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学校,春秋冬三季穿的制服是西装夹克,而梅雨季节和夏天则是短袖衬衫。
所以说,倒也不是因为更换了服装而让我对夏天有了实感,反而是由于至今为止的炎热酷暑而让我们对学校的体制发出「终于要换制服了吗,这也太慢了吧」这样的抱怨。
自从带酱来到巫家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
梅雨季节正一天天地临近,最近这段时间的天气也动不动就阴沉下来。
但是因为并没有下雨,所以大家都抱着「到底要不要下啊!」这样的想法而感觉烦躁起来——我是这样认为的。
就是这样的日子。
我还是一如往常地来到带酱的教室吃午餐。
“要是把制服换成泳装就好了呢”
“闭嘴变态”
带酱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高心的样子。
明明有着这么高挑的身材,所以穿的少一点会更加帅的
“对了对了,说起泳装我就想起来了。带酱,暑假的时候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海边玩?”
“啊啊?目小姐和小珠不会很忙吗?”
目小姐。
真是个会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山羊的叫法。(注:“目”的日语读音同“咩”)
不过,这样称呼小目已经是带酱的极限了。
对于花了一周时间才终于能用「小珠」来称呼小珠的带酱而言,这也是很自然的。
那个先放在一边。
我一边把香葱酱(自家制)淋到炸鸡块上,一边说了起来。
“嘛,应该是可以挤出时间的,不过可能因此会有少数坏蛋妖怪四处嚣张起来就是了”
“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吗!?”
“不不不,听说并不会达到镰仓时代那种程度哦。嘛,不过小目说过「要是我们停止活动的话,大概会变成战国时代那种程度吧」就是了”
“虽然根本没办法想象、不过那两个时代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但是,一家人去海边玩是无可替代的呢”
“反了吧!?”
“到底该选择家人,还是该选择世界”
“规模大过头了啊喂!”
“嘛,我是绝对会选家人的就是了”
“我绝对是选世界呢!”
“抱有这种想法的话是当不了主人公的哦”
“根本就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变成主人公了!”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人生这一物语的主人公”
“不要说得好像什么格言一样!”
“那么就回到泳装的话题”
“不不不就算你说要回去”
“我们不是已经取得了把制服换成泳衣的共识了吗”
“才不记得有取得过那种共识啊!”
“嘛,是吗。那么,我比较希望带酱能穿黑色的比基尼哦”
“比基尼、呐”
带酱向我投以了就像是看到了变态一般的视线。
所以,我尽可能地露出天真无垢的表情、
“带酱长得又高,而且身体又很纤细,我觉得会很合适哦”
“我不想把身体露得太多啦”
“那么就学校泳装”
“那个也很讨厌啊!”
“诶、那么就用最近的那种比赛泳装?”
“在海边穿那种东西也太丢脸了!”
“要去泳池吗?”
“不是那个问题啊!”
“对了,要是有以前穿旧的学校泳装的话,请务必给我们家的吉娃娃和小珠”
“这完全就是你的爱好吧!”
“嗯”
“清爽得毫无意义!”
“真想在胸口的号码布上写上「jiwawa」呢”
“那是写名字的地方啊!”
“小珠的话就是写「tawawa」呢”(注:“珠”的读音为tama 这里的ta是从tama中抽取出来的)
“连种族都不是了!”
“呀你看,小珠的胸口不是有那种tawawa的感觉吗”(注:tawawa 某物摇动的拟声词)
“你解说个什么劲啊!?越来越像变态了啊你这家伙!”
“真是不明白男子汉的浪漫呢”
“会把那种东西当做浪漫的家伙才不是什么男子汉啊!”
“是「痴汉」的「汉」哦”
“差点就当成真的了!”
——就像这样,我们在一如往常的吵闹中吃起了午餐。
没有任何改变的,巫家的每日。
但是。
差不多,到了该发生改变的时候了。
这天的我也躲在校门后面等待着带酱的到来。
虽然是为了吓吓带酱才躲在这里的,但她是不会被普通的躲藏方法吓到的。
所以,我一边思考着该藏在什么地方,一边先暂时把背靠在了校门上。
嘛,虽然带酱总是会在我这样烦恼的时候走出来就是了
这天。
“”
几名学生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带酱,好慢。
“难道说是在校舍后面被告白了”
试着想象了一下,总感觉非常具有现实性。
被同班同学叫出来,然后在摸不清头脑的时候,被「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这样告白。呀,虽然听到这种话会觉得很困扰,但害羞的带酱肯定是无法做出反应的。接着是尴尬的
沉默。然后一直到现在。
“”
去校舍后面看看吧。
就在我这样想着、正准备离开校门时、
“哟”
带着一脸尴尬表情的带酱对我打了声招呼。
而我则仔细地盯住带酱。
带酱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的视线继续追了上去。
带酱再次避开。
然后我穷追不舍地跟上去、
“我是不会认同那个男人的!”
“你说什么啊!?”
带酱惊讶起来。
“刚才跟我在一起的是女的啦、女的!”
“居然是那边!不过毕竟是带酱,那种可能性也无法否定呢!”
“所以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的这个兴奋劲我根本就跟不上啊!”
“被什么样的女生告白了!?”
“没被告白啊!?只是被说了一句「能陪我一下吗?」而已啊!”
“那就是告白哦!”(注:“能陪我一下吗”和“能跟我交往吗”在日语中都是付き合わないか)
“不是啊!只是邀请我一起去甜点屋而已啊!”
“是想用甜点来攻陷带酱吗!那么这个星期天就跟我一起去甜点屋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先冷静一点吗!?”
“嘛,确实呢”
“好冷静!?”
带酱睁圆了眼睛。
不要小看座敷童子哦。
那么。
“难道说拒绝了?”
“嗯”
就像是要逃避我的视线一般,带酱低下了头。
“你不是说了吗,巫家的晚餐要全员一起「我开动了」的”
“我不记得有把你养成这样的孩子”
“虽然说我也不记得有被你养育过就是了”
“听好了,带酱?你还记得我把你带到巫家来的理由吗?”
“那个、因为我的不幸——「孤独系不幸」、吧”
“那个是理由哦”
“刚才问的不是理由吗!?”
“我之所以会邀请带酱,是因为我想要带酱变得幸福哦。那么,该如何让「孤独系不幸」的带酱变得幸福——考虑到这一点的话,我认为你拒绝了邀请是非常错误的选择呢”
“但是,巫家的规矩”
“如果巫家的规矩变成了障碍的话带酱,离开巫家也可以哦”
“”
带酱低下了头。
我笑着窥视起带酱的脸。
“呐带酱,把实话说出来吧被邀请一起去甜点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如果最先想到的是对我、小珠、花和小目感到愧疚的话,那么我会道歉的。不过,带酱最先想到的,肯定不是我们吧?”
“”
“带酱,说说看”
带酱低着头沉默起来。
梅雨季节的风吹拂着,让我立起了鸡皮疙瘩。
附近没有传来人的声音。大家都已经回家或者参加社团去了——我和带酱,正处于这种半吊子的时间里。
沉默。
然后、
“好害怕”
带酱喃喃地说道。
“突然做这种事,根本就没办法相信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想法邀请我的?说是要去甜点屋,说不定是要把我带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我很清楚。我很清楚这种事全都是我
的妄想,但还是好害怕啊!”
“”
我带着笑容眺望起这样的带酱,想到。
——是「防备」。
带酱确实越来越亲近巫家了。
但是,巫家最多只是为了让带酱获得幸福的练习场而已。
在那个练习场里,就算再怎么解除「防备」,如果不能活用在实践中的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然后。
考虑到带酱的情况
“带酱”
“”
“原来带酱有那么爱我呢”
“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但是,从刚才的话来看,带酱不是并没有对我抱有恐惧感吗”
“那个是因为你总之,不是什么爱啦”
“嘛,总之边走边说吧”
一直站在这里的话,总感觉话题会变得越来越严肃。
所以我跟带酱并排地走了起来。
我抬头瞄了一眼带酱、
“嘛,大家是大家,不像我这么有魅力也是没有办法的呢”
“你原来是这种自恋的家伙吗!?”
“不不不,只是冷静地从客观角度分析了一下自己而得出的结论哦。所以,不是自恋”
“啊、啊啊、是吗?”
带酱露出了僵硬的表情。
真是失礼。
嘛算了。
“带酱,喜欢巫家吗?”
“不讨厌啦”
“有没有想过要离开巫家呢?”
“那种事,没有想过”
“带酱,讨厌我吗?”
“不讨厌”
“爱我吗?”
“鬼才会爱啊!”
真是不错的反应。
嘛算了,进入正题吧。
“如果并不讨厌巫家,而且想要继续呆在巫家的话,就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抓住幸福吧”
“”
“带酱,我直说了哦。带酱呢,其实是很渴望交朋友的,对吧?”
而且,带酱的不幸还没有被完全的消除。
所以,她自己应该也是很清楚的。
对于寄宿着那种青色的冰冷不幸的她来说,不管巫家再怎么温暖,那也不是世界的全部。
她应该是能够痛切地理解到这一点的。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感到害怕。
所以,没关系。
因为我是座敷童子。
只要赌上我那「想要让家人变得幸福」的爱好、生态以及全部的生存意义就好。
“带酱是非常好的人,所以应该是可以交到更多、更多的朋友的哦”
“我”
“所以”
我并没有给予带酱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不要被巫家束缚住”
“”
“如果带酱无论如何”
啊啊不行了,真是那这种严肃的气氛没辙。
“都会因为对我的爱而蒙蔽住双眼的话”
“所以说才没那种爱啊!刚才不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的吗!?”
“讨厌啦,这也是很重要的事哦”
“就算你是认真的,在我看来也只是扯淡而已啊!”
“难道说跟我只是玩玩吗?”
“完全不记得有跟你玩过什么!不如说我最近一直感觉在被你玩啊!”
“诶、本来以为带酱是S,结果却是M吗?”
“在说什么啊!”
“讨厌啦,居然要我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越来越像个变态了啊你这家伙!”
“我是在说衣服尺寸的问题就是了”
“对话的展开好奇怪!!”
“从来都不在意对话的展开,我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虽然是这样!跟你说话真是太讨厌了!累死我了!”
“说那种话真的可以吗?呵呵呵呵呵”
“在策划什么吗!?”
“好了,到家了哦”
“刚才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视了吵闹的带酱,我按下了门铃。
即使过了一个星期,带酱仍然还是「客人」。
但是。
要是不用按门铃就可以进屋的那天能够到来就好了呢——我不禁这样想到。
“哈啊哈啊、小姑娘、你妈妈现在在家吗、哈啊哈啊”
『小遍?』
“嗯,嘛”
“所以说为什么只凭那个就认出来了!?”
到了这里,新角色要登场了。
“这两位是高桥同学和金城同学”
“我是高桥唯”
“我、我是金城爱”
“两人合在一起”
“没有那种东西吧”
高桥同学作出了这种不给力的吐槽。
看着这样的我们,带酱变得目瞪口呆了。
——说明一下吧。
午休时间。我就如往常一样,为了跟带酱一起吃午餐而来到了二年级的教室。
不过,我今天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随随便便地闯进来,而是躲在门的附近窥探起教室里的情况。
这是为了寻找昨天那位邀请了带酱的女生。
说不定能够从带酱和其他人的行动中弄清那位女生到底是谁,我是这样想的。
然后,等弄清楚之后,就请她一起吃饭。
以上就是我的计划。
然而。
“呐,同学”
有一名二年级的女生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个人正是给人以可靠而又温柔这一印象的高桥唯同学。
然后,低着头躲在高桥同学身后的娇小少女,则是金城爱。
我回头看了看高桥同学、
“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对带酱是一心一意的,所以只能以玩玩的心态跟你交往,这样也可以吗?”
“原来对谁都是这种感觉呢”
高桥同学笑着说道。而躲在她身后的金城同学则在偷偷瞄了我一眼之后,再次低下了头
如果是带酱的话,应该会做出能够让我发挥出装傻能力的反应吧。
嘛算了。
“我叫巫遍。虽然是一年级,不过请轻松地称呼我为遍酱”
“诶?啊、嗯啊,我叫高桥唯,这边的是金城爱”
虽然突然转变了话题,但高桥同学还是做出了应对。而金城同学则在看了看高桥同学之后,又一次低下了头。
真难办。
没办法,我就稍微抑制一下装傻,进入正题吧。
“是带刀带的事吧”
“很清楚呢”
“嘛,毕竟我最近每天都在二十四小时地考虑着带酱的事嘛”
“啊啊是这样吗”
高桥同学苦笑起来。我也不知为何露出了苦笑。
“那么,走吧”
“诶?”
“是企图把我当成踏板来跟带酱搞好关系对吧?”
“嘛虽然硬要那么说也没错那个,巫君,你是在找茬吗?”
“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卖完了”
(注:找茬、想打架、寻衅的日语直译过来是“卖打架”)
“啊啊、是吗”
被当成笨蛋了。
装傻被无视了。
带酱,好想早点跟你说话。
那个。
“总之,既然我知道了你们的目的,那么就赶紧进教室吧。因为,人生就是赛车”
“是呢”
“”
是个会把装傻全部无视掉的人。
我还真是没有说相声的天赋呢——不禁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我们来到了带酱面前。
所以。
“总之先坐下来吧”
“啊,嗯”
“是”
在高桥同学和金城同学同意之后,我们坐到了周围的四张椅子上。
带酱则瞪向了坐在她旁边的我、
“(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了悄悄话。
我惊讶起来。
“讨厌啦带酱,居然要我在这种地方说出来”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问了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嘛,虽然说鼓膜快要被震破了,但这个反应正是我所期待的。
“那个,带酱,冷静下来听我说哦”
“只要你不装傻,我一直都很冷静”
“实际上,是我们的孩子哦”
“鬼才信啊。无聊的装傻已经够了”
“嘛,是呢。刚才的装傻确实有点不给力呢。我会反省的”
“该反省的地方搞错了啊!不是那样的啊!不要一直装傻啊!事情不是根本就没取得进展吗!”
“那个”
将我们的二人相声完全无视掉的高桥同学静静地发出了强硬的声音。
虽然这种自我中心的态度跟小目有不少共同点,但并没有小目那种超然的感觉,所以她大概只是对这场会议非常拼命而已吧。搞不好是因为做好了那种如同坐在首脑会议上的总理
大臣一般的觉悟和训练,她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带酱是寄宿着浓重青色的冰冷不幸——「孤独系不幸」的大姐头。
然后,因为受到这种不幸的煎熬,她「对于不幸的防备」也已经变得非常顽固了,结果就变得越来越孤独,一直持续着这样的恶性循环。
不过。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孤独系不幸」。
现在,已经可以看出带酱之所以会在这个班上变得孤独的理由了。
在这个班上的大家肯定都是很认真的人吧。
我注意到了。注意到了会对装傻进行吐槽的带酱为什么升上二年级都没有一个朋友。
也就是说,一言以蔽之。
——并没有碰到一个好的班级。
就像是在肯定我的感想一般,高桥同学以政治家一般的语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你至今为止都被这个班级孤立了。不过,我一直都对你那个、感到害怕,所以什么都没能做到。但是,我想要在今后跟你成为朋友对不起,虽然很冒昧,但
在看到跟巫君交谈的你之后、那个、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断断续续地,如同将脑中出现的词语全部挤出来一般的这些话、
——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
我苦笑着看了看带酱。
“”
带酱也以被充满困惑的笑容看着我。
高桥同学大概是那种非常认真、责任感很强而又无法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的人吧。也许是对看到眼前孤独的带酱、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感到自责吧。
不过。
就算听到这种带有「向不幸的孩子们伸以援助之手」的感觉、提出要跟自己成为朋友的话,除了感到困惑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吧。而且,这个人看来是那种会陶醉于「做
了好事的自己」的类型。虽然脸上是一副不由得会让人想吐槽「不不不、现在不是那种场面吧!」的沉痛表情,但她的幸福度却与之相反,耀眼的樱色正从胸口中不断地满溢而出。
看来,高桥同学属于有着某种坚固的「自我世界」、并严格地遵从着那个世界的行动准则的类型。而且,是在遵从这种行动准则的过程中,不抱有任何疑问的幸福的人——通过观
察幸福度的状况,我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行。
高桥同学是不行的。对于带酱来说,想要跟她成为朋友的话,难易度实在是太高了。
我把视线移向了金城同学。
金城同学在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慌张地低下了头
呼嗯。
“金城同学”
在高桥同学的演说制造的沉重氛围中,我带着认真的表情喊了金城爱同学的名字。
“是、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是前辈,但金城同学却用敬语对我做出了回应。
那么。
对着这样的金城爱同学,我微笑起来、
“你,看起来很不幸呢”
“诶”
金城同学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看到这样的金城同学,高桥同学瞪了我一眼、
“巫君,你突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些什——”
“嘛,先听我说”
我用一只手制止了高桥同学。然后集中精神观察起金城同学的幸福度、
“你的不幸是嗯,从颜色来看,应该是「徒劳系孤独不幸」呢。毕竟青色里还混杂着浓重的绿色。虽然说是我的猜测,不过,你是不是认为「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
“是、是的”
金城同学以一副吃惊的样子做出了肯定。
一不小心就点头了这像是这种感觉的肯定。
同时,我则详细地分析起她的幸福度的颜色、
“你大概是在那种被周围的人认为是「不普通」的环境下长大的呢。「那样想也太奇怪了吧」「不是那样」「给我认真点」——嘛,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但是,不是那样的呢
,其实你一直有在拼命地努力,只是没有得到承认罢了。所以,你才会动不动就低下头、沉默下来。没错吧?”
“啊、呜、没、没错”
“巫君、你也适可——”
“”
“——呜”
高桥同学突然闭上了嘴。
制止了高桥同学的人是带酱。嘛,只是瞪了一眼而已。
那么。
“这样的你”
我把视线移回到金城同学的身上。
“会粘着想要同带酱成为朋友的高桥同学又是为什么呢?你们平时就很亲密吗?”
“啊、那个、姑且、算是经常呆在一起”
“但是,高桥同学也应该很清楚你不擅长交际,对吧?”
“没错”
高桥同学无奈地挤出了声音。
“这次我是因为觉得独自一个人还是会有些不安,所以才想着要找个人一起来。而在那个时候,金城同学提出了要帮忙哦”
“为什么?”
“就算你问为什么、那种事也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高桥同学就疑惑地望向了金城同学。
而金城同学在连续三次低下头之后、
“是、是因为羡慕!”
低着头静静地呼喊道。
带酱和高桥同学的头上都出现了问号。
不过,我则微笑着、
“是带酱吗?还是说,同带酱说话的我?”
“是、是巫君”
“遍吗!?”
带酱吃了一惊。
而高桥同学似乎是因为惊讶过头了而无法发出声音。
不过,紧紧地闭着眼睛低下头的金城同学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反应一般,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就、就算是我就算是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在自己装傻的时候吐槽!”
“在说那个吗!?”
带酱瞠目结舌了。
而我则肯定地点了点头。
“从你的幸福度中就可以看出来了哦。不管怎么说,至今为止在你身边的人所做的,都不是「吐槽」而是「指摘」呢”
“就、就是嘛!”
金城同学——不,小爱开心地同意道。
“就算是高桥同学,也只会对我说「不对吧?」这种话”
“啊,嗯”
确实有这种感觉。
不管怎么说,高桥同学是那种自给自足型的人,即使周围的世界发生了一些改变也能够幸福地生活。所以,就算看到装傻也不会去吐槽,即使是吐槽了也不能激起对方装傻的热情。
“所以说,好寂寞!”
“我很理解”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我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该感动还是该无奈了”
就像是在说着其他人的事一般,带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我希望她能够想起来。
这两个人是为了跟带酱成为朋友而来的。
所以,
“那、那个!”
“啊?”
虽然小爱战战兢兢地想要搭话,但带酱却无情地瞪了一眼小爱。不过,小爱并没有输。
“我、我也、那个可以试试看装傻吗?”
“这句话已经是装傻了啊!”
“啊啊!”
小爱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高桥同学已经被放置Play了。
我默默地观察着二人的样子。
“在看到巫君和带刀同学的相声以后,我一直觉得很羡慕!”
“那个是值得羡慕的东西吗!?”
“请务必跟我组成组合一统天下吧!”
“恕我全力拒绝!”
“那就算了”
“意外地超随便啊喂!”
“好厉害不管怎样的装傻都能予以吐槽,不愧是带刀同学!”
虽然小爱留着眼泪感动了起来,但刚才所做的只是相声而已。
人类还真是复杂。
不过,看来并不是因为我是个座敷童子才产生了这种感觉,连身为人类的高桥同学也因为跟不上状况而只能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注意到这样的高桥同学的人,已经只剩下我了。
“我、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把所有东西都献给带刀同学了!”
“我根本就不想要就是了!”
“我、我是认真的!我会加油的!总之请跟我结为姐妹!”
“才不要啊!不要流着眼泪一脸认真地跪下来啊!好可怕!”
“如果不喜欢两个女生结拜的话,我这就去成为男生!”
“不用那么做也可以!”
“女、女生就可以了吗!?”
“不是啊!这个暴走是什么情况!?装傻方向跟遍没什么区别啊你这家伙!”
“不不不,还没达到我的程度吧”
“不要突然混进来啊!?本来就已经够乱了!”
呜嘎——带酱抓起了脑袋。
我一边跟小爱一起欺负——或者说,玩弄着这样的带酱,一边用余光看了看高桥同学。
高桥唯。
本来就感觉来错了地方的她,在看到带酱和小爱的对话之后
幸福度的颜色已经变得跟刚才不一样了。
鲜艳的樱色现在已经变成了枯萎的茶色。
我看着这幅景象,笑了出来。
然后,在笑完之后注意到了。
——我回想起百目鬼所说的话。
「不,你是妖怪哦。是傲慢地想要让人们获得幸福的妖怪」
我并没有为了成为人类而进行努力,也不打算生活得像人类一样。
妖怪就是妖怪。座敷童子也只需像个座敷童子一样,遵从自己的存在意义为人们的幸福祈愿。
我之所以不去对大家说「我是座敷童子哦」,是因为人类并非那种会相信这种话的生物。而且,也不是什么需要大肆宣传的事实,只是这样的理由而已。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深刻的
含义。
所以,我注意到的事有两点。
看到那样的高桥同学,我笑了起来。这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真的是个妖怪呢」这一点。
而在注意到自己发出了这种「妖怪式」的笑之后,我在一瞬间产生了「不可以这样」的想法,这说不定正意味着我的心底里是渴望着成为人类的吧。
只是这样的两点而已。
这天夜里。
小珠趴到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的我的背上。
“我呢!明天休息哦!”
“是吗?看来能睡个好觉了呢”
“诶!?那样太没意思了啦!来玩点什么嘛!”
就像是这样,小珠把胸部放到了我的头上。
看到这幅样子,吉娃娃笑了起来。
是那种像是大人一般的笑。
因为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爽,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扑克牌,向她扔了过去。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居然用空手接下了我的扑克牌手里剑!?难道说,你这家伙不是人类吗!”
“是犬神啦!”
好像是这样。
那么。
“小珠,我明天还要去上学”
“我知道哟!所以呢,就算我明天在家里也没办法跟遍酱一起玩哦?”
“原来如此,小珠最喜欢我了呢”
“是哦!”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地被肯定了。
我不禁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了害怕。
以把自己那成长期的象征放在我的头上的姿势,小珠说道。
“还有呢!带酱明天也是要去学校的。大家一起来玩些什么吧!”
“呵呵呵这天终于来了吗”
“小遍露出了好恶心的笑脸”
真是失礼。
嘛,算了。
“吉娃娃,能不能帮我把床底下的那个东西拿出来”
“那个东西?”
“H书啦”
“才不要碰那种东西啦!”
“你说什么!快给我对着各位H书作家四肢着地翘起屁股道歉!简单地说就是跪下!”
“一开始就简单地说啦!”
“听好了吉娃娃,我啊,可不希望你成为那种只在简单难度下通关一遍就觉得满足的二流玩家哦”
“小遍说的话一直都是高难度啦”
“嘛,玩笑先放在一边,快把床底下的棋盘拿出来”
“一开始就那样说啦!”
无视掉汪汪叫的吉娃娃、
“小目”
“是”
把偷窥当成爱好的长女一如往常地立刻做出了回应。不过身影还没出现。
我则毫不在意地看着钻进床下的吉娃娃的屁股、
“把带酱带到我的房间里来集合”
“是”
呵呵,伴随着这样的笑声,小目在两秒钟之后出现了。
咔嚓,普通地打开了门。
不过,她正用一只手抱着带酱。
还真是力量型的长女。
不愧是鬼。
“我可以自己走啊!”
虽然带酱四肢乱蹬地挣扎起来,但小目还是老样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把带酱抱进了房间里,然后放在了床上。
“能说明一下理由吗!?”
带酱说道。
而小目则是小声地说了一句「真困扰呢」、
“我也只是被遍吩咐了「把带小姐绑过来」而已,其他的不是很清楚”
呼——,我家的长女叹了口气。
不过,我并没有说过什么「绑过来」,而小目也应该通过「眼睛」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不应该是什么「不是很清楚」才对。
嘛,算了。
“那么,巫家惯例的野球拳大会现在开始!”
“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好处吧!?”
“那种东西才没做过啦!”
正展开棋盘的吉娃娃这样说道。
“诶?我是觉得玩那个也无所谓哦!”
“不可以啊!”
“啊拉啊拉,要是玩野球拳的话,我只要输掉两局就会只剩袜子了呢”
“穿的好少!”
“不不不,这个「穿的好少」作为吐槽而言还真是有点不给力呢”
“不要冷静地指摘啊!这个混沌的状态还不是你引发的吗!给我想想办法啊!”
真是正确无比的意见。
不愧是带酱。
没办法。
“那么,重来一遍”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
“巫家惯例!「直到耗尽体力为止的飞行棋大赛」现在开始!”
“这什么飞行棋啊!”
“噢——!开始咯——!”
“今天是谁最先倒下呢”
“”
“诶?小花不吐槽吗?”
“这个真的是惯例哟?”
花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真的”
我点了点头。
带酱则在看到小珠、小目依次点了点头之后,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我的方向。
“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学校的吗?”
“嘛虽然是那样,不过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毕竟我们家的独裁者是小珠呢”
“嗯,没错呢!我可是站在可以说出「没有面包的话,吃米饭不就行了」这种话的立场上哦!”
“那个台词根本就体现不出独裁者的样子啊!”
“嗯——那么,「布鲁塔斯,连你也是吗」之类的!”
(注:「布鲁塔斯,连你也是吗」指的是罗马恺撒大帝被朋友和敌人刺杀的时候,他在刺杀他的人群中发现了他的养子布鲁塔斯,他说:“布鲁塔斯,连你也是吗?”当他讲完这
句话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不是被背叛了吗!”
“话说回来小珠,我啊,觉得那种没有一定程度的知识就无法理解的装傻,已经不是装傻而是炫耀知识了哦”
“是这样吗装傻还真是难懂呢!”
“是呢,不过,那种「总之先试着对带酱装装傻吧」的精神很不错哦”
“不错你个头啊!我也是有不想吐槽的时候的啊!”
“哪位要来第一个掷骰子?”
“目小姐!能不能请你稍微看看这边的状况啊!?”
“没有的话就由我先掷了哦”
“被若无其事地无视了!”
“小目,在那之前先决定好棋子的颜色啦”
“连小花也无视了吗喂!”
“啊呜,但是,不管对小目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啦”
“毕竟我们家的长女不管在精神上还是物理上都是最强的呢。大概可以微笑着轻松抹杀掉一个军团哦”
“真的可能做到所以根本笑不出来”
与其说可能做到,不如说肯定能够做到。
嘛,虽然说巫家跟一个军团敌对起来的这种状况根本就无法想象就是了。
不过,「把妖怪全部杀掉」的这种平安时代一样的风潮的出现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
闲话休提。
就在我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小目已经决定好了棋子的颜色。「那么,就选我的形象颜色,黑色好了」——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家的长女有什么形象颜色。
嘛,衣服和头发姑且都是黑色的就是了。
因为长女最先做出了决定,所以按照这个发展,作为长男的我应该是下一个。
“那么我也选自己的形象颜色,白色好了”
“白色的话,不应该是小花吗?”
“小遍根本就没有「白」的感觉啦”
“那么就选热情的红色”
“诶——!红色是我哦!”
小珠抬起头来提出了抗议。
“”
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自由。
就在我不知道该选哪种颜色的时候,带酱说道。
“既然是男的,选青色不就好了?”
“这不是男女差别待遇吗!”
“虽然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待遇的意思就是了”
“既然是女人,就不要对我这个男人顶嘴!”
“你那边才是差别待遇吧!”
“不是差别!是区别!”
“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啊!”
在争论起男女社会性差异问题的同时,我们决定好了各自的棋子颜色。
结果,我的棋子还是选择了青色,带酱是黄色,花是白色,小珠是红色。
终于,巫家惯例的「心跳!满是妖怪的飞行棋耐久力大赛!?」开始了。
——只说结论的话。
忠实于欲望的长女在一开始就昏倒了。
在那之后,当花、带酱、小珠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让我的房间变得死尸累累时,已经到了早上六点。
我眺望着尸体们、
“呼、愚蠢的家伙们,居然妄想在「玩」上赢过座敷童子”
说着,我也失去了意识。
来到了学校的我们,一同向二年级的教室走去。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所以,我为了和带酱一起吃午餐,而没有回到自己的教室,并来到了这里。
而最先出来迎接我们的是、
“早上好,带刀同学还有、巫、君?”
对后辈也使用敬语的金城爱酱。
在她的旁边并没有出现高桥同学的身影。不如说,甚至在教室里都找不到高桥同学。
嘛,虽然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是一起出现的所以产生了她们平时一直都在一起的感觉,但昨天的情景搞不好其实很罕见也说不定。而且也没有规定午休时间不准去其他地方。
但是。
——昨天。
看到了高桥同学的「幸福度」的我,对高桥同学现在不在教室里的理由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高桥同学今天休息吗?”
“诶?啊、是”
眨起了眼睛的小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则「哼——嗯」地做出了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那么,吃午饭吧”
“真是随便呐,你这家伙”
带酱以疲惫的声音说道。
“嘛,确实是火热的一夜呢”
“说出来的话下流得没有意义!”
“带酱最后还忍不住昏过去了呢”
“不要啊!我会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的啊!”
“姐、姐姐大人、好可爱”
眼睛湿润起来的小爱说道。
“你也住手啊!还有不要若无其事地叫我姐姐大人!”
“诶,但是,硬要问是攻是受的话,姐姐大人应该是攻对吧?”
“变态吗!”
“不不不,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但我认为带酱是受呢”
“闭嘴变态!”
“原、原来是这样吗!那么,就请叫我姐姐大人吧!”
“死也不要啊!话说你们这些家伙,我可是刚刚才到学校哦!连屁股都没坐下来,能不能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啊!?就是因为你们俩,我现在就想回去了啊!”
“但是就算回去了也有我在”
“嘛”
“不要脸红啊!”
“二、二位在那个,同、同居吗?”
“不,已经结婚了哦”
“结你个头啊!根本就没有要结婚的迹象!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
“嘛,你看,带酱不是个傲娇吗?”
“原、原来如此,是「傲」期吗?”
“是哟。嘛,「傲」期越长,「娇」期就越值得期待呢”
“巫、巫君已经见到过「娇」了吗?”
“予定在这几天就能看到哦”
“不管是明天还是后天或者是十年后都是不会让你这家伙看到的!”
“也就是说,就算是在十年后也要一直一起生活呢”
“傲、傲娇还真是厉害呢!”
“根本就不厉害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傲娇而且我根本就没说过那种话!啊够了,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是要拒绝上学了哦!”
既然都说了这种话,所以没办法了。总之,我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说了句「是呢」,然后走到了一个座位旁。
带酱也在走到自己座位上的同时,立刻趴在了桌子上。由于带酱前面的座位上塞满了东西,所以我只好站在带酱的身边,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拿出精神来吧”
“吵死了杀掉你哦”
“是、是「傲」呢”
“你也去死”
“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吓了一跳的带酱迅速地抬起了脸。
而带着一副做好了觉悟的表情的小爱则、
“我、我这就把自己的性命献给姐姐大人!”
“谁说要那种东西了啊!?你把我当成哪里的恶魔了吗!”
“恶魔吗,我还没有见过恶魔呢”
既然存在着妖怪的话,那么那种东西大概也是存在的吧。
不不不,应该说妖怪和恶魔的区别到底在哪啊?
虽然我为了这种事而思索起来,
“不管是身体还是性命全都会献出来的!”
“不是说了不要吗!”
“不过只有心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
“为什么变成傲娇了!?”
“如果带刀同学不是傲娇的话,我就只能忍住眼泪去当傲娇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赚、赚人气?”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但二人却进行起了和气蔼蔼,或者说吵吵闹闹的对话。
看到这幅景象的我,在产生了一抹寂寞感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开心。
是对放置Play感到开心哦。因为,巫遍的M,是抖M的M。(注:遍的读音是amane)
才怪。
因为就算我不在了,带酱也能够不用独自度过午休了。
——而且。
带酱正变得不再不幸。
带酱也应该已经明白了。
跟别人交往,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虽然现在还有青色的冰冷不幸缠绕在她的周围。
不过,那份青色应该也会逐渐消失吧。
已经有人能够笑着跟她进行对话了。
所以,她开始解除起「防备」。
虽然会有些不适应,但只要在今后的时光中去习惯就好。
——只要从被封闭的世界中踏出一步,这个世界就会充满开心的事物。
我所能做的,只是从那个世界里推你一把而已。
——那么。
带酱,到了选择的时刻了。
是这样继续巫家的生活。
还是回到带刀家的生活。
就在今晚做出决断吧——我一边这样想到,一边听着带酱和小爱的对话,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