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的父亲拜访大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本来就素不相识。战后从幻想教团隐退隐居旧日本深山的大蛇也没想到草薙的人回来拜访被逐出诸刃流和真明流的他。
战后,草薙家由大蛇的弟弟继承,虽然知道有后继者,但从哮的父亲来看,已经衰退得一贫如洗了。
如今除了自己与儿子再也没有草薙血脉存在了……哮的父亲在正在劈柴的大蛇前正坐着,诉说着草薙家的近况。
关我屁事,这就是大蛇的结论。
草薙血脉断绝,鬼被解放出来,世界被鬼充斥,全都跟自己无关。该恨的是将鬼封印在人身上的祖先和阴阳师,大蛇嗤笑道。
[来这要钱的吗?如你所见一分钱也没有。还是说为了不让鬼解放出来叫我去找女人生孩子?别扯淡]
大蛇一脸惊讶地一斧头把柴劈开。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回去了,草薙的人会怎么样,世界会怎么样都不想知道]
大蛇再也不想被草薙家的规矩束缚,再也不想扯上战争,再也不想被别人利用。
即使过了一百年,也忘不了杀死他姐姐命的时候的感触,也忘不了命那安详的表情。
命确实笑了。明明受神祗狩猎化影响灵魂被吞噬,连自我都保持不了了……但心脏被大蛇贯穿的瞬间,确实笑了。
大蛇和命约定好了。
如果你无法抑制自己的话,届时将由我杀死你。
尚且幼小的大蛇如此说着,还是孩子的命高兴地笑了。
——谢谢你遵守了约定。
死之前,她的嘴唇确实这么喃喃了一句。立下约定时的那个笑容又展现出来……。
大蛇每天都梦到命的笑容,并在低头看着血染的手掌下醒来。醒来的时候的痛苦又悲伤,完全不觉得是梦而是现实。
对自己以外的人类毫无兴趣,连别人的脸都想不起来的大蛇,唯一谨记在心的是她的笑容。
那个笑容,如今依旧让大蛇痛苦着。正是这个深爱的笑容,这份深爱,折磨着大蛇。
对大蛇而言没有杀死命这一选择。
只是因为那是正确的选择而已。如今也毫不后悔。结果自己失去了一切,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时的确是,大蛇和命一起死了。
[滚吧。我没什么要帮草薙的]
大蛇这么说道,哮的父亲额头着地地跪下来。
少干些无聊的事。大蛇正准备这么说的同时,哮的父亲道出来这里的真意。
——在我的女儿无法被控制的时候,希望你出手杀死她。
——还有就是,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大蛇叹息着站起来,白浊的眼睛看向他。
[……滚回去。现在马上消失,否则就地斩杀]
大蛇冷徹地说道。
哮的父亲明白自己在颤抖。就算不说作为剑士大蛇和他的等级天差地远,作为生物的大前提就不一样了。并不是因为他移植了吸血鬼细胞,而是他作为诸刃流师范那一刻起就已经超越人的领域了。
普通人被他怒目而视的时候,必定当场无法动弹,因为恐惧而失去意识了。
但是哮的父亲并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走出去。
——拜托了……拜托了……树夕……那可怜的孩子……帮帮忙……!
大蛇听到了眼泪落地的声音。
对草薙家的人来说,若生下女婴便当场杀死是父亲的义务。看似毫无人道,实际上杀死才是救赎。继续活下去就会因为肉体和灵魂不相容而痛苦,因为无法控制鬼的身体吞噬他人。然后筋疲力尽,失去自我同时,鬼被解放出来,吞噬全世界。然后制造出地狱,毁灭世界,还不如由父亲亲手杀死这条生命来的善良。
哮的父亲憎恨着自己无法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儿。叹息自己无法背负罪孽和责任。
他的眼泪说明了一切。
(……明明该叹气的不是自己,而是草薙家的罪孽)
已经腻了。根本没法同情或嘲笑。只是诅咒着背负着罪孽的这个家系。
作为草薙的人应尽的义务,在杀死树夕那一刻就结束了。
绝不会再背这些罪孽了。
结果大蛇拒绝了委托。
哮的父亲虽然一直在门前跪着,但一周后的早上,便垂头回家了。
——百鬼夜行暴走,就是在数年之后。
时隔五十年,大蛇下山返回人群里。
虫子烦躁的叫声是十分明显的预兆。不知是不是自己身体内的鬼起了反应,梦中遍身是血的命指向了一点。
那毫无疑问就是草薙家的地点。
就算嘴里说着关我屁事,身体还是自然地走向草薙家。
大蛇来到的时候,草薙家和山里的村子已经被大火包围。
[…………]
大蛇走过着火的房子,就这么走向背后的山崖。
每踩下一步被露水濡湿的草,脑袋里就想起命的悲剧。
拨开障碍物,看见了山崖。
在那里,少年正跪着俯瞰燃烧着的村子。
这个孩子是草薙哮。肯定是看见了被审问会抓回去的妹妹。
大蛇来到少年的旁边。
然后,站在少年身边看着燃烧着的村庄。
村子惨不忍睹。审问会为了杀死百鬼夜行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用尽了一切手段的结果就是这个。
[你是哮吧?]
就算大蛇搭话,哮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着这低头颤抖的姿态,大蛇不仅皱起眉头。
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这个少年,没做出任何选择。
不对,是做不出选择吧。
无法杀死妹妹,也无法出手杀妹妹,更无法守护妹妹。
看着就明白。这个背影就值这种背影。
因此为了这个少年绝不能给与怜悯或同情。
大蛇淡定抓起哮的头发,将这片地狱烙进他眼底。
[——给我记住了,哮。没做出任何选择就是这种效果,该我记住。绝对不能逃避]
就算双目失明,也能从声音判断少年的姿态。
眼泪哭干,眼睛已经丧失光芒。村子的熊熊大火,无法映在他的眼里。
大蛇把手从少年那放开,拔出腰间的刀挥到少年眼前。
少年的前发立马落地。
[百鬼夜行的诅咒无法解除。草薙血脉在这断绝的话灾难就会降临世界。但是,老子才不管这种事。所以给你选择的权利]
[…………]
[是要在这里结束,还是继续。给我选,别想逃走,小鬼]
从少年眼前收回了刀。
大火的光芒从刀身反射,照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依旧魂不守舍,慢慢把双手握在刀身上。
血顺着刀刃,落在地上。
[………………想要……活下去]
这个答案跟大蛇预想的完全相反。
大蛇不明白选择了活下去的少年的内心。执着地在绝望中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
稍微,有点在意。
大蛇闭上眼睛,屈膝在少年面前蹲下。
[那就让你活下去吧。但是,老子没有能教你的东西。别忘了这个]
大蛇抓住少年的衣领,把他扛到肩上。
[——为什么要学诸刃流?]
哮主动请教剑术,是在把他捡回来一个月后。
一边喝着杯子里的酒,一边打嗝的大蛇问道。虽然无视了跪了七天的人,但在喝醉酒的状态对此却饶有兴致。
一直低下头的哮抬起了头。
[因为想要变强]
[为什么想要变强?你知道诸刃流是怎样的剑术吗?]
[斩杀怪物的剑术]
[不对。是斩杀鬼的剑术。所谓的鬼就是——草薙]
大蛇一边斟酒一边看着哮。
哮直直地回望大蛇,嘴巴紧闭着。
大蛇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吧。也就是【诸刃流是就用来斩杀你妹妹的剑术】。
你是为了斩杀自己的妹妹学习诸刃流的吗,大蛇问道。
[……我]
哮握紧放在膝上的拳头,然后拧紧眉头宣告着。
[我是……为了保护树夕,而来学诸刃流的]
大蛇楞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保护!?用诸刃流的剑术!?说什么蠢话啊哮]
[为什么啊!草薙诸刃流不是最强的剑术吗!?能杀死怪物的话也能保护妹妹的……!]
[最强的剑术是对人用的真明流。诸刃流从没对人使用过]
[但是……那个很强吧!?诸刃流很强对吧!?]
哮拼命地请求道,大蛇不禁苦笑。
[要守护妹妹,到底是从谁那里守护呢?]
[……那个是]
[制造痛苦的是妹妹的身体。用诸刃流守护妹妹就意味着对妹妹刀刃相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蛇喝着酒,嘲笑着这个矛盾。
诸刃流不是活人用来杀死人的剑。而是异形用来斩杀异形的剑。那种东西守护不了任何人。
[就算这样不也要在审问会手下守护妹妹吗?我也不指望学会诸刃流之后对审问会大动干戈。剑术的时代已经过去是事实。武道作为荣誉来说是很有风头,但赌上性命的话就太过弱小了]
[…………]
[对用枪武装的审问会来说,剑什么的跟铁屑一样。要抢回妹妹,守护妹妹什么的,就是梦话而已。放弃吧]
大蛇单手撑着脸嗤笑着,哮脸色变了。
溢出来的愤怒,逐渐拧紧了脸。
大蛇又嘲笑起来。
[生气了?别因为剑意外的事情生气,别随便露出感情……这是家训啊。你还想背着草薙之名啊]
[…………]
[草薙的性格啊,总是被世人认为是精神异常,是罪犯的预备军。给我有点自觉,然后别学什么剑术在深山里不为人知地活着然后死去就好。那是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也是为了自己]
大蛇一边打哈欠,一边煽风点火。
[刚才你说……!?铁屑来者!?]
哮的拳头拧紧得似乎要出血,抓起放在地上的刀站起来。
[少给我……侮辱剑术……!]
拔刀出鞘,指向大蛇。
[来这套啊。好吧,能砍我一刀的话,就教你诸刃流]
[……正合我意,臭老头]
[给我抱着不打算杀死我就去死的觉悟。诸刃流可无法手下留情]
看到哮说着不用你说正有此意,大蛇又笑了起来。
***
十分钟后。
哮呼吸困难地在地上打滚。
躺在潮湿的草地上,看着繁星点点的苍穹。
随着萤火虫飞舞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俯视自己的大蛇。
[弱爆了,哮]
什么也反驳不了。从父亲那里学到了真明流,还只是小孩子的他就非常自信。即使以大人为对手也不会输给其他流派的剑术。自己作为最强剑士家系草薙的长男,拼了命地去练习过了。
……不可能会赢。大蛇的强大一看便知。若哮是蝼蚁的话,大蛇便是龙。就是有这般实力差距。
但是至少,刀刃要向着他。
实际上对手的刀的余光都看不清。
[双手双脚骨折。肋骨粉碎。脊椎也痛得要命吧。放着不管就会死掉。就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
[这就是诸刃流。要学诸刃流就意味着要受这种伤。等你学会诸刃流时候可能已经死掉了。明知如此还继续学的人相当少。]
[…………]
[难听的话就不说了。想活着的话就放弃吧]
大蛇收刀入鞘,准备照顾哮。
大蛇知道哮的手仍旧握着刀后,停下了伸出的手。
不可能动的了。双手双脚都被大蛇打断了。不可能往手里注入力气,也不可能站起来。
哮也明白自己拿不动刀,于是伸头用牙齿把折断的刀咬住。
哮像蠕虫一样爬到大蛇脚下,拼命摇头砍大蛇。
大蛇已经不再笑了。
[……呜……呜呜……呜呜呜……!]
他知道哮眼睛正在流泪。
哮依旧咬着到,口齿不清地说着。
[我,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
[打破了……和树夕的约定……所以……这次……必须做到]
[…………]
[我是她的……哥哥……约定好了……绝对……把她救出来……]
口中的刀掉落,哮把稀里哗啦的脸扑到地上继续哭。
[我……无法忍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活下去……,如果不能为了她做些什么……根本无法活下去啊……!]
[…………]
[我除了变强……别无他法啊……!]
低头看着死缠烂打的哮,大蛇静静地闭上眼睛。
除了变强别无他法。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只能这么做。为了变强抛下命走向乱世,为了变强移植吸血鬼细胞。
从没考虑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喜欢变强。理由仅仅是单纯的想要变强,不需要其他理由。一直这么想着。
但是现在明白了。那时候自己心底想的,追求强大的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
——是命的笑容。
大蛇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为了守护那个笑容而拼命变强。
大蛇白浊的眼睛低头看着哮,暗暗作出决定。
这家伙会变强。剑术的才能,身体的结实,异常的执着都无可挑剔。
再加上对强大的无限的追求。
[……不是说要收你为弟子哦]
大蛇挠了挠头,轻轻叹了口气。
把刀从身上解开,握着鞘递出去。
然后用带光的眼睛看着哮。(食神:原文就是闪亮发光的眼睛,发的是什么光就不知道了)(校对:虽说我对他瞎了还能发光表示感到神奇,但就这么看下去吧。)
[好吧。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放弃做人类吧,小子……!]
就这样草薙哮就从大蛇那里学到了诸刃流。
之后开始的修行是多么脱离常识的地狱,真无法三言两语讲清。
***
哮从大蛇身边离开,是在学到诸刃流禁术扫魔刀之后。
习得扫魔刀的哮已经学到诸刃流的真传,那时哮对大蛇说道。
[我,要成为审问官]
在树下的吊床休息的大蛇,从挡太阳用的书中露出脸,狠狠地盯着哮。
哮吞了一下口水。大蛇睁开眼睛的瞬间,感觉到肠子像是被煎熬一样。
[打什么主意?]
[我有好好考虑过了。为了保护妹妹该做什么]
[要潜入敌阵抢回妹妹就算了吧。白白送死]
哮低头握紧了拳头。
[我没蠢到那种地步。我当然知道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那干嘛要当审问官]
对大蛇来说审问官是敌人。拷问命,然后把她当作战争道具,导致了她的死。
虽然并没有憎恨审问会,但作为师傅也不应该让他去投降。
哮抬起头,直直看着大蛇。
[……为了让妹妹平凡地生活,我要改变世界]
…………。
过了微妙的几秒后,大蛇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你会的只有剑术而已吧?]
[嗯]
[你没有别的才能,不仅无能还是有精神问题的人对吧?]
[嗯]
[你是二货吧?]
大蛇认真地说着二货。
[为啥啊!]
[就一把剑能改变什么世界]
[别说什么就一把剑啊。我要凭这个力量站到审问会的顶部。那样就能把妹妹送回正常生活了]
[你是二货吧?]
[为啥啊!]
话题又绕了回来。就算大蛇已经被惊呆了,哮还是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二货……成为审问官的话……就能在树夕身边了]
语气中带着忧伤,表情也带着悔恨。
已经深思熟虑了吧。要和被审问会逮捕的树夕见面,除了关系者以外别无他法。虽然不知道树夕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一般人是没有见面的资格的。
最初说过的梦话对这个耿直的二货来说并不是谎言,为了走到树夕身边而去当审问官未见得是错的。
[…………]
这家伙也在拼命挣扎着。从第一线退下,然后说着使命完成来虚度光阴的自己,有阻止他的资格吗?
跟身处绝境仍旧向前迈步的他比起来,失意消沉隐居深山的自己难道更加高尚吗?
大蛇在树荫下,静静地叹了口气。
[准了……老子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那么,那么!]
[爱去哪去哪。然后别回来了]
快走快走,大蛇挥着手,又把书挡在脸上打起鼾来。
哮一开始还愣愣地站着,马上又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师傅]
别说些不合性格的话啊,大蛇想着。
听着哮远去的脚步声,却不可思议地没有觉得不自在,大蛇不禁苦笑起来。
把书挪开,看着树叶间透过的太阳光。
作为师傅也许应该阻止他。哮若是进入对魔导学园,必定会进入凤飒月的视线。同时拥有持有百鬼夜行的身体的少女和持有鬼之灵魂的少年的话……那个男人绝不会毫无动作。
大蛇很容易就能想象,等待着哮的是怎样的命运。
但是,草薙家的男人一言九鼎。哮也不例外。大蛇在这两年的修行中也知道了他是有多么顽固。
不管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
[…………]
大蛇想着过去的自己,把手伸向太阳。
就算失去视力,也能通过传到手上的热量感受到太阳的强烈。自己曾经也像太阳一样,有着想要烧尽周围一切的气势。
如今却在虚度光阴。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
大蛇如同要捉住太阳般握紧拳头。
[……又要开始了吗……]
感觉到冰封在心底深处的某物,再度燃烧起来。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就算再走一次也不错。
大蛇高兴地扭曲嘴角。
怎样才能消除后悔呢。
复仇,报复,似乎不错。为了杀死凤飒月成为审问会的敌人也不错。是成是败都会很痛快吧。复仇的动机已经十分充足。冠冕堂皇的话都吃屎去吧。
与其继续碌碌无为地活着,不如燃烧一下生命吧。
大蛇笑着描绘梦想。
但是——大蛇知道,有着更邪恶的,取回一切的方法。
[……好久不见了,草薙大蛇]
听到声音抬起头,闻到了怀念的气味。
那是让人联想到白色茉莉花的香味。
就算经过一百五十年,也忘不了混着血的味道的香味。
大蛇离开吊床,向着她。
向着鹅妈妈。
[一如既往地,在不得了的时机出场啊]
[嗯。因为感觉到你在呼唤了]
一如既往的无表情,大蛇不禁苦笑。虽然战后她马上提出了契约,但那时候大蛇拒绝了。
但是,现在的话。
[一百五十年你说了想和老子契约的。那个现在还有效吗?]
大蛇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用取回光芒的白眼看着鹅妈妈。
***
【…………】
哮在头痛中醒来。
虽然和大蛇的记忆在梦中出现了,但哮连沉浸在梦的余韵的功夫都没有,醒来的瞬间周围马上就慢下来了。
赶紧想象着合上盖子来抑制暴走。
明明睡了觉却感觉不到疲劳消退,大脑发出了比之前更强烈的悲鸣。
看一下钟,已经经过了一小时了。
【……行了吗。正在治疗,似乎做恶梦了呢】
在床旁边塞泽靠在墙上站着,有些印象的诸神的残火的女性队员礼貌地从哮身旁离开了。
这里是境界线废弃旅馆的一间房。
逃离临界点后,哮一行人与塞泽他们一起藏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这里接受残火的队员的治疗。
【其他人呢?】
【在其他房间休息中。都是轻伤】
【这样啊……太好了】
就算想放心地笑一下,脸上的疲惫仍是清清楚楚。
塞泽则是刨根问底般地盯着哮。
【一点也不好。先不说阁下受了重伤。若没有魔导遗产的辅助,阁下早已一命呜呼。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我唯独很能撑呢】
【我说的不只是身体的损害,还有大脑的损伤】
塞泽眼神锐利起来。
【……阁下的大脑处于异常状态。普通人的大脑利用率是10%左右的程度。阁下的却在40%以上……即使用强化魔法,大脑利用率也不可能上升到这个程度。到底是用了何种技术?】
【剑术……很没说服力吧。嘛,不连续使用的话没问题的。刚才是稍微用过头了】
【持续这种状态会死的。不要想着瞒过我的眼睛】
哮被这强硬的语气说服了。
【是担心我吗?意外的温柔啊】
【非也。阁下是制止战争的重要因素。现在死亡会令大家困扰】
【…………】
【我等的目的虽然是达成了,但世界仍继续战争的话一切都会付诸东流。我等的战争尚未结束】
塞泽离开墙壁,抱着手臂在床边低头看着哮。
【若是目的相同,即使有一天要变成敌人也要全力相助。别说你忘了那个誓言了】
塞泽的眼神里没有温柔和同情。而且清楚地传达了只是因为有必要才出手相助这点。
哮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本应控制了扫魔刀的,但是视线里的手掌还是有重影。
正如塞泽所言,持续这个状态将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
【不会死的……怎么能死掉】
为了活着,这个力量是必要的。
【我必须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想死】
打破了和树夕的约定苟活的这条命,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简单丢掉。
【凭骨气什么的都好,用什么手段都要活下去】
哮回想着向树夕发出宣战的事情,停下叹气抬起头。
【我绝对要活下去,将全部人救出来】
寄宿在他身体里的,毫无疑问是鬼。
草薙家男性生来就是脾气暴躁的顽固人。因为其灵魂并非人类而是鬼。仅为欲望而一心追赶的鬼的性质,可称之为疯狂。
哮并没有想要否定自己的灵魂。
如今他为之骄傲,寄希望于此。
决不屈服的鬼的灵魂。
【……虽说这话是听到了,阁下真是冥顽不灵啊】
【常被这么说】
哮随口回话,塞泽不禁笑起来。
已经无言以对了。
【一小时后预定讨论今后的事。在那之前让身体好好休息吧】
塞泽把手搭在门把上准备出去。
【……还有比如今更苛刻的战斗在等着。做好觉悟吧】
塞泽留下这番话,离开了房间。
被留下来的哮,想起了逃出临界点的时候看见的街道的光景。
战争已经开始,曾经的日常已经消失。世界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必须阻止。不管用什么方法。
哮闭上眼睛准备着战争。
如今必须保存实力。正如塞泽所言,哮的大脑并不处于乐观状态。
努力闭上眼睛减轻大脑的负担。
但是,已经无法睡着了。
睡着的话就会解开扫魔刀的控制。
睡着的话就无法阻止暴走。
虽然没对塞泽说,只是一小时的睡眠,哮却有睡了几年的奇妙的感觉。拜此所赐疲劳感没有丝毫消退。不是身体,而是大脑已经筋疲力尽了。
在战争结束前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铁隼人说过了。你要面对的对手,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强大的存在。
虽然如今的暴走状态会缩减寿命……但是要和怪物一样强大的敌人战斗的话,必须用到暴走状态的扫魔刀的力量。
***
哮在房间里接受治疗的同时,樱花她们也在休息。
樱花在桌旁的椅子上坐着,看着从铁隼人那里拿到的峰城和真的笔记。
【如何?能解读吗?】
兔把红茶端来,一边瞄着笔记一边把红茶往桌子上放。
樱花对兔道谢后,把手放在杯子上。
【很难啊……】
坐在一脸苦涩的樱花的对面的斑鸠玩弄着嘴里的薄荷糖。
【暗号化了吗……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那个叫铁的人不是解读出来了吗?不是EXE在用的暗号吗?】
趴在床上啪嗒啪嗒打脚的真理问道。
樱花那苦瓜脸盯着笔记,一口喝干红茶后吐了口气。
【虽然和EXE内部用的暗号很相似……但是改写了很多。估计是队长或副队长专用的。只是队员的我无法完全解读】
【连你都解读不出来的话,那事情就很复杂了呢。大野木也不行啊~。学生会长又不知干啥去了……】
作为异端同盟的一员最先要看的就是这笔记,但是没人知道流去了哪里。
虽然异端同盟的人全部都从根据地撤退了,但也当然是传送到远离有审问会本部的这条街道的地方。合流需要时间,更何况在陷入战况的现在更是困难。
虽然藏身旅店很好,但现在只有第六近卫和第七学徒分队,在加上三五小队。今后的方针只能通过和同盟队员的传送点通信来交谈。
回过神,樱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笔记暂时放在我这里好吗?我想稍微花点时间试着解读】
【我是不介意……别弄丢了哦】
【我不是暗号专业的啊。嘛,能做到的话尽量吧】
樱花转过脚步,离开了房间。
只有一个人,真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从房间里出来的樱花装作平静地走在旅店的走廊里。
手擦着在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走过转角的同时呼叫弗拉德。
【弗拉德……哮现在怎么样了?】
《到房间里确认不就好了吗》
【要是有这空闲就不会问你了】
《……接受诸神的残火的治疗后,正老老实实地休息中。现在正一个人》
樱花手抵在下颚上,思考着方法。
《现在开始用魔力通信说话。张开通信屏障》
《马上执行》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战斗以外樱花很少向弗拉德寻求意见。仅凭这个就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也就是说,樱花已经解读出笔记的内容了。这是EXE暗号改写版是事实,因为曾经对解读暗号有兴趣所以这技能也学到手了。
笔记的内容不可能不让人惊讶。
凤飒月是这个世界的神?
那个义父?
一时间难以置信。虽然是想过那个男人不是人类,起码是魔法使或吸血鬼什么的。
但是这应该是事实。不管是世界冲突理论还是实际存在的[神话世界的碎片],又或是飒月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得到笔记,都是铁证。
虽然明白了笔记的内容是事实,但樱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份情报。
《还不应该传达给伙伴吧。只会徒增混乱让士气大减而已》
《……但是,至少该传达绝对不能杀死凤飒月这一点对吧?杀了那个男人世界就会毁灭的》
《能杀死神的人屈指可数。神这种魔法生物……即是用这个世界的物质所杀不死的存在。关於这点无须担心》
正如弗拉德所言,通常,魔法生物无法以人类之手杀死。
虽然有可能对这个世界带有魔力的生物,也就是幻想生物造成伤害,但从异世界召唤出来的魔法生物是有根本性的差异的。
要杀死脱离这个世界常理,一时间被召唤现形的存在是不可能的。魔力切断的同时就会自动回到原来的世界里了。
虽被称为神亦是魔法生物。
问题是,作为神的凤飒月是有血有肉地在这个世界活着的。
这个世界的神,笔记上是这么写的。
《从他给草薙哮让他进化到神祗猎人来看,他是连自杀也做不到的存在呢》
《…………》
《最先该传达的对象,吾主应该知道吧?》
听到弗拉德这么问,樱花一脸苦涩地抿起嘴。
但马上又抬起头,下定决心。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听到背后的声音,樱花发出短促的悲鸣望过去。
真理在吊着眼看着。
【二,二阶堂……说说说说什么话呢?】
看到樱花欲盖弥彰的态度,真理不禁叹了口气。
【不用强行装了。还有魔力通信也漏风了哦?】
【不,不可能,弗拉德已经暗号化了——】
【你当我是谁】
真理双手叉腰用下颚指向这边。
虽然没有忘记,但是真不能接受自己的粗心大意。
真理也是有名的魔女,而且是攻击魔法特化型,也是魔法专家。
被真理这么小看的樱花,迁怒到弗拉德上面去。
《……我不是说过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么》
弗拉德像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谢罪回应着。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最重要的机密事项!》
【都说漏风了咯】
被用食指捅向鼻子,樱花上半身后仰了过去。
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的时候,真理的表情稍微缓和下来。
吊着的眼也收了回来。
【也不是说要责备你。从刚才的话来看,你是为了不造成混乱而小心行事吧】
【…………二阶堂】
【但是不可以一个人扛着!绝对要传达给大家!】
正想说就算你不说我也正打算这么做,樱花还是沉默了。
这不就跟哮一个样了吗。
【先和哮说吧。我也会一起的】
真理抬头挺胸,一副绝不屈服的姿态。
樱花肩膀脱力,无可奈何地跟在真理后面。
***
樱花和真理来到哮的房间,将笔记的内容全部讲一遍。
听到异端同盟应该打倒的敌人凤飒月是这个世界的神,杀死他就会毁灭世界这个事实的时候,哮则是——
【哦,这样啊】
【【…………】】
【…………神啊。这样子】
撑着下巴说得就像是接受了一样,毫不在意地拿起床边的塑料瓶喝了一口,盖上了盖子。
【【…………】】
【…………?】
一脸懵逼地看着哮的反应的樱花和真理
【【——就酱紫?】】
刷地探出身吐槽道。
坐在床上的哮被吓得后仰过去。
两人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家伙听到【凤飒月是神】这个事实后完全不感到惊讶。
【就,就没有别的反应了!?神耶!不感觉这很反常吗!?】
【杀了那男人世界就会毁灭,异端同盟的目的虽然是阻止战争,但最先要解决的对手却是神,不应该说这是作战行动最大的障碍吗!?】
听到两人这么喊着,哮苦笑着挠了挠脸颊。
两人更加难以置信地看着哮。
【嘛,嘛~,虽然很惊讶……说实话,神话世界,世界冲突,神器什么的,周围尽是远离现实的东西,都习惯了……吧?】
【【别习惯啊!】】
【抱,抱歉】
反射性地道了歉,哮又变回以往的样子。
在不知所措的樱花和真理旁边,拉碧丝“刷”地出现了。
【不愧是宿主。即使接触到世界的真理也毫不动摇。我作为你的剑感到骄傲】
啪啪啪地拍手的拉碧丝面无表情地说道。
【别在这种微妙的地方秀恩爱!难不成你已经知道这一切了吗!?】
【不知道。我对凤飒月想要弑神之力的理由完全没兴趣……我只是觉得能和宿主融合太好了。不过想回来凤飒月是神,他的目的是自杀的话全部都能说得通了】
【说通了又能怎么样!?杀了他么!?】
听到樱花对拉碧丝这么说,在床上的哮露出了淡定的神情。
【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要杀死理事长。只是说为了救出树夕,阻止战争,若有必要就杀了他而已】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解决办法的选择还是少得可怜啊】
【嘛啊。不过反过来说,知道对手的目的的话只要说服他就行了】
说的简单,不杀死他还能把他怎么样?而且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是这世界的神。
那份笔记,虽然记录下了解读了神话世界的碎片留下的异世界文字的峰城和真找到了这个事实,但是却没有详细记录凤飒月为什么是这个世界的神。
笔记里面记录的事实非常简洁。
凤飒月是这个世界的神。
就这些。
【就算是神也不是随心所愿的吧。都绕了这么大圈子来毁灭世界了。就算不杀死他,也应该有救出树夕的方法才对】
【…………】
【不过我一个人也想不出方法,所以大家一起想吧。异端同盟不就是为了这个存在的吗】
樱花和真理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哮还这么乐观。
只看着前方。坚强如此却毫无危机感,真不可思议。
对杀死凤飒月就会毁灭世界这个事实,樱花最受打击。
【……哮你能接受这个吗?】
【…………】
【不向那个男人报复,继续这么活下去,能接受吗?】
听到樱花这话,哮有一瞬间垂下了眼睛,但是马上嘴角又浮起了笑容。
【——不杀他才是报复吧。继续活着对那家伙来说才是地狱啊。那么,不应该让他永远活下去吗】
听到这话,樱花才想起不杀他才是对他的报复。
更何况,哮的目的不是报复。和没有拯救对象的樱花不一样。
并不是脾气好,心胸广。只是耿直而已,这家伙。
【不管理事长是什么,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是没变】
世界的真相也好。
维持这个世界的是什么也好。
神是什么也好。
峰城和真拼命找到的真相,铁隼人企图隐藏的真相,凤飒月处于世界的中央这个事实。
对这家伙而言——无足轻重。
***
异端同盟如今的三个队伍现在正为了商量未来大事聚集在旅馆的大厅里。
首先要说明峰城和真的笔记的内容。
这个由哮来说明。
将凤飒月排除到杀害对象之外。为了阻止战争应该做的是打倒发动侵略战争的指挥官鹅妈妈和草薙大蛇。还有阻止已经成为审问会最终兵器的草薙树夕。
他的说明就这些。
全员都惊呆了。
哮对凤飒月的真身是神这个事实的认知,仅止于【有必要变更作战计划】这种程度而已。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姑且不说三五小队,在场的纯血之徒的队员和诸神的残火的队员一个个都没有【这样啊】就算了。
一开始是【开玩笑的吧?】,到后来【如何是好……】。
【对手是神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照着这个调子继续不就行了?】
哮认真地对着哑口无言的纯血之徒说道。
【开玩笑,那是用刀就能砍倒的存在吗……?如果是神的话,我们将束手无策……】
【嗯,要是能砍的话,他不是一开始就那样做了吗?不如说他之前做的这些都是没必要的。毕竟他的目的是自杀啊】
【【【【【…………】】】】】
纯血之徒全员目瞪口呆。
这男人怎么这么淡定……脑子的螺丝掉了吗?
纯血之徒之后,还有诸神的残火。
对她们的宗教观念而言,【凤飒月是这个世界的神】这种话无疑是亵渎。对认定神不是魔法生物,而是人类无法认识的高位存在的她们而言,这已经十分绝望了。
虔诚的第六巫女近卫部队队员们有像祈祷般合上双手的,有潸然泪下的,有看着虚空的,反应各种各样。
队长帝柚子穗不一样。一如既往的坚定的态度,把枪刺到地板上。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凤飒月是魔法生物吧】
听到这话的第六近卫的少女们抬起了头。
柚子穗接受了飒月是神这个事实仍旧毫不动摇。
【那个魔法生物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性命……情报只有这些吧?】
听到柚子穗这话,哮点了点头。
【啊啊】
【那么当然应该排除在讨伐对象之外了。应该将作战重点放在阻止幻想教团干部和百鬼夜行上。这样就能终结战争了】
【就是这样】
哮笑着回答道,柚子穗肯定地点了点头。
柚子穗转过身对着不知所措的近卫队员说道。
【我们信奉的全知全能的神绝非凤飒月这种魔法生物。而是统领数个世界,居于人类智慧无法企及的高度,守望我们的未来的大人】
【【【【…………】】】】
【你们若是真正的信仰者,就不应该为啃食这个世界的生命的魔法生物这种程度的存在感到绝望】
柚子穗坐直在沙发上,对哮说【有一点要说明】。
【别再称呼凤飒月是神了。很不爽。应该把那个作为魔法生物来认识。本来神的话应该是——】
【——好哒我知道了!】
哮在长篇大论之前打断了话。
然后哮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战争已经开始了。没有时间,没有战力。但是,该做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对哮这番话点头还真是微妙。
没有任何解决方法就这么前进真是愚蠢透顶。那只能算是特攻,。而且已经看得见败北了。
但正如哮所言没有时间了。战争继续下去的话世界就会一步步走向灭亡。杀不杀飒月结果都一样。
首先要阻止战争。
【如今绞尽脑汁也是无济于事。我们首先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哮在至今的战斗里,从伙伴中学到这点。
这个是混合编制的实战部队。各自有自己的作战范围。
哮很明白这点。
直到如今仍然没有收到从根据地避难的其他异端同盟成员的联络。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离哮所在的地方非常远。
派往已经开始战争的街道的情报收集部队的联络也收不到,在场的异端同盟成员都不知所措。
也就是说作为异端同盟并肩作战的只有在场的三个队伍。
虽然无法从远处看清街道是怎样一片光景,但毫无疑问是地狱。
恐怕有利的是发动奇袭的幻想教团一方。
要是审问会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话……
【……树夕……】
就会把百鬼夜行投入战争。
那样的话就会变成第三次噩梦。
已经不想再次品尝那种心情了。
哮为了整顿装备,和同伴并肩作战而准备离开房间。
打开门的瞬间,视线变黑起来。
身体变得摇摇晃晃的时候,有谁从旁边支撑过来。
【……真理】
【别说话。能舒服一点的】
真理一边支撑着哮,一边把手按到哮的额头上。
额头上的手带着温度,发出微微的光。
【这是幻惑魔法的一种,有镇静作用……能稍微抑制大脑的活性化】
【……你,察觉到了啊】
哮满脸憔悴地说道。
自己根本没法往双脚注入站起来的力气。全身体重靠在真理那小小的身躯上。
真理认真地支撑着哮,同时进行魔术。
【事先说明,哮的样子怪怪的大家都察觉到了。现在能帮得上一点忙的只有我,所以我才过来的】
【……这样……的啊】
【就算处于这种状态,说什么你还是不会听的,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家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准备着战斗】
额头上的手滑落到脸颊上。真理的眼睛近在咫尺。
【我其实……很想停止战斗,然后隐居到某深山里一直到世界毁灭。现在就是每分每秒,我也想要珍惜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你还是,要战斗吧?说什么也不会回头吧?】
【……啊啊】
没法道歉。
【所以绝对不能让你死去……我们会保护你的……!那就是我们能做的事情了啊……!】
不会阻止你的,真理说道。
大家都想阻止他吧。兔也是,斑鸠也是,真理也是,樱花也是。
哮也是不想战斗的。对手是幻想教团最强的干部,是吞噬世界的百鬼夜行,最后还有神。
完全看不到胜利的未来。
虽然在大家面前慷慨陈词,但哮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虚张声势,麻木不仁,习以为常,怎么说都有份。
但是只能去做。否则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谁又能阻止这样想的男人呢。谁又能否定这种任性的愿望呢。
伙伴能做的事,就是伸出援手而已。
哮也无法说出今后别再牵扯进来这种话。至今已经收到伙伴们相当的帮助了。而且是过度依赖了。
所以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仍发自心底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人。
在这之上还要继续追求幸福的话,被真理和伙伴们说是笨蛋也无可奈何。
【一起上吧……大家,一起……】
真理抱紧无力笑着的哮。
乱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自觉到觉得给伙伴添了很多麻烦,无法退缩的自己也很愧疚。
战争开始了。
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壮绝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