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和胡桃、真冬在彼方联络下前往伊势宫神社。由于直接从学校过去,我依然穿著制服。
她特别找我们过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呢?
「我有话要跟真冬殿下说,也找神乐你陪她过来。」
彼方来回注视著我和真冬。
她严肃的表情令我也紧张起来。
「我之所以找你们来神社,是因为这里有守护神张设神圣的结界。姑且不论九尾妖狐等级的妖怪,结界足以屏除恶灵程度的存在,不会有人干扰我们谈话。」
「喔,意思是恶灵进不来吗?」
「没错。散发邪恶气息的人进不来,反过来说,能进入结界者皆非邪恶之辈。」
「……那么,为什么你上次把我当成恶灵对待?我进得来就证明我不是恶灵吧。」
胡桃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彼方浮现讽刺的笑容,坦然地面对她的愤怒。
「你说不定只是假扮好人,本性其实是恶灵吧。」
「这什么歪理。你纯粹只是看我不顺眼吧!?」
「不、不对!我才没有看不顺眼所有接近神乐的女人!绝无此事!」
彼方不知为何涨红著脸强调。
「啊……果然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胡桃理解地点点头。
真心话?她是指什么?
彼方清清喉咙,转向真冬。
「我们进入正题吧。差不多了,请你回故乡好吗?真冬殿下。你的母亲很担心你。」
对了,彼方的任务是说服真冬回家。最近忙乱的生活让我几乎忘记这件事。
真冬低著头一语不发,肩膀微微颤抖。腰后的九条尾巴也心神不宁地晃动著。
「我明白你在这里过得很愉快,说这种话我也很难过。即使如此,身为驱魔巫女的我也不得不说,请回故乡吧。」
彼方的表情煞是痛苦。
说得也是。前阵子大家一起过夜,才刚共度快乐的时光,她却必须要求伙伴离开……。
「你不能一直摆出任性小孩的态度。你是统治众妖怪的九尾一族的公主吧?得有所自觉。」
「人、人家知道!」
真冬涨红著脸反驳。
「这种大道理,不必你说我也知道。人家也有觉悟这是最后一次……可是,还是办不到。」
最后的回忆──!
我回想起三天前大家一起去「209」时她说过的话。
啊,是吗?真冬她也很犹豫。
她也想过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必须回到故乡。
性格一本正经的真冬,不可能拋下所有身为九尾妖狐公主的责任与立场,一直留在这里生活。
她一定一直都在烦恼。我想到此处后悔涌上心头。
既然住在一起,我应该好好发现她的烦恼并给予建言的。
「人家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总觉得胸口好痛苦、好难受──身为公主就不能谈恋爱吗!?」
「我没这么说。不过,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你应该先返乡一趟,跟令堂好好谈谈。」
「母亲大人不可能同意。一但返乡,人家大概再也无法回这里吧。再也见不到神乐大人……」
「…………」
这次换成彼方陷入沉默。
真冬一脸严肃地转头看我。
看见她的眼眸在转眼间浮现泪珠,我胸口隐隐作痛。
「神乐大人有何看法?您也觉得人家还是该回去比较好吗?」
「真冬……」
「或者说──人家妨碍了您的生活?是个累赘?」
「怎、怎么会是累赘!没这回事。」
我不禁拉高嗓门。
「可是……我想你的母亲很担心你。先回去一趟,跟她好好谈谈比较好吧?」
到头来我能够说出口的,只有跟彼方相同的大道理。
我无法提出真冬可以接受的答案。真令人心急。
「人家或许再也无法回到这里喔。」
「那说不定只是你的误会。只要好好商量,你母亲说不定会理解的。」
我想起前阵子遇见真冬之母的事。虽然只是透过紫色雾气显现的远端影像,仍将那足以令人恐惧的压迫感传达过来。
真冬之母真的有办法被说服吗?愿意听她的意见吗?
那股压力足以令人这么思考。
我似乎明白真冬为何觉得故乡的生活让她窒息,决定离家出走。
「……难道说,您另有意中人?」
真冬突然皱起眉头。
「咦!不、不是喔?」
「那么您爱真冬啰。」
「为什么只有这两个选项!?」
真冬湿润的眼眸闪著凶光逼近我,她双眼带著近似杀意的强烈光辉,强烈到我不禁担心自己会被刺杀的。
不,说是杀意对真冬也太失礼了。
「若是您无论如何都要叫人家回去。人家就先杀掉神乐大人再自尽!一同殉情!」
真的是杀意!?
「其实……人家知道必须回去……可是……」
含在真冬眼中的泪水终于像决堤般流过脸颊。
我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什么都无法替她做,真令人心焦。
轰!
这时候,爆炸声突然响起。
「咦!?」
冲击波同时袭来。
我们完全措手不及,谁也无法逃开或是阻挡。
「呀啊!?」
真冬被风压打个正著,飞到数公尺之外。
一名男子冲向重重摔在地上的真冬。
那是个看似上班族的男性。
他是从何处出现的?究竟是谁?打算对真冬做什么?
我脑海中浮现好几个问号。
「糟糕,那男人是恶灵附体者!以前我曾击退他,没想到竟在这种时机出现。」
「咦!」
「那家伙的目标是真冬殿下!」
彼方呻吟道。
这么说来,以前她向我说明过,身为九尾妖狐公主的真冬可能会被敌对妖怪势力及其手下的恶灵附体者袭击。
「不过,这里应该安全……」
「没错,邪恶之物理应无法跨越结界,为什么?」
彼方说过,此地靠著守护神的力量张设了神圣的结界,姑且不提九尾妖狐等级的妖怪,恶灵应该进不来。
「糟糕!」
彼方露出不符合平常酷酷形象的表情,突然抱头大喊。
「怎么了?」
「守护神前阵子任期届满回到天界了。目前这座神社的守护神之位空悬……」
「神还有任期届满这种事啊。」
明明是神的世界,听起来却像上班族一样。
不过,居然忘记这种事,彼方真是意外地少根筋。
现在可不是悠哉讲这种话的时候!
「来吧!『经津主』。」
男子一边奔跑一边往前伸出右手,手中出现一柄巨大的双刃直刀。
那是灵气武装。灵体的战斗特化型态──简单的说就是战斗模式。
他缓缓举起长度约等同身高的长刀。
目标当然是倒在他前方的真冬。
他们的距离只剩两公尺……不,一公尺,已进入直刀的攻击范围内。
或许是刚才那一下撞得很厉害,真冬到现在还站不起来。
巨大的刀刃从她头顶挥落──
「住手!」
我吶喊著冲过去,彼方也与我并肩狂奔。
我们距离真冬明明只有几公尺,感觉却绝望地遥远。
对了,我也用灵气武装──
「胡桃!」
「我知道!」
我开口呼唤,胡桃瞬间察觉我的意思。
她的身躯化为无数的光点迸散开来。
当光点再度凝聚后,我的右手出现一面白银盾牌。
没错,胡桃跟那个恶灵一样拥有变身成灵气武装的力量;这是以前被另一个恶灵附体者袭击时觉醒的力量。
而且,这面盾牌具备特殊的能力。
那种可将时间暂停数秒的能力──正在发动。
刻在盾牌中心的红色花纹嗡嗡鸣动。
时间同时停止。
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如冻结般停止动作,我在静止的世界里不断奔跑。尽管如此,还是好远。无法触及她。
「不行,来不及……!」
能力效果在不久后解除,时间再度流动。
巨大的刀刃将真冬的头砍成两半──。
啪叽。
一个与现场气氛不符的可笑声音响起。
红光突然迸射,有什么东西从旁边插进来扫开恶灵附体者的刀,轻易地折弯刀身。
「咦……!?」
那是──一条又大又长的尾巴。
「你……难道,你亲自……!?」
手持折断的直刀,男子愕然呆站在原地。
他的脸上转眼间失去血色,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滚。」
折断恶灵之刀的尾巴这次痛击男子。
「嘎哈!」
啪碰一声,男子飞出足足十公尺之远。
从他身体还在抽搐来看似乎没死,但暂时大概动弹不得。
我重新注视著突然现身的人物。
那是个外表大约三十来岁,令人寒毛倒竖的和服美女。
「您竟然离开了封印之地。」
彼方愕然地注视著女子。
「酒吞童子的封印已交给朕的部下监视,短时间内不成问题。」
「可是──」
「朕应该说过,朕的耐性没那么好。」
女子那双跟真冬很像的狭长瞳孔细如利刃,一头长达地面的黑发缓缓摇曳著。
「另外朕还说过,最近会过来接女儿回去。」
面对那股几乎压垮全身的压力,我好不容易才维持站立。
膝盖从刚刚开始就抖个不停。
只要稍有松懈,就会在她面前匍匐跪倒──女子散著这种压倒性的威严与压迫感。
「母亲大人……」
真冬以沙哑的声音呻吟。
她脸色苍白,全身颤抖。
「这个人……」
不算远端影像,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见面。
她多半跟真冬一样,是使用瞬间移动的妖术现身的。
「这位就是真冬殿下的母亲,九尾妖狐女皇──夏华陛下。」
彼方听到我的低语点点头。
彼方也表情紧绷,额头与脸颊浮现汗珠。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紧张的样子。
「我们约好的两星期已过。」
(插图015)
她──夏华所说的一句话是冷酷的宣言。
「来,跟朕回去,真冬。」
「…………」
或许是压力的影响,真冬连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如此,她仍轻轻摇头。
夏华女士的太阳穴浮现青筋。
「回去。」
「……………………不要。」
真冬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回答。
砰匡!
我眼前的石板被打得粉碎飞了出去,连底下的地面都划过深深的裂痕。
夏华女士仅仅是用尾巴轻触一下。
「不听话也该有个限度,汝若不肯回去,朕动用武力也要带汝走。朕可不能一直等待下去。」
啪啦啪啦……夏华女士在飞扬的尘埃中冷酷地告诉女儿。
「我等九尾的眷属有著统率众多妖怪的使命,没有闲工夫在这种地方打混。而且,像刚才那样想袭击汝的家伙或许还会出现。」
「不要不要不要,人家才不回去!」
真冬简直像闹脾气的小孩般猛摇头。
她双眼泛泪地瞪著母亲夏华女士,一再摇头拒绝。
「……不听话的孩子必须受教训。」
夏华女士叹口气。她摇动九条尾巴,其中一条像长枪般伸直。
笔直地对准真冬──
「危、危险!」
啪叽!
我举起灵气武装盾牌将刺过来的尾巴反弹回去。
「神乐大人……?」
「刚才真抱歉,真冬。虽然我说你还是回家比较好──但是我果然无法接受,你就这么硬生生的带回去。」
「汝不知自己几斤两重,胆敢妨碍朕?朕可是统治众多妖怪的九尾妖狐女皇。」
夏华女士愤怒的声音响彻周遭。
「虽然与人类缔结休战协定,事关我儿就另当别论。我夏华──可不会留情。」
「不行!」
真冬大喊。
「即使是母亲大人,也不许对神乐大人出手!」
「汝竟敢违抗母亲──」
「呀啊!?」
不同于我挡住的另一条尾巴一甩,把真冬打得老远。
「真冬!」
「退下。朕马上收拾掉他,然后跟朕一起回去,真冬。」
「不、不行……」
虽然真冬以微弱的声音吶喊,刚才那一击却使她站都站不起来。
「接下来轮到汝。汝能够支撑到什么程度?」
这次两条尾巴同时逼近。
「呜……起动吧,灵气武装!」
我举起闪耀白银光芒的盾牌,再度发动时间暂停能力。
──然而,尾巴却没有停止。
「咦!为什么!?」
我慌忙高举灵气盾牌,勉强反弹两条尾巴。
冲击令我的双手一阵发麻。
依照彼方以前的说明,这面由胡桃变成的盾牌具备极高的防御力,之所以能反弹妖狐尾巴足以在地面打出大洞的攻击,也是拜它所赐。
「话说回来,时间暂停能力居然不管用……」
「……不对。」
彼方在我背后呻吟。
「那面盾牌……灵压降低了许多,时间暂停能力恐怕得消耗莫大的灵力。你在上次的战斗中也用过两次,刚才又用了一次──或许暂时连发动能力也做不到了。」
「消耗灵力?」
这么说来,不久前胡桃曾在家中差点消失,那说不定也是消耗灵力带来的影响。
无论如何,面对大妖怪夏华女士却无法使用最终王牌──时间暂停能力,战况怎么想都很严苛。
「哼,汝似乎有什么困扰,但朕可不会手下留情。下一击是三条。」
夏华女士冷冷地宣告,这次从不同方向挥出三条尾巴。
「呜……」
我勉强弹开从上方、右方、左方接连来袭的尾巴,承受的冲击却令身体摇摇晃晃。
「四条。」
夏华女士冷酷地宣告。
糟了,我还没站稳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彼方从旁边扑过来奋力一击,以回旋的剃刀弹开一条尾巴。
「连汝也想违抗朕?汝忘了身为驱魔巫女的职责吗?」
「我没有……忘记。」
「那为何违抗朕!协助朕带女儿回去是汝的职责吧。」
「驱魔巫女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用自身灵力保护受欺凌的痛苦之人。正因为如此,我想守护饱受痛苦而烦恼的真冬殿下。」
彼方神色凛然地回答。
「这里还请您高抬贵手,夏华陛下。身为大妖的您若引发更大的骚动,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力量均衡很可能就此崩溃。」
「那又怎样。人类世界的安宁,跟朕的女儿相比有何价值可言!」
再多一条──第五条尾巴逼近我。
匡!类似金属交击的声响响起,某个旁边出现的物体反弹了那一击。
「什……!?」
夏华女士首度面露惊讶之色。
真冬将尾巴变成利刃,摆开架式。
刚才胆怯的表情已消失无踪,她脸上充满准备贯彻自身心情的决心。
「真冬,连汝也来碍事?」
「别再跟人家身边的人争执了。」
刚才用自己的尾巴迎击夏华女士的她神色凛然地吶喊。
「人家也要战斗!要保护神乐大人!」
「真冬竟对我兵戎相向……?一次也不曾跟母亲顶嘴的真冬……比起朕竟然选择站在人类那一边?」
夏华女士全身升起紫色的光环。
我感到浑身发麻。她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怒气。
不,这与其说是怒气不如说是──杀气。
「……是吗?真冬会改变那么多都是汝的影响?那只要消灭汝,她就会变回原来的真冬吧。」
剎那间,我哑然失声,意识一片空白。
妖怪之王所释放的纯粹杀意──伴随著足以勾魂摄魄的强烈恐惧感袭来。
「受死。」
下一瞬间,夏华女士伸出一条尾巴。
当我用灵气武装挡下随意挥出的那一击──
劈唰……!
随著讨厌的声音响起,盾牌表面掠过一道裂痕。
「盾牌裂了!胡桃,你还好吗?」
据说处在灵气武装模式的胡桃没有意识,应该感觉不到疼痛。
明明理论上知道,我依然动摇了。
我彷佛听见她理应听不见的痛苦叫声。
第二击接著逼近。
「神乐!」
彼方挡在我面前以剃刀扫开化为长枪的尾巴。
喀叽!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苍白的刀刃粉碎。
「我的蓬雷刃碎了!?」
「真脆弱!脆弱脆弱脆弱脆弱脆弱脆弱脆弱!」
夏华女士挥出第三击。
彼方手无寸铁,这次只能由我来抵挡。然而,这面盾牌或许再承受一波攻击就会坏掉。
连同胡桃的灵体一并毁坏──
我的胸中一阵刺痛。
──相信我吧。
我彷佛听见这样的声音。
一如往常地好强、任性,谁也阻止不了她的胡桃的声音
「看朕粉碎汝等人类!」
夏华女士的尾巴拍了过来。
「胡桃,拜托你了!」
我用盾牌挡下这一击。
一阵使全身骨骼嘎吱作响的强劲冲击掠过。
好沉重!
就算如此,我也要挡下来──
我往双臂灌注更多力气。
随著类似玻璃破碎的声响,灵气盾牌粉碎迸散。
不,不对。
破裂的部分只有表面,底下如脱皮般露出崭新的盾牌。
轰!
盾牌放出的金光拦腰打断夏华女士的尾巴。
「怎么可能!区区人类竟能反弹朕的一击!?那试试这招──」
又有几条尾巴伴随惊呼声逼近。
「我要保护──真冬!」
我大喊一声,用盾牌放出的光芒迎击剩余的尾巴。
行得通!
重获新生的这面盾牌,连夏华女士的攻击也抵挡得住。
接下来要设法反击──
突然间,血花四溅。
「啊……」
一阵闷痛在背上扩散开来。
夏华女士的尾巴从背后刺中了我的背。
刚才被打断的尾巴,不知何时已恢复原状。
「朕的尾巴不可侵犯,无论断掉多少次都会长回来。」
我听见她淡淡地宣告声从远处传来。
痛苦令我的意识逐渐淡去。
「受死吧,人类!」
夏华女士挥起尾巴变成的剑,准备补上最后一击。
我只能倒在地上仰望这一幕。
到此为止了吗──?
我脑海中浮现真冬寂寞的面容。
我明明想……保护她……
剑尾挥落。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冬惨叫。
她的九条尾巴像长鞭般延伸赶来。
「什么!?」
那些尾巴反弹剑尾,更直接击中夏华女士的身躯。
九尾妖狐女皇猝不及防,脚步踉跄。
「真冬,汝──」
「神乐大人,您没事吧!?」
真冬啜泣著奔向我身旁。
她的一条尾巴发出蒙蒙绿光,我被刺伤的背部痛楚同时逐渐消失。
「这条尾巴有治疗妖力,这么一来伤势一定不要紧的……」
真冬喃喃低语,生气地瞪著夏华女士。
「母亲大人」
「真、真冬……?」
「人家──最~~讨厌母亲大人了!」
真冬放声大喊。
「真、真冬……竟对朕动手……怎么可能……!?」
夏华女士一脸愕然地呆站在原地。
先前强烈的杀气已消失无踪。
她的表情简直像摆脱附体邪灵、恢复正常一样。
她脸色发白,目光飘移不定地注视著真冬。
「呜呜!呜咽……呜~~啊~~」
……居然哭出来了!?
呃,难不成──
这个人只是很溺爱女儿而已?
九尾妖狐女皇的威严已经彻底消失。
这里只有一位因为首度遇到女儿反抗而惊慌失措、抽咽哭泣的母亲而已。
「真冬……真冬……朕没资格当母亲吗……呜呜……」
「夏、夏华女士……?」
「真冬讨厌朕……呜呜……」
「请不要哭。」
角色定位都变了嘛?
真是的,真拿她没办法。
战斗的紧张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夏华女士。
「抱歉……呜呜!」
啊~~她开始痛哭流涕了。
「呃,真冬那句话也不是认真的。对了,她还说过见不到妈妈很寂寞。」
「什么!」
夏华女士猛然抬起头。
真是个简单好懂的人。虽然她不是人。
「……呣,真没办法。照这样下去,真冬或许会真的讨厌朕。」
夏华女士一脸不甘愿地叹口气。
「朕准许。」
「咦!」
「朕准许真冬再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真的吗?母亲大人!」
真冬举起双手高呼万岁。
「好耶~~母亲大人,人家最喜欢你了❤」
「真冬还挺油嘴滑舌的……」
「不过有个条件。」
夏华女士注视著我与彼方。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