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个少女的开怀笑容。

算了,大概只是纯属偶然罢了吧。心地善良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嘛。

‘呼啊~~干嘛啦,挑这么晚的时间打来~~’

坐立难安的我拨打电话过去,只听见一阵不太高兴的困倦声传入耳中。也难怪啦。目前时间已经超过半夜一点半了。

而通话对象,当然是我那举世闻名的超级天才表姊。

“抱歉啊,你睡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你也不想想看现在都几点……’

“也就是说你那边一片漆黑对吧?看不见任何东西没错吧?啊,还有讲话时记得不经意地把嘴角遮住。”

‘不要动不动就为了这种小事打电话过来啦!’

“呃?我说沙耶姊?”

突然被大声央骂一顿的我顿时目瞪口呆。

‘真是够了,那个笨蛋每次都只会给我找麻烦??’

由于电话并未挂断,因此我隐约可以听见远处传来沙耶姊的嘟嚷声。

随后又听见一阵啪沙声响。

‘……喏,我用棉被从头盖住自己整个人啰。一片漆黑,连嘴角也要遮住没错吧?这些指示还真是疑点重重呢。你已经得到小鸟游派遣的那名监视者相关情报了吗?’

原来如此。刚刚那阵怒吼是佯装成挂断电话的演出吗?真不知该说她还是一样超级善解人意呢,还是该说她领悟力高超才对。实在是个可靠到极点的人啊。

只不过,缩在被窝里头的沙耶姊吗……下因平常是个桀骛不驯的女帝,所以还真有点难以想像。真希望能切换成画面看上一眼。

哎呀,现在并不是想这种蠢事的时候。

“我刚接到空打来的电话。”

‘尼冢小姐打电话给你?’

我原封不动地将空告诉我的情报转述给沙耶姊听。讲是这样讲,其实我也只是拿常用的MP3随身听转录空再度打来留下的电话语音,再播放给沙耶姊聆听罢了。

附带一提,她还在留言中佯装成“我有好好把讯息翻唱成歌曲存进语言信箱给你听唷”这种有病的个性,因此针对监视者的伪装工作也万无一失。

‘……嗯,等我一下。’

听完语音留言之后,沙耶姊丢下这句话便陷入沉默。

她恐怕是进入‘思考时间’,也就是登入《世界记忆》了吧。此时此刻不宜打扰,我也只能默默等待沙耶姊完成搜寻。

‘……唉,不行啊。单凭这点情报还不足以查明监视者的真实身分。这边的情报量明明远比网际网路来得庞大,但相当于搜寻引擎的功能却是一点也不完善……要我执行自动浏览网路程式,然后再编写搜寻计算方程式?但我一点也不认为现实世界的程式在那个世界也派得上用场,坦白说无计可施……’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听到一半的我,已经完全跟不上那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单字。

但总而言之呢,我已隐约察觉到结果并不乐观的事实。

“连沙耶姊的《力量》也没辙吗?先前寻找明日香学姐的失落记忆时明明就很成功啊。”

‘那是因为我跟明日香这几个月来除了实际碰面以外,偶尔也会吵吵架,因此我也拥有某种程度能够用来表现出明日香特质的关键字啊。再加上她与我之间也有共通点。否则当时根本无从找起。’

哦——算了,我到现在还是有点听不太懂她在讲什么。

沙耶姊的《力量》乍看是一项能助她无所不知的强大工具,却也有种因为过度强大而变得难以善用的感觉。

下面这个例子或许不怎么贴切,但我觉得一般人若是骑自行车或徒步行走的话,则现在沙耶姊这股《力量》就像是一台大卡车。虽有办法一次载送数量极其庞大的货物,但必须耗费一番工夫才能控制车辆顺利通过每天上学必经的转角处,也无法驶进巷道,而且耗油量也很惊人,甚至会因为车上货物过多,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才是必要物品……大概就类似这种感觉吧。

此外,在她尚未意识到《力量》的时候,感觉明明就像是一辆家用轿车,但后来或许因意识到此事而造成她一度失去平衡也说不定。尽管再过一阵子可能就有办法运用自如,然而我总觉得《越界奇才》的能力并不太能让使用者获得幸福。所以我不怎么希望她朝那个方向发展。

‘不过,我已针对能力完成一定程度的分析啰。前提是假设尼冢小姐所言“有办法窃取对方视觉情报的能力”这项推测必须正确无误。而我个人也认为正确机率有九成喔。’

“真了不起。”

我己经不会再因为这个人的解密过程感到惊讶了。

‘哪里了不起啊。像这种程度的问题,就连你也能独力解开好吗?’

“别乱讲了啦。”

透过科学角度考察《越界奇才》的《力量》,正是沙耶姊的拿手绝活嘛。哪有我这种不学无术之徒可以插手的余地啊?

‘我并没有乱讲。提示:杀人魔的变身能力,以及聪里的心电感应。说穿了就是这两者的应用啰。’

“班长跟聪里的?嗯,呃~我记得应付班长那件事的时候,有说到人类是如何看见物体,没销吧。而聪里那次则是量子遥传……啊——!”

‘察觉到了吗?’

“嗯,透过眼睛投射至视网膜的光线情报,会被转换成沿着神经传导的电气讯号,脑部再加以分析并定义为影像,没错吧。换句话说,对方是藉由量子遥传获取并窥视影像方面的电气讯号啰?”

‘嗯,答对了。真亏你还记得这些东西呢。”

尽管觉得“真亏你”那三个字似乎带着贬义,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因为虽说沙耶姊给了提示,但还是靠自己解答出来的充实感较为强烈。我相当开心,毕竟平常我就只懂得依赖沙耶姊啊。

‘另外一点则还停留在推测阶段就是了。老实说,是个只能以文字修辞打发掉的问题……小数,“窥视”这个字眼会让你联想到何种状况呢?’

沙姊用相当拐弯抹角的描述方式提出这个问题。

我想了一下。

“嗯~~这个嘛。我最先联想到的,就是透过窗帘或门缝观看女性更衣场面的变态色狼吧。另外……在偷瞒别人的手机画面时,以及偷看考卷答案时,也都会用上这个字眼,反正就是有种躲在旁边偷~~偷瞧的感觉吧。”

想当然尔,这个字眼很少被当成褒义词使用吧。总之就是会带给人一种卑鄙小人般的印象。也难怪监视者会希望能够改变能力名称啦。

岂料沙耶姊接着说出的一句话,竟彻彻底底吹散了我脑海中的这个无聊念头。

‘没错……采取窥视行径的家伙,就近在窥视对象的身边啊。’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彻夜未眠地迎接了早晨的到来。

都是在空打电话来之前的那一小段春梦造成了反效果。再加上关于监视者的情报,害得我精神过度亢奋,根本无法安稳入睡。

总之,倘若真如沙耶姊所说,监视者就在我们身边——例如同样身为青陵高中学生的话,那么在紧要关头来临之前,大概还是先佯装不知道比较好吧。

一旦被对方察儿到我们正在探听其真实身分,恐怕会打草惊蛇,让对方以转学的形式远走高飞。更糟糕的是,假使对方因此被小鸟游藏匿在我们鞭长莫及的地方,那就真的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我也必须告诫自己别在校内采取左顾右盼之类的可疑行径才行。我……办得到吗?一旦意识到那件事,总觉得言行举止都会变得很不自然。

但也只能设法坚持下去啊。毕竟再这样永无止境地遭到监视,感觉实在不舒服到极点。非得尽快逮住那家伙不可。

当我这样整合想法并归纳出结论之后,睡魔总算也跟着再度来袭。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可以尽情睡到自然醒。

我毫无顾忌地放松意识——

哒~~哒哒~~哒啦啦~~

“哇!又来啊,有够吵耶~~”

我伸手抓起摆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只见液晶荧幕显示出我表姊的名字。哎~~昨晚被空吵醒,今天早上轮到沙耶姊吵我是吧。

这该不会就是俗称“女生不肯让我睡觉啊”的情况吧?嗯,个人认为绝对不是那样。

画面显示的时间为十一点。我本以为是才刚人睡就马上被吵醒,但看样子我好像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我觉得自己完全没睡饱。

哎呀,要是让女王大人等太久,只怕会惹得她不开心。

按下通话键啰。

‘小数,大事不好了!你快过来!明日香她!明日香她搞外遇了啦!!’

“你、你说什么——!!”

因此我拖着睡眠不足的疲软身子,好不容易才抵达目的地。这里是位于市中心的横町商店街。是个也会吸引其他外县市的客人前来,是这个地域的年轻人流行资讯集散中心。

人们习惯称这条宽四·五公尺,全长四百三十公尺的大道叫做“横町街道”,共有将近两百间店面林立于街道两侧。

中午十二点至晚上七点这段期间,是车辆禁止进入的行人专区时段,再加上今天是假日,导致街道上人满为患。尽管或多或少也会看见携家带眷的游客,但这里不愧是年轻人的圣地,路上行人几乎都以学生及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中心。

而聪里则站在位于行人专区入口处的速食店旁边。她头上所戴的垂耳造型发箍,在这种拥挤人潮中实在是个相当醒目的目标。

然而绝大多数行人却都没注意到聪里,接连不断从她面前快步通过。

也难怪啦。转眼环视周遭,有身穿黑色哥德萝莉服装的女孩子,也有身穿迷你裙护士服的女孩子。紧接着又目击到全身上下都挂满咪啦作响的炼条,顶着一头倒竖金发的摇滚型青年,简直就是个混乱不堪的异常空间啊。

要是聪里穿着平常那套女仆服出门的话,或许也会更加醒目一些吧。今天这小鬼身穿一袭色调朴素的淡桃红色连身裙加上褐色毛衣,衣着较为成熟稳重且充满秋季感,令人不禁觉得个性文静的聪里十分适合这种装扮。

“抱歉,我来迟了。明日香学姊人咧!?啊,还有沙耶姊咧?”

“你总算来啦。很慢耶。沙耶姊姊她,那个……”

聪里像是有难言之隐似地一边含糊其词,一边伸手指向某个方位。当我跟着望去时——

“呜哇……”

我忍不住目瞪口呆。因为有个顶着一头皇丽金发的美少女躲在商店入口附近的墙角,露出一副仿佛发现弑亲仇敌的严肃表情,狠狠地窥视着展示窗。

虽然店里的客人们八成看不到,不过看在店外人潮的眼中就实在太过可疑了。从头到脚可疑到不行。

“可是沙耶姊竟然会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难道明日香学姊真的……”

内心战栗不已的我走到沙耶姊身旁,一同探头窥视展示窗。

透过被打扮成秋季时尚风格的人体模型缝隙,可以隐约看见店内的模样。这应该是一间适合女性光顾的洋装店吧。

店内空间并不怎么宽敞,我一下子就发现明日香学姊的踪影。

她的确不是单独一人。

而且还很高兴地与对方有说有笑。

我顿时“呼~~”地松了口大气。

要问我是不是完全不嫉妒?多少还是有一点啦,但这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啊。

因为跟学姊在一起的,正是先前在大霸青祭主动找学姊搭话的那对同班女同学搭档。

“太好了。她们好像很合得来……”

“哪里好啊!”

沙耶姊一把抓住我的衣襟,气冲冲地指责我这番发言。她的眼中燃起一团熊熊妒火。

“你干嘛气成这样啊?还乱讲‘外遇’这个害我心急的字眼……”

呃,毕竟我跟明日香学姊并没有在交往,因此即便明日香学姊与其他男生走得比较近,也称不上外遇就是了。

方才因为刚睡醒的脑袋还不怎么清楚,完全没能进一步想到那方面的事。

“那就叫外遇!是货真价实的外遇啦!我问她‘要不要一起上街买秋装?’,想要邀她出门,结果她竟然说今天刚好有事而拒绝了我!所以我才跟聪里出门逛街,没想到……气死我了啦——!”

歇斯底里的沙耶姊气得猛跺脚。

这个人基本上是个光明正大的名君,不过由她对聪里的溺爱表现,也能看出她真的很照顾她所珍惜的人。

面对聪里时,或许还能以“监护人”的意识加以自制,然而对平辈友人则会完全挣脱这项限制,化为独占欲表露无遗的暴君。

“好啦好啦,对方都先跟学姊约好了。对明日香学姊而言,沙耶姊肯定是她心目中最特别的人啦。”

我一边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一边安抚沙耶姊的怒气。

因为我很高兴啊。这代表明日香学姊已经打进沙耶姊的个人领域之内,也就是被沙耶姊当成自家人看待了。

另一方面,明日香学姊似乎也很顺利地扩展了自己与班上女同学们之间的友谊圈子。

这正是所谓的双喜临门。纵使只是为了目击这一瞬间,我克服疲惫匆忙赶出门也算是相当值回票价啰。

“留在这边打扰学姊也不好,我们回家去吧。喏,我请你吃顿汉堡大餐就是了啦。”

“我还没落魄到要让你请客的地步!”

“是是是,你说得对。”

我半强硬地拉着大吼大叫的沙耶姊,一边哼着歌举步离开现场。

仔细一瞧,就连聪里也像是很受不了似地面露苦笑。

看样子我们这对弟弟妹妹,今天很有可能会一起落得狂听长女抱怨的下场啰。

“要挖角我加入戏剧社!?”

大霸青祭落幕后经过了两天,在早上班会时间结束之后,我的傻眼尖叫声响彻整间教室。

等着准备上第一节课的同班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转眼望向我们,又像是立刻失去兴趣似地掉头忙自己的事情。

反应实在有够干脆俐落。大概是因为这种程度的骚动,在这间教室算是家常便饭的缘故吧。尽管有种大多数骚动似乎都跟我脱不了关系的感觉……还是别再思考这件事了。

“嗯,就前天啊,刚田学长不是施展了无双大绝招吗?”

“啊——他在场上简直就是见一个宰一个……难不成?”

“没错。因此导致我们社团里唯一一名男成员的脚被撞成骨折~~要四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完全康复。附带一提,你也晓得文化祭的举办时间是在三个星期后。他几乎不可能及时回归啊。”

薰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明现状。

在那种状况下要是完全没半个人受伤,那才奇圣吧。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因为别看刚田学长那样,其实他能够灵巧地配合对方实力拿捏出手轻重。此外他也很擅长指导他人。正因身为超一流格斗家,眼光自然也是极其正确。

像学长那样的人,若只是皮肉轻伤也就算了,说他会导致对方身受骨折重创,真的令人有点难以理解……刚田学长毕竟也是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但我还是……嗯~~……

“真的束手无策了呢。受伤的是长相非常帅气,甚至在校内还拥有一个秘密粉丝俱乐部的招牌男演员……”

谜团全部解开了!

刚田学长平常虽是个跟他那张可怕相貌超不搭调的亲和老大哥,不过只要一跟女性扯上关系就会瞬间变得判若两人,受到嫉妒情绪影响而发狂到浑然忘我。

……我也该提高警觉才对。生命诚可贵啊。

“你也有见过那名受伤的男社员喔。喏,就是扮演国王角色的……”

“哦哦,原来是他啊……”

我记得他好像确实是个长相颇受女孩子欢迎的英俊帅哥。只不过当时薰的演技彻底吸引住我的目光,因此坦白说我对他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算了,既成的事实也无从改变。总之比起在意过去的事,该如何克服眼前的舞台困境才是现在该思考的重点啦!”

“思绪切换速度有够快耶。还真亏你有办法这么简单就看得开呢。”

“咦——?因为即使再怎么抱怨﹒改变不了的事情终究还是改变不了。既然如此,总之也只能继续向前迈进啰。”

“呜喔,帅呆了啊——!”

该说她还是一样落落大方呢,还是精力旺盛才对呢?嗯,真是个超级帅气的女孩子。

“不愧是隶属于戏剧社的成员,对戏剧方面的事情还真是有够一板一眼呢。”

“我有种被讲成对戏剧以外的事情就很随便马虎的感觉。”

“这点我并不否定喔。”

“哼——好啦,我也有自知之明就是了。”

薰一脸无趣地噘起嘴唇。

别无意识地做出那种表情啦。乍看之下就像索吻一样,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目光已经狠狠在我背上刺出一大片虚拟伤痕了耶。

“但是……国王角色因伤退出吗?这可真不得了呢!呃,难不成你想要我去顶替吗!?”

“不,别傻了别傻了。”

“我想也是啦——”

想也知道我不是说真的,纯粹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喔。

真、真的没骗我吧?按照常识判断,起码也很清楚那么重要的关键角色,绝不可能交给外行人来扮演嘛。哈、哈哈哈。

“耶?可是你都已经建立后宫了,搞不好很适合扮演那个邪恶残暴的国王角色喔?”

“不,别傻了别傻了。”

这次轮到我不断摆手加以否定。

“嗯,但是讲正经的,阿数跟主角形象其实还满贴近的喔。”

“咦?我记得你们演出的戏码是‘跑吧!美乐斯’对吧?那是一则主角因为坚信友情,为了友情而憨直地东奔西跑的故事对不对?再怎么说未免也美化过头了吧。”

这则故事在我心中并没能引起多大的共鸣。

基本上说到朋友,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信司这家伙,但我对这家伙先前在骑马打仗时,竟为求自保而火速出卖掉我的举动仍旧感到记忆犹新。我才不会为了帮助那个混帐东西豁尽全力呢。

啊,但若对象不是他——

“我相信阿数必定会看在跟我之间的友情份上,答应这件差事唷~”

被她那双意有所指的眼神紧盯不放,老实说令我感到相当难为情。

平常虽不在意,但像这样近距离观看,就会发现这家伙果然长得很可爱啊。我的双颊顿时发烫,全身毛毛躁躁的,觉得浑身不自在。

见我表现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薰不禁轻笑一声。

“我最喜欢一见到他人有难,总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助的阿数唷~”

“喂,你八成认为我是个只要有人开口求助就不忍拒绝的烂好人对不对?”

“这点我并不否定喔!”

“居然不否定啊!是说我也有自知之明就是了。”

在吐槽的同时,我的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我跟薰果然很合得来啊。该说是因为能与她展开这种一来一往的互动吧。而且有时她还会参杂几句风趣话,总之就是怎么聊也聊不腻。最近我确实非常喜欢跟这家伙交谈啊。

“话又说回来,戏剧社真这么缺少人手吗?”

“我以前应该也有说过,戏剧社的活动也需要用到大型道具啊。”

“啊——受伤的是唯一一名男生成员,就代表……”

“嗯,你想想看,有时不是也会碰到那种非得派男生出马的粗重工作吗?”

“原来如此啊。所以才想挖我进戏剧社吗……”

我在国中时代练过空手道,对自己的体力还颇有自信。再加上现在是不属于任何一个社团的回家社。导致连我都不禁觉得自己是最适合出面化解戏剧社这次危机的最佳人选。

“还是不行……吗?”

脸颊紧紧贴着桌面的薰,露出上扬目光仰望着我。

啧,专挑这种节骨眼使出“女人味”实在太过卑鄙了!我知道!我清楚得很!这就是她最擅长的演技!

可是,由于她平常是个让人意识不到异性魅力的家伙,因此这种反差效果特别惊人!对象明明是薰,我却怎么也压抑不住那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唉,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假使你不介意我只帮到文化祭结束为止的话,我就答应你吧。”

事先声明一下,我可不是受到女色迷惑才决定帮忙喔。

是因为那场一战定胜负骑马打仗的企画者是我的表姊沙耶姊,而害那名戏剧社男社员受伤的元凶则是从国中时代就对我照顾有加的刚田学长。我或多或少也有点罪恶感。身为表弟、身为学弟,我都该出面收拾残局不可啊。

另外就是薰在我手臂受伤时,也曾抄写笔记给我看,在各方面都帮了我不少忙。尽管这家伙八成不晓得,然而在处理希优小姐的事情时,也是这家伙告诉我的共时性相关知识成了突破事态瓶颈的契机。

人情债欠着不还总是教人感到良心不安啊。因此我想也该是一口气还清往日恩情的时候了。

“咦,你真的肯帮忙吗?”

薰霍然起身,睁大双眼笔直凝视着我。看样子她似乎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开口求助,却没料到我真的会选择答应帮忙。

真是够了,你也太见外了吧。也不想想看我们是什么交情。

“谢谢你唷,阿数~”

说完,薰展露出开心的笑容,真是既清纯又可爱。甚至足以抹去深植在我内心深处的那个男性友人形象。

“戏剧社的帮手?”

将筷子轻靠在嘴边的明日香学姊微微侧头,露出十分可爱的狐疑神情。

午休时间,我一如往常地与学姊、沙耶姊及信司一同在屋顶享用便当。尽管很不巧地碰上阴天,但光是能与学姊共进午餐就足以让我的内心感到爽朗快活。

“嗯,事情是这样啦——”

我随便挑几个重点转述了从薰那边听来的状况。

“哦~~还真像小数学弟的作风呢。你就是不会对碰到困难的人见死不救啊。”

“是学姊太高估我了啦。”

我并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地见人就帮的好好先生。

不过,若是我喜欢的人,甚至还有恩于我的人,那我倒也十分乐意出手相助就是了。

“男生人手不足,换句话说就是只有女性的戏剧社……是吧。”

信司一边从使当盒里夹起炸鸡块,一边轻声嘀咕着说道。

时光倏然停止。

“哦~~还真像小数学弟的作风呢。就是忍不住想要受到女孩子们的包围啊。”

“……学姊太高估我了啦。像我这种货色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那么受女性欢迎吧。”

面对学姊那双冷冰冰的视线,我连忙开口辩解一番。

完蛋了……我完全没进一步想到这一点。说得也是啊,所谓的男生人手不足,必然就等同于周遭都只剩下女生社员嘛。

为何我没注意到这点啊……

“沙耶,真是辛苦你了。”

“你总算懂了吗?”

“我感同身受呢?~”

“只不过对我而言,你才是最棘手的外患就是了啦。”

“啊呜!”

“开玩笑的……嗯,只有一半是开玩笑的。”

“沙耶~~”

沙耶姊像是要安慰泪眼汪汪的学姊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说你们俩干脆在一起算了啦……不对,要是你们真的交往的话,反而会害我很伤脑筋就是了。

虽说在早已成为我们固定用餐位置的水塔旁边,至今仍旧会形成一个空空如也的无人空间,但自从第二学期开始以来,我总觉得空间半径好像呈现出逐渐缩小的迹象。

打从五月中旬开始,学姊就再也没向任何人宣告过不祥的未来。有人说谣言就像一阵风,过了就忘了。在青陵高中的所有学生心中,《告知绝对无从回避之不祥事态的魔女》的威胁或多或少已有所淡化也说不定。

她平时和沙耶姊形影不离,而昨天,学姊又跟因为冲着信司才主动找学姊搭话的女同学们出门逛街购物,她的生活似乎开始渐渐步上正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股良性趋势能够持续下去。

学姊的过去实在太不幸了。就算在这个阶段过得稍微幸福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人责怪她吧。

“话又说回来,戏剧社是要演哪出戏呢?如果小数学弟有要上台表演的话,那我绝对会到场观赏唷。”

“呃﹒我是幕后人员啦。至于戏码好像是‘跑吧!美乐斯’的样子。”

“哦~~美乐斯啊。好可惜喔,明明就是为小数学弟量身订作的角色呢。”

学姊也说出跟薰一模一样的感想。

嗯——原来我在学姊心目中拥有重视友情的良好形象啊。若真是这样,就令我感到有点自豪,而且也有点开——

“你总是为了女孩子到处奔波啊。”

学姊,你的笑容有点可怕。

不过,这次是否也会演变成同样的情形呢?薰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呜呜,纵使是男生碰到困难,我也一样会出手帮忙!这真的只是偶然刚好接连发生罢了嘛!

“虽然美乐斯很适合你,但我比较想推荐你扮演塞利努提鸟斯喔。”

“呃——塞利努提乌斯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唉,既然是帮手,起码也该把剧情内容记清楚才对吧。”

沙耶姊露出瞧不起人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随即叹了口大气。

她是今天早上才找我商量这作事,我根本没那种闲工夫记住剧情好不好。

“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呢,就是突然被朋友找去,然后很爽快地答应成为人质,还差点被处死的超级大笨蛋啦。”

“哦哦,分明就跟这家伙没两样嘛。接连不断地勾引其他女孩,然后再遭到沙耶小姐你们处刑。嗯,他真的完全学不到教训呢……”

“……”

我顿时无高以对。

连我自己都不禁默默同意……

“噗哈——!”

才刚吐出一大口气,我立刻不顾旁人眼光倒卧在教室地板上。我呼吸急促地不断喘着大气。氧气,总之再多来点氧气给我。

虽然只专情于明日香学姊,但我不能否认自己或多或少都曾对这个只有女孩子的环境产生过些许甜美幻想。哎呀,毕竟我也是个健全的高中男生嘛。

实际上,当薰在戏剧社众人面前介绍我的时候,还连吹带捧地感谢了一番,使我稍微任意忘形了一下。

但那只是仅止于社团活动开始前的事情罢了。

操场练跑、拿抹布擦拭教室,加上伏地挺身、仰卧起坐、练背部肌肉等全套体能训练接踵而来。不管是幕后工作人员还是演员,全体成员都要一起参与。

虽说只是期间限定的帮手、虽说交代我包办的是大型道具组工作,但像这样‘一起做’不但能加深彼此之间的情谊,同时也是新成员想打进这个圈子所不可或缺的仪式。

因此我对她们要求我参加训练一事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没有异议——

“我真的变迟钝了耶。”

在上体育课时起码也都还有活动到筋骨,所以完全没察觉到,然而一旦离开社团活动超过一年以上,我的体能果然明显下滑。薰曾说过戏剧社虽美其名为文艺社团,骨子里却是个如假包换的体育社团,如今我深刻体认到这点了。

但我实在逊毙了啊。居然只有我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其他社员们通通都精神抖擞地开始做伸展运动了。

“不不不,才第一天报到就能跟上所有训练,你已经够不简单啰。”

薰一边以左臂夹住打直的右臂使劲伸展,一边开口对我说道。尽管呼吸显得有点急促,脸颊也微微泛红,不过看起来还是一副相当游刃有余的模样。

“我还挺得住啦。”

我硬着头皮起身,开始做起跟薰一模一样的伸展运动。总觉得体能输给女孩子是很逊的一件事啊。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在疲惫不堪的状态下突然起身吧,害我顿时感到有点晕眩而站立不稳。

“嘻嘻,这么爱逞强。阿数果然是男孩子呢~~”

还彻底被识破了咧。

正如女性成员们所说一般,我真的很容易被看穿耶。嗯,若考虑到这点的话,虽说纯属暂时加入,但只要在戏剧社待上一段时间,或许多多少少可以学到能够隐藏自身内心想法的诀窍也说不定。

我终究是个男生,总是会有胡思乱想的时候,假使再不设法多学点装酷的技巧……我早晚会被亲朋好友厌弃。

“好啦,接下来……嘿唷。”

思索片刻之后,薰接着坐在地板上,大大地张开双腿。她大概是打算做伸展运动其中一环的劈腿动作吧。

哦——她的上半身紧紧地贴住地板了。好啦,倘若是外行人做到这样或许会让我大感惊讶,但换成薰就算是理所当然了吧。

只要身体柔软性有所提升,关节的活动领域便会扩大,也就是动作幅度会变得更加醒目。听说薰曾参加过剧团训练,那她当然办得到啰。

“我也别只顾看戏,就跟着一起做吧。”

我终究咬牙硬撑了。坦白讲,现在站着仍旧会感到相当吃力。与其站着做伸展运动,倒不如还是靠坐式伸展运动来设法恢复体力好了。

“……呃?”

我也立刻张开双脚试着劈腿拉筋,却发现胸口无法贴近地板。身体只到膝盖高度附近,就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下探。此外连膝盖内侧也衍生出一阵闷痛感。

在国中时代明明就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像刚刚薰所做的相同动作,可见这一年的空窗期实在影响深远啊。居然连身体都变得如此僵硬。

真没想到才短短一年就退化成这副德性……

“我来帮你吧。”

语毕,薰起身绕到我背后。我总觉得方才好像瞄到她嘴角露出一抹上扬的邪恶笑容……

啊啊,原来如此。她肯定是想使劲推压我的背部,再拿我痛苦挣扎的模样寻开心吧。这是人人起码都有玩过一次的恶作剧。

不过真是太遗憾啰,薰!

正因以往擅长踢技,所以我只是对自己无法完成劈腿拉筋动作一事感到震惊而已。比起少许痛楚,我内心反而充满一股希望重拾过往柔软度的强烈念头。对我而言,你的主动请缨正合我意啊。

来吧,用不着手下留情,我没在怕的!

“嘿唷。”

“啥?”

薰伴随着一声老气横秋的吆喝声,自背后伸手抓住我张开的双脚。

呃,慢着慢着慢着——!

我的身高比薰高出一些。尽管在开学时是薰比我高了一点,不过我的身高在这半年之间已经超越了她。

因此,她若想要摆出这种姿势的话,当然会——

“薰——!碰到了碰到了——!你搞什么鬼——!?”.

有一对超级柔软的物体贴着我的背部!一对超级柔软的物体啊——!

而且她还施加全身体重,更进一步地紧贴在我身上!?

好痛好痛好痛!可是嘴角却自行上扬!!!啊,果然还是好痛好痛好痛!

不不不,我晓得、我明白喔!?

助手边扳开当事人双脚边以胸部下压——在两人合作进行的劈腿伸展运动当中,这算是其中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但这并不适合男女合作进行吧”

“不必在意啦﹒你休息一下嘛。好啦,再来一次,啊!”

“不要发出怪声啦!”

“还不都是因为阿数你突然乱动!”

“走开啦——!”

我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尖叫声。

在薰挺起上半身的瞬间,我以双手拄着地板,宛如脱兔一般飞窜而出。虽说膝盖因剧烈磨擦地板而刺痛不已,但我才管不了那么多。

真的拜托你这家伙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生好不好啊~~害我以为心脏快要爆掉了!

算、算了,反正已经成功逃离魔掌,不对,是逃离魔乳,这下总算可以放心……

“啊,嘻嘻。你搭帐篷啰。H阿数果然是个男孩子呢~~”

“别、别看啦!”

没办法啊!是男人就肯定没办法啊!

“累死我啰……双手酸得要命啊。”

“辛苦啦——这是一点小小谢礼。”

“啊——谢啦~~”

我一边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一边接下薰递过来的运动饮料。

到基础练习为止都是大家一起进行,不过之后便分成舞台组及幕后组各自分头行动。

今天的落后组工作内容为收集废弃材料。

对戏剧社而言,舞台布景当然是最不可或缺的必备道具。但这终究只是学校社团活动,而且又是个过去没留下什么耀眼成绩表现的弱小社团。因此校方肯提拨的预算额度自然相当有限。

所以啦,我就搭乘顾问(女性,三十岁单身)驾驶的轻型卡车逛遍各个废材堆置场,一股脑地将顾问看上眼的废弃物搬、搬、搬上卡车货台。等回到学校后,再把捡回来的废弃物搬、搬、搬进工友休息室旁边的空间。

听说前几天受伤的唯一一名戏剧社男生社员因为是舞台组成员,成天忙着参与戏剧练习,所以似乎并没有太多空档可以处理这方面的相关作业。害得我为了弥补之前的落后进度,被狠狠操了一顿。

等到所有作业全部告一段落之际,时间已经超过晚上六点半,社员们通通打道回府,就只剩下薰还留在学校。

居然任凭新成员独留学校而闪人回家,女生真冷淡啊……

“大家都非常感谢你喔——说男生果然很了不起呢。啊,喏,大家也为了慰劳你的辛苦付出,而准备了这么多点心唷。”

“这、这点小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啦。”

讲是这样讲,内心却不会觉得不舒服。打开便利超商塑胶袋后,发现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零食。

这种手法说单纯确实是极其单纯,但却能让我萌生出“明天再继续加油吧!”的想法。

最近总是过着动不动发出满腹牢骚兼叹气连连的日常生活,可见对人而言,偶尔能被夸奖一番还是很重要的啊!

对嘛,基本上我是那种受到夸奖就能有所进步的人种!

纯属自称啦。

算了,总之现在比起甜点,我更需要补充水分。先滋润一下干涸的身体再说吧。

“话又说回来,我想问个问题喔。”

“嗯?”

“观田学姊跟学生会长,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女啊?”

“噗——————!!”

“呜哇,脏死了!”

“咳咳咳!啰嗦,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唷?”

薰脸上浮现出坏心眼的恶作剧笑容。

真是够了,居然挑我抓起宝特瓶猛灌的时候问那种怪问题,未免太过分了吧!

“……想也知道是明日香学姊嘛。”

我边撇头边出声说道。天啊亡亡对其他人说出自己喜欢谁,果然会让人感到很难为情啊。

“哦~~?那我举个例子喔。假设观田学姊跟学生会长,同一时间在不同的两个地点遭遇天大危机的话,你会选择救哪一方呢?”

“啥?”

这家伙突然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但另一方面,这次我却没能立刻做出回应。因为沙耶姊是从小就一直陪伴在我身旁,在各方面都对我照顾有加,宛如姊姊一般的存在;另外在《越界奇才》相关事件上,她也总是提供建议给我参考。单论重要性的话,她对我而言是跟明日香学姊同等重要的存在。

要我在那种危险的状况下选择救其中一方,这……

“哎呀,只有她们俩似乎不太公平呢。干脆再追加那名兽耳萝莉小妹妹,以及咖啡厅的成熟妩媚大姊姊算了。好啦,阿数你会选择赶去化解哪一方的危机呢~~?”

居然给我设定成更加复杂的状况!

而且她还手握拳头抵着嘴角,露出一副乐在其中的窃笑神情!薰真是个小恶魔。

“……我会全部都救回来。”

“啊,你逃避了。”

“啰嗦啊!就算硬着头皮,我也一定会遵守誓言,把所有人通通救回来啦!”

我有点恼羞成怒地人吼一声。

这完全算不上逃避。

该怎么说呢。到了实在束手无策之时,或许我真的必须做出选择不可,但这岂不就代表‘能够救回所有人的未来’将在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宣告崩溃吗?

在找到救回所有人的方法之前,我会竭尽所能拚命挣扎,等到真的无计可施时再来考虑取舍问题就好。喏,某位※白发苍苍的教练不是也说过“要是现在放弃的话,比赛就结束啰。”这句至理名言吗?(译注:暗指“灌篮高手”中的安西教练。)

“附带一提,如果你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也会救你脱困啦。”

“喵?”

薰先是露出了呆滞的表情,仿佛听不懂我刚刚对她说了些什么。但下一瞬间却见她的眼睛突然涌现泪光,一滴眼泪就这么沿着脸颊滑落。

“哇!你干嘛哭啊!?”

我忍不住惊慌失措。

有必要惊讶成这样吗!应该不至于感动到哭出来吧!这家伙以往究竟把我想成是个多冷淡无情的人啊!?

“啊、啊哈哈。抱歉抱歉。是阳光太过刺眼了啦。”

薰以运动服的衣袖轻轻擦拭眼角,颇难为情地笑了几声。

然而她那抹笑容却带有一丝寂寞色彩,令人感到格外耿耿于怀。企图用根本就不存在的阳光来打马虎眼,这种手法也很不符她的行事作风。

“嘻嘻。不过说得也对啦。不是选择只救某人,而是选择全部抢救。我很赞成这个选项喔。”

“……反正你内心八成正在嘲笑我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吧。”

“啊哈哈,那可是阿数你的被害妄想喔。”

语毕,薰双手交叠摆在背后,迳自往前走了几步。

我这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因此,我也无法得知萦绕在薰心中的是什么样的念头……

“我是真心这么认为唷,阿数。”

回头望向我的薰脸上浮现出微笑。那是一张极其温柔和蔼,甚至因背对夕阳而显得如梦似幻的笑容,不过却跟方才一样,让我感觉到一种不对劲的气息。

不知为何我竟感到十分惧怕。明明是笑容,却能从中汲取到莫名的悲壮感,那一抹不安使我心情焦躁难平。

宛如在当下这一瞬间,我才首度成功接触到薰的真实一面……

坦白说,只要是人,任谁都会拥有各式各样的不同面貌。纵使是平常开朗外向的薰,偶尔也会表现出认真严肃的一面。薰有我浑然不知的一面,事情就这么单纯,平常的薰也绝不可能会是冒牌货……冒牌货?

倘若平常那个薰是透过演技打造而成,是个名符其实的冒牌货的话?

哈、哈哈哈。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就算薰的演技再怎么高明,也绝不可能有这回事——

‘没错……采取窥视行径的家伙,就近在窥视对象的身边啊。’

沙耶姊先前对我说的那句话,如同上天的启示一般掠过脑海。

随后,薰以往讲过的话仿佛跑马灯一样,开始接连不断地在我脑海当中来回盘旋。

‘没关系啦,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哎呀呀,偷窥是不对的唷,偷窥~’

‘那麻烦代我问候一下双马尾造型的她,请她多保重好吗?’

‘阿数拥有后宫体质一事都已经获得证明了不是吗?’

‘我只要能排进第七名就好唷?’

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

薰就是监视者……吗?

等等,但薰是我的好朋友耶!?她是个超级大好人耶!?

说她背叛了我,这……这怎么可能……

然而,我所回想起来的这几句话,感觉全都是只有观察着我的人才有办法说得出口的台词。

当然,独立的每一句话可能都纯属偶然,不过发生频率实在太高了。

第二次还算偶然,第三次就是必然——虽然的确有这种说法,但光是我刚刚随便回想一下,就已经有五次了耶!?

“好啦,闲聊就到此为止,差不多该回家啰。咦?阿数,你怎么啦——?”

太阳早已西斜,为市区染上一层鲜红色彩,同时也在我们背后投射出一道长长身影。

我怎么也甩不掉那个最糟糕的可能性,只能捂着鼓动速度快到令人心痛的胸口,不知所措地伫立于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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