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进。虽说不快,但依然有条不紊的转动著。
十月初。暑假的气氛全然退去,在制服换季的时节……脚本总算搞定了。
「不好意思进度迟了些。原本预想上周就该对词了……阅读和撰写完全不是一回事呢」
为文化祭做准备而特别开立的LHR上,负责脚本的仁王同学将演员们叫过来派发脚本。
「距文化祭还有一个月。行程大概会很紧凑……还请出演的各位好好加油,万事拜托了」
「HAHAHA ! 虽然慢了点但没问题呦 ! 请多指~教!」
「玛丽,不能这样说啊。光是仁王同学愿意帮忙就要心存感激了」
玛丽在学校依旧很爱开玩笑。
龙崎在她的影响下,完全振作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那么,能请各位先确认故事的流程吗? 另外,如果台词跟剧情上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请别客气尽管说出来」
在仁王同学的指示下我们翻开了脚本。
◆
——某一天,邻国的王子被邪恶的魔女变成了野兽。魔女说道,唯有找到『真正的爱』,施加在王子身上的诅咒才会解除。
在此之后过了十年。
另一方面,镇上公认的美女,被一位长相帅气、受人欢迎,实则下流且糊涂的猎人求婚。美女是一位喜欢读书与幻想的乖巧少女。非常讨厌像猎人这样胡来又自我中心的人,想当然对求婚一事感到厌烦。
某一天,在森林里迷路的美女被野兽逮了个正著。尽管野兽强硬的对美女说『爱上我』,却被她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随后,美女就被野兽软禁在森林深处的古堡中。美女刚开始整日以泪洗面,不过那座城堡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里面有著各式各样会说话的家具。在家具们的安慰与陪伴下,美女慢慢振作了起来。
可野兽的求婚没有一天停下过。无论美女拒绝多少次,野兽依然日复一日叫她『爱上自己』。
看著始终不屈服的美女,野兽也渐渐被她坚强的心给吸引。而美女也在相处之中发现了野兽温柔的本性,爱上了它。就这样两人走到了一起……但某一天,寻找美女的猎人溜进了古堡。
就在那时,美女向野兽诉说了爱意。大喊著请它待在自己身边,并吻了上去——没想到,野兽竟然变回了王子的样貌。
沦为野兽的青年总算遇见了自己的真爱,将诅咒解除了。
就这样,二人深爱著彼此,直到永远——。
◆
大致上的剧情跟电影几乎没什么不同。
「赶紧来练习吧。我也会尽可能提供协助的」
随著仁王同学的一声令下,文化祭的准备算是正式开始了。
台词繁多,还得配合动作、演技最起码也必须磨练到能秀给外人看的程度。考虑到这些,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意外的短。
不过,实际上阵后,演技的部分意外的像样。
「中山同学,表现得很好呀……好意外。啊,失礼了。因为中山同学给人一种很沉稳的印象,没想到在人面前能那么流畅的说出台词,让我有点惊讶」
本来很担心我在这部分的表现……但比想像中还要简单不少。
为什么我能这么习惯演戏呢?
能想到的,果然是年少期时想『成为某人渴望的人物』的意识萌发的关系吧。
和梓变为义兄妹的那时候,变成了她所寻找的『哥哥』。
结识煌梨时,成为了她期望的『无话不谈的朋友』。
面对青梅竹马的结月,为了让她高兴则当上了『凡事都很可靠的人』。
在这些延长线上头的,是切换的开关。
当然,自打被志穗说『别再这样了』后,就没有再扮下去了。
若只是不出现违和感的程度的话,不用太刻意也能办到。
「哇啊,好可爱。这是你做的? 好厉害」
翻著台本时,无意间听见了某人的对话。
将视线移过去后,只见梓笑容满面的在跟班上的女同学交谈。
「手艺部也会做礼服吗!? 太厉害了」
梓负责饰演剧中健谈的茶壶,瞧她从服装组那拿到道具服后一脸兴奋的样子。
最近真的变得非常开朗。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也越变越好。还是龙崎后宫时的她只会跟同为后宫成员的伙伴聊天,我想这算是个好的转变。
就这样,演员与后方人员一同协力为即将到来的文化祭做好各式准备。
那是离文化祭只剩两周,开始感到有些焦虑时的事。
「志穗,明天见啰? 别只顾著看动画,作业也要好好写喔?」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起走到附近的站牌,在那里告别。
她家没那么远,应该在天黑前就能到家了。
因此才尽早向她说再见的说。
「辜姆姆姆姆」
志穗抓著我的腰带使劲著。
「唔诶」
腹部遭受突然的压迫,使我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怎,怎么了? 为啥看起来那么生气?
莫名其妙的状况让我感到混乱,而后志穗总算说出了理由。
「太,太狡猾了! 你在学校都在跟玛丽同学说话……就不能理我一下吗? 明明人家那么寂寞地说 ! 已经到极限了……我现在很生气呀 !」
——她吃醋了。
确,确实因为演戏的关系跟玛丽她交谈的次数变多了。
但终究只是练习……志穗却依然吃醋了。
等下,不对不对。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不,不是你鼓励我去的吗? 让我演猎人的,明明是志穗呀? 」
毕竟,强推我出演的就是她本人啊。
但志穗似乎没想那么多。
「我,我也没想到啊……人家只是,只是想说能看见幸太郎君帅气的一面而已,哪知道你会跟其他女孩子那么亲密嘛 ! 这是花心呀……最近也没怎么跟我说话,难不成这就是『停滞期』吗? 不可以,我这边还是很火热喔? 光是待在幸太郎君旁边就会忍不住傻笑喔? 人家一直都把可爱的幸太郎君挂在心上,不能再多陪我一下吗? 所以,我们去你家吧? 妈妈那边会打一通『晚归』电话回去的没问题。今天可要好好的说教一番呦? 幸太郎君实在太缺乏我们是朋友的自觉了」
总觉得,这样的光景真是久违了。
哭笑不得的我就这么被志穗拉上了公车。
……算了,也行啦。
觉得缺乏互动这点,我也是一样呢——。
☆
我回来啰,梓喵。
从现在起要对幸太郎君说教,不可以进房间喔?
咦? 不用我说也不会进去?
明明想让姊姊陪陪你,逞强什么的真可爱……但是,对不起。今天必须得好好跟幸太郎君聊聊才行,下次再说好吗?
哎呀哎呀,梓喵真是个傲娇酱呢。
我说,幸太郎君也该走了喔?
……话说,为什么在笑呀? 没有反省的意思呢。这下说教的时间会变得很漫长也说不定呀。
咦,你说我的脸颊涨的像河豚一样很可爱? 你就就就就算说那种好话人家一点都不高兴啦 !
不过,真拿你没办法呢。稍微缩短说教时间好了。
所以说,再多称赞我一下也行喔?
……那,那也太过头了。
跟天使一样美丽动人,耀眼到光看著就很幸福什么的,没有那么夸张啦。人家顶多是看起来跟天使一样楚楚动人,盯著便会让人感觉很幸福而已啦。
诶? 你没有这样说? 而且一点都不『签嘘』?(注)
(原文是打けんそん(谦逊),没标成汉字。这段的意境上是想营造出志穗不懂这字的汉字意义,才刻意用平假名。因此小的故意将字打错)
签嘘是什么意思呀……啊,难不成是想用艰涩的用词来迷惑我吗? 才不会让你得逞的 ! 人家现在的心情可称不上好喔? 就跟香蕉被抢走的猴子先生一样愤怒哦?
听话,正座!
啊,但跪在地板上膝盖会疼的,在床上就好了。我真是太温柔了。像我这种心胸宽大的女性,不好好珍惜是不行的喔?
真是的,幸太郎君很坏心眼呦?。我是需要被关爱才能过活的类型啊。要是把我放在一边、时而斥责时而冷言冷语的话,就会像兔子先生一样寂寞到死翘翘喔?
我死掉也没关系吗? 啊,对不起。开玩笑也不该说死什么的呢。这副身体是大家很珍惜我的证明,我也得好好珍惜才行……等下,不对啦!
就算想把话题扯开也不行喔!
……诶? 幸太郎君什么都没说? 是我自己擅自暴走? 没错,人家现在是非常坏的孩子喔。 所以在人家变回乖小孩前幸太郎君得一直陪我才行。
说到底,自己说也有点奇怪,但我是一位非常好搞定的女孩子喔? 人家只是一个不跟除了我以外的女生说话、眼中只有我,仅爱著我一个人就能满足的女孩子的说……咦? 完全不容易? 还有点麻烦? 但那种地方也很可爱!?
……哼,哼—恩?
幸太郎君,很擅长夸人呢。
挺能干的嘛。刚刚的话稍微有些惊讶呢。
虽然不想成为太啰嗦的女生……可自从当幸太郎君的朋友后,变得渐渐的没法压抑自己的情感了。
所以……那个呦,想要你再多疼我一点呀。
远远不够啊。不对,是从没满足过。要是幸太郎君也跟我一起住就好什么的——早想过无数次了,我自己也弄不懂呀。
明明我那么苦恼,虽说是演技,但却在我面前跟别的女生卿卿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吶,幸太郎君? 人家,该怎么办才好?
也不是想造成你的困扰喔。
对幸太郎君来说我是特别的这点,我很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果然无法释怀。
所以,拜托你。
幸太郎君……能不能摸摸,我的头呢——。
◆
——哎呀,真久啊。
简直像把好几页的台词一口气讲完似的。
志穗就保持那种状态念了我好一阵子。但她讲的内容却让我忍不住露出微笑,同时内心也变得十分安稳,真不可思议。
不如说,涌起一股想好好疼爱她的念头。
——想满足她。
志穗的话,我想将自己如数奉上。
结果还是被念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总得来说就是叫我『多搭理她』而已。
证据便是,志穗现在正在跟我索求身体上的接触。
『能不能,摸摸我的头呢?』
所以我也照她想要的——触碰了她的头。
坐在床上,将手放到了把脑袋瓜前倾过来的志穗头上。触感绝佳的秀发,舒适到让人想就这么一直摸下去。她的小脑袋有些温暖,就像个暖水袋一样。最近天气转凉,那股温暖会不自觉让人想沉浸其中。
「……嗯」
另一方面,志穗似乎还没满足。
小脑袋一个劲的往我这蹭,彷佛在说光摸可不够。因此,依她的要求开始左右抚摸起她的头。
尽管让头发变得乱糟糟的,但志穗丝毫不介意。摸著摸著,只见她舒服的眯起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
彷佛像只在跟主人撒娇的小猫一样。
瞧她一脸幸福的微笑,感觉相当舒服。
「诶嘿嘿」
仅仅是这种小事,她就会如此的开心。
但我却让她有了寂寞的回忆,真对不住。
「志穗,抱歉让你寂寞了」
「没问题喔。都帮我摸摸过了,就原谅你吧」
「可,可是」
「……假如,你没法原谅自己的话——便尽可能的陪著我吧。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也想尽可能与她待在一起。那份心情是一样的……忽然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志穗不介意的话……这周末,要不一起去哪玩?」
「我去 !」
对于我的提案,志穗立马点头答应。
虽说她最喜欢窝在家里,但想说此刻彼此的想法说不定是相同的。
「万岁 ! 这下就能让幸太郎君再多疼我一点啦♪」
见她兴奋的跳起来,往我这扑了过来。
「唉呦」
急忙接住她的结果,便是两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只见她将脸贴在我的胸口上磨蹭,同时还紧紧的抱住我。
那张小脸蛋,不知何时变得满脸通红。
红的像只章鱼似的。
「「……」」
一段时间内,彼此就这样静静地抱著对方。
志穗娇小的身体,彷佛如玻璃一般脆弱……但抱起来的感觉不仅温暖、柔软,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她将小脸埋在我的胸口,用听不太清楚的声量说道。
「兴奋到都快流鼻血了……今天或许睡不著了」
「不不,要好好睡觉啊? 你在这样迟到或翘课的话,说不准就没法一起升上三年级啰?」
「那可不行。我想跟幸太郎君待在同一班……啊,变成幸太郎君的学妹好像也不错? 要是能叫一声学长♪的话,感觉很棒呀」
……的确,听上去是个很诱人的提案。
「在一起的时间变短会很寂寞啊」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也会努力念书的……幸太郎也要仔细教人家喔?」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话乐意之至」
——漫无目的谈话,使心灵被治愈了。
志穗看上去虽然还有点寂寞的样子,但仍旧很有精神。
已经不会再出现像校外教学时那般苦涩的回忆了。
即便我被推上了麻烦的位置,还被卷进一堆事里……但没有比她平安这点,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没有志穗的故事,该说尽是低潮吗……整体上变得无比沉重。
不过,那样就好。
不,是这样正好。
志穗能度过安稳的日子,是我唯一的愿望——。
◆
周末,天气晴朗……我是这么希望啦,但很遗憾的是阴天。
十月也已过半,彻底转凉的冷空气拂过了我的脸颊。
纵使如此,心情依旧很好,身体也感觉很温暖,这都归功于我们牵著手的关系吧。
「幸太郎君,午饭要吃什么? 我只要有冰淇淋就好了」
「那应该算点心喔」
我们来到的目的地是车站附近的百货公司。餐厅不用说,除了电影院、游戏厅,还有服装店与书局等设施,甚至连家电商和超市都有,相当热闹,即使逛上一整天也不会腻。
「……可是,难得都出来玩了,非要那么注重营养均衡吗」
「额,也是。今天就随你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志穗兴奋的晃动彼此紧握的小手,天真无邪的笑著。
我和志穗基本上都算是家里蹲,鲜少能像这样出门约会。因此,志穗看上去相当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幸太郎君一直在傻笑……就这么期待跟我约会吗? 真可爱呢,好乖好乖」
……容我订正。尽管试著保持冷静,但其实我和志穗一样兴奋的要死。
要是太松懈的话感觉整个人都会不自觉跳起来啊。
「志穗还不是一直在笑嘛,彼此彼此」
「是呀,彼此彼此……但这也没办法呀?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嘛」
嘛,虽说我们也常到附近买东西就是了。
不过,像这样为了『约会』出门确实是第一次。
志穗今天也做足了准备,服饰跟平常的风格完全不同。
放假跑来我家玩时,她多半都会穿些运动夹克,或是我给她的……不,是擅自白嫖走的旧衣物,相较之下,今天的穿搭可以说相当时尚。
尽管没有什么太华丽的行头,但却是符合她沉著形象的服饰。穿起来很适合,因此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如果是过去的她,光是受到注目就会紧张得全身僵硬。
但现在看来是没问题了。
「诶嘿嘿~。跟幸太郎约会呀……好像在做梦一样……还一起牵著手什么的,搞不好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志穗似乎是没注意到周遭的视线。
与校外教学时相同,唯有在我身边时,她怕生的个性才会有所趋缓。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太担心了吧。
「那先去一趟冰淇淋店……之后嘛,一起去看志穗想看的动画电影吧」
「恩 ! 就这样办 !」
于是,我们欢快的讴歌只属于彼此的假日。
吃点冰品、看看电影,安抚完感动到哭出来的志穗后,还跑去吃了圣代、走到游戏中心验下夹娃娃机……因为彼此都不太会操作老是失败,但我们依旧欢笑著走了出去。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快乐、开朗、非常美好的时光。
「接下来要吃点蛋糕吗? 感觉有家看起来很棒的店喔 !」
「……甜,甜食稍微吃太多了吧?」
「今天而已没关系啦。这可是约会呀!」
甜过头,反而正好吧。
今天不仅是心情,似乎在物理层面上也度过了甜甜的一天
◆
回过神时,已经傍晚了。
即便知道差不多该让志穗回家了……可无论如何都觉得十分婉惜,一直没法下决定。
「幸太郎君,现在要去哪? 再去游戏中心玩一趟吗?」
志穗的心情想必与我相同吧。
尽管她好几次拿起手机确认时间,却始终没说出『回去吧』。
就到极限前。不,纵使是超过时间也还想继续……我能感觉到她心中意念。
心脏猛的纠起。
一感觉到志穗的爱意,一股令胸口有些难受的喜悦之情瞬间沸腾。
难不成这就是……『喜欢上』的感觉吗。
既然如此,已经可以了吧?
即便现在向志穗告白,她也会接纳的我爱意吧?
「我说,志穗呀……」
顺著冲动,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出来。
但……这对她的剧本来说是不需要的事件。
「OH ! 太巧了 ! 龙马,幸太郎跟志穗在这喔 !」
气氛在她登场时随之改变。
甜蜜的恋爱喜剧,一口气变得沉重。
数公尺远的地方,站著金发碧眼的美女……玛丽与。
「啧。为啥会在这里啊……」
龙崎龙马。
意料之外的见面……不,玛丽肯定知道我的行踪。
所以这并非偶然,是有意而为之。
「HAHAHA!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呢!? 吶吶,难得遇见了一起找家咖啡厅坐坐如何? 四个人一起 !」
她的发言,很明显是为了妨碍我和志穗。
「——不要」
剎那间,志穗脸上的笑容消失。
不,不只是笑容。连同情感、温度、脸色等等都消失得一乾二净……反之,与我相遇前的『霜月志穗』再一次现身了。
「……」
面无表情,无色通透的她,动也不动的静静看著玛丽。
那张脸,彷佛又回到了校外教学时的舞台上似的。
(糟糕)
再继续跟他们待下去对志穗很不好。
如此判断的我,立刻牵起了她的手。
「抱歉,我们已经要走了」
仅说了一句话,便转过身去。
「啊啦啦……真可惜」
「走吧,玛丽。别跟他们扯上关系」
龙崎也不是很欢迎我们。说完便马上离开。
「……抱歉打扰你们啦」
离去时,玛丽走到我的耳旁细语道。
听完她说的话,我更确信她是故意妨碍我们的。
「但是,你可是后宫主角啊,可不能做将心只放在志穗身上的卑鄙行为喔。这样其他女配角们也太可怜了呀?」
「————戚」
我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可此时,玛丽已经走远了。
「龙马,等等我啊 ! 怎么能把我这样的美女丢在一边呢!?」
听著她无心的发言一边跑走的画面,唯一能做的只有瞪著她的背影。
(难得的快乐时光……!)
玛丽的恶意不禁让人咬牙切齿。
我的举动,该说是不好吗……又再一次对志穗造成了影响。
「对不起。 明明是难得的约会……我却。因为我的关系……又突然紧张害怕起来……」
感觉敏锐的志穗对我的愤怒做出反应。
(振作一点啊。冷静点……别被玛丽的节奏打乱了)
心中有道声音对我说道。啊啊,说的对……不用说我也知道。
彼此为了冷静冷静,走到了街上。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气息和心情平复下来。
「志穗。已经没事了」
语毕,我再次握紧她的小手。
「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我们不在像校外教学时那样彼此远离。
而且,尽管志穗很怕生……但只要我待她身边,她便能继续当真正的『志穗』。
「……嗯,幸太郎君在这里」
朦胧的瞳孔恢复了高光。
像是要确认我的存在一般双手握住了我的手,直盯著我的眼睛后,她总算安心下来……僵硬的脸颊也有所和缓。
「谢谢。多亏有幸太郎君在,我好多了」
表情也有了色彩。
通透少女的脸上渐渐回复血色,变回了一如往常的志穗。
「太好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是呢……稍微,绕去少点人的地方吧」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
拜此所赐,志穗的状态也慢慢好转。
「哈啊……真对不起。看见玛丽同学跟龙崎君时,突然想起校外教学的事——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坐在休息用的长凳上,志穗将刚才复发的原因告诉了我。
「龙崎君的音色——一点都没变。向我告白时一样……蛮横、只想著自己的扭曲音色。那时面对我发出的音色,这次变成对著玛丽同学发出……所以,我才会回想起那时的事」
「龙崎他,对玛丽……」
故事进展得相当顺利。
龙崎已经对玛丽有了特别的情感。
那么,我要怎么做? 我该做什么才好?
要怎么做才能守护志穗的笑容?
(用什么方式背叛,才能让结局不照玛丽的安排结束?)
——又一个人自顾自陷入苦恼。
下一刻……志穗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就像在说『我也在喔?』。
困扰的时候。烦恼的时候。痛苦的时候。
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我。
「但是,那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所以没必要去在意……幸太郎君也不用再烦恼了。毕竟,虽然我不喜欢龙崎,但玛丽同学似乎不是喔。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
「玛丽她,对龙崎……? 难不成,是『喜欢』?」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那种事。
她不是纯粹在演戏吗?
扮演一位符合女主角形象的角色,只是装做自己喜欢龙崎而已——我一直是那么认为的。
可是,志穗的『耳朵』能分辨真实与谎言。
「玛丽同学的音色有些特别,我不是很喜欢……但里头也混杂著对龙崎君的爱意。听上去跟之前的梓喵还有浅仓同学跟北条同学的音色很像」
和先前的中山梓、浅仓煌梨、北条结月一样的音色。
意思是——跟女配角们一样,她也对龙崎动情了,我可以那么认为吗?
「怎么说呢,跟校外教学时的幸太郎君很像……玛丽同学的音色,很不安定。所以在教室时,我看不出玛丽同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对此很不是滋味,同时又感到恐惧……不过,她在跟龙崎君独处时的音色,确实跟平常不同」
志穗的话或许会成为线索。
(原来如此。龙崎的『男主角性』也对玛丽起作用的话……为了破坏她扭曲的剧本,我该做的是——!)
答案大概有头绪了。
「所以,幸太郎君也别去管他们两个比较好。可别像那时一样勉强自己呦? 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呀」
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不会有事。
对志穗来说,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吧。她的建议是对的。
但问题是……虽说跟志穗没有关系,可我已经被卷了进去。
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被玛丽她推上『后宫主角』的位置吧。那种事并非我的本意。
「我没事的」
我强而有力的点头回道。
谎言对志穗是没用的。所以我才刻意强调用不著担心。
「……摆出那种眼神也太犯规了」
另一方面,志穗肯定察觉到我试著隐藏什么吧。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不是只能说——我相信你了嘛」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
「幸太郎君。等文化祭结束后,能再跟我约会吗?」
「当然。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秋叶原之类的? 志穗很喜欢动画,我想应该会很开心喔」
「我要去……要一起去女仆咖啡厅,让她们说『萌萌啾』呦?」
于是,她伸出了小指。
「约好了喔?」
又细又小,连握住都会使人害怕的纤细手指……我缓缓地将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随后志穗便紧紧的勾了起来。
「绝对要,一起去喔?」
当然,我用力点头道。
这次,彼此约好……一定要享受一轮纯粹的约会。
◆
看来我似乎搞错方向了。
至今老是在想该怎么背叛玛丽。
可我错了。
那样暴力的手段并不适合我。
志穗教会了我——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将玛丽的剧本给破坏掉。
『玛丽她喜欢上了龙崎』
假如志穗说的是真的。
要是,玛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的话……是否还能甩掉龙崎呢?
她说过要选择我并甩掉龙崎,使他陷入『不幸』。
新的女主角不是选择背叛主角,而是与他相爱,故事也随之落幕。
这种幸福的结局,不是挺有戏的吗?
(但,这样真的好吗? 那种温吞的方法,真的能顺利进行吗?)
吵死了,安静点。
最近思考被心里的声音干扰的次数总感觉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