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天飞

“那当然就是想让你给她一个拥抱的意思吧。”

一条面对理所当然地如此说道的椿秀一,惊讶地回应道:“你这家伙真的在想这种事啊?不可能的吧,我和她的年龄相差12岁啊。”

“笨蛋,就是这样才有可能啊。正因为年龄相差12岁,所以不论你干什么都会显得稳重。即便只是凭借至今的经验做事,在她眼中也会觉得很厉害。一直尊敬的对象就在面前,却从不会出现有关恋情的传闻,到底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家伙,对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去给她一个拥抱可是礼仪啊。”

“这是那一国的礼仪?”

一条正后悔将京都发生的事情中的私人部分,告诉了这位在高中时代认识的损友:椿。对一条来说,他是想传达实加那份即使已经有点醉了,却仍然想讨论调查状况的对工作的热诚。可是椿却经常将事情扭曲,然后将话题扯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的方面,一条只好在内心苦笑。

“你从来没见过夏目,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她并不是那种类型的孩子。”

“你啊,把她当成小孩子对待的话,会遭到报应的。那个叫夏目实加的,已经二十七岁了吧。”

“即使已经长大成人,但本质不会变吧。你不就是从高中时代起就一直是花花公子吗?”

“真失礼!我可是从单纯的花花公子进化为了潇洒的花花公子的啊。听好了,女人会在过了二十五之后便开始着急。只要交往一年便会将结婚二字说出口。说着‘还不是时候’的话令你放下戒心,将你引诱到身边,然后当关系加深后,便会理所当然地将你束缚。从某种意义来说正是最棘手的时期。所以你快去和那个夏目交往吧!”

“这种飞跃性的理论算什么啊……”

“我就是想看你被女人弄得晕头转向的可怜样。”

椿一边说这种无聊的话,手指一边敲打着电脑的键盘。荧幕上显示的是都内司法解剖遗体的情报。那是东京督察医务院的资料库。在关东医大医院工作的椿秀一,对一条来说是难得能毫无顾忌地相处的朋友之一。十三年前的未确认生命体关联事件,椿以兼任督察医生的身份为受害者进行司法解剖,担任从死因推断出未确认生命体的性质以及犯案手法的角色。除此以外,他还为获得变身能力的五代检查身体,犹如专属医生般照顾五代,并曾经在五代面临生命危险时,拯救过他。这可以说是一条一直抱怨却一直信赖椿的证据。

两人是同乡,相遇则要追溯到进入爱知县立旭丘高中的那一年。以校风自由著称的旭丘高中,是县内的公立高中内唯一允许穿便服上学的学校。同时也由于学力偏差值高达70,让学生的自主性受到了尊重,因此连染发和佩戴耳环也被默许。不过一条在校的三年间,都是穿着校规制定的校服上学。另一方面,椿则是自最初入学时已经发挥着那轻佻的风范,在女孩子之间相当受欢迎。椿的成绩也很优秀,在初中的三年间一直都是第一名。可是在进入旭丘之后,椿终于尝到了跌至第二名的屈辱。那时的第一名正是一条。

从此之后,椿擅自将一条视为对手,擅自挑起了冲突。虽然一条冷静的不去理会,但这反而再椿的心中燃起了火种。终于在一个秋天,椿超越了一条。在那之后两人持续着互有输赢的关系,但因为互相的性格看似无法相融,因此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这种状况产生变化的契机,是在两人被编入同一班的二年级春天。那时,英语老师极力推荐某出版社的英和词典,还发表了谬论,说:“将那本以外的词典丢掉吧。”喜欢使用“那本以外”的词典的椿,朝着放在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将词典抛去,漂亮的进篮了。这行为引起了老师的职责,就在椿准备反驳时,一条同样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词典丢进了垃圾桶。看起来很认真的一条做出了这种行为,让老师变得理亏,因此不得不承认自己说得过火了。

多亏这件事,一条和椿两人之间开始互相靠近了,结果交谈起来才发现两人的共同点意外的多。最让人感动的绘本是《生存了一百万次的猫》,其实过去曾经是一个秘密的邮票迷,初中时曾经偶然读了同班女孩在看的少女漫画而不禁哭了出来……总之是意外地合得来啊。为了上大学而前往东京时,两人也是一起。虽然之后分别朝着警察和医生的道路前进,突破各种难关而登上了现在的位置,就连这一点两人也是十分相似。即使成长环境和性格都完全不同,但两人朝着前进的方向说不定非常接近——除了好色这一点之外一条面对那样子的椿,罕见地拜托了他一件艰巨的事——秘密拿到遭遇杀害的中田孝市的司法解剖结果。直到不久之前,杉田所得的情报都是由对氧气舱事故的重要证人被杀害这件事中感到可疑,经过自己的管道收集了回来,可是最近不知为何,情况变得有所限制。

“这也无可奈何,虽然是有点硬来,杉田先生想在火葬场中将中田的遗体扣押,但结果比当初听说的日程更早被烧掉了。尽管说是为了考虑葬礼会场之类的各种事情累积起来时间不够的结果。”

“各种事情吗……这么说的话这边也有各种事情嘛。数据本身根本就没有被上传。”

“果然被压制住了吗?”

“嗯,未确认生命体那时也是,情报都是在事件发生后过了很久才会被公开。真正觉得不妙的时候,事后报告才是铁则嘛。”

“问题是在哪里以什么理由做出压制的。就连警视厅公安部也无法掌握,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

“我试试抱有失败的心理准备问一下认识的人,但不要有所期待啊。”

“拜托了!”

“比起那个……你真正想谈的不是这个吗?”

椿边说边在画面上展示出了实加也曾经展示过的白色KUUGA的照片。

“你也知道吗……你认为怎么样?”

“照片粗糙成这样,所以还不能说什么。而且这看似能用合成的方式制作出来,这会不会是久违的模仿犯呢?”

“至今虽然也曾经出现过多名模仿犯,不过模仿白色KUUGA的家伙就连一个也没有。”

“嗯……的确是相当狂热的范畴了。”

“我在意的只有这个。”

“……白色吗?”

五代最初变成的颜色……白色KUUGA就像把五代的犹豫和肉体的不协调原原本本反映了出来,被称为“未确认生命体2号”,被视为身心均为战斗而处于高昂状态的红色KUUGA——4号的不完全阶段。因此对于随着能力的进化而产生颜色变化的蓝色、绿色、紫色、金色KUUGA,警方都在发表时成为不同颜色的4号。虽然之后五代也曾经有过身体变回白色的瞬间,但是因为警察并没有特别发表此事,所以一般市民不可能会有“白色KUUGA”再次出现的想法。然而,相隔这么久之后再次被画面捕捉,而且还是白色的KUUGA……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那就会代表力量衰退的意思……”椿突然说道、

“嗯。”

“那个可能性,我可以相信它存在吗?”

“什么意思?”

“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十三年前,那家伙击倒了零号……隔了一阵子后你就到这里来了吧。”

“没错。”

“你说虽然那家伙受了相当程度的伤,但凭借着阿玛达姆的力量,惊人的恢复了过来,然后再次展开了冒险之旅……他只是向你告别,也叫你代替他向大家问好。”

“是的。”

“是在说谎吧。”

椿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一条。一条也不甘示弱地回望了过去。时间上只有数秒而已,但是一条觉得这段时间令人厌恶的长。

“为什么这么说?”

“那时我曾经问你:‘你认为五代,现在正在笑着吗?’然后你只是用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仰望窗外的蓝天,蒙混了过去。”

“那是……”

“一般会说些什么吧,比如‘是那样子就好了’之类的。”

“……”

“因为你生性老实嘛。在那种地方就会显露出深藏着的天真。所以在我的内心,对于那家伙的事情已经放弃了。可是你看过这幅照片之后或多或少感到在意的地方,就是回来的可能性不是零吧?”

“……嗯……并不是零。”

就像拼命勾起沉重的回忆般开始诉说了起来——

“腰带的伤,果然还没有复原。所以……瞄准的时候请对准这里。”

五代一边用平静的笑容如此说道,一边指着自己的腹部。要击倒第零号的话,除了获得究极的力量外别无他法。但如果因此变成了“带来究极黑暗的存在”,那时就以神经断裂弹将自己埋葬。这就是五代的意思。一条已经做好了毫不留情扣下扳机的准备。这是当初一条信任成为KUUGA的五代,向松仓本部长立下了“有什么差池的话我会射杀他”的誓言时开始,早已下定决心的事情。

最后一次变身的五代,变成黑色KUUGA在暴风雪的彼方失去了踪影。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一条确实地看到了KUUGA的双眼是红色的。那是五代战胜黑暗,维持理性之下获得最强力量的证明。一条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胸口被勒紧。那家伙在维持着那温柔的心之下,不得不去进行究极的杀戮。

跑着……一条在暴风雪之中,专心一意地跑着。他相信五代会获胜的,所以想要亲眼去见证零号被打败的时刻,同时拥抱五代……他怀着这份心情,在银白的森林里,抵抗着拍打在脸上妨碍脚步的风雪,不断地跑着。然后,他的视界突然敞开,朦胧的平原在暴风雪之中映入了眼帘。他看到平原中央有两个倒下的身影,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家伙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心灵。直到最后都以五代雄介的姿态战斗。

五代再分不清大地和天空边界的暴风雪中将零号击倒,身体沉进了雪中。

“五代……!!”

太迟了吗……一条只能僵在原地。那家伙背负一切、赌上一切去战斗,自己能为他做的,明明只有用温暖去裹住他。

“五代——!!!”

就在一条声嘶力竭的喊叫的瞬间,一阵强风突然降霜雪卷起,并遮挡住了视线。究竟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遥远呢?在纯白色的世界里,越是焦急,身体便越是被猛烈的强风吹起,举步为艰。当一条终于来了了平原的中央,发现眼前的零号尸体被白雪覆盖,可是在那里都找不到五代的身影。他拼命地将雪拨开寻找,但飘落的雪花却将所有的痕迹消除,终于连想继续寻找也无法办到。

五代独自一人离开了。

“那家伙不想……失去笑容的自己被看到……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你就将一切藏在了自己的心里,对大家说那家伙已经出发,展开了冒险之旅吗?”

“即使到了现在,每当听到那附近发现身份不明的遗体时我总是会去查询。至今还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

“所以是这家伙的可能性不是零吗?”椿再次望向画面上那看似是2号的照片。“不过如果真的如此,意思就是回来的仍然是失去笑容的家伙吧……”

一条咀嚼着椿的这句话,沉思了一会儿后,视线茫然地投向了荧幕的画面,低声说道:“在那之后不知道梦见多少次了。”

“梦……?”

“没错……在外国某个遥远的国度,纯白的沙滩上有一群小孩子。蓝天与海浪拍岸……在那个犹如乐园的地方,孩子们最初在和谐的玩耍,接着却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就在这时,五代背着帆布背包,一身轻装地出现了。他拿出球来表演杂技……那实在是很厉害,让大家逐渐展露笑容……”

这情景浮现在了眼前,椿不经意的微笑了起来。

“看到大家逐渐展露了笑容,”一条继续说道,“那家伙把球抛给了孩子们,用灿烂的笑容竖起拇指,然后再次踏上了旅途……”

“……是梦吗……”

“是梦……”

“……是吗……”没有和一条对上视线的椿淡淡地低声说道,然后抬头望向了窗外的蓝天。“没法子了,一起去吃饭吧。”

一条接受了这个邀请,坐上了椿的车,前往椿经常光顾的咖啡屋。虽然一条对于“没法子”的意思稍微抱有疑问,不过椿的车远比这个更令人惊讶。十三年前,椿驾驶的是黑色Chevrolet Corvette Stingray(美国知名汽车公司雪弗兰推出的顶级跑车系列)这种装酷的跑车。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换成了可爱的米色旧型号FIAT 500F(意大利汽车公司快意于1957年推出的小型车款)。这是六五年型号的古董车,小型车身全场不足三米,没有安全带,也没有空调。在昭和四十四年(即1969年)之前登记的这辆车,由于原本就没有安全带,所以并不违反装着义务的法例。可是为什么在芸芸车款之中偏偏选中了这辆车,让一条不得不抱有疑问。

“这么旧的车很麻烦吧。”

“笨蛋,最近的女孩子呢,就是喜欢这种复古怀旧风格的啊。”

“是这样吗?”

“这当然费工夫啊。有时会在行驶的途中突然引擎冒烟,有时会在等候红灯期间突然熄火抛锚。可无论是车还是女人,就是如此费劲才有迷上的价值啊。”

“……算了,总之你喜欢就好。”

在闲谈之间,车子停在了街头一角的停车场。椿带着一条进入了附近的某所学校。

“喂,这里是……”

“没错,是城南大学。”

“难道不是前往你经常光顾的咖啡屋吗?”

“在这里面大堂的一角,有一家用玻璃装潢的咖啡室。我就是经常光顾那里的啊。”

他们走进了这家数年前兴建的咖啡室,一位身穿伊藤若冲(日本在江户时代中期在京都活跃的近代画家)图案T恤配以加勒比海印花长裙的女性,注意到了进来的两人而站了起来。她留有一头女性化的平角短发,拿着一叠附有铅笔的研究笔记,胸前别着的ID卡上有着“副教授”的头衔,下方的小字是名字“泽渡樱子”。

“泽渡小姐……?”

“很久不见了,一条先生!”

“很久不见了……你也一点没变呢。”

“真的吗?就算是客套话也让人高兴啊!”

樱子笑起来会变成新月形的双眼也依然没变。只是和当时相比,现在的她显得相当稳重,变成了成熟的女性。她累积的知识和经验从充满智慧的气质中渗透出来,能够看出这是很好的增长年龄的方式。

“不,这家伙从高中时代开始就已经不懂得说客套话了,刚才的是真话啊。”

“那么我就相信椿先生,心存感激的当真了。呀,前阵子谢谢款待。”

“不不,请让我再次请客。”

当一条看向了椿的脸,椿便马上装傻将视线移开。这家伙现在依然死缠烂打的联系泽渡小姐吗?不过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就没有多大的进展。这一点连一条也看得出来。如果关系已经去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刻意在这里因为被请客而道谢了。即使如此却仍然稍稍为此高兴的椿显得有点可爱。

“要你们特意过来真不好意思。”

“咦?这么说,今天是由泽渡小姐提出邀请的吗?”

“是的,是我提出希望有机会能和一条先生见面的。”

“你在说什么啊,一条。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椿的话,让一条终于明白了那句“没法子”的由来。

他们与樱子一起走过了大学的走廊,学生们都用“泽渡老师”的称呼向樱子打招呼。每次樱子都会停下脚步,用真挚的态度回应。看来学生们都对这样的樱子抱着尊敬和亲切感。

“老师我看过了哦,那部很久之前的雷朋电影!真的很可爱呢!那辆FIAT,你还没有去买吗?”

一条听到一位女学生这样询问,马上连椿换车的理由也弄清楚了。三十年前,由宫崎骏执导的雷朋三世(日本著名动漫画系列作品,其中“雷朋三世”是系列的名称,同时也是主角的名字)动画电影中,主角雷朋驾驶的就是FIAT 500F。

“可是见过实物后觉得那对我来说太难搞了,现在推出的新型号也很贵呢……不过反正我也不是对它那么着迷。”

一条在斜后方看着椿那听到这句话后逐渐泄气的样子,也感到有点悲哀。这时樱子和学生们道别,转头看向了一条,与一条的视线对上,一条急忙展露笑容。

“你已经彻底成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呢。”

“其实我想一直窝在研究室里的,不过已经不能说这种话了。现在我每周都会有很多讲课。”樱子曾经身为这所大学考古学研究室的研究生,研究的是古代文字。樱子和五代也是在这所大学所认识的。十三年前那一连串事件发生的同时,樱子解读了刻在九朗岳遗迹出土文物上的临多文字,提供了许多关键的情报。多亏了那些情报,KUUGA才能改变形态,变得更强。一条凝视着影子走在前面的背影,再次体会到了自己也令樱子这细小的背影背负着沉重的负担。ID卡上的名字依然是泽渡,是否也是因为被当时的事情所牵住了呢?一条这样想着,不得不祈求樱子可以单纯的继续自己喜欢的研究。

随后,一条等人抵达了让人怀念的考古学研究室。这是曾经和五代一起多次到访过的地方。器材和电脑都换上了新的,可是除了这些以外,包括桌子的摆放位置等,研究室里面一律没变,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当然,五代在某个国家买回来的民族工艺品驱魔面具仍然被挂在这里。

“不单是灾祸,看来连接结交男性的运气,也被这个面具驱除了呢。”

樱子一边用蒸馏咖啡壶冲泡咖啡,一边微笑着说道。一条则是一边报以微笑,一边环顾研究室里满溢的资料。九朗岳遗迹的挖掘工作已经从信浓大学转交给城南大学负责,经过了十三年,现在依然缓慢进行着。挖掘队伍所采集到的新出土物品会被运到这里,以樱子为中心进行分析。

“我想和你见面的原因有两个……”

樱子先让一条看了一幅照片,照片里的是一块经过复原的石碑。

“这个是?印象中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石碑呢。”

“没错,在数年前发现了夏目教授没有公开的论文,按照那篇论文展开调查后,这就是将当时出土的碎片复原的东西了。在这块石碑上,断断续续的存在令人在意的字句……”

樱子引领一条和椿来到了办公桌前,在荧幕上展示了碑文的解读结果。解读文章最后的部分在荧幕上被重点强调,“暗之棺”“光之棺”的翻译词语被嵌进了这部分。

“暗之棺和光之棺……”

“是的,这篇文章是这样翻译的:‘暗之棺也与巨大的光之棺一样不得不守护。不可以遗忘暗之棺。’”

听到这里,椿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暗之棺……会是第零号的棺材被藏在伟大战士KUUGA的棺材下方,不可以将其遗忘的意思吗?”

“不,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第零号是被封印在泥土里的,应该没有棺材。”

“是吗……”

“对,所以稍稍改变了角度,改为注意解作‘房间’的临多文字。这文字的意思可以是建筑物其中一个隔间的房间,也可以使内部不分区域,只有一个房间的建筑物。而‘棺’的文字是从‘房间’这文字中衍生出来的。”

“……这样的话,也有可能是将巨大的光之棺解释为九朗岳遗迹本身……然后除了这个遗迹外……”

樱子微微点了一点头,继续说道:“除了这个遗迹之外,出现了存在其他封印着古朗基的小规模遗迹的可能性。”

一条的目光下意识地和椿对上,但随机将视线移开并沉默了下来。他至今一边抱着不安却仍然想去否定的事实,现在只能认为它确实得到了佐证。九朗岳遗迹周边封印了二百多名古朗基,即使规模可能比九朗岳遗迹小,但如果在另一座遗迹里也有古朗基在沉睡,而且现在复活了的话……

“不,等一下。”椿开口说道,“是在第四十号出现的期间吧?当时突然发生了大量未确认生命体被残杀的事件……你在这起事件的最终报告书是怎么写的?”

“虽然只是推测,但那会不会是因为随着游戏关卡的推进,没资格的参赛者都被零号处理掉了呢?这是我的结论。”

“这样的话,以零号那压倒性的力量来猜想,不太可能有古朗基从处分中被漏掉吧。”

“对,所以如果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到底是谁把那些沉睡的古朗基唤醒的呢?”

“对那个人,在你的心中有头绪吗?”

“……不能说没有。”

在一条的脑海里,那个人的姿态已经具体的浮现出来了。自己亲手将子弹射进她的胸口,却不能完全确认遗体的未确认生命体B群1号……有着玫瑰纹身的女人。一直在他心底深处忧虑的事情,现在终于成为了事实吗?樱子看着陷入沉默的一条,犹豫地说道:“虽然可能会让你再次受到冲击也说不定……”

“……说起来,你刚才说过想见面的原因有两个……”

“是的,请跟我来。”

一条和椿再次随着樱子从研究所前往别处。他们从文学部所在的校舍,走过架设在道路上的桥进入了农学部,在这里的深处有数个温室排列。这里研究的是无农药农作物和水耕培植。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温室,穿过各种茂密的植物,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间让人感到毫不搭调的小屋。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管理者 考古学研究室”。樱子用ID卡解开了电子锁,关门走进了这间犹如巨大百宝箱的小屋中。在这里面,KUUGA的拍档以巨大化石的姿态静静躺着。

“哥莱姆……”

久别重逢,让一条不自觉地说出了它的名字——哥莱姆,这是借着临多族的高度科学技术所诞生的,外形犹如巨大锹形虫般的疑似生命体,其头部刻有古代文字:“来吧,甲虫的姿态作蓝本,化为战马的铠甲,仆人啊!”

十三年前,哥莱姆就像回应成为KUUGA的五代的想法而复活,将当时最尖端的警察摩托车“TRCS 2000”以及强化版的“BTCS 2000”视为马匹,曾经与它们融合合体。哥莱姆还会配合着两台摩托车的行驶而浮游,担当装甲的角色,并能够独立成为KUUGA的飞行工具。五代行踪不明后,哥莱姆便一直维持化石状态不再出现生命反应。在科警研完成对它的详细分析后,在两年前将哥莱姆送回了城南大学。因为哥莱姆总算是完成了作为研究资料的使命,当时曾经有过将哥莱姆寄赠予博物馆的考虑,可是因为樱子的强烈请求,哥莱姆最终被保管在这所拥有大量青葱空间的大学校园之内。对于曾经目睹哥莱姆动态的樱子来说,现在已经无法单纯地将它视为一块化石了。因为哥莱姆拥有身长约三米,能与汽车相比的巨大体积,所以由城南大学管理的期间,曾经被重新定为两年,但是樱子希望原本喜欢森林环境的哥莱姆能够安静的在草木的气息中沉睡,因此樱子决定在自己于城南大学教书期间贯彻这任性的要求。

“啊,相隔多久了呢,距离上次见到这家伙……原来它这么巨大呢。”

椿就像特意挤进一条与樱子之间似的靠了上来。

“嗯,在这种状态下重量有一百五十公斤。”

“有这么重吗?”

椿稍稍地表示惊讶,不过一条越过椿向樱子问道:“比起这个,泽渡小姐,叫我来的第二个原因究竟是……?”

“是的……其实是……哥莱姆可能曾经动过了。”

“哥莱姆它……?”

这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事。哥莱姆是临多族只为战士KUUGA而创造的疑似生命体。它的复活同时就意味着现代的KUUGA——五代的归来。

“应该是在大约一个月前,我听到农学部的学生说小屋中有声音,于是前来这里确认一下,却发现哥莱姆的确是从坐台掉下来倾斜了。不过最近几年地震也相当频繁,我就在想那是不是只是受到地震影响而逐渐失去了平衡而已。”

这么想也十分自然。一条同意地点着头。

“可是……看到网上那可能是白色KUUGA的照片后……”

“泽渡小姐也看到了吗?”

“是的,而且,那时间也实在太巧合了……”樱子就像轻抚哥莱姆般的将手放在它的头上,脸带哀伤地继续说道:“我一直认为……在五代体内的阿玛达姆,是种会在战斗结束后消失的东西……可是最近,关于这一点我随意的向椿先生提起时,才知道那是种能够与身体组织融合并建立神经的东西。所以相反的,在经过十年以上的岁月里,说不定它可能已经进行了自我修复。”

“对不起,我不慎老实回答了……”

“不,请不要这么说。幸好椿先生你确切的告诉了我。而且,五代当时应该已经报有那种程度的觉悟了呢……说不定至死为止,身体都一直是为战斗而存在的……”

在旁边听着的一条感到心情复杂。

“在长野初次的战斗之后……五代他,在餐厅里像是死去了一般一直睡着。醒来之后,虽然五代的脸上仍然挂着平常的笑容,但是我对他说‘快回东京吧’……我将不想他再次变身战斗的心情丢向了他,之后五代的表情有短短一瞬间变的认真。五代说:‘如果可以变回普通的冒险混蛋便好了呢。’……说‘因为我无法喜欢那种触感’,同时还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所以,我希望再次见面时,五代会是普通的冒险混蛋……”

“我明白。”

只能挤出这短短的一句话。情况正不断朝着不希望看见的方向倾斜,他在亲眼看到那家伙之前,一直都相信两人能够用理想的方式再会,现在这希望却正被剧烈的摇动着。

椿先行前往停车场,一条则与樱子一起在通往后门的路上慢慢走着。曾经多少次与五代一起走过这段路呢?一条不经意的四处张望,把文学部这所充满风格的校舍包围着的长春藤也已经比以前长得更为茂密,因此更令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分量。

“对不起……难得一条先生你来,我却尽是在说些含糊的事。”

“没这回事。将这种事情累积起来,找出其中的事实就是我们的工作。如果有什么事情请联络我。”

谈话之间,后门已经来到了眼前。椿一脸急不可待的样子从停着的FIAT 500F下车,走过来迎接一条。

“那今天就此告别了。”

椿就像是要突显自己和慎重道别的一条之间的差别,用轻松的感觉举手说道:“再见啦樱子小姐,改天再见吧!”说完之后,他飒爽的转身走向车子,但这时樱子向着两人的背后踏前一步,说道:“那个……”

“怎么了?”

椿率先回应,但是樱子的视线却向着一条。

“如果……如果遇到五代的话,可以帮我传句话吗?”

“是什么呢?”

“保安变得严密了,研究室的窗户,已经不可以一直开着不关……而且要是再熬夜也太勉强了,所以不可以在半夜过来啊。”

樱子将种种的思绪咽下,如此说道。然而一条却从她的微笑中感到了哀伤。

有正在等待的人们,就算看不到以往的笑容也不要紧,大家所期待着的只是再度重逢,仅此而已。假如五代已经回来的话,为什么不现身呢?到底有什么原因呢?一条搭乘椿的车子返回警视厅的途中,脑海里尽是盘旋着这种想法。

“还是不行吗,五代……”

不经意的低声说道,然后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那是能够扩展至任何地方的蓝。越是清澄湛蓝,感觉越是遥远。

“一条先生!你绕到哪里去了啊?”

就在一条回到搜查一课时,实加猛地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的直接拉着一条的手腕,并将他拉进了临时搜查本部的小会议室里。会议用的折叠桌上,堆满了先前收集到的与过敏性休克死者相关的资料。

实加从京都回来后,马上与各辖区联手对遗物进行了详细的搜查。此外,她也曾经仔细调查留在受害者的电脑和手机里的资料,目标是要找出把事件连接起来的“证据”。

“两小时之前已经将报告书整理好了,老实说我已经等到累了啊。”

“弄得这么迟真是抱歉。刚才突然从椿那里到城南大学去了。”

“难道是,樱子小姐吗?”

“对了,你也曾经和她有过几次见面吧。”

“是的,那时候承蒙她的关照,自那之后也曾经为了请她接受父亲的研究而有过几次会面……可是当上警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对了,刚才也该谈谈关于你的事情才对,一时想不起来……”

“不,是在太久没见面了,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发邮件联络她,不过现在这正是个好契机。”

“虽然我也不想有那个需要,可是今后说不定也可能会拜托她协助调查。总之你也先向她打个招呼吧。”

“知道了。”

“那么,现在可以听听你把我硬拉过来的理由吗?”

“对啦!这是久违了的东西啊,一条先生!”实加兴奋的竖起了拇指,看来是有着相当的成果。“报告书请于之后慢慢读,我现在会只说明重点。”实加如此说着,让一条坐在了电脑前。实加想一边让一条看着经过整合的搜查资料,自己再一边说明。“先说结论的话,就是那个伽部凛一定有什么秘密。”

“信心十足嘛。”

“连接起来的话,全部都是。”

最先在荧幕上展示的是受害者名单。按推定死亡事件的顺序,明石洋一、青山翔大、木村彻、有贺光与、箕轮凉、远山大辉、古林晶、草壁伸吾、度会喜代,一共九人。如果点击名字旁边的项目,便能看到死者的房间相关遗物等。

“首先是箕轮和木村先生,已经确定他们的房间中有海报和CD。此外明石先生和青山先生也拥有伽部凛歌迷会的特制手机吊饰。然后是大学生有贺先生和远山先生,还有草壁先生。因为这三人都不是和家人同住,而是在外面租房的,所以在听取家人的证供时并没有发现,可是后来在家人到他们的房间收拾时,便发现了大量的周边商品了。”

“一口气确定七人吗?”

“不过在这之后可就辛苦了。”

“四十八岁的古林先生和七十四岁额度会女士……”

“关于古林先生的事情,就算问他的家人多少次,依然是连伽部凛的‘凛’字也问不出来。他是名古屋市内一所小学的校长,在工作场所给人的印象都是严格或认真之类的……他曾经使用的电脑里也完全没有看来相关的痕迹,即便如此我仍然多次向他的家人查询有没有什么看起来相关的迹象,已经到了被骂‘够了吧’的程度了。”

“亏你这样还能够达到目标呢。”

“我尝试改变角度,改为从红、蓝、黄入手。”

这是假设伽部凛按出道曲挑选目标的推论。

“这个不是有点牵强吗?”

“会这么想吧?不过结果并不是那样啊!”

实加如此说道,开启了一幅照片。那是伽部凛握手会现场的照片。全部的参与者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名牌。只要在那块牌子上写上名字,握手时凛便会叫出那个名字。

“这块名牌也是握手会的入场许可证,所以之后都被回收了,不过仔细看这张照片的话,就会看到不太像是真实姓名的例子。因此我循着这个观点更详细的对受害者进行了调查。”

“原来如此。”

“首先最初三位的名字显然是‘红、蓝、黄’对吧。”

实加再次开启受害者的名单,点击明石、青山、木村的栏目后,栏目的背景便分别变成了红色、蓝色、黄色,真是连细微的地方也都精心制作的陈述资料。

“然后有贺光与先生好像从初中时代开始便被叫做‘有贺光(AKAMTSU)(‘有贺’虽然读作‘ARIGA’,但是‘有’可以读成‘A’,‘贺’可以读成‘KA’,即红色‘AKA’)’。一般来说应该会是‘有光(ARIMITSU)’,不过同班里有一位同学名叫有田满辉(ARITA MTSUTERU),‘ARIMTSU’被那位同学先用掉了。”实加一边说着,一边将有贺光与的背景转成了红色。“下一位箕轮先生,听说他是以失笑点子闻名的搞笑组合‘增田冈田’那位冈田先生的粉丝,无论别人是否觉得有趣,箕轮先生都会在惊讶时大叫‘WAO!’,所以让WAO成为了他的昵称,而且本人也会使用WAO这个昵称。”

“‘WAO’的‘AO’成为了‘蓝’吗?”

“没错!”

看似无关痛痒的情报里似乎隐藏着重大的关键,因此也令人感到不寒而粟。

“下一位远山先生,名字‘大辉(HIROKI)’的‘KI’就是黄色,先跳过接着的古林先生,我尝试先去调查草壁伸吾先生,结果找到了这样的日志。”实加展示的是死者所写的旅行日志。“草壁先生喜欢交通工具,其中当然包括铁路和巴士,最近几年草壁先生似乎对较少人的船只相当着迷,日志里的自称就是取自从小豆岛草壁港出发的船只。”

实加点击了日志的个人档案,里面展示了往来高松和小豆岛的内海小轮船,船头的巨大文字就是——

“‘BLUE LINE……!”

“取自这个的自称是‘BLUE LINE 45’。‘45’恐怕是取自名字‘伸吾’吧。到此再包括第九位受害者度会喜代(KIYO)的‘黄(KI)’,便会变成九人之中的八人都符合法则了。这样的话,第七位古林先生应该也有包含‘RED’或是‘红’的昵称或笔名,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吧?于是我再次向他的太太查询……”

“这次终于有了吧?”

“不,果然还是不行。电子邮件的地址是以从‘古林’而联想到的戏称‘FURUDANUKI’作开始,学校网站上的日志标题也是‘校长日志’,并没有使用特别的名字……”

“……!”

“结果也是行不通吗,我一边如此烦恼着一边瞪着古林先生的资料。这时杉田先生不经意的窥探过来,说:‘啊,是红色拖拉机嘛!’”

“红色拖拉机……!”

“我问:‘那是什么?’”

“……对了,如果将‘古林晶(FURUBAYASHI AKIRA)’的‘古林’读成KOBAYASHI,,就会成为‘红色拖拉机(KOBAYASHI AKIRA)’!”

“真不愧是那时代的人呢!”

昭和中期的著名明星中有一位叫做小林旭(KOBAYASHI AKIRA)的。他身为电影演员以及歌手,曾经在昭和五十二年的农业机器广告中演唱的流行名曲,就是名为《红色拖拉机》的歌曲。如果从名字的联想里取了这个昵称的话也并不奇怪。

“不过这名字完全没有在家人提供的情报里出现吧?”

“对,可是我认为这必定是关键,于是便将‘红色拖拉机’定为关键词,再加上了‘伽部凛’进行检索。”

“然后呢?”

“出现了!那是凛非常核心的粉丝,最近突然完全没有发帖而令大家担心的这个笔名为‘红色拖拉机’的人!于是我按照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九十七条第二项向网络供应商查询,这果然就是古林先生,而且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事实。”

实加点击搜查资料上古林晶特别注意事项栏目里的星号,开启了一幅钥匙的照片。

“这是……?”

“这是网络供应商合约里地址栏目上记载的公寓大厦的钥匙。这是他的家人完全没见过的东西,是从受害者的公事包内发现的。从与受害者工作的学校最接近的火车站步行七分钟,便会到达这栋租住式大厦。”

荧幕上出现了一栋位于山丘之上,看来通风不错的大厦。虽然是三十平方米的木地板房间,但由于位置远离名古屋市的市中心,所以租金不到五万日圆。像古林先生般具有相当地位的人秘密租用这种房子,通常会惹来许多疑云,但接下来看到的房间室内照片让一条稍微受到了冲击。这是感觉浓厚的不禁令人怀疑所有事物都与伽部凛有关,是只属于凛的房间。墙上挂着十多张已经上框的凛的海报,在整齐的排列着凛的专题杂志和照片文件夹的书架上,还有大量相信是录下了电视节目的蓝光光碟。窗户上设置了卷轴式布幕,能够用投影机透过大画面享受凛的魅力。

“古林先生瞒着所有人租用了这个房间,,或许只有来到这个房间时,才会释放出身为凛的粉丝的自己。”

“所以才将身为凛的粉丝时的名字,定为连家人也不知道的笔名吗?”

“向古林先生住在老家的母亲查询时,得知古林先生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便被称为红色拖拉机,而当时他好像曾为此感到愤怒。”

“红、蓝、黄,彻底连接起来了。”

一条这样说着的同时,感到有点哀伤。解开昵称与笔名之后,竟然可以窥见到那么多受害者人生的一角。即使简单却只因为取了这些名字,竟然变成为了被杀的原因。实加似乎像是为了要截断这份伤感,将话题改变了。

“一条先生,在古林先生这个房间的角落里堆得像是塔一样的东西,你看得出是什么吗?”

“CD吗?”

“对,全都是凛在三个月前推出的大碟初回限定版。”

“全是相同的东西吗?这里有一百张了吧?”

“好像是有一百零八张。”

“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相同的东西呢?”

“是为了‘命令券’。”

“‘命令券’?”

“凛在举行全国活动之前推出的CD里,会封入名为‘命令券’的门票。凭那门票除了可以和凛握手之外,还可以按一票一秒的规则,将喜欢的话或事情写在上面,让凛说出来或做出来。而且更可以在独立摊位里,在两人独处下进行。”

“只有一秒可以说什么?”

“如果快速地说好像可以说出八个字,所以‘喜欢你’之类的便绰绰有余了。”

“即使如此也……”

“所以真心想表示爱意的人就会购买大量的CD。因为买十张就有十秒,买一百张就有一百秒了。”

“很厉害的世界嘛。”

“这种做法也惹来了批评,比如说‘太贪婪蛮横了’。但是在官方网站之类的地方,伽部凛写上了‘请每人只买一张,只有一秒也可以将爱浓缩起来并传达出去’,她如此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限定一人一张不就好了嘛。不过对于这种声音,唱片公司的人却回应‘不想剥夺希望拥有更多CD的人的权利’这种话……呀,真令人生气!”

“算了,冷静点。而且,为什么要提及这张‘命令券’?”

“呀,对不起……这是因为至今提及的八位受害者,全都是买了多于二十张CD的人,也就是说……”

“在握手会时和伽部凛有较长时间的接触……”

“对伽部凛来说,这就是容易定为目标的意思吧。听说她握手时会和粉丝对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应该是她趁着这个机会,将水母触手之类的东西实体化刺了过去吧。”

实加似乎已经断定伽部凛就是古朗基,并肯定了她就是犯人。

“可是,第九位度会女士为什么会成为受害者?至少她不会去参加伽部凛的握手会吧?”

“是的,当初我完全找不到线索,曾经一度举手投降。不过度会女士在握手会当日确实曾经到过名古屋。本着这一丝的可能性,我今天乘首班火车再次到岐阜去了。”

“在上午来回两地吗?亏你还能够完成报告书啊。”

“在回程的新干线里已经有八成整理好了。”实加在惊讶的一条旁边,如此回应道,“而且再怎么说,这次真是多亏了松仓先生的帮助。”

“松仓先生?”

“是的!就是当时联合搜查本部的本部长,现在搬到中津川做陶艺的那位松仓先生。”实加从杉田处听说过这件事,所以也知道。“我回想起喜代女士的儿子曾经提及过,喜代女士的朋友里也有制作陶艺的人,于是就想到如果那人也是松仓先生的朋友的话,可能会比起只有我一个人去提问来得更轻松,说不定因此能够回想起更仔细的事情……结果猜得非常对!在我抵达岐阜时,松仓先生已经帮忙召集所有喜代女士的朋友,并营造出了容易说话的气氛。”

从实加口中听到松仓先生的名字已经够出人意料了,而且实加对着并不认识的前辈仍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向他作出依赖,一条也对实加的这份活力感到惊讶。他对于这大胆尝试换来的成功,也就只能赞赏她了。

“那天喜代女士一行人到名古屋市和电视台之后,在参观大须观音时,喜代女士提议‘天气这么好,步行过去吧’。”

“从电视塔到大须观音约1.5公里……对健步如飞的喜代女士来说,还真是绰绰有余呢。”

“徒步走到大须观音参拜过后觉得饿了,于是一行人就走得稍微远了一点,到位于万松寺后面的味噌面乌龙面去了。喜代女士当时没发现已经走过了店家门口,就在大家叫住她时,刚好一位戴眼镜的女孩离开了店家,她走上前去叫住了喜代女士……那就是在握手会结束后与经纪人一起吃饭的伽部凛。喜代女士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伽部凛是谁,结果是经由照片才得以确认。”

“那时有直接的接触吗?”

“有的,凛知道喜代女士一行人从名古屋走来,便说‘我想从婆婆们身上获得朝气’,要求与大家握手,当中就以与喜代女士交流的时间最长。”

“听到‘喜代女士’的名字,就想填补剩下的‘黄’吗……可是她故意在与前面八位不同的场所,还要对完全没有接点的对象……原因是什么?”

“根据草壁先生的Twitter记录,可以得知轮到草壁先生,握手会已经接近尾声了。恐怕是草壁先生之后已经没有名字里有‘黄’的粉丝了吧。”

“红·蓝·黄、红·蓝·黄……始终也想凑齐最后一组吗?”

“也有这个可能……此外是否也因为如果是八人的话会感觉不舒服呢?”

“感觉不舒服?”

“对,例如我在高中时,决定每天都要去记住一些英文生词,就以整齐的数字每天十个为单位。餐厅的午餐也会有‘限定十份’,却从没听过‘限定十一份’或‘限定九份’吧。我认为原因是我们平日都是按照十进制生活的。”

“呀……是九进制!”

一条想起了古朗基采用的是九进制计数法。那是十三年前,古朗基在被称为“基基鲁”的杀人游戏中使用的算盘状杀害人数的计数器,当时警察发现了那个计数器,才得知古朗基采用的是九进制计数法的事实。

但相比之下,一条更惊讶的是实加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老实说,要带入古朗基族的日常感觉去推测他们的犯案手法,一条的脑海里并没有这种概念。这是因为一条等人都认为古朗基与现代的人类并不相容,是无法理解的存在。而且这种想法,同时也是为了能毫不犹豫地攻击与人类拥有相同姿态的古朗基而存在的精神防御装置。

但是,却是相容的。

现在,一条对于实加将古朗基假设为更接近人类的思考模式,感到奇妙的认同。这样的认同,在一条的胸口里逐渐翻起了一股厌恶的感觉。

如果古朗基与人类接近得近乎相同……!!

入夜之后,在进行其他调查回来后的杉田,也加入了一条与实加所展开的会议。小会议室的白板上贴着看来带点高傲,脸上挂着深邃微笑的伽部凛的照片。认真时那洗练锐利的感觉,与笑着时的那份纯真无邪,这种强烈的对比也是凛的魅力之一。无论是一条还是杉田,越看越是无法想象她会是古朗基。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实加对于杉田的这种发言,不愉快的回应道:“不能因为外表可爱便轻视她啊,杉田先生。”

“才没有啦。喂,你这张脸很可怕啊!”

“因为啊……”

“不是这样啊,夏目。”一条平静的插嘴道,“我们曾经见过的古朗基,都有着相当独特的外表与行为。当我们闯进那些家伙的基地,看到的是在整幅墙上画上犹如血花般的迷幻图案,在人体模型上加上骇人的装饰……极端时更曾经将警犬吃掉。而且毫无例外,就连他们的眼神也全都是冰冷的。那是让人无法认为古朗基与人类相同,体内流淌着温暖血液的眼神。所以伽部凛的这个笑容,让人无法想像这是来自一张古朗基的脸孔。”

“可是不会有错啊,伽部凛与所有受害者都有接触,而且受害者也按照接触的顺序而相继死亡,还有就是死亡顺序都按照与伽部凛相关的规则。”说到这里,实加沉默了短短的一瞬间,然后毫不犹豫地抬头说道:“要说真心话的话,我现在已经想马上去射杀她。”

如此低声说道的实加的表情杀气逼人。对于父亲被古朗基所杀的她来说,无法抑制汹涌的怒火也并非无法理解。但一条觉得她的双眼里存在黑暗,于是马上做出了指责:“太鲁莽了啊,夏目。虽然已经收集到了状况证据,但如果找不到最重要的‘伽部凛是未确认生命体’的证据,一切推论便失去意义了。”

“这种悠闲的话没问题吗?”实加罕见的反驳了回去。

杉田此时插嘴道:“的确是呢。其实我也有点焦急。如果伽部凛真是古朗基的话,那么真正的游戏可能尚未开始。”

“杉田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回事?”

杉田看着感到疑惑的一条,拍了一下光头,一边搓着头一边说道:“虽然是向女儿的男朋友现学现卖的,但是听说作为法则依据的《秘密灯号》,还有经由独立唱片公司推出的另一个版本啊。”

“另一个版本?”丝毫不熟悉演艺界的一条迷茫的问道。

“就是这样啊,一条先生。伽部凛在主流乐坛出道前,曾经由经纪人公司旗下的独立唱片公司以试验性质的推出《秘密灯号》。结果这唱片意外地热卖,让凛就此与大型唱片公司签约。”

“作为主流出道作被重新推出的《秘密灯号》,歌词和编曲有改变吗?”

“有,‘红·黄·蓝’并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一连串的案件并非正式,而是试验阶段而已?”

“对啊……如果真的如此,这东西就令人在意了。”

杉田将一张简报递到了一条面前,那是迫在眉睫的伽部凛的演唱会报道。

“天晴,八时了,GO!”

这样的标题跃进眼帘,旁边的照片是在舞台上跳舞的凛。对于在小型会场举行活动,重视与粉丝互动的凛来说,这是首次大规模演唱会,而且开场时间是前所未有的早上八点,入场人数也按照凛的建议,决定为三万二千八百零五人。这个安排的概念是来自从出道当初开始已经使用的口号“SUNNY!8 O’CLOCK GO!”。两年前,凛在自己的网站的第一篇日志《32805》就这样写着——

一早起来快看看蓝天啊!

下雨的话蓝天就在心里!

然后绝——对会一整天都是晴天

每天早上八点,凛都会为大家的幸福祈祷呢!

来吧,今天也全力地GO!

这种感觉的口号就是“SUNNY!8 O’CLOCK GO!”。

因为有点长所以简化为数字吧。

唔……“32805”?

没错,这个日志的标题就是按照这个意思所取的。

虽然凛还是很新很新的新人,但我会以这个数字为目标,所以请大家多多支持!

好——第一次演唱会要集齐32805人——!!

哇,好遥远!

实加让一条看过网上的这篇文章后,一条再次感到了困惑,这与以往的古朗基实在相差太远了。杉田似乎也同样对这点感到强烈的不协调,于是一边拿起实加所制作的伽部凛相关资料念道:“伽部凛······本名山野爱美,确实拥有出生证明和户籍。与中研的社长一样,如果是古朗基的话,便必定是在某个时机取代了那个身份。那么在写这个的时候,可能仍然是真正的伽部凛也说不定···”

“可能是这样呢”实加黯然地低声说道。

这次是一条插嘴道:“不对,在写这个的时候就已经是古朗基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这个数字。”

“数字?32805吗?”

“呀!”

“夏目也注意到了吗?”

“是的······这是非常整齐的数字······是这样吧?”

“啊?这个32805吗?”

“没错,请讲这个当成十进制的数字,按照九进制来拆解。”

“是九进制吗?……那要怎么做?”

“先把它除以九,取得第一个数位,再把刚才的商除以九,取得第二个数位,然再次将商除以九……”

“够了!总之快点说出结论吧!”

“32805……也就是九进制的50000。”

“……对古朗基来说,的确是非常整齐的数字嘛。”

“对,也就是说,伽部凛在出道阶段已经被古朗基所取代,在建立网站时已经预告了游戏的被害人数……”

这时,一条用至今也没有出现过的严厉表情看着杉田,说道:“与中田的案件相同,现在仍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指出伽部凛就是杀害一连串受害者的凶手。但是按照种种状况推断出她就是古朗基,而三天后的演唱会很有可能就是游戏的正场。因此不得不在这之前,确认伽部凛是古朗基,将她捕获或射杀。”

“……不过这家伙相当棘手啊。因为她明显不会像十三年前的古朗基那样马上现出真身。至少在这几年,伽部凛都是以人类少女的身份与粉丝们接触的。是以我们这些按照古朗基的本质的话,不可能相容的人类接触的啊。”

“她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什么?”

“做到这种地步,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一条对于实加的疑问,就像在摸索着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实在不想说出口……但那是为了对难以置信的人数一口气进行杀戮吧。恐怕是……为了获得究极的成就感。”

实加与杉田一时之间都无法说出话来。杉田苦涩的咬着嘴唇,实加则难掩愤怒的握紧拳头,最终低声说道:“这种事情……不会让她得逞!”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一条的视线稍稍下移。对了,对于认为自己不用再与未确认生命体战斗的警察而言,现在存在一道十三年前所没有的巨大障壁。

“OM法修订吗……”

OM法,这是针对当初突然出现的未确认生命体,为了令原本不层次、使用重火力武器或特殊武器的警察能够处理那些案件而订立的法例,条文内容如下。

平成十二年一月三十日于日本国内发生的未确认生命体攻击等进行相关对应措施的特别措施法

简称 未确认对策特别措施法

第一条 本法例起源于平成十二年一月三十日于日本国内发生的来自未确认生命体的攻击,经断定事件威胁我国的和平及安全,鉴于必须采取适当措施扑灭及防止未确认生命体的无差别杀戮行为,现将其存在以法律作规定,并为了积极及主导的杜绝其存在,现订立以下列举的事项,以达至确保我国和平及安全的目的。

1 未确认生命体的定义

(1)未确认生命体为平成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在长野县上伊那郡宫田村寺泽九朗岳遗迹出现的生命体,凭着体内灵石的作用而产生细胞组织变化,能变化成拥有各种动植物特征的异变体。警视厅按照发现其存在的顺序,将其命名为未确认生命体第□号,将异变体的存在被证实的未确认生命体,平常酷似人类的形态归类为未确认生命体B群,同样按照发现其存在的顺序将其命名为B群第□号。

(2)未确认生命体是与我等人类不同的存在,在其进行杀戮或其他被归类为犯罪的行为时,不论其形态如何,均要如处理猛兽般采取相同措施。

(中略)

9 武器的使用

(1)警察在执行任务时,若面对生命、身体的威胁而认为有足够理由不得不做出防卫时,在事态被判断为合理必要的范围之内,能够使用必要的武器。

对未确认生命体的武器使用,须根据现场的判断作安排。该情况下,必须防范武器的使用所可能引致生命、身体威胁或事态混乱,不得不确保武器被适当使用。这条法例的内容,让警察能应当场的状况实用新型武器等的对应措施,就算是被认定为未确认生命体的对象采用人类形态,警察仍然能够向其射击。建基于这条法例,一条等人才得以追赶未确认生命体,并借助被称为第4号的五代雄介的力量,将未确认生命体逐步歼灭。在那之后,随着第零号的死亡,这条法例被认为已经完成了任务,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法例本身仍然继续存在。不过,在未确认生命从一般大众的记忆里逐渐褪去的八年后,这条法例在意外的形势下被修订了。

在某起事件里,被误认为未确认生命体的嫌疑犯被错误射杀。嫌疑犯在之后的调查里被证实为是人类,结果将他射杀的警官也因为感到自责而自杀。于是,以律师会里的有志之士为中心,开始出现反对这条法例的声音,导致这条法里被修定。

事件的背后也有人权派的团体推动。虽然对方是古朗基,可是他们拥有与人类几乎相同的身体以及同等的智能,也许古朗基也有可能适应人类的社会,或许能够对其实行人格矫正,因此应该尽可能以捕获及将他们送进更生设施为前提,不能不做出各种考虑,这就是他们的意见。可能由于议论是在事件终结后的和平之中进行,结果提倡应该将古朗基视为人类的声音获得了优势,于是当时的执政党年轻议员团队便推动了法例修订。

正是如此,内阁决定不再延长9—(2)的条文,以二〇〇八年四月十六日午夜零时为限条文正是失效。之后被重新修订的条文内容如下。

(2)对未确认生命体的武器使用,在有长官身处现场之时,原则上不得不遵从长官的命令。该情况下,长官必须防范因缺乏控制的武器使用所可能引致的生命、身体威胁或事态混乱,长官必须从确保武器被适当的使用的观点下发布命令。

使用武器之时,如未确认生命体并非变化为人类形态以外的异变体状态,任何状况之下均不能对其使用武器。此外,即使是已经变化为人类形态以外的异变体,除了正当防卫或紧急避难的情况外,均不得对其做出伤害。

“修订的法例真是救赎呢。”杉田再次唤起遥远的回忆,这像是对一条说的,也像是说给实加听的。“就算感觉再没有人性,始终依然是去射杀外表是人类的对手的事情,即使是SAT也是三十年以来都不曾做过。首先在日本这就是无法想象的事。在这种状况当中突然被安排拿起左轮手枪这些只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枪械,‘如有发现,立即射杀’啊。总算是多得法律上将那些家伙们定义为非人类,所以才能射杀呢……但是这次说不定会被那个修订的法例束缚住。”

由于是好战而且毫无人性的古朗基,所以以往在警察赶到的时候,他们都会马上变成怪物的姿态并攻击人类,警察的高层也因此能毫不犹豫地下令。只要曾经被认定是未确认生命体,就算他变回人类姿态也可以照样将其射杀。就是按照这种原则,一条才可以对人类姿态的B1号玫瑰刺青女射击。

“总之,明天你们两人尝试直接去找伽部凛。敌人在演唱会之前应该不会逃也不会躲吧。我去找高层,要求正式设立搜查本部增加人手。”

“最低限度也得先把演唱会中止……就算硬来也好,不是应该找个理由去阻扰伽部凛吗?”

杉田面对语气强硬的实加,登着双眼制止了她。“我明白这份焦虑,但是硬来的话会令我们陷入被压制的局面。即使现在,我已经觉得这次未确认相关的搜查承受这奇妙的压力。”

一条对于杉田的这句话,敏感的做出了反应,说道:“是中田社长遗体的事吗?”

“具体的说的话就是这个,可是在作出种种准备时也有这种感觉……真身不明的巨大存在于黑暗中活动……这种话可能夸张了点,不过我觉得必定是有某种东西存在的。”

“真身不明的巨大存在……”

“总之按照现状的话事件就连杀人案件都不是。目前最佳的做法,是找个方法将伽部凛逼上绝路,让她现出未确认生命体的真身,然后在那瞬间将神经断裂弹射进去……”

“对了,断裂弹的供应……”

“目前已经由榎田那边做出了非正式的判断了。至于她嘛,还说会推出之前的断裂弹的革新版呢。”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吗?”

“以前的断裂弹对四十六号无效吧?听说当时榎田因此整理出了进一步的强化方案。把那在终结宣言出现之后被放进仓库里的构思复活吧。”

“听起来很可靠呢!”实加一脸兴奋地走上前来。“那么一条先生,今天我先尝试向消防署查询吧。”

“消防署?”

“是的!西武巨蛋球场的话应该是所泽市消防本部吧?在棒球场举行的演唱会,多数会在演出时使用烟花或火焰,所以消防署在彩排阶段应该已经掌握了包括演出项目的整个流程。当中说不定会找到有助推测出伽部凛打算在哪个阶段采取什么手段的提示!”

实加说完后,马上返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了与各方面的联络。

“我的眼光没错吧,把她拉拢过来真有价值。”

杉田得意洋洋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一条。的确,在这一连串的调查中,实加在非常早的阶段就已经留意到了伽部凛,目光能触及一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朝着自己坚信的方向推进,不会轻言放弃,就连松仓先生也被实加成功的牵连了进来,终于走到了几乎能够确定伽部凛就是未确认生命体的这一步。如果再迟几天,可能就会连想法拯救那三万多人的性命也无法办到。

“虽然感到她多少有点硬来,不过说实在的,我对她的能力之高感到惊讶。”

一条坦率的承认了这一点,之后,杉田再次补充道:“原本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波士顿留学啊。高层想让她去留学而如此安排,可是在临出发前,基于她本人的意愿被调配到了我这里,然后就是这样的活跃下去了。那家伙,可能是嗅觉灵敏吧。对刑警来说直觉和灵感也非常重要。还是不要将她当成小孩子,常是放心的随她的意思去做吧,一条。”

一条也认为确实如此,认为可以就这么做。但这时一条被杉田轻拍的肩膀,不知为何让他感到沉重。

第二天,一条和实加带着刚收到的来自所泽市消防本部的查询结果报告,前往伽部凛的事务所。两人在途中将报告上记述的演唱会流程记进了脑内。

“一条先生,这个不是很可疑吗?”

实加注视着的是在演唱会高潮时,凛会从巨大太空舱型水缸逃脱的演出项目。水缸的两侧装设了抽水机,抽水机与得分计是联动的。凛会扮成魔术师“RIN 伽部”,进入水缸并盖上盖子,在她被锁住的同时水位会一直上升,然后成功逃脱。理应如此但结果却并不顺意,此时在大家的“RIN 伽部”的呼唤声中得分计的分数不断上升,最后终于满分令抽水机启动,把水缸里的水一口气抽出,在凛被解放的同时把水洒遍观众席。虽然大家的身体都湿透了,但是歌曲的热气会将水弄干——就是这种概念。这是在室内场馆难以取得许可的大胆演出。

“可是要如何利用这个装置呢?握手会时在一瞬间将幼细的触手实体化,并把刺细胞刺进去,这还算可以想象。”

“例如在水缸中发射毒针,透过抽水机和洒水器洒向观众……之类的。”

“假设毒针能够成功通过洒水器,可是那能够顺利刺中观众吗?”

“看来很难呢……”

两人在没能得出结论之下,就到达了目的地。

“……要怎么开口呢?”

“虽然慎重也是必要的,但是已经没有慢慢进迫的余悸了。单刀直入吧。”

“知道了。”

伽部凛所属的事务所就在一栋能够俯瞰表参道,设计有点格调的大楼内的一个单位。墙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凛的海报,目光所及之处全都装饰着凛的周边商品,包括CD、DVD、写真集等东西,就像个小规格的博物馆。两人在联络事务所社长时,提出来访的理由是作为事件的证人,是否可以向伽部凛录取口供,而事务所的回复是在临近演唱会的紧张时期,抱歉不能让两人与凛直接接触,可是事务所会尽力提供协助。现在迎接两人的是从伽部凛出道时就已经担任经纪人的小川。她是一位三十多岁,看起来很聪明的女性。

“伽部的粉丝居然有这么多人去世了……因为我们没能得知这些事情,所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实说的话,至今声称要杀害伽部她本人的邮件或是留言是曾经出现过的。虽说从事这种工作所以也没办法,可是没想到会实际发生……”小川一时说不出话来,看来她认为事件是什么人对凛或凛的粉丝怀恨在心而犯下的。在一连串的胡蜂骚动中去世的人,全是凛的粉丝,说是与凛有所关联的人,因此怀疑这戏可能是杀人案。小川只听说了这些,所以现在的反应并不令人意外。“当中有数人曾经做出跟踪狂般的骚扰行为,其实我也感到担心。是否将那些我们注意的人的名字告诉你们会比较好呢?”“不,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已经几乎能锁定犯人的身份了。”

“……是吗?”

小川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她那至今一直看着一条的脸孔的视线移向了斜下方。

“正确而已应该不是‘犯人’,而是‘作为杀人行为主体的存在’……因为恐怕那是法律范围以外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小川的脸孔僵硬起来的这个瞬间,实加并没有看漏。她就像是要确认面前的景象般,对一条使了个眼色,一条微微点头,说道:“我们认为一连串的被害者都是源自未确认生命体。”

“未确认……生命体?”

“没错,而且至今的事件不过是试验阶段……就像以往的未确认生命一般,真正的目的是更大量的杀人。”

“那……也就是……!”

“后天演唱会的三万二千八百零五名观众……所有人都是最终目标。”

小川沉默了一阵子,看来她是在以极高的速度思考盘算。一条和实加则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应。之后,从终于开口的小川口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话。她说道:“都是骗人的!”

“什么?”

“因为……那些未确认不是早就已经全被消灭了吗?”

“情况是以某种形式存活下来的残党仍然存在。”

“有证据吗?目击者之类的,有这种证据吗?”

实加看着小川的态度,不禁提出了疑问:“不好意思,但这不是很奇怪吗,小川小姐?你硬是要这样全盘否定!”

“才不奇怪!这是伽部凛的……一生一次、非常重要的演唱会啊!你们现在是想单凭随便的情报就要求终止演唱会吧?”

“才不是什么随便的情报!这是……”

一条制止了声音变得激动的实加,然后用极其冷静的态度对着小川,先发制人地说道:“我们就是为了要领那成为确切事实才来的。”

“……”

一条对着被压倒而陷入沉默的小川,沉着的追击道:“请让我们检查伽部凛的身体。”

两人可以明确的看出小川的瞳孔扩张。即使如此,小川仍然拼命地维持着表情,压抑着快要禁不住提高的声调,一边瞪着眼一边回应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认为伽部凛小姐是未确认生命体。”

“别、别开玩笑了!”

“有没有曾经对伽部小姐进行X光检查或CT扫描(电脑断层扫描)?”

“没、没有!”

“那么在她身上某处有没有纹身?”

“怎么可能会有!伽部可是偶像啊!请不要做出奇怪的污蔑!”

“才不是污蔑!”实加反驳道,“死者全部曾经与伽部凛有所接触,而且在众多粉丝之中,只有那几位受袭的理由也是源自伽部凛。如果将她定为未确认生命体的话,那么就能够说明全部的事情了!”

两人可以看到血色从小川的脸上褪去。即使如此,小川仍然想要截断犹豫般的狠狠瞪着实加,挤出话来说道:“请回去吧!这种愚蠢的话我没有时间奉陪!”

两人被强行送到了门口,眼前的门却突然开启了,伴随着“早——上——好!”的声音,一名少女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凛?”

小川的声音里充满深深的焦躁。可是,面前这位远比照片或录影所见更加矮小灵巧的少女——伽部凛却没有丝毫动摇,笔直地望向了两人,礼貌的鞠了一躬,说道:“初次见面,我是伽部凛,请多多指教!”

“我是警视厅的一条熏。”

这是,小川就像是要保护凛一般插进了他们之间,说道:“为什么你要来啊!”

凛非常自然的换上了哀伤的神情,低下头像是只对小川一个人似的说道:“我不小心听到了案件的事……虽然是大受打击,可是如果我也有可以提供协助的地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实加一直在瞪着凛的脸,一条则是以静观其变的目光一直紧紧看着。这时,凛用微微湿润的双眼申诉道:“那个……我不是什么未确认生命体啊!”

“我知道的!凛可以不用说任何话。”

小川似乎想拼命抱住凛,可是凛把她的双手轻轻推了回去,然后看着一条,笔直的伸出了右手。

“请和我握手。”

“什么?”

“我的手,确实是温暖的。如果是未确认的话应该是冰冷的吧?”

她以握手的名义,说不定像一如杀害受害者般将刺细胞刺过来。实加紧张的看着一条,一条观察了凛的双眼一会儿,做好了觉悟,将右手伸出。凛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用她细小的手握了过去。这是柔软而温暖的手,一条真的只能认为,这是在与一名少女握手。

“是温暖的吧……?刑警先生?”

“没错……”

“即使这样仍然不相信我吗?”

凛的脸因为悲伤而扭曲。一瞬间,一条的心里产生了犹豫。会不会犯下难以估计的过错呢?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讨厌感从背后袭来。这是自从当上刑警以来,从没有过的焦躁感。凛的一切看来都是纯洁柔弱的少女。但是一条最终还是挣脱了这份感觉,向凛宣布道:“很可惜,这无法成为证据。”

“已经够了吧?!”

小川再次插入了两人之间,但是凛依然用手制止了她,并对一条说道:“那我可以怎么做?”

“让我们调查你是否有纹身吧。”实加回答道,“请把衣服脱掉。”

“什么……?!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没关系的,小川。我全部脱掉。”

凛正要以下定决心的样子,把衣服脱掉的瞬间,小川大喊:“停止啊,凛!!”,制止了她并瞪向实加,说道:“这是未颁布令,只是自愿的协助调查吧?我要控告你们侵犯人权!”

“这样下去的话,来参加演唱会的三万二千八百零五人可能都会被杀害啊!”

“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凛不是那种孩子,也不可能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够了,请你们快回去吧!!”被强行送走的一条与实加放弃了继续追赶,返回了临时搜查本部。

“我无法接受!无论如何也应该硬把她带到医院,把她塞进CT扫描器里的。”

“冷静点吧,夏目。从经纪人的那种态度来看,我差不多已经确信伽部凛就是未确认生命体了。但是如果刚才继续逼迫下去,她反而可能会躲起来。”

“为什么?”

“伽部凛主动提出让我们检查身体。虽说可以照样硬来,但是对方应该也有信心不会轻易被抓住尾巴。纹身某种程度上可以将其消除,CT扫描也是,说不定她能够在有什么万一时故意引起故障。如果因此而让她洗脱嫌疑,那么在要追赶她就更困难了。现在应该就此考虑将伽部凛逼进绝路的方法。”

这时,杉田苦着脸进来了。

“上头警告我们要适可而止,真可恶!好像是事务所来投诉了。”

“那也没关系啊。”

实加的态度依然强硬。

“可是对方已经在西武巨蛋球场安排民间SP作警卫了啊。那就是向我们表示别来妨碍吧。现在闯进去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这样的话……”实加满脸决意地抬起头来,说道:“我要成为伴舞队员!”

“啊?!”这次就连一条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啊,夏目?伴舞队员是?”

“在凛背后伴舞的女孩子啊。只要潜入那里就可以接近凛。”

“接近凛吗但你打算怎样潜入?”

“事务所的桌子上放了ID卡,我已经偷偷拍下照片了。那个只是挂在脖子上的简单东西,只要我制作出与它相同的东西就能潜入那里了。”

“也是你,是你的话,说不定连SP也会将你误认为十七八岁的伴舞队员”

这时传来一声“午安”,一位在眼睛深处里的双眼蕴藏着充满智慧的光辉的女性出现了。她将长发束在后面,简约的裤装可能源于不想将时间花在服装上。她就是榎田光。

“啊,来了吗,榎田。我还在想你在电话里的声音没变,原来连样子也没变嘛。”

榎田向着如此说道的杉田轻轻回应了一句“大叔”,然后径直走到了一条的面前,打招呼道:“很久不见了,一条!”

“是啊,很久不见。”

“有变得稳重吗?你依然一如既往的有在锻炼吧。”

实加看着榎田向着一条的胸膛不断地捶下去,就像是要插进他们之间般的走了上来,自我介绍道:“我是一条先生的部下,夏目实加,请多多指教。”

“啊,是为可爱的后辈嘛。我是榎田光,请多多指教。”

“喂,夏目,你是我的部下吧!”

实加无视杉田的话语,继续向榎田询问道:“榎田小姐,请问你是否开发了对未确认生命体的新装备呢?”

“嗯,我想早点交给你们,所以就飞奔过来了。看!”榎田打开了金属公事箱,里面放满了新型的神经断裂弹。“这个呢,是应用了战车穿甲弹的飞镖弹!说了也不明白吗?嗯——这里面塞满了细小的针,令贯穿力能得到压倒性的提升。因为里面的针会在体内令纳米装置爆发,所以效果是我们之前那种神经断裂弹的二十五倍!”

“你依然一如既往般厉害呢,榎田女士。”

一条立刻如此反应道。

“这个嘛。是由于成为铁路迷兼动漫宅的儿子给我的提示。”

“冴吗?”

“嗯,那家伙已经是大学生了啊。总算擅自成长起来了,这可帮了我大忙呢。”

“什么擅自啊……”

一条不禁苦笑。他即使知道这是谦虚,不过这实在是非常有榎田风格的说法。

“这实在多得Jean呢。”

听到这个名字,让实加惊讶地脱口而出道:“Jean先生……难道是那位Jean·Michael·Sorell先生吗?”

“咦?对了,你是夏目教授的女儿吧?”

“是的,在参加遗迹发掘队时多得Jean先生照顾了……但是Jean先生与榎田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是朋友啊,朋友。别说我了,以前Jean曾经有一段时间对冴留下了好的影响,我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已经回乡去了呢。”

这时,杉田将手放在了榎田的肩膀上,说道:“你也经历了种种事呢。”

但是榎田却将他的手拨开,然后重整表情,认真地说道:“比起这种事,今天有很多要报告的事项啊。”

榎田所说的,是杉田所拜托的各种分析结果。首先是经由氧气舱的调查,确定氧气舱内有极细小生命体拟态成气泵装置的零件。对此,一条等人感到愕然。假设中田是未确认生命体的话,那就是像他的分身般的东西被装设在了气泵装置,然后在特定时间引起故障,之后再变回原本正常的零件。

除此之外,有关水母毒的事件,在详细分析之下发现了一些要点。被认为是水母毒的致敏物质原本是结构稳定的,可是经分析后,发现这次采集到的东西,不知为何在分子构造上并不稳定,这东西拥有容易与其他物质结合的特质。在致敏物质进入人体时,免疫球蛋白会开始工作,与病毒之类被判断为抗原的物质合并,可是这次采集到的有毒物质则会与免疫球蛋白结合,并转化为其他物质,借此引起对抗外来抗原的过剩免疫反应。而且,这次的有毒物质与自来水里所含有的及微量硫酸铝结合,就会转化成名为塞西特胆红素的剧毒化物质。即使只是经皮层吸收塞西特胆红素也会引起过敏性休克,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一百……即使只是被其水溶液淋湿也会死亡。

“果然是打算以演唱会高潮的那个水缸机关,将观众全部杀掉啊!”

实加马上做出了反应。在聚集的粉丝连胜呼喊“RIN 伽部”的名字时,死亡倒计时便开始了。事件变成这样就不能再选择手段了。现在就马上闯进去将水缸破坏,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想做的事。但如果无法确实将伽部凛赶进绝路的话,就不会在有机会了。杉田命令一条与实加直至最后一刻都要找出凛是未确认生命体的证据,于是,一条和实加再次出发调查。距离演唱会只剩下三十七小时,演唱会工作人员经过明天的彩排后,就会在当日清晨进入西武巨蛋球场。最迟也不得不在开场前的三小时内解决这件事。

在警视厅分别之际,实加没有望向一条的脸,对他低声说道:“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五代先生会来的……绝对会。”

一条也没有望向实加地低声回应道:“即使如此我也想努力到底。我们以警察的身份将那些家伙们收拾掉……这是最优先的。”

实加无言地朝着与一条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条也没有回过头来。

实加从凛周围的人着手,调查是否有人知道纹身的事。她以发型师化妆师为主,向所有主要工作人员都查问过了,但是所有人都回答不知道,结果仍然不能逼近核心。于是,实加前往了凛待到中学时代为止的家乡。在家乡时的凛都过着荒唐的日子,这是著名的逸事。一般来说,这种事会被周刊写成哗众取宠的炒作新闻,但是凛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这些事公开,坦率的告诉大家那也是真正的自己,所以现在要开朗的生活,让曾经为自己辛劳的母亲过得更轻松。她如此说过。而且,凛就像是要取回原本的那份开朗般到处散播笑容。最初感到抗拒的人也逐渐对凛抱有好感,现在终于到了三万人规模的演唱会门票在第二天就卖光的地步。

在凛的的家乡,当初经常与她一起逃学的同年级男生把事情告诉了实加。

“没有纹身啊。不可能的。的确恶党同伴们不少都有纹身,但是那家伙就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有一次她说过,只有纹身绝对不行……因为真的会让母亲伤心……我跟她说现在那只是是时髦的东西,但是她说母亲只有纹身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是这样吗?”

“从那之后马上啊……她突然不来我们这里,变得与母亲黏在一起。即使在街上遇到,也是一脸不认识我们的样子……真是吓了一跳。”

VI

另一方面,一条联络椿以确定未确认生命体身上纹身的特性。椿解释道,在医学上那并非纹身,而是因为体内色素的沉淀而形成的东西,就是和痣相同的色素母斑。

“虽然也可以用激光将其消除,但是按照组织的状态猜想,即使将其消除也只是暂时性的,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很有可能会再次浮现出来。”

一条还接触了一位熟悉黑道世界的流浪汉,向他套取情报。凛所属的事务所隶属一家大型制作公司,据说是这家制作公司的社长与黑道有所联系,而且有一种传闻说他把一名独立摄影师以伪装自杀的手法杀害。原本是业界渣滓的那个摄影师缠绕不休的偷拍凛的私生活,结果偶然地拍下凛在大腿根部有纹身。之后,他以此作威胁向事务所勒索金钱。那个底片原版只要有二千万就能到手,流浪汉如此说道。

但是其实流浪汉欠一条一个人情。说清楚点的话,那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曾经涉及在某起贿赂事件中,结果由一条将它解决了而已。但是被黑道追杀的这个男人却擅自认为是一条救了自己,并向一条约定总有一天会把人情归还。那是否现在能归还呢,一条如此提出。于是,伽部凛把水母形的纹身隐藏起来的证据终于到手了。伽部凛确实是古朗基。

但纵使如此,一条仍然叮嘱实加道:“这仍然无法在法律上作为伽部凛是古朗基的决定性证据。现在只是我们能确信此事而已。”

“······只是一个指引吗?”

“没错,至少在伽部凛露出怪人的姿态之前我们都不能开火,这是身为警察的绝对条件。”

“我明白了。”

就在实加如此低声回应时,时间已经是演唱会当日的清晨四点。

杉田等人暗中于在会场外戒备的所泽警署联手,已经确定观众的进场时间将会被拖延至最后一刻。实加则一如其宣言般,仔细的检查身穿伴舞队员的服装之后要如何潜入演唱会会场——先说自己将东西忘在了停车场的旅行车里,刚刚出去把它拿回来,以这个借口混进货物搬运的出入口,并从该处进入会场内。然后再以观众进场的时间为限去追逼凛,迫使她现出真身……这个状况会经由无线电一一传达给在场外待机的一条和杉田等人。

实加确认了全部事情后,换上伴舞服装的她看起来无懈可击。她把小型电子通讯器别在胸前,在耳朵后戴上骨传音式的耳机,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话真的看不出来。

“说不定伽部凛会现出真身将我杀掉。如果认为有什么万一的话,请不要留情的闯进来吧。”实加如此清晰地说道。

明明是夏天,一条的脑海里却出现了暴风雪中的情景。五代微笑着说有什么万一就向自己开火吧。实加的背影与那家伙的背影重叠了起来。但在这个状况里并不需要多愁善感的感情主义。一条将便衣警官配置在各处,为最坏的事态做准备,气氛格外紧张。

早上六时二分五十三秒,实加成功潜入了会场。

一条的耳机里混着杂音,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正在发出某个指示的男性的声音,说着“早上好”的女性的声音……另一方面,会场外也开始传出聚集的粉丝们催促着要进场的声音。心急的粉丝们早已在前一天傍晚开始排队,准备购买开演前发售的周边商品。从所泽警署的负责人那里传来了“看情况可能不得不把进场时间提前”的联络。

可是实加还没有见到凛。

从之前的调查得知,在活动开始之前,凛会为了提高集中力而有一段时间的独处。那是否因为她是未确认生命体这一点无从考证。凛的休息室是位于三垒侧观众席下方的监制室。通往那里的通道果然有非常多的相关人员,看来想要强行突破也并非这么容易。

这种情况发生变化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二十分前后。实加轻声与一条联络了。

“一条先生……”

“怎么了?”

“相关人员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了。好像是因为经纪人小川小姐不见了。”

“不是与伽部凛在一起吗?”

“看来不是。这似乎是相当不寻常的状况,部分工作人员显得非常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一条的脑海中闪出不祥的预感。但是后台这种突如其来的混来,反而成为了实加闯进去的机会。

“一条先生,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被引开了。我现在就闯进去。”

“枪准备好了吗?”

“是的,没问题。”

之后,响起了实加敲响监制室大门的声音。一条即使听不到凛“是的”的会应声,也能知道实加说着“可以打扰一下吗”并进入了监制室。一条与身旁的杉田呼唤眼神,一起感受着这份紧张。根据事前会议的内容,这个时候会将门锁上。

“是伴舞队的人……怎么了?”

听起来开朗愉快的伽部凛的声音,这时马上起了变化。

“什么嘛,是前天的刑警小姐嘛。你怎么了?居然穿起了伴舞队的服装,是成为我的粉丝了吗?”

“这没有可能吧。”

“那就是非法入侵喽,亏你还是刑警小姐。”

“小川小姐不见了令大家都手忙脚乱,可是你很冷静呢。”

“小川川吗?她不再是理所当然的啊。”

“什么意思?”

“自那之后太烦人了啊。演唱会好好的做吧?不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那样的说道。”

“小川小姐果然感觉到了……你打算要干些什么。”

“不过她说她一直相信啊,相信我和小川川真的变的亲近了,相信我会控制自己的。她是傻瓜吗?才没有这种可能吧。为了今天我可是忍耐了两年啊。”

“小川小姐在哪里?”

实加用力地说出了这句话,可是凛的回应却可以说是在笑。她泰然自若的说道:“谁知道呢——?小川川偶尔也会想到遥远的地方去吧?经纪人可是很辛苦的。”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

“告诉我小川小姐在哪里?!”

“我呢,最喜欢小川川了,当然也喜欢社长。因为他们不论我是什么都让我加入了事务所啊。”

“……即使是未确认生命体?”一条与杉田都绷紧了神经。但凛与实加的对话却平淡地继续了下去。

“单刀直入吗?”

“因为已经没时间了。”

“嘻嘻,真有趣。我喜欢你这种人,所以告诉你吧。你们的推理,全——部都是对的。”

一条焦急地望向杉田,但是杉田让他再等一下,并用手制止了他。

“你果然是古朗基!”

“没错,不过太可惜了,已经到此为止了!你们没有能力让它终止吧。而且我也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现在不是已经对我露出破绽了吗?”

“这没问题啊,因为你也要到小川川那里去了。”

一条与杉田听到这句话,感到实加有危险,立刻冲了出去。

“什么意思……!”

“哈哈哈,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呢?”

“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开火!”

“你办不到吧?就算你们想开火也不允许吧!”

正当实加觉得这句话的最后说得特别用力之际,“砰!”的金属撞击声同时响起了。

“咳咳……呃咳咳!”

实加不成声地呻吟,凛的触手瞬间伸出,将实加的手枪击飞,并就此勒住了实加的脖子。

在会场入口,想要阻止两人的SP被杉田压制着的同时,一条则把工作人员拨开,全速跑了进去。他的焦急不断加剧。同时,一条向周围的人喊叫,让他们赶快逃跑。如果这里变成战场,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在这期间,一条的耳机那头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小凛呼唤声的秘密,我就告诉你吧。‘RIN 伽部’……‘RIN TOGIBE’……‘RINTO GIBE(即‘临多去死’的日文)’……这个,也就是临多没有生存的价值,全部去死的意思!嘻嘻。”

“呜……呜……”一条继续跑着,被更魁梧的SP纠缠着,但是不得不闯进去。如此想着的一条的耳朵里,听到了实加的声音。

“一条先生……对不起……”

这是为还没能达成目的就丧命而道歉吗?

“笨蛋!别放弃啊,夏目!!”

这时,随着巨大的声音,西武巨蛋球场的观众席开始崩塌。监制室的上方因为某种原因也崩塌了。一条朝着逃跑的工作人员的反方向飞扑了进去。黑暗的通道前方笼罩着浓密的烟雾。一条冲进这股烟雾,终于来到了有光线照耀的地方。就在这一瞬间,一条被崩落的瓦砾击中头部而倒下了。即使如此,他仍然用尽力气想再次站起来。他看到烟雾的彼方有两个身影。

一边是水母形态的未确认生命体,另一边是……白色KUUGA。

“五代……!!”

一条如此低声说着的瞬间,眼前一黑,当场彻底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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