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樱中学的图书馆,与校舍分属不同栋建筑。我们一进入图书馆,就有一个头上“戴”着皮制书封,有如妖精一般的女孩轻飘飘地飞了过来。
“午安啾,游佐同学。今天要找什么书呢啾?”
她不是人类,而是寄生在这问图书馆里的精灵。她的名字不是※妖精,而是OPAC(Online Public Access Catalog)……据说别名为“藏书目录检索系统”。(编注:在日文中,Puck与OPAC后面音节的写法皆为“パツク”。)(吐槽:不是INDEX么)
我向欧帕可问道:
“我想找有关蛊毒的书。”
“蛊毒……是吗啾?”
欧帕可皱起了眉。咦,她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啦,欧帕可?”
“欧帕可一直都很完美地整理和管理这座图书馆的馆藏啾。从来不允许任何一本书借出后未归还啾。可是大概从前年开始,就有几本书陆续不见了……不见的全都是和蛊毒相关的书啾。欧帕可明明就有把门锁好啊,真搞不懂书为什么会不见啾。再这样下去,欧帕可就丧失图书管理员的资格了啾。”
欧帕叫沮丧地深深叹气。黄泉原担心地问道:
“所以并不是图书馆里没有蛊毒的书,而是本来有,但是却不见了吗?”
“没错啾。”
“这么一来……闭架图书那边说不定也……”
听黄泉原如此喃喃地说,欧帕可的尖耳朵动了一下。
“啊,闭架图书!那里虽然没有蛊毒的专门书,不过在‘家庭毒物学’里,有几页与蛊毒相关的内容啾。”
“如果是‘家庭医学’也就算了,毒物配上家庭感觉也太累人了吧。”
“那本书里有提到蛊毒?真的吗!”
黄泉原追问道,眼睛闪耀着光芒。欧帕可挺起胸,骄傲地说:
“当然啾。这座图书馆的馆藏资料,全都记录在欧帕可的头脑里啾。资料是不会有错的啾。”
“那么,请告诉我该如何制作蛊毒。拜托你!”
黄泉原以期待的眼神望着欧帕可,但欧帕可却搔了搔头,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
“呃……馆藏资料里只记录着每本书的纲要,所以内容欧帕可不太记得了啾……好像要先准备一个叫做蛊毒壶的容器之类的。”
“容器?什么样的容器?”
我问。欧帕可拚命地回想后,答道:
“大概是透明的容器啾……把土壤填进容器里,再抓虫来,放进容器……”
“你说的容器正式名称应该不是‘蛊毒壶’,而是‘蚁巢观察组’吧?”
“欧帕可不记得了嘛,没办法啾!详细的做法看书就好了啾。跟欧帕可过来啾!”
欧帕可气冲冲地拿起钥匙串,便提着油灯,轻飘飘地往前飞去。看来她似乎是要带我们去闭架书库的样子。我和黄泉原交换了一个视线之后,便抱起加姆不让它乱跑,接着跟在欧帕可身后走去。
我们从一楼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地下室是一个在岩盘下开凿出的纵向岩洞,螺旋状的阶梯沿着岩壁向下延伸,每层楼的平台都有一扇通往该楼层书库的门。
每当馆藏增加,欧帕可就会往下挖掘,增设书库。由于书库里并没有用壁纸等装饰,因此与其说是书库,其实更像是洞窟。鬼火沿着墙壁燃烧着,微微照亮着洞穴。
欧帕可手中油灯的橘色光芒,照射在昏暗的阶梯上。螺旋状阶梯旁的墙壁上;也设有书架,并且塞满了书。
“好惊人喔……”
第一次进入闭架书库的黄泉原,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发出赞叹的低语。
“我就说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这座图书馆里,收藏着古今东西所有的魔法书籍啾。开架图书存放在地上三层楼,闭架图书则塞满了地下五层楼……但空间还是不够,所以欧帕可有时候会再继续往地底下挖掘,增设闭架图书的书库啾。”
我抱着加姆,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这里的藏书,不只数量惊人,连品质也很高呢。有收藏初版旧约圣经的图书馆,大概只有我们学校了吧?”
“旧约圣经出自有大魔术师之称的摩西笔下,是全世界热卖最久的作品啾。假使一座图书馆公开宣称收藏了所有魔法书,那么它的地位,就会随着有没有收藏初版旧约圣经而不同啾。”
欧帕可挺起胸膛,自豪地说。
“不过,我们的图书馆里,其实还有一本非常棒的书喔!那是我们请校长买回来的啾。”(吐槽:魔王学校买圣经干嘛……)
“非常棒的书?”
“那是欧帕可最棒的收藏品,旧约圣经的初校原稿啾。”
“初校原稿?换句话说,就是摩西的手稿啰?”
“而且还有得到编辑用红笔注明的修订啾。”
“原来旧约圣经还有编辑喔?”
“是由天使编辑的啾。因为里面有一些禁止出版的词汇啾。”
“旧约圣经里会有什么禁止出版的词汇啊!”
“例如神的名字就是禁止出版的词汇,所以写成‘耶和华’的部分,全都被用双红线划掉,改成‘主’。”
“原来摩西这么辛苦啊。”
“另外,夏娃诱惑亚当的那个章节也太色情了,没办法当成一般书籍贩售,所以编辑便在旁注明‘道一段很有趣,身为天使斗我,也很喜欢这种剧情的发展,但就读者群方面考量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请您修改成比较不色情的版本’啾。”
“真不愧是天使,连退稿的时候也很注意用字遣词呢。是说,原来那段原本很色情喔?”(吐槽:作者你对编辑是有多大怨念)
“是的啾。对想诱惑男性的女性来说,那真的是一本圣经啾。”
“不愧是旧约圣经啊……开什么玩笑啊!”
“诱惑啊……好像可以告诉梦野学姊呢……”
黄泉原不经意地轻声说道。此时,欧帕可突然回头。
“你说的梦野学姊,是梦野纱希吗?”
“嗯,三年级那个。因为她是淫魔,所以我想诱惑术或许可以给她当作参考……”
“‘我现在只能让对方作淫梦而已,身为一个魔王,实在是太欠缺战斗力了……’她本人这么说啾。”
“本人?”
“她刚刚才来图书馆,欧帕可已经带她去闭架书库了啾。她说什么龙崎同学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不让她进房间,所以她就跟龙崎同学约好,要帮她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让龙崎同学更有魅力的方法啾。”
“原来梦野学姊早一步先来了啊……我们为公主着想的心意是一样的呢。”
黄泉原的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而我却大吃一惊。
“欸……我说,黄泉原,我们下次再来找蛊毒的书好不好?”
“为什么?我想要早一点替公主尽一份心力呀。”
“可是……那个,纱希学姊搞不好已经看到旧约圣经的初校原稿了呢。也就是说,这个,当初没有被纱希学姊的淫梦所诱惑的我和你一去,说不定她会想用我们来实验看看效果如何呢……?”
“我没关系啊。除了公主之外,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黄泉原没有动摇,这一点令我尊敬。不过我并没有那么有自信,当然龙崎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可是……织田虽然像狂犬一样狂暴,也有一点可爱的地方,班长和贝尔琪也各有特色,放眼麻樱中学,几乎全都是顶级的美少女,老实说,我偶尔也会被迷惑。
更别说纱希学姊了,她比其他人更美,身材曼妙,比我大,又成熟,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例如那种或那种,她一定都知道。拥有那该死身材的纱希学姊,要是学到了更多知识,让自己的诱人度升级,就算是什么都不懂又晚熟的我,也没有自信能抵挡得住……
“呼……呼……”
纱希学姊的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
糟糕!那是什么煽情的声音啊!
“黄……黄泉原!我们回去吧,不能再下去了,我们会堕落的!”
“那是梦野学姊的声音吧?好像不太对劲耶?一
“不准去!去了之后,我们才会变得不对劲!”
“嘎噜噜噜——!”
突然间,加姆从我的手中跳到地面,往楼梯下方跑去。欧帕可气愤地说:
“啊,不行!动物不可以擅自在书阵里乱跑啾。要是你敢在书架上尿尿,欧帕可会把你给杀了喔啾!”
“加姆,回来啊!]
我赶紧迫上去,试图把加姆抓回来。加姆跑下阶梯后,便冲进了书架高度直逼天花板、有如迷雾森林的闭架书库里。加姆仿佛知道口的地似地,在这个阴暗且宛如迷宫般的书库里,毫不犹豫地往前跑去。
于是……当加姆转过某个书架,而我也跟着转过去的时候——
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纱希学姊。
“呼……呼……”
纱希学姊激烈地喘息着。当然不是煽情的喘息,而是痛苦的喘息。她身上的短裙被掀起,露出了白皙的大腿,但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是说,仔细一看,她的大腿并不白皙,而是……紫色?
纱希学姊全身呈现紫色。看起来痛苦万分的她,伸出手想抓扶书架。她的身边除了旧约圣经的初校原稿之外,还散落着一大堆其他的书籍。
欧帕可脸色惨白地大叫道:
“呀啊啊啊!不好了啾!”
“真的!不好了!”
“书散落得乱七八糟啾!你们以为这些书是谁在整理的啾!”
“谁在跟你说那个啊!应该是纱希学姊不好了吧!”
我将倒在地上的纱希学姊扶起。纱希学姊已经失去了意识,或许是身体无法施力,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加姆舔着她的手,仿佛很担心的样子……突然间,黄泉原慌张地把加姆给拉开。
“不行,加姆!”
“嘎噜噜噜?”
加姆瞪着黄泉原,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加姆用那吉娃娃特有的突出眼睛瞪人时,可怕的脸变得更可怕了。
“怎么了,黄泉原?”
“你也赶快离开梦野学姊,游佐同学!”
黄泉原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离纱希学姊。黄泉原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他毕竟是男生,力量还满大的。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焦急。
“咦……可、可是纱希学姊……”
“她中毒了,你没看她全身都呈现紫色吗?要是不离她远一点,连你也会中毒喔。”
“会让人变紫色的毒,不是波伊米吗?如果是波伊米的话,就对我没用啦。你不是也知道吗?对勇者来说,那还是回复魔法呢。如果是让人变绿色的多其辛,或是变蓝色的贝诺姆,那就危险了。”
“虽然是紫色的,但它并不是波伊米。这是对勇者也有效果的毒。”
听到黄泉原这么说,我吓了一跳。
“不是波伊米,却会让人变成紫色,而且对勇者也有效果的毒?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我想八成是蛊毒。中蛊毒时,症状跟波伊米非常相似,而且两者都会让人变成紫色。但是蛊毒的毒性比波伊米强很多,还会渐渐侵入体内,最后致人于死。”
“可是这个蛊毒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图书馆里明明就没有相关书籍啊?”
“或许是看了‘家庭毒物学’吧……”
黄泉原把视线移向欧帕可。欧帕可正在拚命地整理散落一地的书,不过当她拿起其中一本厚厚的书时,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于是停下了动作。
我也发现了不对劲。那本书的正中间掉了很多页,从上方往下看,可以看见一个三角形的缝隙。因此从上方俯瞰这本书时,可以发现除了书背以外的三边,构成了一个狭长的梯形。
我看见书背上写着“家庭毒物学”等字样。
“没有啾……”
欧帕可紧张地反覆翻着那本书,一次又一次地确认。
“‘家庭毒物学’!从第二五六一页到二五七六页,记载着跟蛊毒有关的部分,全都不见了啾!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敢撕图书馆的书啾——!”
“蛊毒的部分不见了?”
我不由得大叫道。不可能。如果学校里根本没有教人怎么制作蛊毒的书,那纱希学姊所中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冥……冥土……”
纱希学姊用虚弱的声音呼唤着黄泉原。黄泉原赶紧跑到纱希学姊身边。
“你能说话吗?梦野学姊?”
“我看到了……撕捙蛊毒的部分……的人……”
“咦?那个违法乱纪的家伙到底是谁啾!”
欧帕可把黄泉原推开,对纱希学姊问道。纱希学姊仰卧在地板上,痛苦地喘着气,全身都汗湿了。她回答:
“我不知道……我没看过那个家伙。我看完了旧约圣经的初校原稿之后,心想,既然都来了,应该顺便看点别的书,于是就在书库里走来走去……结果,我遇见了一个披着黑斗篷,还用斗篷帽子把头给盖住的女生。她露出斗篷外的皮肤和头发,都是紫色的……书就是被她撕走的……”
那就是我乘着飞弹飞过山上时看见的女人!原来那时我没有看错!要是当时我再更注意一点,去那附近调查一下的话,今天纱希学姊就不会……我感到后悔万分。
“既然你目击了她撕书的过程,为什么不阻止她啾?那本书很珍贵耶——!”
欧帕可生气的点果然还是有点错位。
“我当然有说‘你在干嘛’啊……结果她竟突然吻我,然后我好像就中毒了……”
“你和女生接吻啾?真是一个轻浮又随便的臭蕾丝边啾!”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被强吻的耶!”
纱希学姊忍不住怒吼道,但下一瞬间,她便吐血了。
“咳咳、咳!”
“梦野学姊,你全身都遭到毒性侵袭,组织和血管都变得残破不堪了。要是再不保持安静,就会像被撕烂的破布一样,全身的皮肤和血管都会破裂,一直出血。”
黄泉原面露悲痛的表情对纱希学姊说。黄泉原真不愧是毒物专家,对毒这么了解。我问黄泉原:
“纱希学姊还有救吗?有没有什么解药之类的,黄泉原?”
“因为我不知道蛊毒的制作方法,所以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解毒啊。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梦野学姊全身的组织都会像被锈蚀一样,变得愈来愈残破,最后会全身出血而死。”
“怎么会……”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就算这间睁校全是魔王,也总是有人为了争夺我的经验值而互相残杀,但是再怎么说,也没有必要对包括她本人在内、全校都公认的最弱魔王纱希学姊下手啊。纱希学姊之所以遭到攻击,一定是因为对方撕书的经过被纱希学姊看到,所以才想杀了她灭口。可是,撕掉图书馆的书,顶多也是被骂而已,一般人会因为这样就杀人灭口吗?
“嘎噜噜噜噜!”
加姆突然抬头望着欧帕可,开始吠了起来。欧帕可吓了一跳。
“喂……你道只脸长得很恐怖的狗,找欧帕可有事吗啾?”
“嘎噜噜噜,嘎噜!”
加姆拚命地朝着欧帕可狂吠。欧帕可发现加姆那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的是她手上的书,于是便战战兢兢地飞低一些,把书递给加姆。
“你是指‘家庭毒物学’吗啾……?该、该怎么办呢啾……?”
“嘎噜噜!”
加姆把鼻子凑近书,仔细地闻了书上的味道,接着拔腿狂奔。
……原来是这样啊!只要抓到把书本内页撕走的凶手,或许就能知道怎么制作蛊毒了,这样一来,也就可以做出解药了。说不定凶手本来就有解药呢!
“加姆,你真聪明!带我们去找凶手吧!”
我追在加姆后面跑着。黄泉原也跟在我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仆装的裙子太绊脚,他那夹紧手臂、双脚呈现内八字的“少女跑”模样,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游佐同学,我去!对方的毒,对勇者也有用喔!只有对毒有耐性的我能跟她战斗!”
黄泉原追过了我。用“少女跑”还能跑这么快喔你,黄泉原!
“我有剑咒啊!如果对方是毒物使,站在远处,用投掷武器战斗比较安全吧!”
我也加快脚步,试图追过黄泉原,但是黄泉原的速度却意外地快,我渐渐地落后愈来愈多了。
加姆一直顺着阶梯往楼下跑去,进入了最深处的某个房间里。
那间书库跟其他的书库不同。虽然放置著书架,不过架上却一本书也没有。而且房间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足以让人钻过的洞。
拚命追赶在我身后的欧帕可对我说:
“这间房间原本是欧帕可挖掘来当书库的,可是后来发现它和洞窟相连,所以就废弃不用了啾。因为洞窟的空气中湿气太多,把书存放在里面会容易潮湿啾。欧帕可一直想等有空的时候,就去把它填起来啾……”
“洞窟?原来学校的地底下有洞窟喔?”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欧帕可。欧帕可点点头道:
“这座麻樱岛,是由贝壳等堆积而成的海底石灰岩隆起所形成的啾。在海浪及雨水的侵蚀下,岛上便产生了许多钟乳洞啾。勇者听到洞窟或钟乳洞,果然就会热血沸腾呢啾?就算世界陷入了危机,勇者也还是会跑去高塔或废墟或洞窟探险,所以欧帕可觉得勇者还真不是普通坚定的废墟迷耶啾。”
“纱希学姊这么危急,我怎么可能有心情想去探险啊!就算去,目的也是去找凶手啊!”
我生气地对欧帕可说,同时钻进墙虽上的洞穴里。
“哎唷~这明明就是个充满机智的玩笑,不要那么生气嘛啾~”
欧帕可噘起嘴,鼓着腮帮子,跟在我身后慢慢飞来。
世穴的另一头,是一个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宽广洞窟。洞窟的顶部长满了光苔,微微地照亮四周。
书库洞穴的外侧,除了一个约网球场般大的岸边之外,其他地方全都被水覆盖着。
跑任我们前面的加姆和黄泉原,也因为来到了路的尽头,而呆然地伫立在那里。
“没路了?那凶手到底去哪里了?”
我四处张望着。黄泉原指向水的另一头,那黑漆漆的地方。
“嘎噜噜噜!”
加姆朝着那个方向,不断地发出吠叫声,仿佛想告诉我们什么似地。
“加姆说凶手在那边。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想越过这片水之后,应该就能到达对岸了。”
“对岸啊……欧帕可,你可以飞过去石看吗?”
我抬头望着欧帕可问道,但欧帕可却赶忙摇头。
“等等,欧帕可不要啾!欧帕可拿的薪水,还没高到让欧帕可愿意一个人闯进可能有毒物使的地方啾!”
“我去看看。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毒水蛇魔王喔。虽然没有像公主那么棒,但我也是很把长游泳的。”
黄泉原说道,同时跨出穿着皮鞋的脚,踏进了黑色的水里。
喂、喂,你打算穿着女仆装游泳喔!湿透的女仆装,是要送给哪种对象的福利啊!啊,可是,“你穿着这身衣服,游泳的时候很难活动吧?脱掉!”这种话,我也很难说出口。虽然我很清楚他的内心是男人,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对着一个穿着女仆装,脸长得这么可爱的家伙命令道:“脱掉女仆装,裸泳就好。”
因此,我只能目送着黄泉原的背影离去……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哔嘎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海面突然高高隆起,出现了一只全长约五十公尺的巨大章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栖息在漆黑洞窟里的关系,这只章鱼没有眼睛。
“糟了!原来这里是恶魔触手的巢穴!”
黄泉原大喊道,同时慌忙地回到岸上。恶魔触手的周围,大约有一千只普通尺寸的小章鱼。小章鱼们虽然也没有眼睛,但似乎感受到我们的气息。
“啾咿——啾咿——”
小章鱼们发出了声音,感觉上相当恐惧。黄泉原一边跑向返回书库的洞穴,一边对我们吼道:
“快逃!它们要发动攻击了!”
“咦……?可、可是黄泉原你不是龙崎的四天王吗?既然海里的怪物都是龙崎的眷属,那它们不是应该不会攻击你吗?”
“那些家伙是下等动物,所以就算公主用她那如铜铃般清脆的可爱声音下令,过了三分钟之后它们也会忘记!公主的声音那么好听,要是换成我,我会想用手机把那美丽的声音录下来,每天重复播放一百次以上,还设成来电铃声呢!此外,正在育儿的章鱼不但脾气都很不好,还会为了小孩们的粮食……”
黄泉原的声音中断了。因为恶魔触手伸出了触手,缠住了黄泉原的脖子。
“唔……!”
“黄泉原!”
我伸出手,试图抓住黄泉原,但却迟了一秒钟。黄泉原从我的手中溜走,被高高地举起。
我大喊道:
“黄泉原,快逃!用你的毒手!”
“还用得着你说……!”
就在黄泉原想要把手套脱下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双手又被恶魔触手的触手给缠住了。糟糕,明明只是只章鱼,头脑还真好!是说章鱼好像本来头脑就很好对吧?听说德国水族馆里的章鱼,还会预言足球比赛的结果呢。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黄泉原踢着腿,拚命地想要挣脱,可是就连他的双脚都被触手给缠住,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当触手伸进女仆装的裙底时,黄泉原不禁颤抖了一下。
“住……等等,住手……”
黄泉原羞红了脸,眼眶含泪。然而恶魔触手却丝毫不客气,仿佛在试味道似地,拨弄着黄泉原的身体。
“呀!叫你住手……啊!”
黄泉原的声音好娇媚,危险。真是太危险了。黄泉原明明是男的,我却不禁心跳加速。我自己才危险吧。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恶魔触手更危险。看来它已经确认黄泉原是很可口的。
“嘎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触手发出了声音,张大了位于触手根部的嘴巴,打算将黄泉原一口吞下。
“呀啊啊啊啊啊!”
黄泉原发出尖叫。危险!
“响尾蛇飞……一
我想利用之前拿来攻击魔工乌贼时颇有成效的飞弹,用以攻击恶魔触手,因此准备吟唱剑咒。
然而,就在此时——
“啾伊……”
小章鱼们异口同声地发出哀戚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说着“不要杀我妈妈”……不、不行,我对这种动物之间的亲子爱超没辙的。可是再这样下去,黄泉原就……怎么办!
“你在犹豫什么啾!”
欧帕可往前飞去。恶魔触手伸出触手,想要抓住欧帕可。欧帕可巧妙地穿梭在有如森林般的触手之间。忽然间,一条触手出现在她的面前。闪不掉了!
“欧帕可,危险!”
我大喊。但是欧帕可却一点都不慌张,她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锐纸斩!”
书本“啪啦啦啦……”地翻页。被翻开的内页,宛如回力镖一般从书中飞出,将欧帕可眼前的触手斩断后,又回到了书本里。
“哔嘎喔喔喔喔喔喔!”
恶魔触手的触手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就像放进章鱼烧里的章鱼脚一样。原来如此,无论是割手指或割触手,书页都是最好用的武器呢!
章鱼不愧是章鱼,被切断的部分又长出新的触手来了。不过,就趁着触手长出来的短暂空档,欧帕可已经飞到黄泉原的身边,再次发动了“锐纸斩”。
“锐纸斩!”
恶魔触手的触手虽然顺利被切成小段,但黄泉原的女仆装也被纸刃割得破破烂烂了。
“哇!”
失去支撑的黄泉原,朝着有小章鱼们一直在等着的海面掉落。这样下去,黄泉原就会宛如掉入食人鱼群中的牛只一样,瞬间连骨头都被吃个精光了!
“响尾蛇飞弹!”
这次我终于用剑咒叫出了飞弹。飞弹拖着白烟往前飞去,接住了正在下坠的黄泉原后,便回到了岸上。飞弹在着陆的瞬间就会爆炸,因此我在飞弹着陆之前,就解除了剑咒。
“哇!”
黄泉原因为飞弹消失而掉落下来,我赶紧前去接住他。“咚”的一声,黄泉原就这么落在我敞开的双臂中。被我用公主抱抱住的黄泉原,虽然是男生,但比我想像中轻很多,而且又柔软,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洗发精的味道,总之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花香。(吐槽:这果然是yooooooooo书么)
我不禁陶醉其中,而就在那一瞬间,满脸通红的黄泉原,一巴掌打在我的脸颊上。
“你、你在陶醉个什么劲啊,游佐同学!快逃!顺便把我放下来!”
“啊……对、对喔。”
我把黄泉原放下后,便赶忙逃命。确认了加姆和欧帕可也回到书库之后,我和黄泉原便合力将空书架推到洞口,做成好几层的屏障。
恶魔触手的触手用力敲击着墙壁,但或许是因为已经把我们赶走而放心了吧,它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追来了。接着我们听到了“噗通”的水声,看来它已经回到海里去了。
黄泉原不甘愿地垂下了肩膀。
“可恶……这么一来就没办法到对岸去了。”
“把龙崎带来好了?恶魔触手应该会听龙崎的话吧。”
“不行,你没看见那只恶魔触手吗?它没有眼睛对吧?”
“嗯。栖息在黑暗洞窟里的动物或深海鱼类等,眼睛都会退化对吧。我小学去水族馆校外教学时有看过。”
“也就是说,恶魔触手并不是生活在明亮环境下的生物。换言之,刚才的水池跟外界没有连结。简单讲,住在这个洞窟里的恶魔触手,并不知道龙王的存在,所以公主的命令当然也没有用了。”
“跟外界没有连结的意思,就是凶手除了对岸之外,就无处可去了是吧?可是犯人到底是怎么到对岸去的呢?”
“根据梦野学姊的证词,那个人和我的毒手不同,似乎全身都布满了毒性对吧。因此恶魔触手才没有对她出手吧。而我则是因为除了手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可以吃,所以才被袭击。”
“可恶,要是可以想办法到对岸去……”
我虽然感到懊悔,可是现在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虽说是为了纱希学姊,不过看到那群小章鱼,我实在下不了手把恶魔触手炸碎。
黄泉原似乎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因为,我想黄泉原应该比我更担心纱希学姊,但他却没有责怪我“为什么没有用剑咒把那只章鱼给轰走”。
总之现在必须想点办法,替纱希学姊做些什么——我这么想着。
我和黄泉原从保健室借来了担架,把倒卧在图书馆的纱希学姊抬到保健室。
保健室的那须玉藻老师,是一位顶着马桶盖黑发,身穿黑袍的黑护士。她的皮肤白皙,眼尾像狐狸一样往上吊,马桶盖发型下隐约可见白色的狐狸耳朵,据说这是老师使用九尾白狐当作使魔的“副作用”。
老师将纱希孛姊制服的扣子解开,用听诊器听着她的胸口,面露难色。我和黄泉原则在屏风后面等着。
“英雄、冥土!”
龙崎脸色发白,和加姆一起来到了保健室。因为刚才黄泉原打电话跟龙崎联络,又请加姆去宿舍接她。龙崎虽然还在生我的气,但是一听到纱希学姊有危险,便立刻将她本来想躲在房里不出门的心情抛诸脑后了。
龙崎的温柔体贴,实在是身为一个魔王根本不可能拥有的特质……我是这么认为的。就算大家部说龙崎是劣等生、落第魔王,我还是很喜欢龙崎这一点。
“纱希被人袭击了?她没事吧?是谁下的毒手?”
龙崎带着极度不安的眼神抬头看着我。我本来想回答“我也想知道”……但我又不想增加龙崎的不安,因此犹豫了一下。
这时,有着白狐耳的黑护士(不是黑胡子)那须老师,来到了我们身边。
“正如黄泉原同学所推测的,此乃蛊毒是也……妾身无能治愈是也。”
据说那须老师讲话的方式像※平安时代的古人,也是九尾狐的副作用。(编注:西元794年到1185年。)
“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制作蛊毒吗?如果知道的话,不是就能做出解药了吗?”
“身为保健室的老师,妾身当然精通所有毒与解药的制作方法,包括蛊毒在内是也。首先,必须制作一个名为‘蛊毒壶’的特殊容器是也。”
“ㄍㄨ ㄉㄨ ㄏㄨ?那是什么……?”
“先找一个普通的壶罐,将白古流传的毒咒写在上面,再把毒虫放进壶里,盖上盖子是也。接着,饥饿的毒虫会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那只生命力最强的虫,身上所带的毒,就是所谓的蛊毒是也。”
“毒虫……虽然我对蛊毒很感兴趣,但制作蛊毒的门槛好高喔……”
黄泉原露出畏惧的神情。他八成怕虫吧……不过我也一样就是了。
“门槛当然高是也。毕竟如果不知道毒咒,一般的壶罐是没办法做出蛊毒的是也。此外,蛊毒还会随着最后存活的那只毒虫的种类而有所不同,例如蜈蚣毒、蝎毒等等,所以蛊毒才会逐渐式微是也。最后会出现哪一种毒,必须全靠运气决定是也。以往也发生过好几次意外,制作蛊毒的魔王,自己却中了蛊毒是也。”
“那么,只要找到制作蛊毒的凶手,问清楚她使用的是哪一种毒虫,就可以把纱希治好了吗?”
龙崎直视着保健室老师说道。
“好,那本宫马上去找凶手……!”
龙崎打算立刻冲出保健室。我深深感受到纱希学姊遭到袭击的这件事,令她多么愤怒。毕竟纱希学姊不仅是龙崎的四天王,更是她深交多年、对她了若指掌的好朋友啊……
然而,纱希学姊却伸出虚弱无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龙崎的手臂,拦下了她。
“公……主……”
躺在床上的纱希学姊,对龙崎投以求助的眼光。本想离开的龙崎,听到纱希的声音后,便立刻返回床边。她用双手紧紧握住纱希学姊的手……纱希学姊的手上包着层层绷带,以避免她不小心让跟她接触的人中毒。
“怎么了,纱希,你找本宫吗?”
“你……不能去。敌人……太强了……没有战斗力的公主……大概只要两秒半……就会被杀……掉。”
纱希学姊紧紧握住龙崎的手,不让她去任何地方。纱希学姊总是竭尽所能地保护着龙崎、担心着龙崎。尤其现在自己因为中毒而无法动弹,也就是即使想保护龙崎也无能为力的此刻,她一定更担心龙崎吧。
“可、可是再这样下去,纱希就……”
龙崎轻轻地摇着头,面露担心的神色。她们互相担心着对方……我非常能够理解。
“我知道了,纱希学姊。我会把龙崎留在这里,而下毒的凶手,就由我和黄泉原去找出来。”
我对纱希学姊这么说。
“咦?你、你不带本宫一起去吗?”
龙崎仰望着我,表情十分落寞。虽然她的表情就像被丢弃的幼犬似地,但我狠下心,不理会她。
“没错,龙崎留在这儿。”
毕竟……龙崎这么弱,我不保护她行吗?看到纱希学姊这么痛苦的样子,我真的不想让龙崎也遭遇同样的事。我必须保护她。我必须成为龙崎心日中最强的勇者……否则,龙崎就会把半个世界或她自己,献给其他的勇者了。
龙崎川悲切的眼神凝视着我,但我对龙崎说:
“你留在这里。也要有人照顾纱希学姊不是吗?有龙崎在身边陪着,我相信纱希学姊也会比较安心的……”
我会保护你……其实我本来想接着讲出这句话,但因为太难为情,再加上黄泉原也在旁边,因此我把话吞了回去。
“对呀,公主。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蛊毒使的。请公主留在梦野学姊身边陪着她。”
黄泉原用充满温柔的声音,对满脸不安的龙崎说。
龙崎踌躇地轮流望着我和黄泉原。
“……本宫知道了。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本宫就相信你们。本宫会好好照顾纱希,所以你们一定要救纱希。本宫会相信你们,在这里等着你们的……万事拜托了!”
她将紧紧握拳的小手放在胸口,牢牢注视着我。
她那闪耀的双眸……我绝对不会让这双眼晴染上失望。我用力地点点头。
“没问题,龙崎。我们一定会救纱希学姊的,我保证。”
我清楚而坚定地立下誓言。听了我的回答之后,龙崎仿佛松了一口气,表情瞬间和缓了许多。
这时,保健室老师的手机响起了。老师瞥了手机一眼,对我们说:
“找出那个蛊毒使的任务,不能只交给你们是也。”
“咦?”
“你们把梦野同学抬来的时候,妾身就把你们一经历的事情告诉校长是也……刚刚妾身收到简讯,听说校长决定即刻展开搜山猎敌行动是也。”
“搜山?”
“听说宿舍那边也已经派人通知了是也。三十分钟后,全校学生都要去操场集合是也。教职员们也要总动员,看来接下来会很忙是也。”
“事态变得好严重喔。”
“这……如果又有勇者潜入,事态变得严重也是必然的是也。说不定还会演变成与勇者公会的全面性抗争是也,正可谓紧急事态是也。”
也就是说,这次比弗利特他们潜入那次还要危险啰……
我不禁紧张得屏住气息。黄泉原看起来也略显不安,手抚着胸口,不时望向我。
“大家……小心,我不要紧,你们不要太勉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老师的话而感到不安,纱希学姊这么说道。龙崎用双手握住纱希学姊的手,摇摇头。
“不要放弃,纱希。英雄一定会救你的,因为英雄是勇者啊!因为他是被本宫选上的、勇者中的勇者啊!”
龙崎的话刺进了我的胸口。
对啊……我是勇者耶。所谓的勇者,就是当面前出现正受着痛苦的人,或需要帮忙的人时,就一定会伸出援手的人啊。如果对龙崎来说,我是一个龙崎愿意用半个世界来交换的勇者……那么我就必须继续当一个在龙崎眼中值得获得半个世界的勇者。
“没错,龙崎,我一定会救她的。我去去就回,你要相信我,等我回来。”
话一说出口,龙崎便以深信不疑的真诚眼神看着我,像是要表示出对我的绝对信任般,她重重地点了头。
“……拜托你了,英雄。”
“嗯……!”
我坚定地回答,为了让龙崎安心,同时也让自己下定决化。黄泉原则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黄泉原是个生性谨慎的人,或许是考虑到我们还是有可能失败,所以他不想不负责任地说些让龙崎怀抱希望的话吧……不过,他仍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对于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战斗展现出觉悟。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相信黄泉原的心情一定和我相同。
我们把龙崎和加姆留在纱希学姊身边,与保健室老师一起赶赴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