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
「咦,真的传来了……?」
与我有着相同名字和头像的帐号回覆了讯息。
由于感到害怕,我暂时让萤幕进入休眠状态。
虽然怀着希望对方能看到的想法送出讯息,没想到真的传得过去。
而且甚至收到了回覆,怎么可能不惊讶。
起初还以为是因为故障之类的理由,自己的帐号才会显示在朋友名单上。
毕竟就一般而言,没有人会觉得能和不同世界的「自己」取得联系。
既然能收到回覆,代表讯息真的传过去,另一边的露露也看到了讯息吧。
那么,这个世界真的是……?
想像中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
在感到动摇的同时,我重新开启萤幕确认讯息。
『我看到讯息了,您真的是露露同学吗?』
……这个女孩居然对自己加敬称,还用敬语。
这让我感到有点……不,是非常奇怪。
不过如果自己站在同样的立场,大概也会跟她一样拘谨吧。
与其说「我们或许是拥有相同名字的同一个人,但是因为不在同一个世界就算不同存在」,不如说肯定是因为收到来自陌生人的讯息才变得拘谨吧。
那边的露露一定也是这么想。
越想越觉得真是有自己的风格。
我忍不住差点笑出来,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必须确认状况,统一彼此的认知才行。
我再次传出讯息,并附上事先拍好的照片。
『这样你能相信了吗?』
虽然现在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过以外表而言是另一个露露。
毕竟没有本来在我手腕上的伤痕嘛。
『相信了,我是不是也传张照片比较好?』
大概是看到照片让她惊讶了好一会儿,过了一阵子才回覆讯息。
『只要拍手腕的照片给我就行了。』
比起外表或其他东西,那是最能够代表自己的证明。
『明白了。』
又过了一阵子,她传了其中一只手腕的照片过来。
照片上拍到的无庸置疑是我自己划出的伤痕。
隐约看得出何时划上的伤口就在那里。
「那么,这里真的是……」
当我发现自己推测的「与其他世界的自己交换了」假设成真时,感到非常吃惊。
这是因为比起能够传送讯息,我更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传过来的照片上毫无疑问有我自己的伤痕这项证据,而且就连现在也能实际进行交流。
「真不敢相信……」
我依然没有实感。
这简直就像是在看动画或漫画一样。
不,因为状况变成有两个自己,或许用糟糕的玩笑来形容比较好。
……如果真的是在开玩笑该有多好。
『依照我的假设,我想自己应该是跟其他世界的露露交换了身分,你怎么看?』
『我也这么认为。』
因为回覆的速度比想像中还快,我感到有些困惑。
她真的跟我想着类似的事情吗?
难不成只是在随口应付?
……如果真的是在随口应付,应该不会用这么有礼貌的方式回信才对。
这个状况大概什么都没在想吧,换作是我,一定就是这样。
『其实你对现在的状况没有想那么多吧?』
为了确认,我试着传出这样的内容。
假如只是随口应付,她应该会立刻发火,不会再有反应才对。
其实我只是猜测可能会这样也说不定,但若真是如此好像也……
『说来惭愧,正如您所说。虽然被突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不过我没有去思考理由究竟是什么。』
似乎真的被我猜中了。
连回覆的反应都如同预期,那股她真的就是自己的感情变得更强烈。
总之我打算传张贴图,发现同样的贴图早就下载好了。
便从中挑了一个传过去。
这是一种从一般角度来看称不上可爱,但自己莫名喜欢的贴图。
而且就算她真的没想那么多也无所谓。
就当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吧。
『总而言之……先做个自我介绍比较好吗?』
面对她过一阵子之后传来的讯息,我稍微笑了出来。
又不是在联谊上跟初次见面的其他学校学生聊天,不必那么做也没差吧。
『既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不必那么做也没关系吧?话说回来,不必再用敬语了,感觉好奇怪。』
『如果说不希望我用敬语,倒是可以不用……虽然我们都是露露,但是我可没有这种伤痕耶?』
被说到痛处了。
的确,现在我的手上没有伤痕。
而且有所交流的人也不一样,那么我们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吗……?
『说得也是。总之先把彼此的事情告诉对方吧。』
『知道了。』
在那之后,我们开始分享彼此的情报。
我们拥有相同的名字,生日也是同一天。
年龄也相同,喜欢的食物也一样。
由于我们都是露露,因此不断重复着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过,待的团体却截然不同。
关于那方面,我们决定一起讨论。
『吓了我一大跳呢,没想到居然能加入阳光男女的团体。』
『不不,从国中的情况来看,不觉得这样比较能接受吗?反倒是我才吃惊呢。』
『啊,说得也是喔……』
话虽如此,我这几天试着跟相泽同学相处下来,却没有感觉到异样。
起初虽然很不愿意,但对于总是被热闹到堪称愚蠢的气氛搞得筋疲力尽的我而言,这种平静的对话反而让人觉得开心。
『话说回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直接叫了一次相泽同学的名字,如果因此害你被觉得哪里怪怪的话就抱歉了。』
『我一开始在看见群组讯息大量冒出来的时候也无法好好应对,该说彼此彼此吧。』
『啊~那个啊……大概没办法吧。』
要是不习惯,那个就算想回覆也无可奈何吧。
因为他们也经常用贴图或单一词汇来交谈,就算想跟上话题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看气氛走一步是一步了。
『……没办法吗?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可能被觉得很奇怪。要是恢复原状的时候情况怪怪的就抱歉了。』
「啊……」
见她说到恢复原状,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我觉得维持现状也不错。
毕竟来到了自己所期望的世界。
只要能够像这样不伤害自己的身体,安稳和平地度过学校生活就足够了。
这件事一定能在这个世界实现吧。
不过呢,必须讨论这些细节也是事实。
我一边对她愿意说明感到高兴,一边做出回覆。
『他们不会在意那种小事,别担心。』
『是这样吗?』
『不如说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
『这么说很抱歉,但看起来不像耶……另外,刚刚家里说开饭了,我离开一下喔。』
「露露~吃饭喽~」
「……好~」
『知道了,我也被叫了,就先离开喽。』
我们真的几乎一样呢。
我忍着开始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下楼前往客厅。
虽然并非完全相同,但从世界规模来看连误差都称不上。
话虽如此,或许都是因为配合最晚回家的弟弟开饭,所以才会这样也说不定。
嗯?也就是说无论哪个弟弟都很努力参与社团活动吗?
看他本人还是老样子,一副看似很累,但又表情舒畅满脸是汗的模样。
作为姊姊是很佩服啦……不过为什么会感到郁闷呢?
不,在吃饭前还是别想东想西了。
坐上餐桌之后,桌上已经摆好妈妈做的晚餐。
用的也是平常看习惯的餐具。
上面依然存在着由于长期使用而造成的磨损痕迹。
「我要开动了。」
虽然不期待有多好吃,不过味道就跟平时一模一样,是习惯的味道。
要从身边的事情找出差异或许很困难。
尽管如此,为什么我跟另一位「露露」会过上不同的校园生活呢?
接下来跟她聊过之后,会有什么发现吗?
这么说来,印象中好像有个词汇代表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一旦发生就会对将来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个叫做什么呢……?
『这个著名的赏花胜地,也吸引了许多美丽的蝴蝶造访……』
这时候电视里传出这么一句话。
画面正远远地拍着一群飞舞在美丽花圃上的蝴蝶。
美丽的蝴蝶、蝴蝶……?
啊,对了!
「蝴蝶效应……!」
我这么说完之后,餐桌安静了下来。
露出惊讶表情的父母,以及眼神冷淡的弟弟同时盯着我看。
「怎么突然讲这个?」
「没、没什么!」
受不了这种气氛的自己,在那之后一直低着头。
但是在这段期间,我一直思考引起蝴蝶效应的露露究竟是哪一边……
○
吃完晚饭之后,我回到房间打开手机。
接着立刻收到露露的讯息。
『我回来了喔。』
还立刻传了贴图过来。
「可是话说回来啊……」
『只要收到讯息就能知道对方回来了嘛……特地讲这种话,不觉得我们忽然变得很像一对情侣吗?』
『咦?别讲这种话啦!害我突然感觉害羞了耶……』
一想到跟自己有同样外表的人正在害羞,连我都跟着害臊起来,真希望她别这么做。
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还有好多事必须问清楚才行。
更何况还有作业要做……
不过今天的作业都不怎么麻烦,应该能边做边问吧?
为了保险起见,我也提醒另一边的露露要记得做作业。
只见她也立刻回覆表示了解。
随后再次传来讯息。
『如果要一边写作业一边聊,或许打电话会比较轻松呢。』
听她这么说,或许真的是这样。
毕竟可以不用一直盯着画面看。
『不过,真的能够接通吗?』
明明身处的世界不同,声音真的传得过去吗?
『既然都能够传送讯息了,一定可以接通的!』
这么想也是呢,我也接受了。
更何况连内在交换这种事都发生了。
这个世界就算再发生什么事情,应该也都不奇怪吧。
『说得也是呢,不过,你现在能通话吗?』
『可以啊,你那边呢?』
『我也没问题,那么要试试看吗?』
『嗯。』
……连有空的时间也一样吗?
虽然不太确定,但能够通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按下通话钮。
铃声响了一会儿之后,『喂──』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反射性感到毛骨悚然。
这个感觉是……
把这个当作自己的错觉,我也回了一声:「喂。」
紧接着对方便轻声地发出惊呼。
……看来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这似乎不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我迅速开始输入讯息。
『不想隔着电话听见自己的声音呢……』
就是这样。
隔着电话听见自己的声音实在相当难受。
应该说至今都是透过讯息沟通,似乎使我没那么明白我是在跟自己交流。
即便能够接通让人感到兴奋,但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又感到扫兴。
就算是模仿,也不会这么逼真吧。
终于体会到我是在跟自己打交道了。
『嗯,难得接通了,不过还是挂掉吧……』
在表示同意之后,她随即切断了通话。
『尽管有点麻烦,还是用讯息来交谈吧。』
『说得也是呢。』
而且,也得把作业好好写完才行。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呢?』
「……唔!」
明明是早就猜到会出现的问题,但我还是很烦恼该怎么回答。
握着笔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加大了力道。
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另一边的露露接受呢?
明明同样都是露露,我却完全没有头绪。
……不,就算是同一个人,有没有伤痕或许大不相同。
毕竟就我看来,反而不清楚她怎么能够忍着不伤害自己。因为在校园生活中,明明有一堆既难受又累人,让人想要发泄的事物。
那么,还是把她当成其他人比较好吗?
但若是那样,共通点又太多了……
讨厌,真是的!
明明只是想让一切好转,总觉得要考虑的事情变多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真讨厌……
『不久之后,那边的你也会明白喔。』
烦恼到最后,我决定不说明理由。
因为实际上就算要说明,自己也没有能说得出口的正经理由。
话虽如此,她大概也不会接受含糊其词的说法。
那还是一开始就不解释比较好。
『总有一天会明白,是指我也会想伤害自己的意思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害怕吗?』
这是我在私帐上传割腕痕迹时也被问过的事。
几乎所有想割腕却无法下手的人,大概都是因为害怕才做不到吧。
我非常清楚害怕的心情。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
『那只有一开始,马上就不会怕了。』
我压抑自己真正的心情,佯装出不怎么害怕的样子。
在我心中多少存在着想拿战胜恐惧这件事炫耀的想法。
『是这样吗?』
『其他人不清楚,但我是这样。』
『这样啊,真厉害呢。』
「呜……」
被称赞厉害了。
当然会这样说吧。
在想割腕却做不到的人面前,割腕痕迹是一种勋章。
这种状况我在私帐看过好几次了。
明明是因为这样才想炫耀的,但实际被称赞后,我的内心却隐隐作痛。
『没那回事,毕竟还是会痛嘛。』
所以立刻说出了否定的话语。
『说得也是呢,例如洗澡的时候实在非常难受耶。』
「或许是这样没错。」
尽管早已习惯自残,我仍然不习惯洗澡时的那股疼痛。在刚割完的时候,也会担心地板或墙壁上有没有沾到血。
而且一想到要是发出太大的声音或许会让妈妈过来看到手腕的样子,就没办法出声发泄疼痛了。
因为最近没有割腕,我想应该不要紧才对……
要是不习惯,无论做什么都会痛也说不定,这或许不是件好事。
『让你感到疼痛是我不好,不过应该没让人发现吧?』
总觉得道歉也不太对,我也只能先承认自己的过错。
『这方面我想大概不要紧。毕竟觉得是不该被人看见的东西,所以有尽量藏好……你在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怎么办?』
『最近好不容易能好好活动了,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就休息吧。』
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稍微有种必须快点恢复原状的感觉。
『明白了。』
「……假如没被任何人发现就太好了。」
要是被发现,我的生活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吧。
肯定会被认为生了病,必须受风评不佳的学校辅导老师关照,最糟的情况大概还得前往医院就诊。
不,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
最大的问题是周遭的人对我的看法会产生改变。
首先,家人肯定会把我当成一个不得了的麻烦人物。
爸妈或许会担心,但弟弟肯定不会这样,而且也会对他的人际关系产生影响。
明明他那么努力,或许会因此而得不到回报。
即使感觉不到他对姊姊的尊重,也不希望他对我抱持敌意。
这样就连在家里也会觉得不自在。
而且那个团体的其他人肯定也会退避三舍吧。
就算没有被吓到,一定也会担心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知道届时自己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
该坦率地讲出他们就是原因吗?
还是隐藏真心,笑着说不要紧就好了?
面对这种无法向任何人吐露的问题,肯定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到时候,我真的有把握不会做出比割腕更激烈的事情吗……?
『怎么了?露露!』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正不断地发送贴图。
连续传了无数个露出困扰表情的松鼠图案。
而且我的手完全没有写作业的打算。
『没事。比起这个,倘若两边都叫露露很麻烦,要不要想个别的称呼方式?』
『举例来说?』
没想到会立刻得到回应,我思索了起来。
不过如果想太久好像也会让她起疑,所以我马上发出讯息。
『像是露露一号和二号之类的?』
『好土。』
她立刻做出回答。
由于她到目前为止都很有礼貌,突然讲出的坏话伤害更大。
『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不然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完全就是恼羞成怒,但要是不这么说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表露露和里露露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她这么做出回覆。
『为什么会这么称呼?』
『因为割腕有种阴暗的感觉,所以你是里露露(注:「里」在日文里有阴暗的意思),怎么样?』
「真穷酸的想法……」
而且,能够说出自己是「表(注:「表」在日文里有阳光、正面的意思)」也很厉害,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是不会用私密帐号的。
但是点出这件事也很麻烦,继续深究感觉也很蠢。
所以我决定就这么带过。
『那么接下来请多指教喽,表露露。』
『嗯,请多指教,里露露。』
此时,我突然想起私帐的事。
这么说来,她会怎么处理我手上的私帐呢?
自己曾不经意地打开过,所以知道另一边的露露也有私帐,但之后就没有再碰过了。怀着希望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我试着开口。
『你有看我的私帐吗?』
『出于平常的习惯,我有看过动态,但也仅限如此。』
『也是呢,太好了。接下来也请你维持现况喽。』
『嗯,那倒是无所谓啦……』
『怎么了?』
『无论是哪个世界,私帐都差不多呢。』
『私帐不就是这种东西吗?要怪就怪让人不开私帐就混不下去的世界吧。』
『说得也是呢。』
要怪也轮不到我们。
『话说回来,我有件事情想问。』
表露露这么说着,但我觉得有些困了。
『我困了,明天再说吧,晚安。』
『嗯,晚安。』
虽然刚刚说过那种话,不过像这样互道晚安感觉有点像情侣耶。我脑袋昏沉沉地这么想着。
○
这么说来,自从更换身体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应该说是很容易累吗?
明明没做什么花力气的事,回到家后总是会自然地躺在床上。
有时候还会直接睡着,被妈妈骂的次数也变多了。
其他还有很多像是肚子痛,或是手部发痒之类轻微的生理不适,这也让我感到疲劳。
这个世界的露露虽然没有伤痕,或许身体不太强健。
我决定像这样说服自己。
○
「唉,露露。」
「有、有什么事吗?」
「……」
隔天放学后,没想到居然有高年级生找上我。
侧脸看起来似曾相似,但只有一瞬间所以无法确定。
只看到缎带的颜色不同,所以觉得应该是高年级生……
是表露露的熟人?如果是这样还真是粗鲁。
在准备回家的时候手被抓住,就这么被带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倘若对方是男生,就算他是表露露的男朋友,我肯定也会发出尖叫。毕竟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嘛……
呃?咦?等一下?
假如她们是情侣该怎么办?
这在某种意义上很让人困扰,而且直到这时候才要我想办法应付,实在有点过分耶?
话说如果有恋人的话,希望她能先知会我一声……
倘若对象是女孩子更是如此。
因为不清楚她们的关系,使我脑中充满了暴力和性相关的想像。
人竟然能够想像这么多接下来或许会发生的最坏情况,我在脑海角落暗自感到佩服。
「你、你突然间做什么啊?」
我设法挤出的这句话,使她肩膀抖动了一下。
接着她慢慢地转头朝我看过来。
「我说,你不是露露对吧?」
她锐利的目光彷佛能将我的心澈底看穿似的。
心想为什么会被发现的同时,我想着她只是随口乱说,并拼命装出笑容。
「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实在莫名其妙耶……」
我没有说谎。我也是露露,不过是另一边的露露罢了。
没问题,就假装冷静请这个人离开吧……
「露露她啊,是我的女朋友喔。」
「噫!」
然而自己先一步失去了冷静。
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感觉就像在强调我正在发热一样。
「今天明明是我们约会的日子,但是因为等了好久露露都没出现,所以猜想搞不好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是真的,回去之后必须好好质问表露露,搞清楚我究竟是怎么跟这种美少女成为情侣的。
话说回来,她也太漂亮了。究竟要吃什么才能变得这么可爱啊?
这么标致的脸贴得这么近,让我感到十分害怕。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引导到奇怪的方……
「骗你的哟♡」
「……咦?」
自己的脑袋完全跟不上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出的这句话。
随后她「噗──」的一声,直接在我耳边笑了起来。
骗、骗人、骗人的……?
此时自己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朝她瞪过去。
「请、请不要乱开玩笑啦……!」
「你也别当真啦,我可是拼命在憋笑呢。」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笑着,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开心。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学姊,所以我拿她没办法。
总之我想尽快离开这里,便抛下一句「我先告辞了」就打算离开。
不过再次被她抓住手阻止。
「有、有什么事吗!我要叫老师喽!」
「别那么生气嘛,稍微冷静点。」
我心中充满了「这罪魁祸首在说什么啊」的心情。要是她再继续纠缠,大概也只能叫老师了吧……
「毕竟你肯定是冒牌货嘛。」
她再次露出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我。
「……你能确定我不是露露吗?」
「嗯。因为你不是对我用了敬语吗?我对真正的露露说过不必用敬语了。」
「那个……」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想过要问。
说到底,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参加社团的表露露居然跟学姊有交集。
「明明是这样,在两人独处时还用敬语很奇怪对吧?」
「……是很奇怪呢。」
「没错吧~?」
简直就像推理剧中的犯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样。
令人觉得非常坐立难安。
「能不能接到饰演名侦探的案子啊,像是女高中生侦探之类的。」
……或许没那回事。
看来她似乎是个很随兴的人。
这方面跟小佐奈她们很像,但最大的不同是她有着一副真的有可能接到某些委托的姣好脸蛋。
毕竟我也因为这样差点就心动了嘛……
嗯,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在意。」
「在意什么?」
「你为什么刻意指出我是冒牌货呢?一般不会想到可能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吧……」
她一定很清楚,要是说出这种话事情肯定会变得麻烦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呢?
「咦,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啊?」
没想到她竟然加上问号把问题扔回来。
看心情而活的人就是这样呢……
「也有怀疑是不是得了新的症候群的想法就是了。」
「……症候群?」
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汇,使我忍不住反问。
是指什么症候群呢?
昨天表露露没有提过这件事。
「咦?你不知道吗?」
她似乎对我不知道这件事感到很惊讶。
是生了什么病吗?
不,要是真有什么痼疾应该会更好理解,家里也会准备药吧。
然而到处都没见到那种物品。
那样一来,是某种别的东西吗……?
这么重要的事,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
无论如何,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好好质问表露露一番了。
话说回来,症候群这个词有种比割腕还要更不妙的感觉耶……?
「症候群是指什么呢?麻烦你告诉我。」
「嗯~该怎么办呢~」
她用手抵着下巴,装出在思考的样子。
那个动作让我自然地产生了戒备。
有种她正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感觉。
「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因为就算讲了我也没好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就当作是学姊对学妹的好意吧。」
「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那拜托你一开始就别靠近我啦……!
请别擅自靠过来,抛下重要的单字之后就离开好吗!
「要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请我喝草莓牛奶就告诉你喔。」
「如果这样就行的话……!」
她或许是个比想像中更好说话的学姊。
「另外──」
「另外?」
感觉冷汗流过自己的脸颊。
「可以请这位不知何方神圣的小姐告诉我,你进入露露身体里的来龙去脉吗?」
「咦?这样对我才没好处……」
「你不想知道症候群是怎么回事吗?」
她的双眼这么向我询问。
那个眼神让我察觉,她非得在此时此刻问出来不可。
「我、我说!说就是了,所以请告诉我吧!」
所以自己不禁脱口而出……!
眼前的美少女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
就算我后悔不该说出口也已经太迟了。
○
在因好奇心而步步进逼的美少女学姊──娜娜的怂恿下,我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所有目前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状况。
而且,她还说有其他人跟这件事有关,并把对方叫过来。
令人吃惊的是,在她说想安静地谈谈而带着我前往屋顶之后,等在那里的又是一个美少女……或许该说,是连我都有印象的校内知名人士。
艾莉姆同学。
她是个刻意不跟任何人接触的孤傲千金小姐。
但是,那是在我的世界的情况吧。
原以为她只是偶然待在这里,没想到居然会跟娜娜学姊亲昵地聊天,让人怀疑是在开什么玩笑。
就算艾莉姆同学与人有所交集,也没人想到她会和这么轻浮的人来往吧?
不过看来她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听我说话才在这里等待的。
……难不成自己的行为古怪到让很多人都觉得我不是露露吗?
明明就是因为看她加入了类似边缘人的团体,我才采取与之相符的作风。
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那么可以请你说明一下吗?」
在两人施加的压力下,我真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即使稍微有所隐瞒应该也没关系,然而我没有这么做之后还能好好说明的自信,所以也没办法……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说明之前传了讯息和表露露商量,她回覆说告诉她们也没关系,但还是有些担心。
娜娜学姊的长相就是这么具有魅力。
连我都曾经被迷住,绝对不会有错。
话说回来,这两人在我的世界还有在声色场所工作的传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觉得担心,我依然将这边的露露身上没有伤痕的事、交友关系产生变化的事、和另一个自己取得联系的事,以及自己认识的娜娜学姊和艾莉姆同学的事讲了出来。
于是两人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
看来她们似乎比想像中更专心地在听我说话。
真意外,原来不只是感兴趣吗?
「像这种事……」
「没办法断言一定不会发生,就是现实的有趣之处呢──毕竟我也罹患求爱性少女症候群,而且还发作了。」
而且,看来她们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
即使如此竟然还觉得有趣,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是了……
「你、你是真的觉得有趣才这么说的吗?」
面对她突然露出开朗表情说出的这句话,我忍不住反问道。
「嗯~乍听之下真的很有趣喔,毕竟又不是我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
即使如此,听见不同世界的自己在声色场所工作,我也不觉得会开心就是了……
就算只是传闻,也有人真的看到过。
而且,像她这种美少女不可能被认错。
「啊,你在怀疑吗?」
「那是当然的吧。」
「我说啊,那只是『其他世界的我』选择的道路对吧?就算我们是同一个人,也不该傲慢到对此说三道四吧,不是吗?」
娜娜学姊用眼神向艾莉姆同学寻求同意。
「是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不是自暴自弃地选择这条路,因此我不打算对此指指点点。」
「好、好成熟……」
她们的想法非常豁达。
真想把她们的指甲垢煮成茶给另一边世界的群组成员喝呢(注:日本谚语,指向优秀的人看齐学习)。
……要是能喝到这种美女的指甲垢,男生们或许会很高兴地喝下去吧。
关于这点我也觉得很讨厌。
「还有,虽然现在才说,但用露露的外表说敬语非常怪,你可以不必这么做。」
「啊,咦……嗯。」
「很好。」
「你哪位啊……?」
即使一直都这么想,就在她说可以不用敬语之后,不小心就讲了出来。
「是娜娜大人啊?」
她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并摆出可爱的表情。
(插图009)
尽管觉得在我面前装可爱也没有意义,但是她这么说也只能接受了,而且搞不好是有意义的。
……不,或许是自己脑袋有些混乱也说不定。
我开始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应该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才对,是什么呢……?
啊,这么说来……!
「比起这个,可以请你说明关于症候群的事吗?我都说这么多了,要是你不好好解释会很困扰的!」
差点就忘记问了,好险好险……
「啊,你还记得啊~」
「原来是打算等我忘记吗?」
「嗯~只有一点点啦。」
「真过分……!」
我明明好好解释了!
「乖乖遵守约定比较好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娜娜先是刻意地清喉咙,接着再度开口:
「那个啊,所谓的症候群是这个世界谣传的都市传说之一。」
「都、都市传说……?」
看来情况似乎跟想像中的不一样,我陷入了混乱。
原本还以为是某种神秘的病菌正在扩散。毕竟听见症候群这个词,任谁都会觉得是一种疾病吧。
但她说是都市传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完全无法想像是什么感觉。
而且还说是都市传说,突然觉得很可疑。
自己不是被妖狐,而是被妖艳的外表给骗了吗?
要是再被骗我可敬谢不敏啊。
「正式名称叫做求爱性少女症候群……就算听到这里,你还是没有印象吗?」
「嗯、嗯……」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在生活上都没听过这个名称。
总觉得像是时下流行歌手的名字,感觉有点帅气。
「那么是那边的世界不存在吧?毕竟我们这里最近也有种被淡忘的感觉呢。」
「原本那么多的特别节目,还有在各式社群网站表明自己也是如此的人都消失了。」
「没错没错,据说那些表明的人有几个还是真有其……事……」
直到中途都滔滔不绝的娜娜突然停了下来。
「……咦,你会看电视之类的吗?」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艾莉姆。
确实,我也没想到艾莉姆会看那种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
于是慢半拍吓了一跳,再次朝她看过去。
「嗯,虽然没看过那些节目,不过光靠新闻网站不也能接收许多这方面的情报吗?」
「啊……」
她那么说也没错啦,不过我因为该不该对艾莉姆同学使用敬语产生迷惘,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还是很意外,没想到你会看这个岛国的那种新闻,真让人吃惊。」
「说什么岛国……我是最近特别留意去看的。」
既然说是最近,代表之前她都不会看那种新闻吧
即使有点在意她为什么要刻意看这种东西,但我没有勇气提问。
「呃,感觉你果然不打算告诉我关于症候群的事耶!」
「不是,现在不是正要说吗?只是稍微岔题而已啦。」
「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澈底跑题也说不定耶……!」
话虽如此就算激动也无济于事,我暂且冷静下来。
「我明白这个世界有一种类似都市传说,叫做求爱性少女症候群的东西了。那么它的内容是什么?跟这个世界的露露又有什么关系?」
「内容……每个人都不一样,像是没办法走路,或是眼睛看不见之类的。」
「这、这个……」
不是单纯的重病患者吗?
像这种情况,无论怎么想都不普通。
「除此之外,也有人只是眼睛浮现心型图案。」
「咦……?」
这真的是在说明症状吗?
我完全不认为这是在讲同一种病。而且这听起来也不像是现实中发生的事。
甚至觉得她可能只是在捉弄我。
「我先讲清楚,这不是说谎也没有在胡说八道喔。」
或许是察觉了我的想法,娜娜这么说道。
「毕竟事到如今还随便乱讲很逊嘛。」
如此说道的娜娜,眼神非常认真。
假如这是在说谎,那么她比起侦探应该更适合饰演犯人吧。
所以我决定好好听她说话。毕竟刚刚好像也看到了……
「知、知道了,总之这是实际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同的症状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太清楚……总而言之,先告诉你露露的症状吧。」
「她也得了这个病啊。」
「没错,而且是现在进行式。」
因为看起来不像有生病,所以没发现这件事。
毕竟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
……明明心里知道不是只有看得见的伤痕才是伤痕,却又在无意识中这么下判断。
有点自我厌恶。
「那究竟是什么症状呢?」
「好像是只要与人接触就会身体不舒服,她本人是这么说的,我想应该是吧。」
「身体不舒服……!」
到了这时候,我终于明白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数次身体不适的原因了。
会突然感到肚子痛、手臂麻掉或是发痒,全都是那个症候群在搞鬼。
原以为是生了什么怪病还打算找妈妈商量一下,这下就能放心了……
不,或许还不能放心。
话说,表露露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啊?
这可是一件要说忘记也说不通的大事耶。
之后好好跟她聊聊吧……
「那么,这个病的解决方法呢?」
「我想目前没有解决方法。」
「咦……?」
「如果能跟露露取得联系,直接问她应该是最好的……不过最近她也在私帐上发了感觉跟症候群有关的抱怨,大概没什么希望吧。」
「没有解决方法……?」
假如真是这样,就是不得了的麻烦疾病了。
完全不能放心啊!
「姑且也存在类似解决方法的东西喔。」
艾莉姆同学作为补充开口说明。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想普通地交谈,果然还是因为害怕而用了敬语。
毕竟要是被认为自己讲话太随便是在看不起她而引发问题,或许会无法待在学校……
她肯定拥有这种程度的权力吧。
「啊,慢着,为什么你会对同年级的艾莉姆用敬语啊!」
「咦,因为……」
对喔,这么说来我们同年级。
虽然不同班也有影响啦,由于她散发的氛围跟一般人完全不同,导致我完全不认为她跟我同年级。
「我也跟露露说过不必用敬语,所以放轻松点也没关系喔。」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呃,类似解决方法的东西是指什么?」
她的说法很暧昧,使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倘若是指解决办法,应该会明确地说出来才对。
「归根究底,我想就算听说求爱性少女症候群是都市传说大概也不太好懂。这方面我就代替娜娜好好说明一下吧。」
「啊,好的。」
虽然顺着气氛假装自己明白了,但我的确不太懂。
「即使那名称像正式的病名,这只是引用社群网站上某人的说法而传开的俗称。」
「这样啊。」
一开始会觉得很像歌手名称,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而产生的想法也说不定。
「但这个名称说起来的确能表现其特征……正如其名,目前只在少女这种精神尚未成熟的人身上确认到发作案例,发病的症状各有不同。关于这点刚刚娜娜也提过,我就不多提了。」
「稍等一下。」
虽然知道她正在尽量简单扼要地进行说明,但是内容完全无法进到脑袋里。
「也就是说,是个目前只有女孩子会发作的神秘疾病?」
「老实说,就连是不是疾病都不清楚。我认为因为这是在社群网站上流传的说法,案例几乎都是自己宣称的缘故吧。」
「意思是没人有办法分辨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吗?」
「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我也不认为它会被认真研究……娜娜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将它称之为都市传说吧。」
「我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似乎是这样。」
艾莉姆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是我的错觉吗?
「因为没有人进行研究,所以不存在药物之类浅显易懂的治疗方式。变得难以行走或是视力变差的人,大概会被当作其他症状接受治疗吧。」
「即使如此,还是有类似解决方法的应对方式吧?」
我回想起艾莉姆刚刚说过的话,这么询问。
她点了点头。
「原因似乎在于我们自己抱持的『烦恼』,借由做出与之相关的『自己平时不会做的事』就能减轻症状。社群网站上应该也有很多类似的报告。」
从她的语气看来,她们两个似乎也得了症候群。
所以才觉得我或许得到了新的症候群而来接近自己吧。
动机真不单纯……
「但现状是只有露露没办法好好减轻症状。」
「怎么会……!」
没想到偏偏是交换后的身体发生了这种状况……
在刚见到这副身体时,根本不会想到有这种事。
从她们的说法来看,这感觉比我割腕还要糟糕。
毕竟就算明明没有主动做什么,「光是」与人接触就会身体不适。
这对日常生活来说非常不利。
生活中想不与人接触是不可能的,而且跟朋友相处也会有肢体接触……
一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加入边缘人团体了。
如果是那里,应该不会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就算有也不频繁。
但是,我不认为她会喜欢现在待的圈子。
不仅如此,感觉她甚至还觉得厌烦。
那么,现在的环境对她来说不是很幸福吗?
我们真的有必要恢复原状吗?
这种想法瞬间浮现在我的脑中。
从不安演变成就好像心脏被人用力抓住的感觉。
这或许是今天最不舒服的感受也说不定……
「可是露露……不对,该怎么叫你呢,假露露?」
不晓得是不是担心我的情况,娜娜这么提问。
因为我也是露露,被这么说当然会难过。
「被当成假货很让人生气,可以别这么叫我吗?」
「对不起嘛,那该怎么称呼你呢?」
「……跟这里的露露交谈时,她称呼我为里露露。」
「对喔,的确是这样。里露露,呵呵。」
会被取笑也没办法,因此自己即使不满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无论如何都会不高兴,我别无选择。
原以为娜娜还会继续笑下去,但她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
「虽然这只是我的想像……不过也有可能是里露露或表露露你们其中之一,又得到了其他症候群对吧?」
「其他的症候群?」
原来如此。
她想说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吧。
我也渐渐觉得可能是这样了。
这或许是因为割腕和人际关系的差异所产生的,蝴蝶效应的真面目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