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
我躺在床上。
虽然制服可能会变皱,但现在没心情管那个。
表露露已经无法适应对面的团体了。
我早就料到不久后会变成这样。
至今一直待在文静团体的人,不可能和做什么都很烦人的团体打成一片。
而且,似乎还发生了让她迟迟不愿意透漏的讨厌事情。
即使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肯回答,所以不清楚详细情况……不过总觉得应该跟我想像得一样。
毕竟那个团体会做的事,自己大致上都知道。
因为这个缘故,据说她现在过着连社群网站通知都感到害怕的生活。
那个声音的确很可怕。
就连在思考该怎么回覆的时候,也一直响个不停。
让人有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感觉,所以才讨厌。
这说明表露露她变得跟刚开始自残的我一样了。
也就是说,这也证明了叫做「露露」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那个团体。
这让我知道自己不惜做出自残行为也想逃离的现实,毫无疑问就是我真心想逃避的。
虽然对此松了口气,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表露露究竟会变得怎么样。
因为她说过自己没有勇气割腕,所以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不过要是发生了我的身体消失之类的情况,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样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法恢复原状。
而且,娜娜也说回去比较好。
那么一定得回去才行。
为了这个目的,必须找出方法……
老实说,我不喜欢展开行动,但无法对同样拥有露露这个名字的人见死不救。
另外,像娜娜那种美少女说的话意外地有说服力,真是可怕。
不如说正是因为娜娜讲了这种话,才会觉得必须回去也不奇怪。即使有人用魔女之类的说法来形容她,若是现在我觉得很适合。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马上就找到恢复原状的方法。
毕竟也不能随便拜托娜娜和艾莉姆……
她们或许会因为有趣而愿意听我说,但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够解决。
如果娜娜是魔女,就能请她用魔法的力量想点办法了,但我不觉得她会做这种对别人有好处的事,真是个魔女……因为这全都只是自己的妄想,再怎么想都是浪费时间,真是蠢毙了。
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告诉相泽同学或田中同学。就算说了,假如不先让她们相信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就算相信了,她们的能力也不如娜娜和艾莉姆,因此什么忙也帮不上吧。
这么一来,就没有任何认识的人能够依靠了。
我不可能有办法解决这种情况。
无计可施了,这一切都让人开始感到厌恶……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握着剪刀。
「呀……!」
我忍不住尖叫出声,连忙松开手。剪刀与地板碰撞并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从手里的书包拿出剪刀,并且握在手上。
我打算伤害这个身体。
是想要割腕吗……?
自从交换身分后就没有产生过这种冲动所以忘记了,但我是个会试图伤害自己的人。
感到害怕的我将装有剪刀的铅笔盒放在房间门前。
接着把门关上。
或许会被觉得奇怪,但我认为总比在无意中伤害自己来得好。
为了慎重起见,我朝桌上看了一眼。在确认没有剪刀之后,无力地坐在靠垫上。
总觉得光是这几分钟,就让我累得要命。
压抑自己内心的冲动十分困难。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残的呢?
回过神来之后,开始回忆过去。
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连开始自残的理由也已经忘记了。
更何况现在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只要做事稍微不顺,我就会伤害自己,就是这样。
就连刚刚都想这么做。
没错,就像是轻微的逃避现实一样。
这种事情在我心中已经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了。
但是,一定存在理由。
不然我也不会想伤害自己。
大概是有着在团体之中,唯独自己做什么都不顺利之类的理由。
因为这样的想法无时无刻都在我心中。
这件事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为什么我会跟其他世界的自己交换身分呢?重新思考一遍之后,还是完全不明白。
交换过来的这个身体没有任何伤痕。
这不是我的身体,所以不能留下伤痕……
我一开始也觉得很害怕。
正因如此,自己至今还记得美工刀划过肌肤时的感觉。
唰的一下,刀刃比想像中更加自然地割开肌肤。伤口渗出血,并感到疼痛。
明明是很小的伤口,鲜明的疼痛仍对我的大脑造成了冲击。
心脏也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
面对那至今从未有过的感觉,我自然而然地笑了出来。
虽然对自己笑出来的状况感到不对劲,但实际上就是这样,所以也没办法。
我对自己的疼痛露出笑容。
对自己伤害自己一事笑了出来。
这个事实已足以用来当作伤害自己的理由。
我擦掉流出的血,贴上OK绷。
因为位置很奇怪,或许会被爸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尽管有想过该怎么回答,还是决定随便带过。
我也是个高中生了,没有必要老实回答父母所有的问题。
不过他们肯定压根儿也不会想到是我自己割的吧。
毕竟就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胆量。
即使的确很可怕,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无法平复我内心的激动。
为什么只有自己什么都不顺利呢?
明明都这么努力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跟其他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总之我每天一直想着这种事,而且还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狱一样。
表露露有办法控制这种情绪吗?
还是因为加入的团体不一样,不会产生这种情绪呢?
明明她应该被名为症候群,更加厉害的症状折磨着?
到底是为什么!
我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而且对象还是跟自己一样的「露露」。
没错,是露露。
「……没什么好为什么的。」
一想到是对自己情绪失控就觉得很空虚,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算对表露露发脾气也无济于事。
我呆愣地看着天花板。
就算这么想,心中的激动依然没有消失。
自己拼命地压抑着想要割腕的冲动。
「竟然会想看血,简直就像个危险人物一样嘛。」
……不,从旁人的眼光来看,我早就是个危险人物了吧。
否则也不会去碰药物这种东西了。
我差点哭了出来,自己到底是有多差劲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什么都不顺利呢?
全都是我的错吗?
都是因为我适应不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的关系吗?
自己的能耐是指什么?像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知道嘛。
该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回答、问题和叹息同时浮现在脑海中。
真令人不舒服。
因为想呼吸外面的空气,于是打开窗户。
吹进来的风不冷也不热。
就算是难以分辨好坏的空气,现在吸了之后也觉得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我透过打开的窗户仰望天空。
再过一会儿,耀眼的月亮就会升起吧。
这么说来,占卜的结果是月亮,好像说之后会变得稳定吧。
结果一点都不稳定,只让人觉得好笑。
是因为我没有为了追求安定而努力的缘故吗?
还是每天提心吊胆过生活的人,即使努力也没有意义?
为什么?
世上充满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想要割腕的冲动正逐渐增强,真危险,好可怕。
更何况自残行为是我平时就会做的事,因此肯定不能解决问题。
要是做出更夸张的事,也许就可以。
「……啊。」
此时我想到了一个自己会做,但又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行为。
○
隔天午休,我来到屋顶。
这里就跟以往造访时一样,吹着宜人的风。
是绝佳的日子。
原本不想伤害这个身体,结果还是落到得伤害它的情况,这让我觉得很难过。
最好的情况,是我们都能恢复原状,这个身体也平安无事。
……不,至少希望表露露能够恢复原状,而且平安无事。
我一边如此祈求,一边抬头仰望天空。
天上有一个白皙的月亮,接近满月的它正静静地俯瞰着我。
这么说来,为什么月亮会代表稳定呢?如果有仔细听说明就好了,同时又觉得就算听了也无济于事。
我的人生一点都不稳定。
这里也不是我的理想世界。
因为不敢往地面看,我抬头仰望天空,脚步朝着空无一物的空间踏了出去。
身体就这么在重力的影响下逐渐坠落。
总觉得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会是错觉吗?
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好像令人有点怀念。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心中涌现出的这股情感究竟是什么呢?
凭我逐渐淡薄的意识,实在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