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哼……!」
凌晨5点。太阳还没露脸,在朝雾笼罩四周的公寓中庭,一名身穿成套暗红色运动服装的少年,正以格外剧烈的动作反覆挥舞木刀。
少年动作的速度堪称超越人类极限,他无拘无束地在中庭来回演武。
少年·草薙哮挥汗如雨,与假想敌展开一场模拟战。
敌人共有5人。是在脑海中重现以前交手过的英雄·亚瑟王之举动所构成的敌影。
一边回想敌人的移动速度、攻击速度、剑击力道等要素,反覆展开回避与攻击。
自己只是肉身,区区一次的有效打击根本无法击垮对方。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覆攻击这些永远打不倒的对手。
当然啦,是在使用了解除脑部限幅器的技巧,也就是扫魔刀发动的状态下。
虽将效果减轻至最小限度,但依旧会对肉体造成相当剧烈的负担且耗损体能。这是他以前反覆进行过无数次的锻练方式。在升上高中部后曾荒废一段时间,如今则因确认到必要性而重新来过。
从年幼时期直到国中阶段的每一天,都未曾中断地勤加练习。哮自认已经付出了呕心沥血般的努力。
可是,这样还不够。
依旧不够。
「——唔!」
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刀直劈而下,砍破英雄的头颅。原本的用意是体能训练,但哮的身体却渐渐遭到怒气驱使。
当刀尖开始渗出怒气,五具英雄随即因精神紊乱而凭空消失不见。
谁知前方竟又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摇摇晃晃地手持一把尖细长剑,咧嘴露出狡猾的笑容。
『实在有够肤浅耶你——!』
凭空出现,夺走真理的一切,并害京夜的队友·吉水死于非命的万恶元凶,如今就在眼前。
哮心中的一股莫名情绪猛然爆发。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锐利的一刀由上方往下劈落。
刀刃笔直砍向带来绝望的天才·凶煞的脑门——
「——宿主。」
突然听见一声呼唤,哮这才猛然回神。
一片漆黑的周遭重现光明,原本的朝雾风景随之映入眼中。
同时也看见拉碧丝手持毛巾,伫立在刚才试图劈落的刀锋下方。
「……您的情绪显然相当激动喔?」
拉碧丝微微侧头,面无表情地提出询问。
哮连忙收回木刀,低头向她道歉。
「抱、抱歉。我没注意到你人在现场。应该……没有砍到你吧?你不要紧吧?」
「没问题。就算遭到肉身状态的宿主攻击,大概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吧。」
「不不,不是这种问题啦。真的很对不起。」
哮伸手轻轻搭在拉碧丝头上,再次向她鞠躬致歉。
拉碧丝依旧露出令人摸不透内心想法的眼神,但当哮轻抚她的头时,她竟微微眯起双眼。
看起来好像感到满舒服的样子。
「您这几天都利用早晨在做些什么呢?」
拉碧丝边问边将毛巾递给哮。
就她的发言来看,她铁定是躲在暗处观察着哮的一举一动。她每次都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简直可说是极其符合神出鬼没这句成语的涵义般,猛一回神就会发现她突然现身或闹失踪。
哮也已经习以为常,最近也渐渐不再感到惊讶。
「嗯……基本上呢,这算是训练啦。」
「训练?」
「本来应该是每天都得照表操课才对,可是自从升上高中部之后,我就有点偷懒了。由于扫魔刀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大,因此若不趁平日尽量操练身体,哪天需要用到时,很快就会搞得自己无法动弹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俗称被虐狂的日常操课吗?」
「…………并不是喔?」
尽管时常遭人误解,但我可不是被虐狂唷?哮一脸正经八百地对拉碧丝说。
「我认为用不着进行这类训练,宿主也已经够厉害了。」
「没这回事啦。像上一回的战斗也是,整体而言我也扯了一定程度的后腿。再这样下去,我会过度依赖你的性能。况且每次只要一解除魔女猎人化的效果,我铁定都会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这代表我非得让自己变成一名更强悍的宿主不可啊。」
哮一边露出苦笑,一边移开搭在拉碧丝头上的手掌。
拉碧丝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哮,最后静静阖上双眼,伸手轻按着胸口。
「我能理解宿主的心思。导致刀尖紊乱无章的原因并非刀法退步所致。宿主,你说谎了。」
「我、我并没有、说谎喔?」
「不,我十分清楚。」
拉碧丝仿佛强调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意思一样,缓缓向前跨出一步。
拿毛巾擦汗的哮则是有点尴尬地移开目光。
哮虽然还不太了解噬魔圣物的特色,但如果订定契约=成为命运共同体的话,那就无法否定自己心思早已通通曝光的可能性。
拉碧丝该不会完全明白哮内心的所有想法吧?
会不会也已经了解哮的本性究竟为何呢?
正当哮内心感到不安之时,拉碧丝突然伸手探入口袋内摸索一番,接着掏出一项物品。
这项物品是——红豆面包。
「不需要多说,相信您一定是肚子饿了吧?」
…………
拉碧丝露出一张虽然毫无情绪起伏,但却莫名充满自信的表情对他竖起大拇指。
哮差点忍不住垂低双肩,他伸手接过红豆面包。
「饥饿是大敌。」
「我真的搞不懂你……首先你的食量为什么那么大啊?」
伙食费爆增到我吃不消的地步了啊,哮边发牢骚边打开红豆面包的塑胶袋咬了一口。
事实上,他的确肚子饿了。
「只要吃饱,忧郁的心情也会随之消失,印象中上一任宿主似乎曾这样教导过我。」
「?印象中,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说我心情郁闷——」
就在哮准备开口追问的时候,公寓所有房门一同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应声开启。
只见满脸横肉的男性及刚上完大夜班一脸不悦的女性纷纷探出头了。
「草薙吃屎啦!一大清早就在那边哼个不停吵死人了啦。垃圾!」「我早上5点下班,7点就得再出门上班耶?哪,你找死是不是?你活腻了是吧?嗯?」「你的房间平常就很容易发出怪声音了,拜托饶了我好不好……」「居然一大清早就跟幼女在那边打情骂俏……!」
是其他的公寓住户。所有人全都额冒青筋。哮跟左邻右舍的关系虽然还不算太差,但是平常或多或少都会给其他住户造成困扰,因此就立场而言实在有点不妙。
于是哮一边拚命鞠躬道歉,一边调头回到被朝阳染红的公寓当中,动手烹调了一顿难吃的早餐给拉碧丝吃。
死灵术师凶煞的锦标赛强袭事件发生至今已过了两星期。
校方宣布锦标赛延期,预计等竞技场修复完毕后再重新举办。
继英雄袭击事件之后,这起事件同样又立刻被布下严格的新闻报导管制,就此不了了之。世人对审问会的不信任感逐渐扩散开来。为什么有采取新闻报导管制的必要呢?异端审问会为什么隐瞒敌人的袭击行动呢?网路及非主流报章杂志纷纷窜出各式各样的忆测说法。
而最浮上台面的假设,也就是市民最为惧怕的。
便是爆发第二次魔女狩猎战争的可能性。
虽然数量已经减少,但根据审问会的调查结果显示,目前尚有数万名魔女潜伏于世界各地。要是这些不确定的威胁组成帮派袭击人类的话,将会造成何种下场呢?
如果袭击锦标赛的魔术师,以及类似英雄的威胁集结成群联手出击,审问会真有办法应付得来吗?
恐惧感渐渐在世界各地蔓延开来。
上午课程告一段落,一进入午休时间,学生会办公室前方的走廊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唔唔唔……!」
西园寺兔站在张贴于走廊布告栏上头的积分表前面,非常不甘心地紧握拳头发出沉吟声。
周遭则有其他学生们散发出和乐融融或紧绷僵硬的气氛,互相讨论着自己所属小队的积分。
在早已集满升级所需的200点积分,确定能够升上2年级的小队不算少的状况下,第35试验小队的成绩是……
只拿到吊车尾的55分。
附带一提,倒数第2名的小队总积分则是110分。
俨然是一场分数差距高达2倍的炉主争夺战。虾兵蟹将小队的状况之糟可说是一目了然。
「喂,他们的分数还停留在十位数耶。」「虾兵蟹将小队吗?这方面的表现还是一如往常呢。」「不不不,他们有办法取得积分一事才教人感到惊讶吧。」「是拜凤樱花所赐吧。」「相较之下其他的成员们……」
学生们同时将视线转向身为虾兵蟹将小队成员之一的西园寺兔。
但一目击到小兔满脸通红兼怒发冲冠的模样,又立刻转移视线。
相较于三三两两离开现场的学生们,小兔则是气得边发出诡异的尖叫声,边提脚猛跺地板。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虽然成绩不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但我无法接受遭到众人取笑的待遇!你们能活下来可全都是托我们的福啊,」
「喂,你太大声了啦……这是机密、机密。」
哮刚好从教室的方向走过来,连忙出声安抚小兔的情绪。
起初小兔还恶狠狠地怒瞪哮,但脸上立刻浮现出沮丧的神情。
「原来是草薙啊……午安。」
「午安,你左眼的伤势状况如何?差不多快康复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小兔才像是想起有这回事似地轻触自己的左眼。
小兔的左眼戴着一条眼罩。
「医生说若是20年前早就失明了,但目前则是勉强可以治好的样子。」
「……会痛吗?」
「不会。伤处几乎一点都不会痛,你用不着担心我啦。」
小兔嫣然一笑,表达出无须挂心的意思。
第35试验小队终究没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这是对狙击手而言堪称致命的眼部创伤。
虽然无能为力,但哮还是会产生自己该负起责任的念头。
「……真是的,请不要露出那种愧疚表情好吗。我都说伤势能痊愈了,你还摆出一张苦瓜脸是怎样?连我都跟着感到忧郁了啦!」
「抱、抱歉。」
「况且应该还有比这件事更让人感到忧郁才对吧!喏,请你看看这张表!」
由于小兔伸手猛拍墙上的积分表,哮便转头望向布告栏。
哮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沮丧。
「稳定的吊车尾吗……我们小队的成绩可真是格外干净俐落啊。」
「请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表现出乐观态度好不好!?」
哮无视于气愤的小兔,面露苦笑的神情。
仔细一看,一年级的小队数似乎也锐减许多。英雄袭击与凶煞袭击事件接踵而来,这两起事件所造成的死者与申请退学者的数量,也已经多到再也无法视若无睹的程度。
15试验小队虽然依旧名列积分表上,不过表上登记的队员名字就只剩下幸存的京夜一人而已。脑海中闪过吉水明死无全尸的凄惨身影,以及京夜因腹部遭贯穿而颓然倒地的模样,令哮内心感到郁闷不已。
「哎呀呀,又是吊车尾吗?真不理想耶,是因为少了我的缘故吗?」
哮感受到左肩多出一股压力,于是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二阶堂真理将手搭在他的肩头,靠在他身上。
还用手掌轻捂嘴角,发出「嘻嘻嘻」的窃笑声。
小兔目睹真理的嘲讽神色,登时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我们明明都这么拚死拚活地抢积分,你倒乐得轻松自在呢……干嘛啦?你是特地跑来说风凉话的吗?」
「嗯,我确实是来取笑你们的。」
真理露出相当灿烂的开心笑容说道。
小兔听了她的话,又再度发出尖叫并提脚猛跺地板。
「真是气死我了!真的快气死我了耶!简直快要气炸了啊!」
只见小兔的脑门冒出阵阵蒸气,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已。
真理则露出近似斑鸠般的恍惚神情,扭曲身子说道。
「小兔妹妹真是太可爱了啊,令人忍不住想多捉弄一番耶。我总算可以理解杉波会想要开你玩笑的心情喽。」
「你———!」
真理宛如陪伴小孩子玩耍的大姊姊一样,双手拄着膝盖窥视小兔的脸庞。
脸上带有一抹雍容华贵的优雅微笑。
「对了,要不要干脆瞒着理事长,让大姊姊我特别出手助你们一臂之力算了?毕竟我是境界线出身的人,手上拥有不少情报唷~~」
「我们才不需要借助平胸的力量!」
「——这跟平不平胸毫无关系吧!?」
受到小兔开口反击的影响,这次换成两人都像泼猴一样发出「咿——咿——」尖锐吼叫声。
两个被捉弄的角色一旦互相开火就会演变成这种状况吗……哮深切地有所体会。一股仿佛在观看两只小动物彼此威吓的感觉油然而生。倒也算是令人莞尔的一幕光景。
「咦?话说真理啊,今天你不是该协助进行新素材魔法的耐久实验吗?」
「嗯,实验早就已经结束了啊。他们叫我尽量使出全力,我就一鼓作气让新素材灰飞烟灭喽。」
哮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苍白。
「到、到底是什么魔法能让新素材灰飞烟灭啊……」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魔法威力吧?那种小事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啊。」
真理得意洋洋地挺起她那平坦的胸部,边重新调整头上的帽子边对哮使眼色。
真是个不容小看的女生啊,哮如此心想。
「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出手有点过重就是了啦~~那帮锻冶师全都吓坏了啊。」
「……总觉得你好像有点乐在其中喔?」
「比我原先所想的还要有趣啊。而且大家都出乎意外地和蔼可亲。尽管我不太喜欢药师那群人,不过锻冶师们都还满有趣的说。因为我总是把新兵器或盔甲轰成碎片,导致他们赌气地不断制造新武器来跟我对抗呢。」
很可笑吧,真理这么说。
像这样看着笑容满面的真理,哮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较为开朗一些。
她目前以对魔导学园的特待生身分过着学生生活。自从那起事件之后,校方虽对她提出现在还不宜公开承认魔女身分的建议,不过却遭到真理拒绝。
因此现在她是以货真价实的魔女身分到校上课。
基本上以协助对魔导学的研究及实验为主。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学园方面的要求,而另一方面『想以魔法拯救人们,因此只要是能力所及范围之内的事,我都可以配合。』这样的想法也是她的希望。
只可惜校方并未批准她参与小队活动,所以她跟哮等人的活动完全扯不上关系,但每天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跑来找哮等人玩耍。
或许是站在魔女的立场上,依然会被周遭众人以严厉目光看待吧,除了虾兵蟹将小队成员以外,会主动找她聊天的学生连一个也没有。
当事人虽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相信她的内心必定感到十分寂寞。
「无论搬出什么素材,明明都只是白费工夫而已嘛。只要我一出手,就算是某人使用过的蓝水晶防暴盾也完全不堪一击啊~~哎呀,早知当时就该连同敌人一并把那个女人给——」
正当她水平摊开双手,作出『真是够了』的姿势的时候……
缠绕在真理颈项上的围巾两端,突然遭到一股外力使劲拉扯,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哦,你果然无时无刻都想杀死我是吧。」
只见一头晚霞色秀发倒竖的红莲公主·凤樱花之身影,竟赫然出现在真理背后。
「唔啊!?凤、凤樱花……快放手,你勒、勒住我的脖子了耶!」
「我就是要勒你的脖子啊,这还用说吗。这就是先下手为强的精神表现。」
「你、你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粗线条臭女人……!」
「哎呀,这实在是一条勒绞效果绝佳的上好围巾呢。」
「噗咻!」
樱花像是打死结似地一边使劲拉扯围巾两端,一边转眼望向积分表。
然后双眼跟哮同样眯成一条直线。
「唔,成绩果然不怎么理想吗……」
「我没脸见人……」
「草薙你干嘛道歉?」
「在先前的英雄袭击事件之时,我也因为被理事长的可疑态度激怒而拒绝了他的提案……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当初起码也该收下那些积分才对啊……」
「原来如此。若换作我站在相同立场,我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那个人不值得信任。首先,那种仿佛受到利诱般的晋级令人反感。我们是学生,就该按部就班地取得积分才是——」
「「闭嘴吧你!」」
小兔与真理异口同声地说道。
「仗着老爸权势又享有跳级待遇的你,还在那边鬼扯什么啊?」
「少撇开自己的事情不谈,只顾教训别人好不好。你明明还拿『不要利用特殊待遇~~』之类的话呛过我不是吗~~」
「我、我只不过是力求上进,而且因为实力获得认同而成为魔女猎人罢了!我从没使过任何卑鄙手段,你们别乱讲话好不好!」
是是是你说的都没错~~樱花遭到两人以轻蔑的目光看着她,差点急得掉下眼泪。
哮则觉得再继续放任她被欺负似乎太过可怜,于是便插嘴打圆场。
「不过啊,能听见你这么说真的很有帮助。最近因为忙得一塌糊涂的关系,害我无法专心投入小队活动,总觉得很抱歉。而且又总是演变成把你们拖下水的局面……」
「我是自行选择要与你组队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表现不佳才导致小队没能赚进积分。最近为了向社会大众进行宣传,就连魔女猎人都会把C级以上的事件及魔导遗产,列为搜查对象。积分变得难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樱花见哮表现出一副觉得很愧疚的模样,于是主动开口替他说话。
接着却立刻定睛端详哮的脸色,有点担心地出声提问。
「……草薙,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的伤势早已完全康复了啊。」
「我指的不是伤,而是在使用噬魔圣物的时候应该得付出某种代价才对。例如弗拉德要求的代价是血液……银槲之剑呢?」
面对樱花正经八百地提问,哮突然愣住。
「她并没有对我提出任何要求就是了……虽然体力消耗确实特别剧烈,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啊。」
「……是吗。但你最好还是提高警觉。噬魔圣物是魔导遗产,原本是我们的对敌,绝非战友。」
虽然樱花的魔导过敏症状还是一样发作得很厉害,但被她这么一说,哮也跟着感到耿耿于怀。于是他便想要直接询问拉碧丝,转头环视周遭一圈。
此时他才注意到一件事。
「咦?杉波还没来吗?」
虾兵蟹将的老规矩是平常只要一到午休时间就会齐聚一堂,然而现场却不见斑鸠的身影。
「杉波今天没来上学吗?」
真理开口询问小兔。
「话说我从早上就没看到她了耶。」
小兔也觉得不可思议,随即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联络斑鸠。
就在这个时候……
「草薙。」
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慵懒的嗓音。
转移视线一看,只见身穿一袭实验服,嘴里叼着一根薄荷棒棒糖,一手轻轻搔着头发的斑鸠映入眼中。
「唷,你迟到喽。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啊?」
哮开口提问。
「…………」
斑鸠却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哮的脸庞片刻。
「…………」
「……杉波,你怎么啦?」
哮面对斑鸠的冷淡反应,既感惊讶又担心地往前跨出一步。
不过他的担心旋即化作无谓的忧虑。
斑鸠露出一脸想睡觉的模样微眯双眼,嘴角浮现一抹煽情的微笑。
「你在意吗?希望我把这段时间究竟做了哪些事向你交代清楚吗?想要知道斑鸠姊姊的所有情报吗?」
「等等,我可没这么说——」
「你这小色鬼。」
超级不讲理。每次都来这套。
哮觉得始终扮演被捉弄的角色也很不是滋味,内心突然冒出偶尔也该设法报复一下的念头。哮也对只能被呛一事感到很无趣。
「哈,反正八成就只是躲在屋顶睡大头觉而已吧?」
「…………」
「就是因为生活习惯不正常,才会变得这么容易想睡觉喔。你偶尔也该以我为榜样,活动一下筋骨才行啦。」
哮竖起手指开始说教,却见斑鸠只是神情恍惚地凝视着哮。
「…………咦?」
怪了。反应远比平常还要糟糕。该说是露出了比平时更为认真的眼神,或者说好像是在寻求些什么一样……
就在哮准备认真询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
斑鸠『呵』一声露出一抹虚无的冷笑。
「我曾经作过什么事……要我告诉你也行,但你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吗?」
斑鸠斜眼睥睨哮。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反常吗?」
「现实——可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样天真!」
「你干嘛讲出这种像是重要场面般的台词啊……?」
「唯独作好背负一切的觉悟之人,才有资格扛起责任!」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啦!?」
「别以为只是撂下什么愿意背负一半责任的发言,我就会如同旁边那两个女人一样轻易沦陷哟!」
斑鸠伸手直指樱花与真理。
樱花及真理的脸蛋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你你你、你说,你说谁沦陷了啊!?虽虽、虽然一整个莫名奇妙,但总之很不愉快就是了!」
「你、你是笨蛋吗?想也知道没那回事嘛!」
斑鸠看见两人连忙试图辩解的反应,脸上浮现出十分讨人厌的窃笑神情。
接着斑鸠用手肘轻戳哮的腹部。
「唷——真是令人羡慕呢,色胚小弟。」
「从刚刚开始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你……别闹了啦,赶紧开始小队活动吧。你自己看看积分表吧,当前状况真的变得相当不妙了啊。」
斑鸠听话转头察看积分表。
看到被列在最后一名的虾兵蟹将小队,斑鸠忍不住微眯双眼轻笑了一声。
「……你们果然还是老样子呢。」
「别讲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啦。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多少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
哮板起脸孔如此说着,只见斑鸠轻撩发丝将视线投向他。
由于她在这一瞬间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导致哮反而有点退缩。
「……怎、怎样啦,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古怪啊?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有啊,我人好得很呢。」
话说完,斑鸠面带浅浅的笑容重新转头望向积分表。
哮的内心闪过一丝不协调的感觉。她的表现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虽然要是被问起,他并没有自信能够清楚回答出究竟哪里不对劲,但总之就是隐约有这种感觉。
「草薙说得没错。除了开发变态武器以外,麻烦你也为小队尽一份心力好不好。」
小兔插嘴逼近斑鸠。
斑鸠则是表现出一如往常的懒散态度。
「真拿你们没办法耶……好啊,那我这就骇进魔女猎人的资料库,截取大量棘手案件的情报给你们使用。」
「……总、总觉得你好像真的会动手一样,很吓人耶。」
「你们需要重大案件对吧?那就该锁定最棘手的案子啊。」
「那样会害我们变成被追缉的一方耶!喂你在那边敲敲打打地操作什么东西啊!?」
「当然就是立刻着手骇进,或者该说是破解——」
「快给我住手啊!」
小兔为了阻止当面开始操作起手表型通讯设备的斑鸠,连忙纵身飞扑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成不变的喧闹光景了。
吃完午餐之后,虾兵蟹将小队照惯例开始进行小队活动。
今天依然处于束手无策状态的虾兵蟹将小队决定施展苦肉计,向真理打听看看她是否拥有魔导遗产的相关情报。
真理是境界线地区出身,加入幻想教团之后似乎也曾从事过类似情报贩子的活动,因此对黑社会中的内幕消息可说是无所不知。
好像是这样啦——当事人如此宣称。
「我想想我想想喔,重大案件是吧?首先呢……就这件吧,沉眠于古代下水道的巨大大蛇目击案例总共高达五起之多唷。喏,这一带的地下,不是如同蜘蛛网一样错综复杂吗?那个地区从以前就不断传出※莫斯水怪的目击证言——」(编注:类似尼斯湖水怪的长颈生物,传说栖息在日本富士五湖的本栖湖。)
「谣言啦。哪来的莫斯水怪啊。」
「……那换这件好了。有※身穿红衣及绿衣的水管工人会自下水道的水泥管里头爬出来,吃了香菇便会变成巨人——」(编注:这里是暗指超级玛莉。)
「这跟魔导完全沾不上边吧。谣言啦。」
「…………那这件咧?背上长有一对羽翼,拯救过无数个平行世界的银发少年——」
「那只是个脑筋有问题的角色扮演者啦!这些情报根本全都是谣言或误解嘛,你是一本来路不明的※UMA杂志不成吗!?」(编注:日本专门介绍尚未经过确认的奇异生物之杂志。)
「就算你这样讲也没辄啊!我手上握有的情报,几乎都已经在接受侦讯时交代光了啦!」
小队成员们窝在小队室内,边啃茶点边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情报交换。真理及樱花似乎已经完全习惯这个空间,宛如回到自己房间一般轻松自在。
「看样子非得全体出动收集情报不可喽……市区的案件大概几乎都已经落入职业异端审问官或其他小队的掌握之中……真要打听情报的话,还是只能往境界线那边跑了吧……」
小兔一脸正经八百地提案,真理立刻说了声「不不不不」加以制止。
「真的奉劝你们别进那个鬼地方比较好啦。你太小看贫民窟了。在通过哨站不到30秒内就会遇见强盗前来洗劫财物,或者落得被人口贩子卖到妓院的下场喔。」
「……真、真亏你有办法在那么可怕的地方活下去啊。」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接受院长的严格指导,学会了在境界线的生存方式。因此我自认已彻底掌握住所有安全地点的确切位置,但就算这样还是十分危险。像你们几个衣着打扮都那么整齐漂亮,铁定立刻被认出是外来人。你们要是敢穿对魔导学园的制服进境界线就试试看吧,包准马上遭到围攻并被吊死。」
小兔听完这番说词,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一旁的樱花则是边交抱双臂边用力点了点头。
「我也持反对意见。境界线可说是个就连异端审问官准备前往展开搜查任务时,都得提高警觉的危险地带。尽管试验小队也被允许进入境界线地带赚取积分,但必须先申请通行证才行。」
「哦——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每年都有啊……明明只学到一点皮毛知识就得意忘形地擅闯境界线,结果落得全灭下场的愚蠢一年级菜鸟。」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呢?」
「几乎全部不知去向,没有任何一组全身而退的小队。」
真理听完樱花的回答,随即转头对小兔讲了句「我就说吧?」
小兔则是一边发出不甘心的沉吟声,一边举手猛拍桌面。
「要不然究竟该如何是好啊!?离升级期限只剩不到5个月的时间耶!?」
真理翻开某本可疑周刊杂志的跨页报导,递到小兔眼前并皱起眉头。
「所以我刚刚不就说了吗,大家一起合力寻找莫斯水怪吧!」
「要找你自己去找就好。」
「你、你说的喔?那要是我真的发现莫斯水怪的行踪,你打算怎么办啊?如果被我找到,你就要付我一百亿!」
「你是小孩子吗?假使不是在开玩笑的话,建议你最好去医院报到。我可以介绍几个高明的药师替你看诊。」
「别讲得一副我好像脑袋有问题的样子啦!就真的有目击案例嘛!你自己看看这张照片!」
震撼,地下水道霸者!未确认幻想生物·莫斯水怪!全长将近400公尺!?
…………
「笨蛋吗?」「一定是笨蛋啊。」
樱花与小兔异口同声地说道。
「为什么啊!?它搞不好是一头龙耶!」
真理一脸泫然欲泣地表达抗议。
「莫斯水怪的体积也未免太过庞大了吧。」
「见到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合成照片,却仍深信不疑的笨蛋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况且出没地带明明是下水道,为什么还能拍到山脉及茂密树林当作背景啊?甚至连钓鱼船都入镜了不是吗?」
「……啊,真的耶。」
「「唉……」」
「你、你们该不会是联合起来把我当成笨蛋看待吧!?」
「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可恶——!」
真理像小兔一样气得提脚猛跺地板。
就旁观者的角度而言,这与其说是试验小队的讨论会议,倒不如说充斥着一股看起来比较像是女高中生窝在家庭餐厅打屁聊天的和乐气氛。
哮则宛如茶水员一样面带苦笑的神情,将酸涩到极点的红茶端至众人面前。
把三人份的茶杯摆到桌面上,正准备放下第四个茶杯时,他才发现该接下这杯红茶的人物并不在会议桌旁。
哮转眼环视小队室一圈,看见最后一人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静静眺望着众人。
哮把红茶端到墙角。
「你不一起参与讨论吗?」
「……嗯——?我今天没那种兴致啊。」
斑鸠接过红茶茶杯,一边跷起雪白的腿,一边怡然自得地凝视着小队成员们。她没加入对话,而是坐在较远的位置眺望着其他人。
这并不稀奇,算是还满常见的光景。
斑鸠有时会这样远眺自己的队友们。在以前只有三名小队成员的时期,斑鸠也同样习惯静静观察哮与小兔讨论不出任何结果的作战会议。
哮也站在斑鸠身旁,背靠墙壁啜饮手中的酸涩红茶。
斑鸠也喝了一口红茶,接着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难喝得要命啊。」
「你一点也没有进步耶。」
斑鸠转眼望向感到过意不去的哮,轻轻笑了几声。
「真的一点都没变耶……草薙也好、小兔也罢,我们依然保持着虾兵蟹将小队的本色呢。」
「不不,变化其实满大的吧?最近我们小队也闹了不少风波啊。」
「我指的不是那种意思啦。而是这种既无聊又无意义的感觉,总之就是气氛的问题啦。」
经她这么一说,哮才『哦~~』了一声,同时转头望向樱花等人。
「自从凤加入小队,真理也习惯三不五时往这边跑之后,小队确实变得热闹许多啊。」
「但本质上却是始终如一,完全没有成长。」
听起来像是责备,然而斑鸠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安稳。
因为相识多年所以心知肚明。斑鸠内心希望这支小队能够永不改变。
哮边苦笑边忆起往事。
「话虽如此,但像过去只有你我两人的时期,以及小兔刚加入的时候,队上也都充斥着一股带刺的气氛不是吗?」
「……嗯~~?」
听见哮这么说,斑鸠顿时眯起双眼,微微侧身挨近他。
她这番举动显得格外妩媚。
「所谓只有你我两人的时期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一开始不就是我跟你…………啊。」
「35试验小队是在升上高中之后才成立的吧~~?我跟草薙刚认识的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国中部的学生啊。」
小队,或者该说是同伴意识太过强烈的缘故,导致草薙产生了35试验小队是从在国中部结识斑鸠那时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错觉。
斑鸠将头轻轻侧向站在一旁的哮侧腹部位,呈现出依偎在他身上的姿势。
「原来在草薙心目中是这样认知的啊?」
「并、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啦。只不过是因为认识你很久,才不小心搞混罢了。况且起初确实就只有我跟你而已啊……基本上啦。」
哮有点难为情地将脸撇向一旁。
斑鸠目睹哮有此反应,则是妖艳地连同胸部也一并贴到他身上。
「我总觉得听起来很像是老夫老妻之间的亲密对谈喔?」
「什么!?」
「那小兔大概就是我们的女儿喽?二阶堂算养女?」
「为什么会变成那种关系啊?」
「啊啊,可是你的大老婆应该是凤才对,所以我算情妇……或者说是前妻比较恰当吗?」
「别随便把我形容成有一次离婚经验的人好不好!还有这跟凤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懂了,因为是开后宫的缘故,所以除了凤以外通通都算情妇。」
「你是因为小队除了我以外通通都是女生才讲出这种话对吧!?不、不管是你也好,其他队员也罢,我都不曾用那种有色眼光看待过你们啊!」
「…………」
「真是够了,每次都用这类玩笑捉弄我很有趣吗?」
哮一边发脾气,一边板着脸孔交抱双臂阖上眼睛。
按照惯例,再来她应该会补上一句「开玩笑的啦」才对,不过这次却是再怎么等都等不到这句话,于是哮睁开一只眼睛窥视斑鸠。
只见斑鸠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静静眺望着其他队友。
「……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浮现在她脸上的,是一抹前所未见的表情。
哮完全无法出声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凝视着她的侧脸。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跟大家讲几句话。」
傍晚时分。小队活动一如往常地准备在毫无建树的状况下告一段落的时候,斑鸠突然起身离开座椅。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斑鸠身上。
「我要向学校请假一段时间,再来就麻烦各位喽。」
她脱口讲出这句话。
「……嗯?为什么啊?」
哮抬起头来询问。
「要我告诉你理由也行——只是你该有相对应的觉悟……」
「同样把戏玩一次就够喽。」
「……也没什么啦,其实呢……」
斑鸠抬起原本扠在腰际的双手环抱住她那雄伟的双峰,换上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
「——是※盖娅轻声对我诉说,要我去观赏明天举办的龙骑兵飙速竞赛啦。」(译注:大地女神。)
「…………」
「我也明白会有风险啊。龙骑兵飙速竞赛是一项观众也有可能被卷入事故当中的危险竞技。尽管如此,我依旧压抑不住内心的亢奋情绪——」
「根本只是想偷懒跷课嘛!」
哮忍不住脱口吐槽。
原本准备赏她几记手刀,斑鸠却身形轻灵地闪躲并趁机拉开与哮等人的距离。
「因此,你们就在缺少我的状况下自己进行小队活动吧。」
「喂,再怎么说身为队长的我也无法认同那种鬼理由喔!」
「你们几个啊,就算斑鸠姊姊离开后也得好好表现唷~~」
斑鸠无视于哮,翻动实验服,踩着清脆的脚步声离开现场。
哮也很理所当然地起身追赶,试图制止她的离去。
谁知打开门后,一半的身体已经跨出门外的斑鸠又突然转身探头说道。
「打起精神努力加油吧,再见喽。」
再见。
哮面对斑鸠挥手道别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只见真理与樱花先是各自露出诧异的神情,同时又显得有点恼怒。
「那算什么啊?我到现在唯一还搞不懂的人就是杉波。」
「嗯……我原本也有意跟杉波好好相处,但总觉得我跟她之间阻碍着一道高墙。或许是因为魔女猎人与技术人员领域截然不同的缘故……不过草薙,你为什么不阻止杉波?身为队长的你,在这种场面就该狠狠——」
樱花依照惯例开始说教,然而她的声音却未能传入哮耳中。
哮心中隐约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就在斑鸠离开小队室经过几十分钟之后。
「?哮你怎么啦?从刚刚开始就面有难色地闷不吭声。」
「草薙,既然身为队长,你也该集中精神参与会议。否则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留级或退学喔。」
被两人接连出声提醒,哮这才像是猛然回神似地抬起头来。
「抱歉抱歉,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话题呀?」
「……你真的不要紧吗?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啊?」
真理向前探出身子窥视哮的脸庞。
「……也没有啦,只是感觉杉波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倒觉得她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是了。」
樱花边交抱双臂边微微侧头作出回应。
哮则像是回溯记忆似地仰望着天花板,同时伸指轻轻搔着脸颊。
「虽然我也说不太清楚,但在跟她对话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种感觉满独特的间隔对吧?该说是那个间隔有点奇怪吗……或者说她的情绪好像显得格外不稳定……」
即便听完哮的解释,真理及樱花好像还是搞不太清楚,只能侧着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另外那家伙啊……平常在离开时用的道别词,大多都是『拜啦~~』或『闪人喽』之类的字眼。」
「?那又怎样?」
「今天她说了『再见』对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脱□说出『再见』。」
「……很正常吧?这是件值得你那么钻牛角尖的事情吗?」
纵使真理如此回应,哮仍不厌其烦地陈述着那一抹违和感。
哮本身也有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毫无根据可言。但打从他与斑鸠开始打交道至今已过了将近四年时光。两者之间就是存在着某种只有老朋友才能体会的特殊感觉。
而哮也不是唯一一名有体会到这种特殊感觉的人。
「的确有点古怪呢。」
小兔似乎也跟哮有相同感触,从刚刚开始便不发一语。
「因为她——今天都没有动手搓揉我的胸部耶!」
「「…………」」
听她一脸正经八百地说出这句话,真理及樱花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没、没有被搓揉不是很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那种状况下,杉波通常都会图谋不轨啦!」
小兔手压在桌面,向前探出身子这么说。
哮也用力点头认同小兔的说法。
「没错,果然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这当中绝对有问题。」
两名小队元老互相同意对方的看法。
而大概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吧,只见真理及樱花两人都表现出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可能是相处时间长短的差距吧。毕竟他们三人是长期凑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死党,自然也能明白我们察觉不到的微妙变化啊。」
「不、不对,仔细回想起来,我也确实觉得斑鸠有点古怪喔?嗯、嗯。」
「……你在那边搭什么腔啦。不要企图强行挤出共鸣感!不要把我丢在一旁!」
「你、你是因为不懂察颜观色才不明白!我可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正常人。」
「察颜观色不是这么一回事的好不好!」
真的假的!?一脸正经八百的樱花听完话顿时大受打击。哮则是一边怀疑这两人是否真的水火不容,一边开始思考关于斑鸠的事。
正如真理所说,从结识到现在已迈入第四个年头,自然也能渐渐察觉到跟平常不太一样的微妙差异。对哮而言,斑鸠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自幼人际关系便极端狭隘,即便在发生了一言难尽的事态而辗转来到大都会区之后,他仍因为受到随身佩带刀剑及生性容易发飙等特色的影响,总是处于被孤立的状态。
而在这当中,唯一愿意主动找他聊天的人物正是斑鸠。
『你这人满有趣的耶,我看上你了。我喜欢个性突出的人物。』
自从被她那样宣告之后,斑鸠便开始跟哮打交道。虽然樱花是导致哮转变成现今这种温和个性的最大主因,但教导他学会一般常识的无疑是斑鸠。
从小队当中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身上习得常识一事固然可笑,不过要是少了斑鸠这号人物的话,哮八成早已因为与其他学生发生冲突而被勒令退学了吧。
尽管哮本身并无自觉,不过看在旁人眼中,斑鸠其实就像是哮的姊姊一般的存在。
相信对小兔而言也一样。
「…………只希望别演变成什么奇怪的状况就好了……」
就在哮颇感担心地喃喃自语之时,小队室的门扉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嘴里叼着饼干的小兔率先作出反应,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来喵~~?」
接着伸手转动门把开门。
「哎唷?」
「怎么啦,小兔?」
「…………刚刚确实有传出敲门声对吧?但我没看见任何人影啊。」
小兔面露疑惑神情。
哮也起身走向门口,探头窥视走廊。
门外确实空无一人。虽然有听见其他小队室传出谈话声,但却见不到任何人影。
「怎么回事?恶作剧吗?」
「我倒认为学园里没人会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就是了……咦?」
就在哮准备关门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
他低头一看,发现有个信封被放在地板上。
捡起来查看收信人名称,结果只写着『草薙哮先生收』这几个字。
「这是……信吗?」
就算小兔如此提问,哮也联想不到有认识哪个会写信给他的人。
「是什么是什么……?难道是情书!?」
「情、情书……!?」
「如果是情书也太朴素了点吧……而且还用牛皮纸信封。」
真理及樱花也起身来到门前,门口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哎呀,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情书啦……」
说归说,哮还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头的信纸。信封里面也很简单,只装了一张折了好几折的B5影印纸。小队全体成员一同探头观看信纸。
着实是一群神经大条的人。
哮不以为意地低头观看信纸。
信纸表面只简洁地写着一行字:
杉波斑鸠是学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