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痒痒的。
「哈啾!」
雷冯双手都拿着东西,所以他尽可能选了一个不会受到波及的地方,然后大大打了一个喷嚏。
杀气腾腾站在一旁的菲丽更加生气地瞪向雷冯。
「你很脏耶。」
「……对不起。」
这里是雷冯房内的厨房。雷冯正在准备晚饭,菲丽则是在旁边拿着削皮器挑战蔬菜的削皮技术。
「那个,最好不要太用力……」
雷冯以软弱语气对瞪了自己一眼后继续削皮的菲丽提出建议。削皮器明明是很容易上手的器具,菲丽却用着极焦躁的表情跟蔬菜大眼瞪小眼。
「你叫我再放松一点?」
「一定可以放松的啦。」
「…………」
菲丽面有难色,握着蔬菜的手也发着抖。在她旁边,雷冯继续准备着自己的料理。拜托她处理的蔬菜要用来做沙拉,所以就算等这边的工作结束后再弄也来得及。
不过,突然说自己想学料理,菲丽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或许这也是菲丽所说的,对念威操作者以外的可能性进行的挑战。如此一想后,雷冯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才行。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晓得实际上应该做什么才好就是了。
※
「那么…………」
另一方面,这里是库拉丽贝的房间。就算到了傍晚,这里应该也只到凉爽的程度而已,不过就感觉而论室温却异样地低。
原因是因为库拉丽贝,还有泰瑞莎这两名女性投射出的——轻蔑至极的视线。
「呜呜……」
在两人的直视目光下,明明没被强迫但却跪坐在地板上的辛发出呻吟声。在他背后的托尼与柯迪则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是粉丝倒是没关系啦。」
库拉丽贝如此低喃。
「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不过也没办法呢。毕竟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
泰瑞莎也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性癖好这种事或许也只能这样吧。」
「嗯,感觉不是很好就是了!」
泰瑞莎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只要没牵扯到犯霏,旁人也没办法对本人的性癖好表示意见。毕竟也没有扯上犯罪的证据,而且我师父也说过『不要让男人积太久』,所以只要适当发泄一下就行了吧。」
「感觉不是很好呢!」
泰瑞莎不断强调这一点,眼神中好像累积了许多怨念。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一下时间跟地点呐。」
「对象也挑选一下我会很开心呐!」
泰瑞莎快要流出血泪了。
这当然是因为辛刚才露出的丑态。
以前在妮娜的请托下,菲丽曾经帮忙第十四小队进行形象改造。辛公然使用了当时产生的外号与扮相——菲丽压根儿就没想过他真的会拿来用——甚至还擅自替菲丽取了「苍银天女」这个外号。她对这件事相当生气,所以责问了辛。
当时,辛露出了恍惚的陶醉神情。两人就是在责备他这件事。
「…………」
库拉丽贝露出还想说些什么的表情,不过她张着口让视线游移在半空中,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就算队长是变态,实力也不会改变就是了。」
「跟人望有关呐。」
还没消气的泰瑞莎继续骂道。她每骂一句话,辛的身躯看起来就缩小一些。
「我……我们会跟着队长的!」
「你……你们……」
托尼与柯迪两人小声地安慰辛。
三人扑簌簌地流下眼泪,不过此时却被泰瑞莎用恐怖表情瞪了一眼,所以三个人抱在一起发抖。
「……回到正题吧。」
库拉丽贝咳了一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可是,库拉拉学妹!」
「放弃吧。这个小队的队长,以及你爱的人是一个变态呐。」
「呜呜……」
库拉丽贝安慰颓倒在地的泰瑞莎,一边眺望众男性。
辛连反驳都做不到。是没有那个心力,还是已经放弃了?
今天或许已经谈不出结果了。
与其这样讲,倒不如说有一点……累了。
「干脆解散吧。」
库拉丽贝如此低喃后,辛先是露出意外神情,然后立刻浮现松一口气的表情。这个反应虽然让库拉丽贝感到不悦,不过继续拖下去她也不觉得自己想得出什么好点子。
「解散吧。」
库拉丽贝再次宣布,然后终止了会议。
雷冯房内的餐桌上摆放着大量料理。
围着它们而坐的是三个人——雷冯与菲丽,还有库拉丽贝。
「为什么回去了呢?」
「……对不起。」
雷冯的困扰笑容令库拉丽贝缩起身躯。因为第十四小队也要一起吃晚饭,所以雷冯多做了一些菜。而且也就是因为雷冯多做了一些菜之故,料理的量多到连号称大胃王的两名武艺家看到都哑口无言的地步。
「明天早餐得清掉这些菜才行呐,也要弄成便当。」
「那我的份也麻烦一下。」
「嗯,我是这样想的。」
雷冯干脆地点了头,与其说是内疚,库拉丽贝反而觉得有些开心。就在此时,保持沉默的菲丽瞄了雷冯一眼。
「菲丽学姊也要包便当吗?」
「没有我的份吗?」
「咦?有……有啊。」
虽然被归类为武艺家,但念威操作者吃得并没那么多,而且菲丽看起来胃口又特别小。就是因为这样,即使是库拉丽贝也能明白这个提案,但菲丽的不悦语气却让雷冯慌了手脚。
「那就请你这样做吧。」
菲丽再次默默吃起料理。雷冯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但库拉丽贝却不太中意这个反应。
运两人最近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是神经过敏吗?来到洁尔妮后,库拉丽贝才晓得有菲丽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而且她不晓得菲丽与雷冯这一年来的关系如何。妮娜和梅珍这几个人物可能对雷冯有意思,而且库拉丽贝立刻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就是摸不清菲丽的底细。
库拉丽贝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菲丽对雷冯有好感。听辛说他介绍学姊给雷冯认识时,库拉丽贝还担心他们这样又那样地发生了直接的关系,不过雷冯是个大木头,所以应该用不着担心他跟菲丽发生那种事才对……
(还是不能大意呢。)
总觉得跟雷冯在一起的人会是菲丽。妮娜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情感,梅珍又因为个性吃亏之故,所以根本缩短不了什么距离。
(不不不,现在先不用想这种事。)
思绪又转向恋情那边而去,库拉丽贝在内心摇了摇头。那件事虽然也很重要,不过这个归这个,那个归那个,事情还是要照顺序才对。为了达到目的,自己非变强不可。没有时间可以迷惘,如果迷惘的话,或许连恋爱都谈不成。
(这样想之后:心情慢慢不爽起来了呢。)
跟那个归那个一样,虽然他人就是他人,不过雷冯身为自己想要超越的墙壁,却对这件事态浑然不觉,这一点也让库拉丽贝感到气恼。
好想说出来。
虽然想说,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决定这是自己应该超越的难题。而且如果轻易告诉雷冯这件事,导致情况变成他不想跟自己战斗,而是想帮助自己的话,那他跟自己战斗时就更不会拿出真功夫了。
要告诉他的话,就是在自己跟他来一场动真格的战斗之后。
「……嗯?」
为了解决雷冯的四人份大碗公料理,库拉丽贝打算吃得比平常多一些,却在此时发现沙拉的味道跟平常不太一样。库拉丽贝对味道很挑剔,不过今晚她的着眼点在料理的量,所以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雷冯的料理基本土也很美味。试着去注意的话,就能够清楚发现其他料理与沙拉之间的差异。
是差在哪里呢?酱汁虽然也是如此,库拉丽贝却觉得吃起来的口感有些不同。
「那个……这个沙拉——」
「啊,你发现了吗?那是菲丽学姊做的喔。」
「咦?」
做坏了吗——库拉丽贝连忙把正要说出口的话吞回去,然后望向菲丽。
库拉丽贝记得菲丽不会做菜。不,虽然没直接听本人这样说过,但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着这种气息。
而且料理值日生的名单中也从来没出现过她的名字。
要这样说的话,库拉丽贝自己也没厉害到可以做菜给别人吃的地步,所以她并不打算针对这件事批评菲丽。话说回来,像库拉丽贝或是菲丽这样因血统而成为武艺家的人,通常家境也都很富裕,所以应该有很多人根本没自己做过料理。菲丽似乎不是出自武艺世家,但身上却散发着富裕阶层的气息,所以她不会做菜也不足为奇。
「……抱歉,我做得不好吃。」
菲丽淡淡地,却有些不高兴地道了歉。她也吃得出味道有所差异吧,或许这个事实让她不甚满意。
「不,没这回事啦。」
虽然知道不管用,库拉丽贝还是只能这样回答。这里不是家里,也没理由将他人煮的料理贬低到那个地步。
不能入口的话就另当别论,至少这道沙拉还是可以吃。
「可是,学姊进步了呢。」
「……是吗?」
「因为可以吃啊。」
「……看样子你好像不想活了呢。」
「咕啊!」
锵的一声,雷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的胫骨似乎被踢了一脚。雷冯在地上痛苦挣扎,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唔……」
看到这幅光景,库拉丽贝发出沉吟。
如此这般地吃完饭后,这次泡茶的人换成了库拉丽贝。如果是茶水的话,她就有办法自己泡。
将泡好的茶放在托盘上后,雷冯一边说:「对了……」一边拿出点心。
就在这个瞬间……
「喝呀!」
雷冯准备从旁边走过去时,正要掌起托盘的库拉丽贝改变手部动作释出刺击。
「…………」
雷冯无言地停下脚步,凝视通过眼前的库拉丽贝的手刀。
这让库拉丽贝很不满。
「为什么要躲开呢?」
「不躲开会死耶。」
「可是你就挨下了菲丽学姊的踢击。」
「因为那真的是被偷袭的啊。」
「我也是偷袭啊,所以请你挨下这一击。」
「这样我身上会开一个大洞啦。」
如此说道后,雷冯望向自己的浏海。发梢被略微削去一些,断片在半空中飞舞着。雷冯伸手挥开发丝,以免它们掉到点心上面。
「唔……」
真不爽。这个可爱举动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力气而已,雷冯却用那种常识般的处理方式应付它,真令人不爽。
「我要求改善待过。」
把茶拿到客厅后,库拉丽贝提出诉求。
「这是什么意思?」
雷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菲丽则是挑了一下眉毛。
「换句话说,我想说的是你对我太粗鲁了。」
「应该没这种事吧。」
「不,你有!」
库拉丽贝斩钉截铁地否决雷冯的发言。
「跟菲丽学姊与梅珍同学相比,总觉得你对我要粗鲁多了。」
「……队长好像没算在里面呢?」
「那个人很强壮,所以没关系。」
她也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菲丽的问题。
「……哦?你说谁很坚固呀?」
背后传来的声音令库拉丽贝吓了一跳。
站在那儿的是表情有些僵硬的妮娜,她到刚才为止还不在那边。
「妮……妮娜学姊?你是何时回来的?」
「刚才。」
「是我开门的,你没看见吗?」
既然如此,就是雷冯刚才去拿点心时开的门吧?库拉丽贝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我一边练习杀刭一边回来的,看样子是让库拉拉吃了一惊呢。」
「啊……啊哈哈哈!」
库拉丽贝试图用笑声敷衍妮娜的冰冷语气。
「顺带一提,雷冯有发现喔。」
「呜!」
库拉丽贝之所以没发现,也是因为雷冯用极自然的动作去替妮娜开门之故。可是,在自然状态下的雷冯可以发现这件事,同样保持自然的库拉丽贝却没发现这件事,这果然表示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实力差距吧。
(不不不,是因为我一心一意想偷袭雷冯,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件事。)
她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却立刻发现它完全没办法颠覆刚才的话语。
也就是说,自己露出破绽了。
「那么,这果然表示你对我很粗鲁呢。」
「为啥啊!」
为了硬把话题拖回来避开妮娜的怒气,库拉丽贝对雷冯展开追击。
「因为妮娜回来时使用了杀刭,但你还是有发现她的存在。而且你明明轻松避开了我的突袭,却没避开菲丽学姊的踢击。这是为什么呢?果然雷冯对我跟妮娜都很粗鲁。对吧,妮娜学姊?」
「什么!连我都要拖下水吗?」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妮娜向后仰起身躯大吃一惊。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吧?你承受了菲丽学姊的踢击。这是为什么呢?」
「呃,菲丽是念威操作者,所以肌力跟普通人一样……对吧?」
妮娜如此说道。不过也许是没自信的关系吧,她的声音愈说愈小声。
「咦?怎么了?」
在妮娜窥视眼神下,雷冯也动摇了。
「是这样吧?」
「咦……呃,大概吧,嗯。」
「大概是啥意思啊!」
「呜哇!」
妮娜的大喝声撼动空气,雷冯立刻挺直身躯。
「菲丽的肌力跟普通人一样,所以你放水了。是这样吧?雷冯!」
「呃……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啥意思?」
「我无法避开菲丽……学姊的踢击是事实没错,可是能判读队长的气息,还有闪过库拉拉的偷袭都是,呃……反射动作,而不是我刻意这样做的。」
「你说反射动作……」
「呜呜,对不起。」
被妮娜狠狠一瞪,雷冯登时缩小身躯。好,就是这种感觉——库拉丽贝在心中握紧拳头。就算雷冯没意识到,但库拉丽贝与雷冯之间有着她自己在古连丹时培养出来的关系存在,所以她没办法像妮娜那样对待雷冯。
就算雷冯实力在妮娜之上,队长与部下的关系还是可以让雷冯在精神上屈服于妮娜。
好,就这样用妮娜击溃雷冯,再用我能使用的所有歪理硬是把战场准备好。
「那就好!」
「咦咦?」
在妮娜的一句话下,这个想法发出惊人的声响瓦解了。
「这……这是为什么啊?」
「他说是反射动作吧?怪罪这种事也没用呀。」
「不如说这样才严重吧!」
「可是呐,就算矫正这个毛病也没啥用处啊。」
「既然如此,妮娜学姊觉得这样无所谓罗?」
「嗯?这个嘛……」
妮娜作势思考。
库拉丽贝等待着。
「…………」
妮娜陷入沉思。她把手放在下颚,闭着双眼的姿态,让库拉丽贝抱着逆转契机出现的希望。
「…………」
沉默持续着。
「……那个,妮娜学姊?」
「……队长该不会是还没吃晚饭吧?」
「咦?」
「哎呀,我训练到忘记吃饭了呢。」
雷冯如此问道后,妮娜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所以她刚才只是假装在思考罗?其实肚子饿得要命什么也没办法想吗?)
库拉丽贝愕然地凝视露出害羞笑容的妮娜。
「还有剩菜,我去替队长热一下。」
「抱歉。」
「咦,等一下……那个,妮娜学姊?」
「怎么了?」
「刚才那件事呢?」
「嗯?啊啊……」
库拉丽贝的问题让妮娜朝天花板眺望了半晌。
「嗯,那件事果然只能这样吧。」
「咦?」
「而且雷冯继续松懈下去我也很头大。」
「嗯,唔……哎,或许吧。」
「而且,保持自然状态就能做到那种事,真令人羡慕呐。」
「呃,呜呜……是这样没错啦。」
不行,她完全就是武艺家的思考模式。虽然库拉丽贝也没资格说别人,但她还是觉得很绝望。
「不过果然还是……」
说到这里时,重新热过的料理们散发的香气飘过身边。
「唔……」
「久等了。」
「喔喔,抱歉呐。」
妮娜以蹦蹦跳跳的步伐走向餐桌,背影里完全看不到半点刚刚跟库拉丽贝谈过话的样子。
(该怎么说呢……)
看着坐在沙发上专心一致默默吃着饭的妮娜,还有负责供应餐点的雷冯,库拉丽贝一边如此心想。
(大家都被驯养了呢。)
她指的是被雷冯用食物驯养了,特别是妮娜。之前住在宿舍时,寮长赛莉娜也会负责做饭。她的料理绝对不差,只可惜那毕竟是适合普通人的饭量,对武艺家来说略有不足。
雷冯说过自己做太多菜的话会被骂,但那是因为他是煮给普通人吃的关系吧。他是以自己的饭量为基准,对普通人来说这样太多了。
举例来说,单纯从吃来评比——例如从味道纤细度或是深度来比较的话,雷冯的料理不如梅珍。
然而,大胃王会喜欢吃雷冯做的菜吧。他的料理分量虽多,吃起来却不会腻。
妮娜完全被这种料理驯养了。最近妮娜很热衷于训练,所以说她老是在肚子饿也不为过。雷冯的料理在这里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不行,我应该认为自己孤立无援才对。)
过于尊注于自我训练的妮娜化身为食欲魔人。要让她成为同伴果然还是行不通吗?
(啊,可是,她也不能大意呢。)
这边指的是身为武艺家的实力。来到洁尔妮后,库拉丽贝就一直陪妮娜进行个人训练,不过她的实力跟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这里指的不只是足以控制废贵族的精神力。要有效率地应用废贵族带来的力量,果然还是必须提升本人的刭脉与刭路,以及身体的基础能力才行。妮娜连一般认为很难发育的刭脉与刭路都成长了不少,而且身体能力更是突飞猛进。那天的激斗或许将某种徵兆带进了她的体内。
如此思考后,只把目光放在雷冯身上的自己,是否在原地踏步浪费时间呢?
(没这回事……我也有在进行个人训练呀!)
库拉丽贝心中萌发了对妮娜的竞争心态,而且也对这个部分做了自我肯定。实际上库拉丽贝是有在进行个人训练,只是她也觉得自己进步得很缓慢。
可是,并不是来到洁尔妮后才这样的,而是在古连丹时就是如此。
成长迟缓进步有限,这件事一直重重压在库拉丽贝的心头上。
库拉丽贝想跟自己一直视为目标的雷冯全力一战,这也是为了打破这面墙壁。
(不行呐……感觉好焦躁。)
焦躁感灼烧全身的感触令库拉丽贝痛苦难耐。
她想放声大吼「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然而,她不能这样做。只要库拉丽贝意识到那边,无言的压力就会袭向她的背部。发出压力的人不在这个房间内。然而,就算她听见这里的所有对话也不足为奇。库拉丽贝明白她就是这种存在。
她看起来完全无害,其实却可以轻松除去库拉丽贝等人。她能轻而易举地击溃眼前上演的悠闲光景。
库拉丽贝等人没告知雷冯她的存在,所以她应该没理由监视他们才对。
库拉丽贝必须变强,这也是为了对抗她。
……然而。
雷冯用悠哉表情上菜给专心吃饭的妮娜。看着这幅光景,库拉丽贝自然而然地感到无力.她忍不住想——或许自己的想法错了吧。
事实上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或许当时在古连丹就漂亮地解决了一切,以后世界也会一如往常地延续下去。
她事实上也跟外表一样无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迷惘……事情或许也有可能是这样。
(太乐观了呢。)
库拉丽贝立刻割舍掠过脑海的想法。事情能这样的话那她当然很开心,但现实恐怕没这么美好。什么都不做是不能解决事情的。就算某人做了什么,也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做。既然不是为了自己而做,事情就绝对不可能照自己希望的那样划下旬点。
只有自己亲手取得胜利,从那儿得到的事物才会产生意义。
(要想办法解决才行,可是……)
然而,她想不出好方法。
就在库拉丽贝烦恼之际,视线的角落捕捉到菲丽的身影。
(她会有什么好方法吗?)
至今为止,库拉丽贝一直觉得菲丽不好亲近而避着她,可是现阶段最亲近雷冯的人就是她。说不定她知道库拉丽贝想不到的方法。
「菲丽学姊,菲丽学姊。」
「……什么事?」
菲丽用狐疑目光望向这边。库拉丽贝努力用开朗但却轻细的声音提出问题:
「有事情可以让雷冯认真起来吗?」
「……是那个吗?」
菲丽有如忍耐头痛似的改变眼神。
「闪光之雷也是菲丽学姊想出来的吧?」
「……当时你果然在听我们说话呢。」
这是指库拉丽贝争夺战时的事。
「因为比赛很无聊嘛。」
决定加入第十四小队后,库拉丽贝就立刻对雷冯做出宣战布告。然而,当时使用的名字却是「闪光之雷」。那是以前菲丽开玩笑替雷冯取的外号,而且在那之后她从未用过这个称呼。库拉丽贝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比赛时从远方偷听雷冯等人在观众席上的谈话之故。
「我想跟动真格的他战斗,所以我才会来到洁尔妮。请借我你的智慧吧。」
「为什么我要……」
「苍银天女。」
库拉丽贝如此低喃时,菲丽的身躯倏地一震。
「跟第十七小队战斗的话,我们就会这样称呼菲丽学姊哟。」
「你……你这个人实在是……」
「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惜把任何人拖下水。」
「唔……」
读取到菲丽没表露出来的动摇后,库拉丽贝做出微笑的表情。
「所以请帮助我吧。」
「这种事我也不晓得啊。」
「那么,干脆绑架菲丽学姊如何?」
「…………啥?」
「就像『哈哈哈哈,从今晚起菲丽,罗斯就要重生为苍银天女了!』之类的,让雷冯说出『别想!』的热血台词。这可是女主角的缺呢,如何呀?」
「我有说过别这样叫我吧?」
「那么,设定就变成现在不是这样了呢。」
「请你不要说什么设定的好吗?」
「喔喔……」
察觉自己说出跟辛一样的话语,库拉丽贝压住了嘴。
然而,无论心里如何懂憬那种世界观,她果然还是无法把拥有黑衣与别号的闇姬当成现实世界中的自己。这也表示她有能力掌握这种常识吧。
而且,她也发现这是某种程度的祭典。
既然如此,不玩得开心一点就吃亏了。
现实的压迫感与祭典的亢奋感互相抵销,对库拉丽贝而言肯定有这种意义存在。
「如何?要当被囚禁的公主吗?」
「不,我已经体验过了,所以实在不想刻意做这种事。」
「咦?」
库拉丽贝虽然不知情,不过与萨林邦教导佣兵团战斗时,菲丽曾经被当成人质过。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丢同样的脸。」
「就算是演戏呢?」
「就算是演戏也一样。」
「唔……」
从菲丽的措辞中可以感受到,就算硬凹她做同一件事也没意义,所以库拉丽贝立刻改变策略。
「那么,学姊认为谁才能让雷冯动真格呢?」
「这个……不管是谁他都会动真格吧。」
略做思考后,菲丽下了这个结论。
「咦?」
「就算不是我,而是队长或你都行。」
「是……是这样吗?」
「嗯嗯。就算是他同学——呃……我忘记名字了,就是那个胖胖的人,或是夏尼德,我想雷冯都会拿出真本事喔。」
「就算是你」这个部分让库拉丽贝有些高兴,不过接下去的话语却毁了这种感觉。
「你说是谁都行?」
「只要他认识,而且他认为有这个必要的话。」
菲丽简单扼要地如此断言后,库拉丽贝发出沉吟。如果是那个超级好好先生的话,事情确实有可能变成这样。
「……意思是被绑架的人是我也行罗?」
「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自暴自弃呢?」
「因为我已经厌倦配合这种事了。」
「是……是吗?」
「沾上边只会愈陷愈深。」
菲丽叹了口又深又长的气,库拉丽贝不由自主地感到这里面好像有某种不能碰触的禁忌理由。
「总……总之这个方法值得一试呢。」
「……你真的这样想吗?」
「咦?说可能行得通的人不是菲丽学姊吗?」
「我不知道用演的有没有办法成功喔。」
「可是,有办法真的绑架我的人,在这里不存在呢。」
「那就一点也不真实了。」
「请等一等,我的点子脑袋开始疯狂运转了。」
「点子脑袋?」
「被囚禁的女主角——以这个为关键字让他动真格,然后与他一战,然后我得到快乐结局。我要创造的就是这种故事。」
「也想得太美了吧。」
垂膣的语气中明显掺杂着无奈情绪,然而库拉丽贝并不在意她的反应,而是继续思考下去。雷冯让妮娜朝无边无际的食欲不断迈进,所以自己要从雷冯身边隔开妮娜,然后把最近慢慢变成家庭煮夫的雷冯拉回武艺之道。这就是作战计划的目的,而且也是让库拉丽贝超越雷冯迈向光荣道路的策略。库拉丽贝要完成它。
「完成了。」
「完成了吗?」
「是啊,菲丽学姊,我想请你用念威替我联络一个人。」
拉着满脸狐疑的菲丽换了一个地方后,库拉丽贝说出了请托。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菲丽露骨地皱眉露出厌恶表情。
「呜喔!」
端子传来对方的吃惊叫声后,库拉丽贝立刻朝对方发出指示。对方更加吃惊,库拉丽贝甚至无视菲丽愈变愈冰冷的眼神,硬是宣布要进行这个作战计划。
※
「谢谢招待!」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妮娜心满意足地双手合十,雷冯自然而然地流露笑容。以为做太多的料理也被妮娜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只要把剩下来的菜弄成早餐或是便当,就能将它们清干净。
「餐盘我来洗就行了,雷冯去休息一下吧。」
「咦?不,没关系啦。」
「光吃是不行的。」
「队长也有付食材费呀。」
「里面可没算手工费呢。」
「呃,这样说是没错啦,可是……」
「……用不着担心啦,我住宿舍时也有好好洗过碗。」
「是吗?那么……」
「你果然是在担心盘子呐。」
「啊,啊哈哈哈哈哈……」
以讨好笑容敷衍妮娜的瞪视后,雷冯决定要擦桌子。
「…………」
就在此时,菲丽挂着难以言喻的表情走了回来。
「咦?菲丽学姊,库拉拉呢?」
「我不晓得。」
「咦?可是你刚才不是跟她一起出去……」
「并没有。」
雷冯虽然在供餐给妮娜吃,却还是明白房间内的所有动向。他知道库拉丽贝对菲丽说了些什么,接着就两个人朝走廊那边移动。
雷冯只听见一次关门的声音。既然如此,就表示库拉丽贝回去罗?
「至少也打个招呼吧。」
妮娜如此低喃。雷冯回了句「对呀」,却觉得有些无法释怀。然而,他也没有刻意放大感官能力试图追寻库拉丽贝的脚步声。她是去进行个人训练,还是回房间了呢?一声不吭就离开的行为虽然少见,但现在这个时间回房也不足为奇。
就在雷冯如此心想时,他捕捉到外头有可疑的举动。
「嗯?」
那不是人类以正常方式走动的气息。
气息绕到这栋建筑物的阳台侧墙面,然后跳了起来。
是小偷?而且是武艺家?
「咦,菲丽学姊为什么要打开阳台的窗户呢?」
「……因为破掉就麻烦了。」
「咦?」
打开窗户的锁后,菲丽就离开了那边。她并没有走进阳台,只是开了锁后就离去。雷冯不懂她为何要这样做,但跳跃后的气息却在阳台上着地了。
气息有一道……不,是两道。
还有一人使用了更深沉的杀刭。
敌人。
这个字汇掠过雷冯的脑袋。
可是,他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
所以这不是敌人罗?
那么,是什么?
……雷冯如此心想时,外面的人用力打开了菲丽开锁后的窗户。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街进室内的长笑声令雷冯哑口无言。
「什……什么啊?」
在洗盘子的妮娜也发出困惑声音。
「…………」
事情发生前就移动至客厅角落的菲丽发出了叹息。
「你……你想……」
不同于确认这种状况的冷静,雷冯没办法毫无迷惑地面对眼前的现实。
「……做什么?」
雷冯一边烦恼该不该说出这句话,一边如此发问。
「这是宣战布告喔……」
男人平衡感极佳地站在阳台扶手上,一边将黑衣下摆融入夜色一边如此说道。
「闪光之雷!」
男人——没错,猛禽之辛有如要隐藏有些害羞的表情似的伸指比向雷冯。
「呃,我说啊……可以的话不要这样叫我好吗?」
「呵呵呵……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咦?」
辛在脸颊附近散播无法抹去的害羞表情,一边发出意有所指的笑声。
「呵呵呵……既然如此,这样如何呢!」
辛翻开大衣衣摆,在那儿的是……
「库拉拉?」
身穿闇姬服装的库拉丽贝。然而,她却露出消沉表情,平常那种充满自信的笑容已经消声匿迹。
「那个……你们在做什么啊?」
雷冯不懂,他不晓得库拉丽贝跟辛在做什么。背后的妮娜也没说半句话,菲丽那边则是飘来无可奈何的气息。
雷冯一个人陷入混乱之中。
「雷冯……不,闪光之雷。」
「非用这个称呼不可吗?」
比起库拉丽贝的孱弱语调,雷冯更在意这个问题。
「闪光之雷……我被操纵了。」
「咦咦?」
突如其来的发言令雷冯吃了一惊。他是因为不懂庳拉丽贝为何要这样说才吃惊,而不是被「我被操纵了」的部分吓一跳。
「咦?不过那不是库拉拉自己穿上去的吗……」
「没错。可是其实这套衣服被下了诅咒。强迫我打倒光之使徒——也就是你的诅咒。」
「你说诅咒?」
「光之使徒?」
雷冯跟背后的妮娜同时发出声音。
「等一下,你说光之使徒吗……拜托,请住手好吗?总觉得胸口痛得不得了呐。」
而且那套衣服不就是站在那边的辛订作的吗?什么诅咒啊,它上面明明没有任何会被这种恐怖事物缠住的要素呀……
「而且,比赛时辛学长不是说过衣服的尺寸还没调整好吗?它根本就是新的嘛。」
就像库拉丽贝听着雷冯等人谈话似的,雷冯也在听库拉丽贝她们说话。只要有那个意思,就算不刻意去做刭流也会强化那个感觉。
「新衣服不见得就没有诅咒啊!」
有些焦躁地如此大吼后,库拉丽贝猛然回神,然后再次装出憔悴的容颜。
「唉——诅咒束缚了我的身体。」
「你刚才不是很有精神吗?」
雷冯如此吐嘈,他的声音显得很无精打采。
「我现在还能抵抗诅咒的力量。可是我能撑到何时呢?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诅咒影响,变成真正的闇姬。」
「是喔……」
「在那之前,闪光之雷。请你用光之力清除我的诅咒吧。」
「呃,我并不是光之使徒,也没有那种特殊力量喔。」
「啊啊……诅咒它……」
库拉丽贝充耳不闻,东倒西歪地摇晃身躯。然而,妯却跟辛一起站在阳台的扶手上,所以这个举动没什么说服力。
「呼哈哈哈哈—来吧,你要怎么做呢?闪光之雷!」
「呃,问我要怎么做我也很……」
头痛,被这样问让雷冯很头痛。
库拉丽贝想跟雷冯战斗。不是练习,而是动真格的战斗。不久前雷冯在精神上陷入低潮,连干劲都提不起来,不过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而且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他甚至觉得,就算要跟库拉丽贝战斗也没关系。
可是呐……
雷冯是这样想的。这件事跟精神上的低潮已经无关,除了之前跟库拉丽贝讲过会很吵的理由外,雷冯认为跟她战斗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先不论雷冯拿不拿得出库拉丽贝所希望的「真本领」,基本上要战斗是没问题的。关于这一点,他可以极冷静地掌握自己在战斗中的生理与心理状况。雷冯的这种能力与精神上的烦闷完全无关,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机械性的特质。
自己可以战斗。拿出全力,并且将此时的力量加以数据化——先不论是否可以发出最高数值的力量,不过雷冯使得出平均数值的力量。而且,他认为这个平均数值的力量才重要。
不管在任何状况下,至少都能使出这种程度的力量。对雷冯来说这个数值才重要。
所以,哎,自己是不介意战斗。先不论自己是不是库拉丽贝认可的那个「雷冯·沃尔夫修丁·阿尔塞夫」,只是要战斗的话,自己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可是……
「闪光之雷果然还是有一点……」
雷冯在心中想像。要在洁尔妮战斗的话,如果没什么特殊的理由,舞台就会是野战场,而且会以小队战的形式进行。这么一来,就会有大群观众观看这场战斗。这一点雷冯并不介意。他至今为止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战斗的,在古连丹也是如此。雷冯并没有那么抗拒在旁人的目光下战斗。
可是……
第十四水队的——黑暗三连星配上猛禽之辛,还有闇姬库拉拉。
还有他们的敌人——第十七小队的闪光之雷。
雷冯隐约可以明白。这是武艺家动真格——虽然拿的是加上安全装置的武器——的战斗,然后再加上作秀的要素。
这样做并不坏,雷冯也不厌恶这种做法。只要在那边进行的战斗没变成事前就安排好输赢的表演赛,不管外在形式为何,雷冯都不会有任何预设立场。
雷冯知道有其他武艺家会在比赛时煽动观众的情绪。天剑中的特洛伊亚特为了让观众比较容易兴奋,会刻意使用重视华丽度的技巧。
雷冯认为也有这种战斗方式存在。总之,就是如何让战场变成适合自己战斗的环境。雷冯觉得融入作秀要素的人们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他们判断观众喝采声可以提升自己的精神状态。
然而,这毕竟只是自己身为旁观者的情况。就算比赛对手这样做也没关系,只要不把雷冯卷进这种作秀的设定就行了。
「嗯,我果然不能接受闪光之雷呐。」
雷冯自己变成当事者,还被排进作秀要素里面是绝对行不通的。
雷冯试着想像。播报员朝观众席热血地解说战况。库拉丽贝受到阁姬的诅咒影响,为了从这种诅咒中救出她,光之使徒——闪光之雷挺身而出了!阻止他的是黑暗三连星,以及统率他们的猛禽之辛!
嗯,做不到。
绝对,做不到!
雷冯在心中确认了许多次。结论没有改变。不可能不可能,做不到。
「来吧,闪光之雷。正大光明地战……」
「呃,不可能的啦。」
库拉丽贝兴冲冲地抽出链金钢。相反的,雷冯却是不感兴趣到极点。这件事里面没有任何热血的要素存在。雷冯对英雄游戏敬谢不敏,也不是可以在观众面前做这种事的个性。
然而……
「不错嘛!」
肯定这件事的人出现在意料之外的场所上。
「咦咦!」
雷冯回过头,只见妮娜不知为何眼神闪闪发亮。紧握在她手中的海绵溢出了泡泡。
「挺身而出面对邪恶的英雄,这样不是很帅气吗!」
「为什么啊!」
妮娜突然干劲十足,这让雷冯发出了惨叫声。之前看到辛他们的扮相而哭泣的人跑去哪里了呢?他忍不住想这样说。
「虽然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真的,不过队长该不会喜欢看英雄电影吧?」
「嗯!我从小就一直想要像那样大显身手!」
菲丽加此问道后,妮娜大大点了头。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后,菲丽点了头。
「那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就是说,看到自己的学长把作秀要素带进武艺家的比赛中,让队长感到很可悲。然而,明白学长还是很真挚地看待战斗行为本身后,队长修正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自己这一边——也就是拥有闪光之雷的第十七小队站在『正义这一方』,似乎正中了队长的下怀。」
「……饶了我吧。」
「这句话向队长说如何?」
菲丽的态度很冷淡。不,说不定她已经死心了。
然而,身为当事者的雷冯不能轻易放弃。
「呼哈哈哈哈,妮娜!不……紫电妮娜!你认为自己率领的小队能胜过我吗?」
「说这是啥鬼话!我有同伴在身边!绝不让你为所欲为!」
「哈哈哈哈哈!不要以为你可以轻易解开阁姬的诅咒喔!」
紧握海绵的手臂用力一挥,就像要扫开猛禽之辛的恶意似的。上面的泡泡朝四周飞散。
妮娜上鈎了,辛和库拉丽贝趁机将火力集中在她身上。
「我一定会破解阁姬的诅咒拯救库拉拉!」
「呃,等一下……」
「小队的意志动了,这件事拍板定案了呢。」
菲丽口气平淡,却加重无奈氛围地如此低喃。
「我可不要喔!」
雷冯发出惨叫,却没传至任何一方。
「我一定会救出库拉拉!」
「呼哈哈哈!很期待对决的那一刻呐。」
在眼神闪闪发亮的妮娜面前,雷冯的话语只能虚无地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