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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吃饱喝足,多谢款DEATH

碧朋学园文化祭。这是对我们学生来说很重要的活动。作为学生会长的我也曾多次参与了文化祭的运营筹备工作。文化祭的小海报现在还贴在社团活动室的墙上。已经过去的祭典——不,正确地来说,他是被『新狂的重来』所扼杀的——

——10月9日——

文化祭在这个学校里可以说是最大的活动之一。而在这重要的活动来临之际,身为学生会长的我却在自家房间里休息。好一个学生会长。

虽然并没有被刺伤内脏,但是缝了十针。所以是没法做激烈运动了。这也没办法的。但是,还有该干的事,还有比学生会的任务重要得多的事等着我去完成。

「好。这样的话就算把缝线拆掉也不会有什么印子了。似乎也没发烧。算是比较顺利吧」

等身为医生的父亲确认完各种事情,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正好。

「谢谢。说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我现在可以走动吗?」

「有事?你跟我或者结衣说不就好了……我们帮你去办」

「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去办」

「哦,原来如此。稍微动动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你别太逞强。不要去做什么学生会的工作了。这时候也别省着了,要移动的话就叫的士」

「如果真的很难受的话我会打的的」

来到厨房的台子前,准备好含有鸡蛋卷,香肠还有饭团的小便当,前往学校。

因为明天就是学园祭了,今天的学校到了夜晚也很热闹。今天没心情去管学生会长的工作,所以就尽量避人耳目,在学校里转悠。

「唉,饶了我吧……」

拓留在屋顶上,手拿一杯惯例的激浪发着牢骚。他的声音中带着疲倦,但是没有嫌恶或是厌烦。拓留作为我缺席了的学生会的帮手,从一大早就忙着筹备他至今为止都没怎么关心过的文化祭。

「怎么了?」

「就算是要忙文化祭的事,也没必要留下来过夜啊……」

拓留没察觉是我,继续往下说。然后他吓了一跳回过头。

「辛苦你了」

「来栖!?你在干什么啊!?你的伤怎么了?没事吧?」

「你别把我当成什么重病者啊」

本想尽可能开朗地说这句话,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表情也不由得扭曲了。

「什么当成不当成的,你就是重病者吧!?你还是赶快回去躺着!」

「……你是在担心我啊」

我的声音透着些兴奋。拓留在担心我。这让我很开心。

「我只是有些在意,所以过来看看情况。你似乎有在好好干活,我可以松一口气了」

「……没问题的。我怎么可能偷懒嘛」

「你刚刚不是还说『饶了我吧』?」

「那,那是——」

我把之前做好的便当交给语塞的拓留。拓留有些害羞地咬了口饭团。我注视着默默地吃着便当的拓留。光是这样,就感觉这段时间非常幸福。

「……呐,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拓留吃完便当以后我切入正题。

「……啊?」

「我想知道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干了些什么」

「……帮学生会打杂啊,你也知道的吧?」

「我想问具体的。听你亲口说……」

直勾勾地盯着拓留的眼睛。我想听拓留亲口说说今天发生的『普通的事』。

「……帮了香月」

拓留慢慢地开始讲述今天的经历。

「香月?」

「……嗯,她拜托我搬班级展示用的物件」

「是吗。香月很高兴吧?」

「可能吧。啊,她还给了我鱿鱼干……」

原来她今天不像以往那样给棒棒糖啊……

「是吗,还有呢?」

「有村拜托我帮不熟悉的班级做传单」

「……有村同学?」

听到不太想听到的名字,我皱了皱眉。

并不是恨有村同学。主要是前几天她在学生会说的那句威胁的话,以及『她恐怕与事件有关』的猜疑。这就像是那个好不容易才离开我们视野的事件卷土重来的前兆。我总感觉很不舒服。

「没,没问题的。真的只是做了传单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吧?」

真希望只是这样。

「……那,还有其他的事吗?」

「呃……」

「你自己班上的活动怎么样了?不是说要搞『呱太咖啡厅』吗」

呱太,是世莉架一直在玩的青蛙挂坠的角色原型。它曾一度变为无人问津的历史,最近又回光返照有了人气。

「……嗯,姑且算是有模有样了吧」

「你是负责视频方面的吧?」

「啊,嗯……基本上完成了,剩下的就明天上午。视频已经做好了,只用配上音乐」

「到早上再弄来得及么」

「来,来得及吧」

「但你今晚不是要留宿么?」

听到我的话,拓留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每年文化祭都这么忙啊」

「是哦。不过今年比较特别。马上就是复兴祭了,而这也是头一回三个年级一起过文化祭」

与三年来一直参与文化祭的我不同,拓留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如此认真地参与文化祭。所以恐怕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轻易地说出『留宿』这种话吧。

「今天实在是太忙,都晕头转向了」

拓留的脸上莫名透着些爽朗。仅是看到平常嘴上不留情的拓留这种稀罕的表情,就觉得来学校是值得的。

「然后呢?」

「啊?」

「——我是问你有什么感想」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很累」

「就这样?」

我稍微调皮地追问道。

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拓留像是放弃了似的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

「嗯?」

「……怎么说呢……发现,我们班上,也有一些好相处的同学」

「这样啊」

「……嗯,他们说很期待我们明天和渡部的对谈」

「是吗……」

对我来说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虽然这样很对不起期待着它的同学们。

干了危险的事的新闻部受到的另一个惩罚——那就是与网络记者渡部友昭的对谈。

渡部友昭,是在拓留他们之后察觉到力士贴纸谜团的记者。拓留他们关于力士贴纸的视频之所以受到关注,也是因为他在煽风点火。

他想要和上传了力士贴纸的视频,引起关注的碧朋学园新闻部公开谈一谈。虽然努力一把可能做到,但拓留终究是不擅长这种对谈的,更重要的是它与那个事件有关。身为学生会长的我本想反对,却因为要养伤,不在学校。并且他没找学生会,而是得到了学校运营方的同意举行这次活动的。

「……还有……之前叫我摄像宅的人,也开始用『宫代』来称呼我……」

「……嗯」

「…………」

「怎么样,拓留?」

「……什么怎么样」

「就算不去追逐奇怪的事件,也能过得挺开心吧?」

「呃,这——」

我希望拓留享受更普通的生活。并且想见证拓留满足于『普通』的那一刻。今天,我的愿望实现了。

就算不去追求特殊,世界也依旧很有趣。有时正因为特殊,世界会变得很痛苦。虽然这个契机类似报应,我也希望他通过今天帮忙筹办文化祭的经历明白这一点——明白『普通』比『特别』更幸福——

「……拓留,你不打算回来吗?父亲,结衣,结人都希望你回来。特别是结衣,她经常埋怨拓留不来打扫澡堂」

拓留笑了笑。或许是脑海中出现了生气的结衣的样子吧。

「拓留,和我约好不再追逐这种事件吧。回来吧。还有很多事希望你帮忙」

「…………」

「拓留?」

「……我吃饱了」

拓留把便当盒放回手工制作的布袋里还给我,走向离开屋顶的楼梯。

「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虽然他没说『不再干』,但至少这回复是积极的。觉得有些慰藉放松下来的这一刻,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

「来栖?喂,来栖!?」

「没,没事……我没事……」

「你这怎么叫没事!」

拓留撑着我的肩膀,慢慢把我扶下楼,叫来了的士并把我放上去。

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帅不到最后一刻啊。

在车门关上之前。

「谢谢……」

不禁脱口而出。

「谢什么?」

「……谢什么,呢」

自己也不明白。是答谢他搀扶我下楼吗。还是感谢他总算是听了我的劝告呢。的士开车了。后视镜中的拓留像是大哥哥一样,显得很可靠。

祭典很有趣。如果是自己精心准备再参加的话会更有趣。

在文化祭准备阶段产生的好印象,再加上第三回碧朋学园文化祭这个活动本身——它们一定会让拓留感受到日常的美好,促使他回到青叶寮。

我的愿望,被连同文化祭一起轻易粉碎了。

文化祭当天。明明是主动提出要来,渡部先生却没有守时地出现在台上。他明明已经到了学校……而不知不觉中终于登场的他——

大众传播,简称传媒,是指通过媒体向大众传播信息的行为。传播媒介自报纸开始,随着文明的发展而进化并淘汰旧产物,最后,能够在视觉与听觉两方面同时向大众传播信息的电视常年占据主导地位。然而,拥有与电视相同的优势,甚至强于电视的新媒体开始崭露头角。

而这种新媒体,恐怕也给与之配合的记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新闻记者的文笔。

报道的尖锐度。

播报的口才。

这种寻求常规媒体——要求报纸,电视媒体制作人的所有能力的高科技新媒体,名叫网络新闻。

网络新闻的制作者,是网络记者。

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只要有网络,摄像机和电脑,不论谁都能成为网络记者。并且不需要『编辑部』,光凭也自己就能散布情报。但是,也正是因为谁都能当,要想变成像我这样一流的网络记者就很困难。

身为少数被眷顾的一流网络记者,拥有只能说是神明赐予的能力的宠儿。这就是我,渡部友昭。

——10月9日——

niconiya动画,日本规模最大的网络资讯平台。在播放视频的同时放出评论的弹幕会破坏动画本身的观赏体验,但是,这种创意在年轻人之中有很高人气。结果也把niconiya动画捧上了『日本最大规模』这一地位。

因为规模太大,播放内容并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同时niconiya也得到了更多的钱。只要有钱,就能做到各种事。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也会随之加入niconiya。

「经过我的调查,我想可以断言这一连串的事件是与被称作『新世代的疯狂』的事件一脉相承的」

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地读着自己的稿子,通过有了专业知识才被允许操控的,一台价值数百万日元的摄像机,向各位观众准确传达情报。

舞台华丽,工作人员众多。『渡部友昭的今日新闻』以不亚于电视节目的质量在网上播出。因为是活用了关系网的自己亲自负责这档节目,别说是不亚于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能更胜于一般电视节目。就算是上电视的人,也不能像自己这般准确地把握自身与媒体两者。

「几乎与我在同一时刻察觉到这件事的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大家是否知道呢?」

真是讨厌。

「没错。正是涉谷的碧朋学园新闻部上传的视频。我为发现像我一样以一流记者为目标的有志青年感动欣慰」

然而很碍事。

「涉谷为了纪念人们脱离那次可怕的大灾害,打算在近期举办复兴祭。而我得到情报,碧朋学园会在此之前——在明天举行文化祭」

『新世代的疯狂』以及地涉谷地震那时,我作为一个新闻记者表现的很糟糕。真希望这种『可怕』的事情能持续下去——也算是一次给自己的一次补偿。

「正是这样。想必各位聪明的观众已经察觉到了。明天下午,我会在正在举办文化祭的碧朋学园,与新闻部进行访谈」

像这样逢场作戏夸一夸观众也是必要的。

「了解目标成为记者的年轻人们的生活。以及,当然——了解他们是怎样发现与我同时发现情报,找到隐藏在事件背后的共同点的。或许通过与他们的对话,我们会得到更多与事件的犯人有关的情报」

要是让那帮抢在我前头发新闻的狂妄家伙说『其实是我们山寨了渡部先生的新闻!』就好玩了。时间顺序这种东西,我能轻易颠覆。

「追求真理。这正是我们记者的使命,以及身份证明」

不过正是那些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的家伙毁掉了这个业界。

「那么,今天的节目到此为止。明天的访谈究竟会有怎样的内容呢,事件的真相是!?请各位不要错过!」

说完话,等工作人员的指示。一开始是不行,不过到了现在,直播几乎不会给自己造成压力。这种胆量对担任播音员来说也是必要的。

「辛苦了!」

一个疑似导演助理的工作人员说着惯例的台词来到面前。

「哼……记者还有屁使命啊」

「咦?」

「不,我自言自语」

「是吗。比起这个——快看,今天的登录数,创下新纪录了。看来得到了大家的广泛关注呢」

「那是当然,因为是我负责的啊」

「咦?」

「没什么」

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干这行的,在外必须要装得得体一点。不过,好不容易装得那么得体,也没有必要对谁都装出一副好脸色。今天这套班子是打下手的。这男人恐怕永远都是个助理吧。

「是……吗。呃,总之,我很期待明天的节目啊!」

被他察觉到了吗?不过这家伙也没顶嘴的资格和胆量。也就是说,只是个供人享受其反应的沙袋。

「包在我身上。明天的关注度会更高的」

没错,在我的一手策划下。

虽然我不知道那一介高中新闻部部长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和眼前这男人一样的沙袋。不,倒不如说……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垫脚石。

——10月10日——

碧朋学园。这所在涉谷新建的学校在记者业界中被称为『要塞』。因为情报管制非常严格。就震灾孤儿以及被害者的收容设施来说,它显得过于严格了。取材的申请不会被批准,想要强行闯进去也会被很多保安当场拦下。

就连在学园祭这种对外开放的情况都难以进入。跟不上最近情报社会的潮流,变得目光短浅的前辈记者之前跟我这样抱怨过。

不过我倒是随随便便就进来了。我一边在心中嘲讽地对那些前辈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大步跨过校门。不过是写个名字,保安就老实放我进来了。

「那个人不是niconiya的渡部先生吗?」

「真是!」

「呃,笔我倒是有,但是纸的话……这张可以吗?」

「不不不,拿这种目录的空余位置给人家签名也太失礼了吧!」

没过多久,我就被学生们团团围住了。本来想在访谈开始之前对学校进行取材的,这下不行了。对深受网络影响的这一代来说,网络记者真是比艺人的人气还高啊。

我任由看热闹的人以及粉丝们在身后跟着,随意转了转文化祭的展位。本来因为情报管制很严所以抱有一些期待,但这样一看似乎和普通学校的文化祭没什么区别。真是白期待了。这种东西连话题都扯不起来。不过姑且能用来提升自己在从业者之中的地位吧。

嚯,找到了一个不能拿来做新闻……要用的时候需要下点决心的梗。涉谷警察署的刑事,好像叫神成来着?负责调查最近涉谷发生的猎奇事件的警察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我刚在作为回转DEAD案发现场的情趣旅馆吃了他的闭门羹。

有趣的是,神成这家伙居然在和女高中生说话。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面相成熟的学生,妹妹吗?不,看他这种弱势的感觉,如果认真去捏造的话甚至可以搞成恋人关系。明明现在一桩猎奇事件还没解决,却来学园祭玩耍。光是这样,就足够爆料了。并且,证据我怎样都搞得到。把这个爆料作为筹码与他进行交易,还是公布这个消息把他灭掉呢?

……不过,先放他一马吧。我是想要打通警察那边的关系,但是这个刑事估计不适合用来干这个。在之前的连续杀人案件中,他往与犯罪分析和舆论相反的方向调查,结果引发了轰动。是个聪明人。

也就是说,贸然行事的话我可能会被他反将一军。而且我是绝不敢冒风险的人。闷声发大财。

「啊,你好,渡部先生……对吧?」

想着想着,就被一个穿茶色西装的男人搭话了。

「是,是我没错」

「非常抱歉没能来校门迎接你」

自称是这个学校的教师的男人,提出要带我去用作『准备室』的空教室去。

「真是麻烦你了」

「不不不,包括我在内的学校教职工们都很关注渡部先生呢」

平庸而又微不足道的男人对我的谄媚。对我来说真是毫无意义。

被带到了一个远离文化祭的喧嚣的安静教室。

离访谈还有三十分钟不到。我已经大体想好了该如何说。到底该怎么让新闻部那帮人承认是他们山寨。从时间顺序上来看是他们在前。但是只要抓出什么口实,就能将时间顺序这种东西模糊掉。我已经想好到底该如何步步把他们逼上这条绝路。

这种时候自己的人气就很碍事了。如果不是被那帮学生们关注的话,我就能悄悄接触新闻部,然后把他们买通了。我准备了几张手牌。如果是希望当记者的学生的话,给他们一张读作『我的助手』,实际上是我的跑腿跟班的小牌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这个学校新闻部的学生还真是相当优秀——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察觉到这件事的。已经有资格当我的棋子了。作为一个还要不断往上攀的人,不得不考虑今后该如何利用别人。

本来关于力士贴纸的报道我是想直接封入黑历史的。在迟于别人开始追踪事件的那一刻,好处基本就被别人拿走了。同时还会有人说我是山寨小人。

但是,我的报道已经公开了。虽然是引起了关注,但比起那边的关注程度,简直是团温吞的火——只要加以利用就能燃起来的小火苗。

咚,咚咚。

有谁敲响了教室的门,或许是负责接待的谁来接我了吧。

「请进」

咚,咚咚。

敲门声没有停止。门也没开,也没人回应。

别让这种不懂礼仪的家伙来接我啊。

用笑容藏住自己的心里话,不情愿地走到门前。

「到时间了吗?」

开门的那一瞬间,面前是——

『是我,渡部先生』

——是我熟悉的人。啊,对了,它之前说过要见证我登台亮相的。和网络播报还有一般的新闻播报不同,这种在现场放送的访谈比较少见。它说机会难得,所以才来看。

「原来是你啊,还特地跑来见我。明明等我完事后想聊多久都可以的」

『感觉你完事后会更忙』

「不不不,也没那么忙啦。真想邀你一起品尝胜利的美酒呢。无辜的年轻人们承认莫须有的罪过。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下酒菜了」

轻易暴露了真心话。我并不是觉得它微不足道才说出真心话的。只是因为我信任它,觉得它肯定不会把我的放到网上,甚至不会和朋友说。

『……我有话想跟你说,是关于这之后的访谈的事』

它把一张付有台纸的贴纸拿到我面前。

「这是……!」

『看来他们想要在舞台上亮出这个贴纸呢』

这是力士贴纸。最近在涉谷随处可见的,令人恶心的贴纸。被认为是解开猎奇事件谜团的线索。问题是,它的画法。

这种画法的力士贴纸,不就和我在回转DEAD事件时伪造的照片中的贴纸是一样的么。感觉似乎有点不同,好像又没什么不同。不不不,肯定是这个,是一样的!原来那帮家伙打算在台上当场揭发这个事实吗!

神明赐予我的能力,那就是念写。能凭自己意愿创造出想要的照片或是视频。我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种能力的了。我之所以能被niconiya重用,也是因为当时利用这个能力提供了权贵们想要的照片。

我记得那时候权贵们想要的照片是——被警察逼上绝路的犯人将能作为证据的储存卡吞入口中的瞬间的照片。虽然那家伙总归是被逮捕归案了,但因为他在拒不承认,警察也不好正式立案。我创造了这张照片以后,权贵们就开始信赖我了。

但是我绝不会用这个能力凭空扭曲事实。也从没又陷害过无辜的人。只在已经有九成是定局,但却实在找不出关键证据的案件中使用。我是知道只用能力的『度』的。如果用的太明显,眼睛尖的家伙或者警察一定会察觉到。像现在这种用法,只有一些找茬狂魔才能察觉到违和吧。这并不能成为什么明显的破绽。

回转DEAD那时我本来是想直接在现场拍的,但因为警察的阻拦没有拍成功……

『你脸色似乎很糟糕啊,怎么了么?』

「啊,不好意思。你还特地帮我拿过来了吗」

看来,我是小看了碧朋学园新闻部。不论是他们的实力,还是他们的恶意,都在我的想象之上。如果这个假冒的贴纸被拿到台上揭发的话,我也没有自信能保持冷静。就算我能圆谎,『渡部友昭山寨别人的新闻』的真假与否也无法被澄清,我作为网络记者的生涯也会到此为止。

民众想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他切合他们主观的东西。

「你帮我大忙了,多谢」

『但是这个贴纸,该怎么处理掉呢?』

弄碎了丢掉是最好的。但是这个贴纸很大,而且也不容易撕烂。想要切成小碎块很困难,就算不切成小块,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把它放在包里,然后留在这个准备室也不行。现在新闻部那帮家伙肯定在找这张贴纸。如果在访谈的过程中被他们的同伴找到,同伴拿着贴纸大喊『有了有了!』闯过来的话,我甚至还会被多扣一个私藏证据的罪名。

烧掉,扔掉……不行。不管怎么做都会留下痕迹。并且现在没有时间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挺过这一关。

『要不直接把这个带到舞台上去吧』

「你是让我去坦白吗?」

『不。渡部先生担心的是把贴纸留在这里吧?那么……』

没错,放在这里我会很担心。但是也不可能提着包或者什么袋子上台。把它藏在外衣底下也不现实。

『要是有什么别人绝对搜查不了又不显眼的地方就好了』

「嗯,但是我就是想不到啊」

『渡部先生也是老资格的记者了,不能从记忆或者经验中……获得什么灵感吗?』

这家伙真是会给些好点子。藏在衣服底下这种低端的办法是肯定不行的。

突然我得到了天启。没错,让我成为一流的网络记者的契机,那个让我被权贵们信赖的案件。当时犯人是要把证据怎样藏到哪里?

对了对了,我知道一个理想的,他人不好调查的藏东西的地方!

我把大大的贴纸揉成团,张开嘴直接塞进食道里。我极力克制着要呕吐的冲动,勉强塞进去了。在胃里。不用花任何代价,谁也无法对它出手。这正是理想的好地方。

我擦干了自己眼中渗出的眼泪以及嘴角的胃液。作为回避致命性打击的代价,这算是很便宜了。

『不愧是渡部先生』

「嗯,那当然……我可是……渡部友昭……哦」

『但是,证据还有很多哦』

仔细一看,有大量的证据在我面前。厚厚一沓贴纸。和一本字典一样厚。

「真是的……当名人就是麻烦啊……」

为了把我踢下马,竟然准备了那么多贴纸。但是,我会把他们的阴谋诡计摧毁掉。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我这个将要创造传说的男人。

反正我刚刚也成功吞过一张了。我将极厚的一沓纸卷起来,硬塞进食道。感觉七窍都流出了液体,衣服也被染脏了。但这样我就算成功了。一流的记者,追寻真实的男人渡部友昭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止步。

渐渐的,嘴中不仅感受到酸味,还感受到了铁的味道。啊,刚才那阵痛感,肯定是体内某处出血了吧。但是,手还能动。

肚子因为不断塞入贴纸渐渐变大。我不禁自豪它居然能胀得那么大。这种只有大佛或是布袋神才有的富态的神圣,正是身材消瘦的我所没有的不是吗!

贴纸越是进入身体,就越有一种满足感。这不是为了渡过难关而想的不得已的策略,而是渡部友昭迈向更高层次的必要过程。

『辛苦你了』

我吞完所有的贴纸以后,从教室出去。

看到我这样子,新闻部那帮人到底会作什么表情呢。是会哭着向我求饶呢,还是被我的觉悟吓倒呢。你们,活该。

一上到作为舞台的体育馆中的高台,我就沐浴在凡人们的视线中。

这样就好。

有才能的人就该俯视凡人。

只有有才能的人才该被眷顾。

「唔咕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我说出的台词,体育馆被狂热的声援与喝彩所笼罩。

真是一副美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创造这幅景象呢。

渡部友昭,在今天,这个名字变成了——

「渡部那家伙,不是说要创造登录数的新纪录么……为什么都没让摄像机进学校啊,浪费了大好机会」

「要是好好拍下来,搞个独家放送的话,说不定就能闻名全世界了呢」

这里是niconiya动画的摄影棚。平常的话,工作人员们一定会忙直播的事情来往穿行,但是今天只有两个人在进行事后整理工作。因为,直播的主角,新闻记者在今天中午怪异地死了。

「那这个时间带的新闻节目要怎么办呢?我们有替代的选择吗?」

「很难啊,毕竟要找的话,只能在涉谷找……」

「说的也是,那种程度的小记者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不在涉谷找就不行啊」

「不过那家伙实际上也快撑不住了吧。作为一个现场记者,他做事也太鲁莽了」

「文笔也没专业新闻撰稿人的高」

「就播音员来说嘛……实际上和口舌之巧没什么关系啊。渡部只会像那样耍帅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读读新闻——画面倒是挺美的,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样」

「不过,渡部那家伙,光是在寻找爆料这一点上有神奇的本事呢」

「算是吧。不过死了的话也就没用了。那个的管理者如何?涉谷NEWS来着?收集情报的速度,整合的能力,口才都在渡部之上哦?」

「啊,那个广播吗。我也是那个广播的粉丝哦!听那声音一定是个美人吧!端庄大气的漂亮妹子!」

与渡部一起做过节目的两人的对话中并没有对渡部的惋惜,他们只关注未来他们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恐怕,大部分渡部的粉丝都是这样吧。不会在意他死掉了这个事实,过了一段时间又变成了别人的粉丝。在情报传播迅速的网络社会,无法再发出声音的死人是很难维持自己的人气与名号的。

最终,渡部友昭是成为了传说。只不过他并不是作为记者,而是作为被害者,作为巨大的传说——『新狂的重来』的一部分,被载入犯罪史。

——11月3日——

我不知道渡部友昭的为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记者。他生前的视频要多少有多少,我看了看他生前最后的新闻直播以及其他的视频。

看完的感觉就是,这人很圆滑。

在陈述自己作为记者的立场时,总会加上一句『我想~~~~』『个人认为~~~~』『或许是~~~~』这样给自己留后路的话。他是在避免做出明确的判断,打算回避在由此带来的意外的责任。这种姿态,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身为记者该有的真挚与热忱。

似乎网络上有很多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到目前为止还在提他的人也说着与我相似的话。明明生前是个名人,却在死后不久变得一文不值。自称他的狂热信徒的人也迅速退散了。

从他生前写下的文章来看,他似乎自以为他已经灵活运用了网络,然而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在被网络摆布。

与渡部友昭的死亡同样让我吃惊不小的,还有像是预测了他的死亡一样出现在现场的,名为久野里澪的女性。她是碧朋学园的学生,也具备脑医学家的知识,正在对负责这个案件的神成警官颐指气使。她口中透露的『能力者』这个词,以及渡部先生那被怀疑是用念写能力弄出来的相片,会让拓留他们察觉到『能力者』的存在。

渡部奇妙的死法,似乎在被冷淡的网络居民们称为『多谢款DEATH』。

回顾这次事件,我突然发现。

『别看这边』和『漏音炭』对拓留来说,只是网上能看到的事件。

『回转DEAD』则是因为这边踏入旅馆,直接遭遇了事件。

而这次的『多谢款DEATH』是对方主动接近过来,把我们卷入事件。

难道这一连串的事件是对我的惩罚吗?难道是因为六年前我……应该不是吧。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被惩罚,我想让我亲爱的家人们都获得幸福。

但是,这个愿望却因为一个名字被完全撕裂了。

南泽泉里。

这个名字,愚弄了包括认为还能逃离这场事件的我在内的,与事件有关的所有人,让我们陷入了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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