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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两位炼金术师 第二章 前往境界线

Alchemist公司第五兵器开发研究所位处境界线地区。

建设于现代贫民窟的表面理由,是因为抗魔素材矿场位在境界线之中,如此一来不须运送,可大幅提升研发效率。

但实际上境界线地区当中并没有能够采掘出抗魔素材的场所,虽然有设置采矿场,不过打从落成以来就未曾启用过。

真正的理由,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异端审问会插手干预的可能。

境界线是个连审问会都鞭长莫及的犯罪事件频传地区。称不上是处于审问会的管辖底下,反倒可以说黑帮及小规模的魔女集团已在该地区形成一个独立的特殊社会环境。

境界线入口设有哨站,一般人需要有通行证才能获准进入。

堪称是个适合用来瞒过审问会耳目的绝佳地点。

第五兵器开发研究所的规模,简直大到跟研究所这个名称极不相衬的地步。

虽然比不上总公司,但占地面积几乎与一座巨大主题乐园不相上下。

内部依照层级划分为数个不同区域,层级则随着研究的危险程度逐步提升,戒备也随着危险程度提升而渐趋森严。

表面上存在的区域最高层级为第五级,而第五级区域专门负责开发大量杀戮兵器,以及使用时会对自然环境产生影响的高风险兵器。

而设施内存在着某个超越第五级的机密区域一事,就连Alchemist公司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士知情。

耸立于研究设施用地最末端的高塔。

在高塔的最顶端,有一个白色墙壁围绕而成的空间。

此地就是表面上并不存在,名叫第六级的研究区域。

覆盖住整个内部空间的白色墙壁绽放着淡淡光芒。所用材质为最高级抗魔素材·白水晶制成,表面更贴着一层能让绝大多数魔法失灵,同时还可发挥出抑制作用的珍贵矿石镀膜。

只见一组装满暗红色液体,看似培养器的设备,仿佛梁柱般竖立于空间正中央。

旁边则有一名女性静静地抬头仰望着这组培养器。

一头蓬乱的红发,一颗别具特色的泪痣。身上穿着一袭看似科学家惯用的长袍,不过那件长袍的颜色却是深红色。

红色实验服,一件矛盾的服装。在Alchemist公司是以实验服颜色来区分阶级,而有色实验服则代表穿著者为人造天才——『杉波』。

看似想睡觉的慵懒眼神,内含着深不可测的黑暗,散发出一股与绝大多数世人相去甚远的虚无感。

「——科学家的忧愁神情也相当令人怦然心动喔。我实在很好奇,排外的『杉波』一族内心,平常究竟抱持着何种情感呢?」

而在这名女性背后,则有一名身穿与设施内部雪白色调格格不入之漆黑服装的男子,他正开口跟她攀谈。

男子留着一头闪闪发亮的金色短发,搭配一袭与脸上和蔼笑容格外相衬的神父服装。

幻想教团干部·死灵术师凶煞。

听见他的声音后隔了一拍,女性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头望向他。

「……忧愁?那是什么?」

「就是忧郁的意思啊。听起来有种风情万种的悦耳感觉对吧?那是一种能衬托出女性美丽风貌的美妙情感。哎呀,真的很棒、真的棒极了。」

「我不懂。就这样而已吗?」

「我觉得仿佛正在看着一名被玷污后又遭到弃置的少女。令我忍不住想使出足以折断腰杆的力量,紧紧将你拥入怀中啊。」

「你想跟我上床吗?」

女性直截了当的冋答,使得凶煞竟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愣。

女性摊开双臂,宛如强调出『放马过来』的意思一般欢迎凶煞。

「随你高兴怎么做都无妨。我也明白你刚刚那段话带有性欲方面的意义。」

「…………」

「毫无经验的我便交由你全权带领。让我好好领教一番吧。」

听见女性完全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凶煞突然相当沮丧地垂低双肩。

「……不,还是算了。我彻底失去兴趣了。或者该说我并不是冲着性欲方面的意义才讲出刚刚那段话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缺乏性感的魅力喽?杉波的身材应是完美无缺才对。难道你有恋童癖之类的特殊性癖好吗?」

「不。是因为你是个无趣的人。捉弄像你这样的人有违我的个人美学,还请见谅。」

凶煞的双眼眯成直线,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到女性身旁。

「杉波一族的人都是这副德性吗?假如你们个个都缺乏人情味的话,那我会很想发自内心大声呼叫。请伊砂小姐更用心歌颂身为人类的人生好吗?我的兴趣就是彻底摧毁掉那份幸福。」

听凶煞这么一说,被称作伊砂的女性……

「我们向来只对作研究感兴趣。」

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接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凶煞的身影。

「瞧你一副凄惨落魄的德性,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呵呵呵,还不赖吧?这就是所谓的勋章啦。」

说着,凶煞伸手轻拍自己的皮肤。

服装是全新品,但如今凶煞几乎全身上下都缠满绷带。并有类似灰烬的微小颗粒自绷带缝隙之间不断剥落,显见内部肉体组织巳呈现焦黑状态。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也已经换过一具全新肉体了呢。极光属性魔法实在太可怕了。对灵魂的伤害竟也会连带影响到替代肉体,害我整个人变成现在这副残破不堪的模样啊。连我的闇夜也因为首尝败绩而闹起别扭,把自己关在剑鞘内不肯出来了。」

「是指上个月的锦标赛袭击事件吗?我对你被谁重创一事很有兴趣。」

「呵呵呵,我已经好久没那么热血沸腾了啊。那群孩子们实在棒极了。所以我才不告诉你。要是被你讲出想解剖他们之类的鬼话,那我真的会承受不了啊。」

「我正有这个打算。」

「是吧?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咧。他们是只属于我的宝物。」

凶煞露出开心的微笑神情。

而伊砂大概对他的笑容也完全不感兴趣吧,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培养器。

「如何?精灵复原实验大功告成了吗?」

「没有,失败了。虽成长至胚胎状态,但之后便迅速崩解腐坏。人类细胞果然发挥不了替代品的功效。」

「你没尝试将精灵细胞核注入魔女卵子,使其成为受精卵的方法吗?」

「人类与精灵,这两者的种族差异跟不同人种之间的差别,乃是本质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你说的实验方法虽然有成功过,结果却突变成半精灵。不漂亮。半精灵不符合我的要求。」

「就算是半精灵,我们也可以接受唷?」

凶煞如此说道,伊砂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意愿再次创造出缺陷品。我想制作的就只有数量最为稀少的黑暗精灵,除此之外一概不考虑。」

「……冒昧请教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理由导致你如此拘泥于黑暗精灵呢?」

「…………」

「我总觉得好像捕捉到一股类似憎恨的情绪呢。」

照理而言,面无表情的伊砂应该是感受不到所谓的恨意才对。

被凶煞说自己心怀恨意,伊砂旋即转动她那阴沉的双眼望向凶煞。

「……憎恨?」

「嗯,我对别人的这类情绪反应很有兴趣,因此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唷。」

凶煞笑容满面地微微睁开双眼。

在人类事物的美感层面上,凶煞特别重视情感这回事。而小心翼翼地尊崇、爱护,最后亲手摧毁这类美好情感,则能让他得到至高无上的喜悦。

凶煞开始摸索伊砂的情感。

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毫无情感的人,这是凶煞的主张。

不管再怎么佯装冷漠,内心必定存在着某种深藏不露的情感。

凶煞想从伊砂身上引出这股情感。

因他深知那份情感一定很美。

他相信这个冷感女人心中必然也潜藏着一股近似激情的感受——

「抱歉无法回应你的期待,我心里没有那种东西。」

伊砂否定了凶煞的忆测,随即挨近他身旁,抬头观看他的脸庞。

接着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同时抽动自己的脸部肌肉,挤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刚刚我也说过了,我们杉波一族只对研究及开发感兴趣。我们是专为这项目的而被创造出来的生物。研发火力更为精良、更加脱离常轨的兵器。对于这些兵器是如何被使用,以及造成多少牺牲一概不感兴趣。我们渴求的就只是让研发产品问世的这项结果而已。真要说存在于杉波心中的情感,那大概就只有追求结果的欲望罢了。」

「……杉波的口头禅是吧。既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产生想要背叛Alchemist,转而投靠我们幻想教团的念头?Alchemist公司拥有压倒性的完善设备。况且在这里的话,你也可以毫不在意金钱或人力资源的问题,随心所欲地进行研发实验吧?」

「Alchemist终究是一间企业。我在这里只能研发他们要求的产物。留在一个无法创造想要创造之物的场所,有何意义可言呢?」

在她那阴沉的眼瞳深处,确实能感受到一股欲望。

科学家也是人。尽管有许多科学家以完成空前绝后的壮举,登上再也没人能够超越的巅峰为目的,但势必会对他们形成阻碍的因素叫作『道德观』。

过去的伟大科学家们也一样,在进行研究的过程中,都会考虑到开发完成后所带来的实用性与危害性。对危害性产生疑虑,最后作出苦涩决定中止研究的人,以及因为相信实用性所开发出来的技术被挪用至军事武器上,而陷入绝望的科学家可说是多不胜数。

但假如世上存在着摒除掉所有道德观念,心里只充满研究欲望的人类。

如果有能力量产可以毫不犹豫地触犯禁忌的天才。

那么相信人类必能更上一层楼。

这便是Alchemist推动『人造天才』计划的理由。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命令我杀光此地所有研究员,并不是出于怨恨,而是源自合理性的要求喽?」

凶煞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暗淡目光提出质询。

「当然。他们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批普通的研究员罢了。杉波则是与那群凡人截然不同的存在。没有无谓情绪起伏的我等杉波,并不会倦怠或偷懒。就这点而言,他们非但基本性能不如我们,就连工作效率也比我们低劣。所以我才叫你杀了他们,把他们变成现在那种模样。」

「…………」

凶煞听完伊砂的说词,缓缓阖上阴沉的双眼。

「现在的他们相当完美。虽然只是人偶,但工作效率大幅提升,而且每一个都乖乖听命行事。你真的做得很好。拜你所赐才得以提前完成实验。」

伊砂伸手搭着凶煞的肩头,对他表达慰劳之意。

谁知凶煞竟霍然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拨开伊砂的手。

「——你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啊!!」

凶煞使尽全力横挥手臂,火冒三丈地放声怒吼。

他的表现,俨然就如同一名义愤填膺地宣扬道德观念的神父大人一样。

伊砂则是懒得磨蹭地任由手臂垂挂在半空中,同时微微侧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虽搞不太清楚,但你有资格讲那种话吗?」

「我当然有资格讲!我当然要畅所欲言一番!我确实动手杀了人,践踏了尊贵的人命!但我可不是像你那样,只为了合理目的而痛下杀手!」

他的语气慷慨激昂,仿佛神职人员一般极力陈述。

「我是因为想杀人而杀人!不管有没有目的,我都喜欢杀人!我喜欢人类!我爱人类!更重要的是,我深爱人类在临死之时所展现出来的激情!所以我才杀了他们!」

「等等,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我在告诉你应该放感情下手杀人啦!只为了达成主要目的而无动于衷地下毒手的杀人行径,无非只是在亵渍死者罢了!恨也好、爱也罢、出于突发性的愤怒情绪等等都行!要杀人的话……请务必放感情进去……!否则被杀的人……岂、岂不是,太过可怜了吗……!」

凶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教训着伊砂。

这究竟是出自他疯狂的那一面,或者理智的那一面,答案不得而知。

只不过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会一边心生畏惧,一边感受到那是他的真心话吧。

然而伊砂却不一样。

伊砂的回答完全超乎凶煞的想像之外。

「我不太能够理解——杀人凶手并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即便是凶煞,在此时此刻也只能哑口无言地张大嘴巴,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仿佛想表达出『我不是冲着这层含义在教训你啊』的意思一般。

尽管伊砂依旧面无表情地微微侧头,同时用手托着下巴试图理解凶煞的说词,但若真要问说到底有没有指望能理解,大概也只能回答没有吧。

凶煞满脸扫兴地用衣袖擦干眼泪,双眼再次眯成一条直线。

「……试图为你上一堂公民道德课程的我真是个大傻瓜。我讨厌你。科学家与魔术师果然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啊。」

「这样啊,真是遗憾。但正如我需要你们一样,你们也需要我的力量没错吧?」

她一提问,凶煞随即感慨万千地叹了口大气。

伊砂则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会实现诺言。赌上杉波的名声,我必定会完成精灵复原实验。」

听见伊砂的宣言,凶煞的精神状态总算才恢复正常。

「只要你能成功复原精灵,并且慷慨提供兵器的话,我方自然也乐意欢迎你加入幻想教团。毕竟你开发的魔导龙骑兵,促使我们成功地施展出疑似英雄召唤魔法,作为送给高层人士的伴手礼已算是绰绰有余了。当然前提是实验得成功就是了。」

「不用担心。实验几乎已告一段落。」

「听说你们持有的亚人结晶当中,状态最好的一个已经不在手上。据传数年前好像有人偷走了亚人结晶是吧?」

「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凶煞笑咪咪地回答面无表情提问的伊砂。

「只是碰巧听到风声罢了。但说起来还真不简单呢,居然能从这座就像是城堡要塞的研究所当中偷走结晶,可见对方是个非常厉害的窃贼啊。」

凶煞话一说完,只见伊砂眼角瞬间猛然抽动一下,接着不知道为什么地伸手捂住额头。虽然不太明显,但鬓角也随之冒出一丝冷汗。

「是偏头痛之类的毛病吗?我身上有带些满不错的成药唷。」

「……不必,我心领了。没什么大不了。」

伊砂阖上双眼之后,移开原本按着额头的手掌。

「假使你不反对的话,我也愿意略尽棉薄之力协助你抢回那颗亚人结晶就是了。」

「没这个必要。刚才已有人泄露被偷走的亚人结晶情报给我了。」

「……哦,你认为这个情报可以采信吗?」

「没什么可不可以采信的问题,那正是窃贼本人透露给我的情报啊。」

「窃贼的自供吗……为什么窃贼肯提供情报呢……对方该不会刚好是你认识的人吧?」

凶煞兴致勃勃地追问,只见伊砂迳自将脸撇向一旁。

「……嗯,对方原本是我的同胞。」

伊砂微微眯起双眼,再次伸手轻按额头。

五分钟后,凶煞离开第六级区域,独自一人搭乘电梯回到地面。

「……来自窃贼本人的情报……吗。我突然有种疑点重重的预感喽。」

凶煞在电梯内一边用手托住下巴,一边微微晃动肩头窃笑不止。

高速电梯在转瞬之间便返抵地面,电梯门伴随着尖锐电子声缓缓开启。

瞬间……一股浓烈异臭扑鼻而来。

那是一股宛如某种生物尸骸逐渐腐败所发出的恶臭。

「虽然香气逼人,但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吧。想要光靠防腐魔法维持住现状,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啊。」

凶煞一边用力将这股腐臭味吸进肺腔,脚底一边发出清脆皮靴声响走向高塔的出口。

途中跟好几名研究员擦身而过。

「唷唷唷~~各位不眠不休地卖命工作,真是辛苦啦!」

他一边快活地打招呼,一边对擦身而过的研究员们展露笑容。

可是却没任何研究员对凶煞作出回应,他们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动作僵硬地开门,或者敲打电脑键盘。

「进入血汗公司上班,又有个黑心顶头上司,想必十分吃不消吧……我能体谅各位的辛酸。可是放心吧,业务就快结束了!到时候我会满怀爱心地送各位进入长眠,因此麻烦各位再努力坚持一段时间吧!」

研究员们的身影简直跟人偶没什么两样。

凶煞转身面向大厅的柜台小姐,以投掷扑克牌的要领射出认证磁卡。

磁卡直接刺透柜台接待小姐的额头。

「恭候、您、下次、再度、光、临。」

接待小姐任凭腐坏眼球凸出眼窝外侧,面带骇人的笑容,发出阵阵嘎吱声响向凶煞道别。

——打从被派遣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刻开始,凶煞便以此地作为根据地。

因为除了测试英雄召唤术的运用及营救重要人士之外,他还有另一项目的。

就是让精灵复原实验成功,并将成果带回幻想教团。上级命令他在带成果回去之前,都必须服从杉波伊砂的指令行事。

伊砂命令凶煞杀死研究所内的所有人。

因此他大开杀戒。满怀喜悦地下了毒手,带着爱大开杀戒。

杀光除了伊砂以外,在这座研究所里头活着的所有研究员。

目前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人们,除了负责保全业务的民间军事企业(PMC)的佣兵以外,通通都是尸体。

由于尸体身上被植入『只管着手进行实验』的命令,因此他们都极端顺从指令。

一切都是由于研究所设置于境界线这个审问会难以干预的地点,才有办法执行如此凶残的占领计划。

凶煞穿越自动门,来到高塔外面,一面优雅地摊开双臂,一面沿着大厅前面的阶梯缓缓走下楼。

「身上烫伤隐隐作痛。这是即将出事的前兆吗?」

凶煞边说边使劲猛抠自己身上被烧焦的皮肤。

「啊啊……真想再像那时候一样,投身令人珍爱不已的战斗啊。」

凶煞宛如坠入情网一般仰望天空,浑身微微颤抖不止。

***

哮等人收到可疑信件之后,为了找斑鸠问个明白而前往她的宿舍,却因见到推开房门外出的她面带严肃神色,导致大家通通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然后就这么拖拖拉拉地开始跟踪她……

「虽然是我说她样子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别做这种事情比较好吧?」

哮从墙角后方探出脸来,一边将下巴靠在樱花头上一边如此轻声说道。

「说什么啊。草薙不是很担心杉波吗?何况都收到那种可疑信件了,会感到坐立难安也很正常。」

在哮正下方的樱花两眼紧贴望远镜说道。

接着自樱花下巴底下探出头来的真理,则因听见樱花这句话而露出不屑的眼神。

「但因此就说要跟监的想法也太扯了吧……就连那封信八成也只是恶作剧而已吧?」

真理话一说完,头摆在她脸蛋底下的小兔随即表示:

「就算真是那样,也改变不了她本身不太对劲的事实。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也许是坚信不疑吧,小兔似乎也赞成跟监的作法。

一行人由下往上依照小兔、真理、樱花、哮的顺序,从墙角后面探出头来。由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简直就像是一串糯米团。

目前他们四人正全力跟在斑鸠身后展开监视。

斑鸠踏出学园,直接搭乘公车来到郊外。

哮等人则尽可能躲在远处利用望远镜观察斑鸠的动静。

「龙骑兵飙速竞赛的会场是在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耶……她为什么要说谎啊。」

小兔回想起信纸上所写的「叛徒」一词,连忙用力摇头加以否定。

樱花则放下望远镜,面有难色地说道。

「尽管我无意完全相信那封信件的内容,但我跟杉波不熟。万一真的出状况的话……」

「呜哇~~凤同学,你是认真的吗~~居然怀疑自己的队友,真令人心生幻灭啊~~只不过我打一开始就已经对你感到幻灭就是了——」

当真理噘起嘴唇,以带有轻视意味的语气讲出这句话之后,只见樱花抬起下巴……

『喀!』地狠狠赏了真理的脑门一记重击。

「好痛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啊你!」

「谁教你要讲出那种讨人厌的鬼话。」

「我讲的明明就是事实呀!」

「我并不觉得怀疑就是坏事。因为若想证明,个人的清白,就有深入了解事实真相的必要。如果能成功证实清白,那也只需等事后再向对方表达由衷的歉意就好。即使遭到对方讨厌,我也会持续道歉。我认为这样作就行了。」

「……那假如事实是当真有罪的话,又该怎么办?像我这样……」

真理对自己过往的行为感到愧疚,显得有些伤心地嘀咕着说道。

抬高下巴停在真理头上的樱花先是露出觉得尴尬的表情,旋即又半阖双眼冷冷瞪视着真理的脑门。

紧接着——喀!

「就跟你说很痛耶,你到底是怎样啦!」

「谁教你要讲出那种无聊透顶的鬼话。」

「什么嘛,人家只不过是觉得有罪恶感而已嘛!」

「罪恶感?这个字眼挂在你嘴边还真显得格外肤浅呢。」

「你、你这像伙……!」

「如果有空产生什么罪恶感的话,还不如履行诺言努力设法拯救世人比较有用。」

真理气得不断发出沉吟声,樱花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尽管相处时日尚浅,但最底下的小兔及最上面的哮都有察觉到樱花的心意。

(她在掩饰害羞吧……)(她在掩饰害臊呢……)

她鐡定只是想表达「错不在你」的意思罢了。

(但话又说回来……斑鸠为什么要说谎欺骗我们呢?)

虽然并不相信那封可疑信件的内容,可是哮却搞不懂斑鸠用请假几天这个理由敷衍小队成员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尽管介入个人私生活并不太妥当,但从今天早上开始所体会到的异状及可疑信件一事,始终令他感到耿耿于怀。

杉波斑鸠是叛徒。

叛徒?这句话所指的事情是什么?

哮就在疑念未消的状况下,半推半就地跟着樱花等人一同行动。

抵达郊区之后,斑鸠沿着人烟稀少的道路持续往前推进。

周遭风景渐渐变得愈来愈简陋,荒废色彩渐趋醒目。

一行人边利用建筑物后方藏匿行踪边悄悄移动,但真理却突然停下脚步。

「咦……这个方向,该不会是……」

就在真理一面环视周遭一面开口发言的时候……

「等等,杉波停下来了。」

斑鸠才刚依照十字路口号志灯横越至马路对面,便完全停下脚步。

四人诧异地静观其变。

就在这个时候,一排大卡车车队宛如妨碍哮等人的视线似地行经十字路口。

短短数秒之间,小队完全看不见斑鸠的身影。

「——咦!?」

哮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因为当卡车车队通过之后,斑鸠的身影也随之凭空消失了。

哮等人连忙横越号志路口,来到斑鸠消失不见的位置。

「她人跑哪里去了!?」

「附近没有可供躲藏的巷弄。凭杉波的运动神经,绝不可能在那一瞬间便逃出我们的视野之外。」

「难、难道说她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应该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

哮等人各自环视周遭,同时面露狼狈的神色。

他们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在附近展开搜索,结果仍没能发现斑鸠的踪影。

匪夷所思的事态令众人均感到不知所措。

然而当中唯有真理独自低头凝视着他们一行人的脚下。

「……杉波她……大概是前往境界线了吧。」

真理嘀咕了一声,接着继续说道。

「这一带很显然没什么人对吧?建筑物大多呈现出千疮百孔的半毁状态。正是境界线就在附近的最佳证据。我猜不远处必定设有哨站才对。」

「境界线……但那个区域必须通过哨站盘查才能进入吧?我听说若没有许可证的话,无论进出都相当困难不是吗?」

「哮你也太天真了吧。假使哨站真有发挥正常机能的话,我或魔导遗产贩子就不会出现在市区了啊。」

真理弯腰蹲下,握拳轻敲脚下的人孔盖。

「……抄地下道吗……」

樱花见状顿时面露苦涩的神情。

「就是这么回事了。你们或许不知道,这片土地在以前就有多到数不清的地下铁及地下道线路。在战争期间又为了搬运物资而更进一步加以扩充。如今已经呈现出近似地下迷宫的状态了。」

真理话一说完,樱花随即感慨万千地交抱双臂。

「……要在所有地下道设检查哨站是不可能的任务。虽有定期派人巡逻,但效果却是相当有限。」

「目前仍然有许多条地下道处于照常使用的状态,再加上又有铺设电线,自然无法加以封锁啊。」

「真是太可叹了。如果设有完善管理机制的话,这个围巾女也就没机会跑过来作乱了啊。」

「没错,若是审问会表现再像样一点的话,像我这种——你说什么啊!?」

「真是可惜啊。」

「你又在说那种讨人厌的……!」

在这两人又因为无聊的小事吵架时,却见小兔面露不安的神情站在人孔盖前,手捂嘴角轻声说道。

「那、那表示我们已经完全跟丢杉波的行踪了吗?」

「……地下迷宫的地图我虽然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如果不知道她是经由哪条路线前往境界线的话,要追上她大概很难。况且乱走一通反而有可能拉开双方距离啊。」

小兔听见真理这么说,不禁回了句「怎么这样……」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樱花瞄了沮丧的小兔与真理一眼之后,伸手轻搭哮的肩头。

「怎么办,哮。要随后追上吗?」

被樱花这么一问,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

如今他感到十分后悔。要是在小队室察觉到异状时,便将她留下仔细谈谈的话,搞不好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或许斑鸠是被卷入某种巨大风波当中也说不定。她刻意挑选除了犯罪者以外没人会利用的地下道前往境界线,显示内情绝不单纯。

不惜对哮等人说谎也要采取这种行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不对,总而言之——

只有一个结论。

「——也只能追了吧,说什么都不能放任她独自一人前往境界线。」

哮表情严肃地如此回答樱花。

无论即将发生什么事,不管究竟被卷入何种风波之中,都只能随后追上。

追上并亲眼确认。而假如确认的结果是发现有麻烦事在前方等待,那么也只需以队友的身分陪她一同扛起麻烦就好。

或许是听见预料之中的答案吧,只见樱花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赞成这个决定……但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

樱花加强了搭在他肩头的手部力道。

「万一杉波参与了什么不法行动的话,我会完成我应尽的职务。」

「……你的意思是指逮捕她归案吗?」

樱花的双眼直视着哮点了点头。

就她的个性而言,假使斑鸠真的犯下恶行的话,她大概绝不会手下留情吧。而且势必不择手段全力阻止她。

「放心。如果她企图逃亡的话,我就算赌上一口气也会阻止她,但绝不会取她性命。杉波对我而言也是……那个……」

樱花瞬间移开视线,随后一脸慌张地再度转头看着哮。

「对、对你而言,是个很重要的同伴没错吧?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开枪射杀她。」

「知道了。但我希望你能等到掌握确切的证据……至少等我从她口中问出事实的真相之后再采取行动。」

「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听完樱花的回答,哮立刻转眼望向小兔。

只见小兔低着头,嘴巴紧抿成一条横线。

斑鸠与小兔是小队里感情最要好的两个人。虽然当事人绝不会承认,不过哮早已擅自认定她们有着情同挚友般的关系。

哮伸手搭在显得极为不安的小兔头上,轻轻搓了搓她的头发。

「放心啦。她铁定只是跑去采购只有在境界线才买得到的违法改造必备零件,或者是稀少的金属等材料而已。」

「……可是杉波从来就没有踏出过校园啊……」

经她这么一说,哮才想起自己也未曾目击过斑鸠私自步出校园的场面。她在执行任务时总是担任类似通讯员的角色,生活起居基本上应该也都局限在校内的学生宿舍才对。

哮固然也心生疑虑,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只面露苦笑撒了个小谎。

「我跟她已经认识四年了,以前倒是有过被她拖去参加什么龙骑兵展览会的经验喔?小兔,你想太多了啦。」

「……真是这样就好了……」

小兔虽然垂头丧气,不过似乎还是因为哮而感到安心了一些。

当哮忙着安慰小兔的时候,忽见真理双手扠腰,依序环视了所有小队成员一圈。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我也陪你们一同寻找斑鸠的下落吧。毕竟我还欠你们一份人情啊。」

真理挺起平坦的胸部说道。

樱花则一边确认自己身上的装备,一边转头怒瞪真理。

「你给我滚回学校去。既然有缚狼锁加身,便代表你虽获准前往市区自由行动,但境界线仍在容许范围外。再说,不能施展魔法的魔女根本无用武之地。」

面对樱花严厉的发言,真理一边回以惊愕的神情,一边松开围巾并竖指轻敲铐在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这项圈是特制品,相信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吧。非但能发挥一流的抑制作用,一般寻常的手段也无法拆掉它。一旦企图强拆就会直接引爆将我炸死。而当我拔腿开溜的时候,只要你跟理事长报告一声,他随时都能摇控引爆项圈没错吧?」

真理随后补上『况且啊』这三个字,面露慧黠的笑容。

「我倒是有比你更帮得上忙的自信唷?地下道及境界线的路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有我同行,我敢保证你们一路上绝对安全。但如果说你可以取代我担任向导的话,我很乐意把这个工作让给你就是了啦?」

「…………啧。」

「哎呀?该不会是没自信吧?为什么移开眼神了咧~~说嘛说嘛~~」

「烦死人了!别乱戳我的脸颊啦!」

脸颊不断被乱戳的樱花,为了报复而捏住真理的脸颊使劲拉扯。愈来愈口齿不清的两人就此开始互相对骂。

即便面对这种紧急事态,两人还是老样子。

「……可是刚刚也说过了,假如不知道杉波的位置就无从选择正确路线对吧?那该怎么办呢?」

小兔一开口提问,樱花及真理随即停止争吵陷入沉思。

哮虽也试着动动脑筋,却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坦白讲,他想把请求异端审问会提供协助当成最后手段。假使未经许可擅闯境界线的话,起码免不了被迫休学,最糟的情况甚至有可能被勒令退学。更要命的是,一旦跟什么不法行径扯上关系的话,说不定还来不及解释就会被逮捕归案。

哮感到左右为难。

就在他低头面向下方的那一瞬间……

「——宿主,您需要协助吗?」

面前赫然浮现一张两眼无神的扑克脸。

由于拉碧丝突然出现的缘故,害哮被吓得整个人当场后仰跌坐在地。

当哮等人下定决心追查斑鸠的下落时,潜入地下道的斑鸠则是毫不迟疑地步行于仿佛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之中。

这是她第二次行经这座地下迷宫。

虽然说数年前只走过那么一次,然而正确路线至今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斑鸠掏出收在实验服胸前口袋的手机。

「是我。现在正沿着地下道赶往境界线。」

《知道了。我已安排部下在指定地点待命。那个东西你有带在身上吧?》

斑鸠边叹气边回答通话对象的问题。

「我当然有带着亚人结晶。你不必担心,我本来就打算把它还给第五研究所。」

《…………》

「所以你也要给我遵守约定喔,伊砂。」

昏暗的地下道响起一阵清脆嗓音。

《你是指以归还亚人结晶作为代价,让你参与复原实验对吧?》

「没错——」

《……你应该早已背叛Alchemist。就算事到如今选择回归,Alchemist公司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我又没有重返旧岗位的打算。我只对精灵复原实验有兴趣而已。」

说完话,伊砂沉默了几秒才接着回答。

《既然有兴趣,为什么要在四年前从研究所偷走亚人结晶?》

「当初纯粹是因为若继续留在研究所,我只会被盖上缺陷品的烙印并遭到处决罢了。但又无法接受精灵复原实验就此半途而废,于是才带走品质较好的亚人结晶,打算在外面继续进行实验。」

《…………》

「但结果还是失败了。实验设备太过简陋,根本无法复原。所以我才像这样动了想要回到Alchemist公司的念头。」

《——少骗人了,学过伦理道德的你所讲的这些话完全不足采信。》

斑鸠随口讲完理由之后,伊砂立刻严词加以否定。

《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我说呀,你不觉得这样的对谈毫无意义可言吗?你想要亚人结晶,我想重回研究所。难道真不能各取所需吗?」

斑鸠相当不耐烦地抛出这句话,同时加快步行的速度。

《算了,你要干嘛都不干我的事。你想参与,我就如你所愿……不过——》

伊砂看似展现出接受斑鸠回归的态度,却又静静地补充。

《……假如你又再度企图妨碍我的话,这次我绝饶不了你。》

伊砂撂下这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狠话,随即单方面迳自挂断电话。

斑鸠在听见通话结束的电子声响起之后,仍迟迟不肯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

地下道正如真理所言,错综复杂到吓人的地步。

虽然随处可见照明装置,有些通道也留有目前仍时常被人利用的痕迹,可是真理所选用的通道却几乎趋近黑暗。而且路面大多都很粗糙,八成是在战争期间打造出来搬运物资,或者为了潜入境界线而日夜赶工开挖而成的隧道吧。

战后,又因来自境界线的罪犯及难民们纷纷打通这些赶工挖成的隧道,以及目前仍在进行铺设工程的通道,最后便造就出这座广大的地下迷宫。

「她似乎已抵达北北西方位,直线距离约一百五十公尺前方的地表。」

拉碧丝紧跟在带头的真理背后,语气平淡地提供斑鸠的位置情报给她。

真理则是每次一听到她的提示便停下脚步,沉思数秒后再选定盘根错节的其中一条正确通道往前推进。

「直线距离一百五十公尺……那不就是灰色都市的中心点吗……我们加快脚步吧。或许你们会觉得这只是一小段路,实际上却必须绕一大圏才能抵达正确出口啊。」

真理一边将手表型仪器内建的小型手电筒转向前方一边开口说道。跟在后方的哮见状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真亏你不会迷路耶。虽然知道位置,但明明也只是概略的座标而已啊。」

「好歹我可是个魔女啊。如果这种小事就让你感到惊讶的话,那一看到我使用的魔法术式,哮搞不好会当场吓昏过去喔。」

哮『呜呃』一声露出吃不消的神情。旁边的樱花则是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真正惊人的是杉波。她沿途行经的是通往境界线的最短路线……显然畅行无阻。难道她雇用了向导员吗?」

真理一边相当感到诧异地回答,一边沿着凹凸不平的通道继续推进。

哮跟在真理的背后,伸手轻轻搭着拉碧丝的肩头说道。

「谢啦。幸亏有你帮忙,我们就快追上杉波了。」

「请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在自己能力所及范围之内满足宿主的心愿罢了。」

换来的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应。

「既然都被夸奖了,就老实一点表现出高兴的感受嘛。噬魔圣物还真是方便呢。一般而言,可以这么淋漓尽致地发挥出多功能作用的魔导遗产简直少之又少啊。」

「…………」

「……我是在夸奖你喔?多少给点回应嘛?」

「…………」

面对真理的催促,拉碧丝依旧毫无反应。她板着一如往常的扑克脸,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举步前行。

真理眼角猛然抽动了一下,步伐跟着散发出不悦的情绪。

就连跟在后头的小兔,也露出观看古怪事物般的目光盯着拉碧丝。

「感觉真不舒服耶。为什么就算我们主动找她聊天,她都懒得作出任何言词或眼神上的回应呢?凤也拥有噬魔圣物对吧?所有噬魔圣物通通都是这种样子吗?」

「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魔导的心情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患有魔导过敏症的樱花,对拉碧丝释出极为明显的敌意。

而无论是对她释出善意或敌意,拉碧丝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除了哮或飒月以外,不管是谁主动找拉碧丝攀谈,她基本上都不会有反应。平常总是给人一种猛一回神便发现她窝在身边的印象,在小队内的立场既特异又微妙。

她也不是正规队员,平常就只是静静待在哮身旁而已。

假如可以的话,也很希望能设法让她跟其他队员们打成一片就是了……

正当哮内心浮现出这个想法时……

「到了。要离开地下道就从这里出去。上面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区才对。」

真理指着头上的人孔盖这么说。

由审问会与警察管理的市区与仿佛难民区的境界线,俨然是两个大相迳庭的不同世界。

到访者只要一通过哨站,就会深刻体验到这一点。路面自从战争结束后就未经整修,柏油路碎散龟裂,建筑物也都直接利用战前产物,里里外外都布满裂痕,可说是惨不忍睹。

流浪汉也很多,随处可见游民抱着膝盖动也不动地坐在路旁的光景。

往前走一小段路,会进入有地痞流氓群聚的广场,以及另有隐情的人们栖身的住宅区,再继续向前推进便会抵达乍看之下热闹非凡的繁华地带。

闹区又称恶魔大道,其真面目是由黑帮统筹治理,卖春与赌博盛行猖獗的市区。

而在恶魔大道的前方。

便是离人类完全无法生存的无形灾害地区·『圣域』最近的场所。

人称灰色都市的这个地方,是连审问会都束手无策的不法地带,而且据传有许多魔女都潜伏在其中。

「…………」

斑鸠只身闯进境界线,依照原订计划来到某间废品商店的门口。

她没踏进店里,而是站在道路正中央,同时抬头仰望天际。

「……用不着那么提高警觉也没关系。我又没有可以对你们造成伤害的能力。」

当她感叹地讲出这段话之后,周遭突然有了动静。

从废品店碎裂的玻璃窗口及小巷弄阴影处,冒出了数名身穿防弹背心、手持突击步枪对准斑鸠的人物。

斑鸠将双手摆在头上,伫立于原地等待。

放眼望去,所有装备都是Alchemist公司制作的高档货。

而就他们的体格与举动来看,八成是民间军事企业(PMC)的佣兵吧。

「……你就是杉波斑鸠吗?」

「是啊——」

「拿出身分证给我们看。」

尽管觉得边以枪口确实瞄准自己,边开口命令的佣兵行事风格太过拖泥带水,斑鸠还是从实验服口袋里掏出身分证,顺手丢向该名佣兵。

佣兵一手接住身分证,目光锐利地瞪了斑鸠一眼之后,随即快速低头扫视身分证。

接着——

「……确认无误。拿出交易品给我看。」

「休想。要是我傻傻地交出这东西,你们八成打算直接杀了我再开溜对吧?这可是个价格比起你们的薪水还要高出好几百倍的珍品耶。像你们这种见钱眼开的家伙,没有理由放过这种发财的好机会吧。」

「废话少说,快点拿出来。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约定内容应该是你们先带我重回老地方,我再把『亚人结晶』交还给你们才对吧?要是你们不先遵守承诺的话,别想要我交出东西。」

斑鸠保持一贯强硬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道。

团团包围住她的佣兵扪瞬间杀气陡升。

斑鸠露出看着无趣事物的眼神环视他们一圏之后……

「……真是一群无聊透顶的家伙啊。」

以极端冷静沉着的态度嘀咕了一声。

为了追寻斑鸠下落而穿越地下道,成功潜上地表,也就是境界线区域的哮一行人现在……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啊!?」

正全力逃亡中。

回到地上固然是好事,不料他们选的出口居然刚好撞见黑帮交易魔导遗产的现场。

当然啦,身穿对魔导学园制服的哮等人被误认为是异端审问官带队前来搜查,导致他们完全无暇与黑帮交涉便遭受猛烈炮火迎击。尽管对方使用的是劣质武器,但光凭他们几人根本应付不了人多势众的黑帮人马。

四人加快脚步冲进小巷弄,千方百计地试图甩掉追兵。

「开什么玩笑啊!你不是说那个出口绝对安全吗!?哪门子的对境界线了若指掌啊!根本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嘛!」

樱花一边转身开枪牵制后方追兵,一边对真理破口大骂。

「这也不能怪我吧!?我在这里生活是半年前的事了耶!经过这半年的时光,境界线内的势力图也通通重新洗牌了嘛!我哪有办法知道他们会挑在那个地方进行交易啊!」

「你果然一点都帮不上忙啊——!」

「连小兔你都怪我是怎样啦!我对自己派不上用场这种小事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啦!」

面对连番指责,真理只能边感叹边气喘吁吁地奔跑。

哮来到T字路口轻踩煞车放慢速度,立即出声询问拉碧丝。

「拉碧丝!杉波的反应在哪里!?」

「南南东方位,在左边。」

哮依照脸不红气不喘地并肩疾驰的拉碧丝所作指示向左转,再次拔腿狂奔。

但唯一一名机动力比不上其他成员的真理,却因没能完成左转动作而失足跌倒。

「啧,简直碍手碍脚到极点啊……!」

樱花停下脚步准备调头,哮却已抢先一步动用扫魔刀瞬间赶抵真理的身旁。

哮仿佛滑行似地顺势抱起她的身体,随即折返与樱花等人会合并再度起跑。

「啊,唔,咦咦!?」

「别挣扎!稍微忍耐一下!」

哮出声提醒满脸通红的真理,朝向小巷弄的出口直奔而去。

料想不到被人用双臂抱在怀中,竟是令人感到如此难为情的状况,真理只能不知所措地蠕动嘴巴。

由于事态紧急,所以当然无可奈何。

然而明知这一点,左右两侧却还是同时传出神秘的怨念……

「「……把她丢下不就好了吗……」」

「你们两个真的有够不留情面耶!?」

「别再讲话了,赶紧加快脚步!我们得在被追上之前,设法和杉波会合并找个藏身之处才行!」

哮下达指令,就此抱着真理往前直冲。

前方有亮光映入眼中。

「穿越那个巷口的右侧不远处有反应。」

「——好!」

哮压低腰杆提升速度。

接着就在抵达光芒另一侧的瞬间……

哮登时慢了半拍才掌握状况。

同一时刻,在对面大厦的11楼,有一名女性架着狙击步枪,静静观望斑鸠与佣兵们的动静。

她是异端审问官魔女猎人之一,EXE部队队长.铁隼人的直属部下。

名叫大野木彼方,是在锦标赛袭击事件的时候,担任隼人辅佐官角色的女性。

「——大野木报告,目标与看似交易对象的集团接触了。就装备来看,应是Alchemist公司雇用的佣兵。」

《了解,第35试验小队的状况如何?》

「不出所料,好像已经迷路了。」

《正合我意。就这样撇下他们也没关系。事后再派人接他们回来。》

「这样真的好吗?我记得理事长……」

《你只管服从我的命令就好。》

面对隼人的强势命令,彼方相当不服气地鼓起脸颊说道。

「今天当班的人明明就不是我……为什么偏偏选上我啊……人家都已经预约蛋糕吃到饱了说……真是够了。」

《别开着无线电通讯大发怨言。》

「其他EXE队员应该比我更适任吧?我还只是个菜鸟耶。」

《密探出身的你不正是最适合的人选吗?》

「……?这该不会是代表您很赏识我的能力吧?」

彼方有点开心地对着耳麦提问。

《错,是因为你看起来应该最闲的缘故。》

由于隼人给的回答不符彼方的期望,导致她再度板起脸孔,目不转睛地透过紧贴着狙击镜的左眼确认敌人的状况。

「敌方共有5名佣兵。居高临下的我,要制服他们易如反掌。」

《……出手时机交给你自行判断。在杉波斑鸠被带走之前解决他们,只留一个活口就好。》

「了解。」

彼方切换耳麦开关,试图与其他同伴取得联系。负责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是身为EXE队员的彼方及另外三名密探。目的在于监视斑鸠与回收亚人结晶。三名密探早已利用光学迷彩隐藏身影,同时暗中包围监视目标,处于随时都能发动突击的待机状态。

隼人在总部担任作战总指挥,现场则交由彼方发号施令。

彼方为了下达指示而等待其他同伴回应。

「这边是大野木,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

《《《…………》》》

「?这边是大野木,听到请回答。是否已作好发动攻击的准备……」

其他人毫无回应。怪了。

就在她感到可疑的时候,彼方察觉到好像有东西映入视野一角,旋即移开贴着狙击镜的左眼。

视野的一端。在距离斑鸠及佣兵们所在地点约一公尺远的巷道一角。

冒出一道先前曾见过面,以双手抱着少女的少年身影。

「那、那群孩子们——怎么偏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啊!」

彼方立刻转动枪口,锁定离斑鸠最近的敌方佣兵。

思考中断片刻之后,哮全神贯注地接受事实。

他发现被数名全副武装人士团团包围的斑鸠出现在右前方。或许是遭到殴打了吧,只见斑鸠单边脸颊红肿趴倒在地。

而起脚踹她的男子则依旧用枪口抵着她,并因见到哮现身而跟他同样睁大双眼。

斑鸠似乎也无法理解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脸上尽是困惑的神色。

哮一厘清现状,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便觉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有点近似刀剑遭人轻视时的感受,是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气。

哮粗鲁地将真理丢到后方,立刻伸手按住刀柄。

接着如同羚羊一般驱使双腿,重踩地面准备向前飞冲而出。

但……

——拍拍。

有人迅速拍了他的背部两下。

不用确认也知道,动手的人是樱花。

他瞥见樱花的枪身搭在自己的右肩上。

「——快冲!」

樱花大声疾呼。

虽是简单的小动作,哮却因此而恢复理智。现在比起击败眼前的敌人,抢救斑鸠脱困才是当务之急。

随后,哮将刀身收回刀鞘,同时抬起脚猛蹴地面。

利用扫魔刀的效果,瞬间将踹斑鸠的男子撞飞出去。

男子身上响起肋骨断裂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遭到汽车撞击的小狗一样飞开。

虽然哮的肩膀也差点脱臼,但伤势并不像完全放松戒心的敌人那么严重。

「这——咦!?」

其中,名佣兵见到同伴被撞飞的光景,连忙转动枪口瞄准哮。

哮则毫不在意地抱起斑鸠,并对举枪瞄准自己的佣兵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佣兵还来不及搞清楚哮为了什么而笑,便因鬓角遭到麻醉弹击中而颓然倒下。

哮头也不回地再次举起脚踢向地面飞奔而去。

樱花是值得信赖的队友。若是面对此时现场这种程度的少数敌人,她应能毫发无伤地制伏他们才对。

哮快步拐进建筑物后方,连忙确认斑鸠是否平安无事。

「……你们跟踪了我吗……?」

虽然和预料中的一样,但看来斑鸠并不怎么欢迎他们的到来。

斑鸠从哮身旁退开之后,只见她一脸失望地伸手轻捂额头。

「……事后你要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总之现在先搞定外面那帮——」

「劝你最好别作傻事。凭你们几个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有凤在场的话,那种程度的——」

哮话才刚说到一半,耳麦忽然接收到一则无线通讯。

《草薙!别回来!带着杉波快逃!》

只听见一阵悲鸣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是够了——!」

彼方在对面大厦架起狙击步枪,为了协助与佣兵爆发战斗的樱花而展开援护射击。就算藏身位置曝光也不在乎。彼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大野木。》

「对不起,任务失败了。我明白回去会受到严惩。但要我看见那种状况却闷不吭声——」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继续掩护他们。》

「咦!?」

《但不准杀害佣兵。务必逮捕他们并问出情报。杉波交给草薙负责就好。》

「真的可以吗?」

《我刚刚不是说没关系了吗?》

彼方本以为隼人会严守上级的指令,但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却令她感到困惑不已。

虽然身旁战友平常都取笑她是个天真的傻女孩,不过既然得到队长的许可,她就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

「——了解!」

彼方精准无比地开枪撂倒枪口对准樱花的佣兵们。敌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樱花身上。靠这把附加消音器的狙击步枪,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掉对方所有人马。

就在这个时候。

从樱花利用手枪展开还击的位置后方,忽然传来一阵由引擎及履带所构成的轰隆巨响。樱花似乎也注意到了,连忙闪身跳进队友们藏身的建筑物后方。

随后,两架龙骑兵轰然抵达现场。

不单只有两架。建筑物上方也出现了三架配有火箭炮的新型龙骑兵。

太大意了。原来它们正是造成彼方联络不上其他密探队友的主因。

彼方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并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该怎么办?单凭手边的装备要对付龙骑兵似乎有点不安。

(此时还是先跟第35试验小队会合——)

思考到一半的彼方,脸上突然失去表情。

因为担任密探时期所培养出来的直觉,在此刻夺走了她的所有思考能力。

「铁队长,您听得见吗?」

《怎么了吗?》

「看样子我似乎保不住他们的性命了。」

《…………》

彼方边说边收起用来支撑狙击步枪的战术脚架,缓缓站了起来。

「我背后有一架龙骑兵。」

接着扳动枪机,进入对战状态。

《你失败了。》

「对不起。」

《上级未批准使用噬魔圣物。设法靠一般装备搞定敌人吧。》

「了解。」

《我不接受任务失败的结果,无论如何都给我活着回来。》

「了解。」

紧接着,彼方背后传来『铿锵』的间接驱动的声响。

那是解除光学迷彩效果的电子音,随后一道庞大的黑影凭空出现。

「变更计划。大野木彼方,开始执行作战。」

——在霍然转身的同时,彼方挪动狙击步枪枪口对准高举刀锋的龙骑兵头部,弯指扣下扳机。

哮一听见来自樱花的无线电通讯,立刻折返回马路上,结果却目睹了令人战栗的光景。

赫见两架龙骑兵映入眼中。不对,建筑物上方还有另外三架龙骑兵。

路上的两架龙骑兵一边以脚下履带压碎柏油路面,一边为追赶樱花等人而驶进小巷道。上方的三架龙骑兵也同样启动喷射推进气流沿着建筑物屋顶跳跃,紧咬着樱花等人不放。

哮再也忍耐不住,为了追上樱花而试图冲上前去。

上方三架龙骑兵一发现哮的身影,其中一架随即转动火箭炮口对准他的所在位置。

——糟了!

一股寒意窜过背脊,迫使哮护着斑鸠奔入小巷弄。

火箭炮伴随着独特的发射声疾射而至。

炮火笔直轰向小巷弄的入口。

爆炸声轰然响起。

隔了一秒,爆风猛然袭向哮的背部。

火箭炮炸毁小巷弄的两侧墙壁,大量瓦砾碎片飞溅而出。

「……唔。」

哮从瓦砾堆中站了起来,突然感觉腰部附近传来一阵剧痛。

但他并未发出哀嚎,硬是咬牙忍住这疼痛。

现在没空在这里拖拖拉拉。虽然瓦砾堆堵住小巷弄,但以龙骑兵的臂力大概轻而易举就能突破这道障碍。

「我们要赶快逃了,你站得起来吗?」

「…………」

哮抓住斑鸠的手臂扶她起身。

斑鸠则露出责备的目光,静静凝视着抓住自己手臂的哮。

「可恶……跟凤她们……失去联络了。」

哮一边咒骂,一边透过耳麦不断呼叫樱花等人,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最糟糕的状况闪过脑海,哮连忙摇了摇头。

哮依照斑鸠指示的路线前进,决定先集中精神摆脱敌人追击再说。正如真理所说一般,斑鸠在境界线内畅行无阻。感觉上她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又安全的逃亡路线。

哮拚命跟上斑鸠的行进速度。

斑鸠的运动神经很差,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

可是哮的呼吸却比斑鸠来得更加急促,脚步也摇摇晃晃地相当不稳。

脸色如同死人一般惨白。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吐了一口大气。

「抱歉……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躲起来的地方?你先去那边等我好了。」

「…………」

走在前头的斑鸠突然停步,转身望向哮。

脸上看似露出了带有一丝微愠的表情。

「那草薙你怎么办?」

「我得回去找她们。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联络不上啊。」

话刚说完的瞬间,斑鸠突然靠向哮的面前,抓住他的肩头使劲拉扯。

她强行让站立不稳的哮转身背对自己,接着低头察看哮的腰间。

只见一块玻璃碎片深深刺入了他的腰部。

而在他走过的路面上,则留有一条出血量相当吓人的醒目血迹。

斑鸠让摇摇欲坠,却仍叉开双腿硬撑的他抬高手臂,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这就带你去我的藏身地点。一旦肾脏受创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不赶快治疗会死。」

「我不能……这么做。」

「闭嘴,别再惹我生气。」

「……放开我,凤她们……」

「给我闭嘴。是你们自作自受。」

「!?你——」

「闭嘴!」

斑鸠露出夹带明确怒火的目光,双眼睁大直瞪着哮。

这是哮第一次看到斑鸠发怒的表情。

斑鸠一边扶着哮往前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是伊砂吗?抱歉,原订计划有了变化。」

《我已收到报告。这是你的陷阱吗?你真是作了件傻事啊。》

「别误会了。这只是意外。这些人是学园的试验小队。通通……都是我认识的人。」

《你的话不值得信任。》

「真要这样讲的话,那我也不客气了。麻烦找更专业一点的佣兵好不好……我差点死在他们手中耶。」

《…………》

「我要向你提出一个要求,作为刚才差点被害死的赔偿。」

《……说看看。》

「如果你派出的佣兵有抓到试验小队的成员……绝对不准杀害她们。」

《你的要求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已吗?》

「要是你敢杀她们,就别想拿到那东西。」

《……好吧。她们已落在我的手中。但我要把她们当作交涉筹码好好利用一番。你还没重新赢回我的信任。这毕竟只是一场交易。》

「可以。我会找时间再联络你。」

斑鸠迳自挂断电话。

哮虽然有听到通话对象的声音,却完全不清楚斑鸠她们到底在谈些什么事。远方传出阵阵爆炸声及枪响,但听起来就跟山谷回音没什么两样。

不仅如此,就连近在咫尺的斑鸠的声音都在脑海当中回荡,并渐趋模糊不清。

「你们真是有够多管闲事……害我的计划都被你们搞砸了啦。」

斑鸠叹了口气对哮如此说道。

「真搞不懂你们干嘛追来。这样我的不告而别不就没意义了吗?」

「……我是……因为,担心……你……」

「反正一定是受到那个恶质理事长的怂恿对不对?他大概是拿『叛徒』之类的罪名来指控我对吧?」

斑鸠语调冷淡地说道。

哮的意识逐渐朦胧,一边无力地靠在斑鸠身上,一边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表达反驳的意见。

「你是不是叛徒……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

「我只是想到你该不会……是被卷入什么风波当中,所以才……」

「…………」

「你或许只打算独自一人解决所有……问题……但是……」

「…………」

「……我不能……放你独自一人扛起……所有责任。」

「够了。你明明不知道我的感受,就少在那边胡说八道。」

就算斑鸠再怎么愤怒地讲出这句话,哮的耳朵也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斑鸠只觉得肩上的重量突然增加。

斑鸠就这么扶着哮,连拖带拉地走进昏暗无光的小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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