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还贴在新闻部里的文化祭海报剥下来,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收好。虽然祭典被搞得一团糟,海报也失去了意义,我也不打算把它揉成一团扔掉。
现在想想,筹办文化祭的那时候一定是我们讴歌日常生活的最后机会了吧。事件不断将我们逼上绝路。尘封已久的过去也渐渐——
■
——10月10日——
文化祭当天,我以身体为重,在家休息。明明昨天才勉强自己去了趟学校,今天痛感却已经消退了很多。到傍晚时分应该还是可以去文化祭——虽然只是想趁父亲出外办事的机会溜出去。
「咦~我想看拓留哥哥上台演节目,傍晚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听到我的计划后,结衣鼓起了脸颊。结衣和结人约好和我一起去学园祭。虽说表面上看我是在当他们的监护人,但实际上他们是因为担心我才要一起跟来的。『如果有什么事要赶紧告诉我们哦』——他们两人的说法各有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
拓留要和渡部先生进行面谈。想看哥哥在登台亮相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它只会让我有种不安。
手机震动起来,是有人来电话了。是应该在学校里的川原君打来的。
『不好了来栖!这下真的糟糕了,文化祭要——!』
刚要回一句『你好』,川原君急切的声音就打断了我。
「你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了?」
『又是因为宫代……不,宫代没做错任何事,但是——』
「拓留怎么了!?」
『你冷静一点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被他回以前几秒自己才刚刚说过的话。在拓留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变得很激动。
「那你让他本人跟我联系。啊,他现在没手机啊。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你的手机交给他让他说吧?」
『不,不行啊。宫代……刚刚被警察带走了』
这次他到底又是被怎样卷入事件了呢。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感到头晕目眩。
「没事吧!?」
在近旁的结衣和结人赶快来到我身边。
「嗯,没事」
「拓留哥哥怎么了?」
「现在还不知道。抱歉,今天的文化祭,可能去不成了」
不仅是学校的情况糟糕,我腹部的伤口也突然开始痛了起来,疼痛在渐渐扩散。
夜晚,被警察放出来的拓留来到了我的房间。被我叫来的拓留似乎感觉他会被我痛骂一顿。
「你这样对伤口不好吧,还是赶快去睡——」
他装作很担心我的样子,打算转移话题。
「我听说你又被警察带走了。这消息没错吧?」
「谁,谁说的啊?」
「你管是谁。我是问这消息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呃,这个……」
「你怎么一直支支吾吾的,难不成是没听清我的问题吗?」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再怎么拼命挣扎都是无谓的。
「那我再问你一次,刚才的问题你听——」
「听,听清楚了!」
拓留总算是放弃逃避我的问题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对,对不起」
「这无所谓,回答呢?」
「啊,是。被警察带走的事……是真的」
「…………」
「啊,但是,我什么都没做错,该说是事件恰好在我面前发生了吧——!」
拓留开始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渡部先生死亡的事件。
听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这个举动本身和昨天晚上在屋顶上做的一模一样,但总感觉它离昨天是那么的遥远。
「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啊……」
说完事情的经过后,拓留怀疑地说道。
「奇怪?什么奇怪?」
「一开始,确实是我们凭自己的兴趣调查这个事件的。但是……最近,感觉这个事件主动来追我们了……有这种感觉」
拓留想说的事,实际上我之前也微微感觉到过。但是,如果不想被事件接近的话,就更应该与它拉开距离……在被事件彻底卷入之前尽快逃脱。
「昨天……」
在这句话出来的同时,感觉心被揪紧了。我有种昨天晚上在屋顶上的努力将会化成泡影的预感。
「昨天,你对我说过吧?」
「嗯……?」
「你说,你会考虑一下」
「这……我当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但是……今天又发生了很多事,然后我也得到了一些新线索」
「新线索?」
「没错。刚刚在新闻部的活动室讨论了。这一连串事件的被害者有一个共同点」
「…………」
拓留又回到了昨天以前的他。追逐事件,踏入禁区,想要追求『特殊』的少年。渡部先生的死,让拓留即将沉睡的兴趣复活了。
「其实那个共同点就是……」
拓留开始语塞。但那像是在斟酌语言为了让我也能理解他说的话。
「其实这一连串的事件的被害者……似乎都体现过特殊的现象。能看到未来,能读取人心,念写……也就是说,呃……是有超能力的……」
拓留已经接近真相了。
「超……能力……?」
听到我这种呆呆的回复,他一定会觉得我认为他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吧。但是,事实正好相反。我早就知道拓留口中说的超能力者,Gigalomaniacs的存在。而且我也知道,接近他们,也就意味着可能会遭遇六年前的不幸——或是与那场不幸同等惨烈的悲剧。
我很害怕拓留继续追查这个事件。拓留前几天潜入的AH综合病院和Gigalomaniacs有很深的渊源……他像是在什么东西的指引下,渐渐靠近黑暗。
「如果这个推断正确的话,不仅能解决事件本身,甚至还能颠覆全世界人的常识。这种事,难道不是很厉——」
一直说个不停的拓留突然停下话茬看向我。
「拓留……我求你了……不能再追下去了……住手吧」
我抓住拓留的手恳求道。
「来,栖……?」
拓留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我作为姐姐……作为来栖乃乃,一直不想把这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我……很害怕……」
「一想到你因为追查这件事……遭遇到什么不幸的话……我就很不安,很害怕……」
「…………」
「你也明白吧?失去重要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失去家人……重要的人……所以,求你了,拓留……别再追查这个奇怪的事件了……求你了……」
只能这样了,只能求了——就算这不是来栖乃乃的作风。
「……」
偏偏在这种时候,腹部的伤痛过来搅局了。但是,我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疼痛放开手,放开自己的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这么担心我,让我……」
拓留的狂热渐渐冷却了。他并没有说谎。
「但是……」
「咦……?」
「我还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唯有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容许我去做」
「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
「是比我们这些家人更重要的事吗?」
「应该说是同等重要吧……」
「同等重要……到底有什么事是……」
「手机……我一定要把手机夺回来……」
手机?那种东西,那种只是能联系网络的道具,比家人还重要吗?
「那种东西……」
「不行。手机里放着新闻部的资料。也有这个家里的资料。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
「资料……只是通信录或是事件的调查成果吧?而且,你不是有电子锁吗……」
「嗯,但是,以防万一……」
这时,拓留突然像被切断电源的机器一样,停止了言行。
「唔啊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拓留?」
「你怎么了拓留!?」
「哈……!?」
他满脸的冷汗,气喘吁吁的。虽然他自己说没什么事,但很明显他并不是『没事』。刚才那一瞬间,拓留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呢。
「总之,唯有那个东西,不论如何都要夺回来……」
拓留生硬地说完,转过背离开了房间。我的哀求没有凑效。不,应该是不会有效了——我的直觉告诉我。
外面传来了结衣责骂打算离开的拓留的声音。但是那声音也马上消失了。我也突然从床上滚下来——肚子越发疼痛了。
拓留恐怕打算再次踏入AH综合病院。但是那个医院很危险。我非常清楚。
没能阻止他这点实在是太让人痛心。我用颤抖的手指操作从床上滚下来的时候落在地板上的手机。画面被点亮,看到手机中出现的名字,恐惧在心中复苏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动。当然伤口的情况不好是原因之一。重要的原因是没心情做任何事。这几天不光是拓留,连世莉架和伊藤君都联络不上。
『喂,小乃吗?』
与世莉架取得联络的那时,我已经差不多无法用『没有人联络我就是没什么大事的证据』这种借口来说服自己了。
「世莉架。太好了……!」
手机对面听到的声音让我莫名觉得有些怀念,光是这样,自己憔悴无比的心就得到了治愈。
『怎,怎么了,小乃?』
「拓留又去了AH综合病院对不对?他没事吧?」
『小拓?现在在房车里睡觉,因为太累了』
暂且能放心了。看来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他在医院里干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对世莉架的逼问。
『没,没什么哟?』
她的声音很做作,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
「拜托了,世莉架。告诉我吧」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我在心中对世莉架道歉,并加强了语气。
『昨天晚上。小拓和我还有阿真三个人去了医院……』
稍稍沉默过后,世莉架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
我的小拓还有阿真先从逃生出口进入医院……然后,小拓说要寻找那个可能把他手机捡走的女孩子……然后听到了一大批人赶过来的脚步声,就迅速找个附近的房间躲起来。是一个里面有很多金属柜子的房间,好像是叫,解剖室?来着。
一个柜子挤一挤能装两个人,我就说要藏到里面去,但是不知为何他们都不情愿……
「小拓,还能进一个人哦?」
「咦?」
「我,我一个人进去好害怕呀,求你了」
「伊藤,不好意思这柜子挤不下三个人,你去旁边这个柜子吧」
「噫!」
「我不可能丢下尾上一个人吧!」
「但我也不敢一个人躲一个柜子啊!」
结果,我和小拓在一起,阿真被硬塞到隔壁的柜子里去了。然后那个拿了小拓的手机的女孩子带了一大堆人来到这个房间。虽然很害怕,但因为小拓在不断鼓励我,我总算挺过去了。
然后女孩子摆弄了一下配电箱,一条暗道就轰隆地出现了!女孩子和一大群人往隐藏通道走去了。
等那帮人都走后,我和小拓才出来,然后把在另一柜子里藏着的阿真也放出来。
「不……不好意思,因为事态紧急」
「要不是特殊情况我早就把你干死了,你这混蛋!」
「真的,对不住啊」
从柜子里出来的阿真特别憔悴,虽然小拓道了几次歉,但是……好像是说阿真的柜子已经有『人』先占了。
暗道的门被封死,女孩子进去了以后,我还在想该怎么办。结果发现门还稍微漏了个缝。然后小拓和阿真就用力把门给拉开了。
不断沿着楼梯往下走……走着走着,我和小拓就发现了。这里是我们小学的玩探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闯入的奇怪的地方。
是寻找都市传说阿巳(あみぃちゃん)的时候进来的。
我们都很害怕,陷入了恐慌,随后——
「你们安静点,别再吵吵嚷嚷的,否则我就掐死你们,想要我放手就闭嘴」
先行潜入地下的久野里同学让我们冷静了下来。虽然是被她救下了,但是那人,完全不打算听我们的话,一直想赶我们回去……
「我们是因为有必须要干的事所以才来的。你这样蛮横地叫我们回去,我们怎么可能听你的」我忍不住反驳了她。
因为久野里同学实在太过分,我都忍不住发火了。
「我才不会听连理由都不让我们说清楚的人的指示呢」
「你这家伙……」
「来,小拓,阿真,我们走吧。要赶快找到小拓的手机」
「啊,嗯……」
本来是要就这样分开行动的,但是久野里同学突然很不情愿地说『那你们就跟我走,但是要听从我的指示』。
不过,结果我认为我们是跟对人了。因为医院的地下层比以前我们去的那时要更加可怕。各处都有奇怪的叫喊声,还和看上去很不正常的人擦肩而过,我差点要吓得尖叫起来……如果不是有那人带路,我和小拓可能就已经撑不住了。
久野里同学来到的是一个有很多电脑和大屏幕的,类似监控室的地方。她什么都没说,而是一直在操纵电脑。所以我就问她『你是在查什么资料吗?』
久野里同学就说是『……在调查这个设施到底在干什么……』,稍微透露了一点信息。
但是小拓问『这个设施和医院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久野里同学却很生气——不,很冷酷地说了『我不是让你们安静点么』。她是我们学校的人。难道是小拓以前对她做过什么失礼的事吗?
之后又听到她说什么『临床试验』,『罗夏测试(Rorschach)』,『事物变异』之类的听起来很陌生又让人很摸不着头脑的话……总之就是这个病院在地下这一层秘密进行着人体实验。途中,还看到了一个和力士贴纸很像的,据说是第十一号罗夏测试的图片,小拓就狂吐不止,真是太糟糕了。
然后,在调查设施的时候……之前和小乃说过吧?以前我们偷偷闯入这里的时候,看到一个正在被做奇怪的实验的孩子,明明那孩子说了『救救我』,结果我们还是逃了……后来知道这个孩子名字叫南泽泉里……然后听说南泽小姐已经下落不明了。小拓心情很复杂。甚至还说她是『朋友』,肯定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这之后,还知道了捡到小拓手机的女孩的名字,她叫做山添羽希。她在涉谷地震发生那时到现在的六年间,一直在这个被抛弃的设施里做打扫,以及照顾别的患者的工作。最后,在调查完所有的事情打算离开地下的时候,久野里同学说『把羽希带出去,之后再问她关于手机的事』。
通过摄像头明白羽希在哪以后,我就一起来到她所在的房间。那时,羽希正在照顾连话也说不清楚的大量病人的其中一个……
「别管那么多,快过来!」
结果久野里同学打算强行把她带走。
「咦!?」
然而羽希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也难怪,毕竟我们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呆在这种地方。
「会被保安发现的!赶快!」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你从这里解放出去!」
「不,不行!不要这样!请你助手!」
羽希讨厌这样,但是结果久野里同学把她打晕,强行带出去了。我们也跟着久野里同学来到外面。路上,久野里同学把羽希交给自己一位女性熟人照顾。我们跟着久野里同学来到了她所在的公寓。
啊!说起来,久野里同学就是那个圭(ケイさん)!涉谷NEWS的圭!被小拓尊为情强中的情强的那个人!
「骗人……难道是……圭……?」
「啊?不会吧,真的么!?圭,就是那个圭吗!?涉谷NEWS的那个!」
在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小拓和阿真都很兴奋。圭是他们很崇敬的人吧。但是,久野里同学和我们想象的那个温柔的圭相去甚远。她还唐突地说在医院地下看到那个力士贴纸一样的第十一号罗夏测试时反应剧烈的小拓是『能力者』。还要逼着不想看的拓留看那个贴纸……
「你快住手!」
我又生气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突然说小拓有什么『超能力』,居然把漫画或是动画里出现的东西当真!你脑子有毛病吧!」
「什么?」
「在杀人现场之类的地方都有这些贴纸,小拓都看过好多次了,觉得恶心也是正常的吧!?我也是,一回想起在情趣旅馆那时的事情就想吐哦!」
「……」
「如果你硬是要拿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当证据,那照你说的,我就也是『超能力者』了不是吗?」
「不,你不是」
「为什么!?」
这个人从一见面开始就只找小拓的茬,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尾,尾上……谢了,但是,你先安静一下」
但是,小拓却来劝阻我。
「啊!?但是!」
「好啦好啦……多谢你了,我没事的」
小拓不想我们因为他的事吵起来,并且,他应该也很在意久野里同学说的关于超能力的事。之前小拓也说过这个事件和超能力有关。
然后久野里同学突然打了个电话——
「我们出门吧,你们放心吧,这次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说完,她就带我们去了别的地方。
我们被带到了经常去的那个咖啡厅,LAX。
「正事说完我就走」
「你来晚了」
「我也要稍微准备一下嘛」
「咦~是小雏!」
真是吓了一跳,久野里同学叫来的人原来是小雏!啊不,有村同学。前段时间我们见过,那时候我们就约好我叫她小雏,她叫我世莉。
虽然是久野里同学把她叫出来的……
「话说~久野里同学。我不是说过请不要凭你个人的意志把我卷入麻烦事之中吗?」
「我们约定好要交换情报的吧」
「明明是你在一个劲儿地利用我」
「好啦坐下」
感觉久野里同学和小雏关系不是很好。
久野里同学之所以把小雏叫来,好像是为了确定小拓是不是超能力者,结果答案马上就明了了。
「我想得到证明宫代拓留是,或者不是能力者的明确证据」
「不,不是,我才不是——」
「毫无疑问是能力者哦」
因为答案出来得太过简单,连我都没办法相信。但是,听完小雏和小拓的对话,我渐渐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
「在自己希望那样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对吧?比如说,学长之前潜入旅馆的时候。那个时候房间绝对是上了锁的。但为什么学长能进来呢?」
「你说谎,门没上锁」
「不,上锁了。但是,门突然打开了……对吧,世莉?」
话题突然抛到这边来,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记得那时旅馆房间的门是……
「……我记得是发出『咔嚓』一声……」
「尾上!?」
小拓赶忙过来逼问我。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啊。那个时候确实是门锁在我们眼前发出咔嚓的声音并打开了。
「恐怕,是能凭自己意愿移动物体的能力……也就是念力,或是念动力……这种能力吧?」
久野里同学是这么给小拓的能力定性的。不光是在旅馆,刚才在医院的暗道门前也是这样,门正好开了一条缝。这实在是巧过头了。如果说小拓的能力是能自由移动物品的能力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吧。
但是小拓依旧是不相信。这时小雏开始说些奇怪的话。
「学长。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全部回答『不』」
「啊?干,干嘛啊你」
「照我说的去做,行吗?」
「呃,好……」
被小雏的气势压倒的小拓同意了。
「你觉得自己班上的人全是笨蛋」
「呃,呃……不……」
「但是,实际上很想加入他们的圈子」
「不……」
「你一个人去过卡拉OK」
「不」
「虽然是一个人去过,但是一首歌都没唱」
「不」
「和来栖学姐一起住的时候,偷窥过来栖学姐洗澡」
「不」
「原来如此,我懂了」
听完小拓回答的小雏不知为何露出了坏笑。
「你,你懂什么了?」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宫代学长,原来你认为他们都是傻瓜啊」
「才,才没那回事……」
「第二个问题。虽说觉得他们是笨蛋,但实际上自己很孤单,想要加入他们的圈子」
「不,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想加入他们的圈子和他们说些毫无建设性的废话——!」
「你还一个人去过卡拉OK」
「那,那只是为了方便新闻部取材!但我没唱歌——!」
「你说谎」
「噫!?」
「其实是唱了的」
「我,我没唱!」
「是一首歌吗?」
「我都说了我没唱!」
「原来如此,唱了一首歌啊」
「唔……」
原来小拓唱了啊。明明他坚持对我们说他一首歌都没唱,只是为了去拍摄『别看这边』事件的力士贴纸才进去的。
嗯?洗澡?……小拓说是不小心的,所以马上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小乃你也赶快把这事忘了吧。
「能通过他人的话判断是否说谎……这就是我的能力」
小雏的能力是看穿谎言。但小拓还有所怀疑,在想刚才那个是不是单纯的Hot re……reading?(热读术)
但是,小拓最后不得不因为某件事承认自己是能力者。
虽然在一旁的我和阿真都不清楚——但好像是因为他看得到小雏掏出的类似『剑』的什么东西。据说是只有能力者看得到的奇妙的剑。
那个剑的名字叫DI-sword,好像是小拓以及小雏那样的能力者——被称为Gigalomaniacs的人才看得到的剑。这些能力者拥有能将妄想变为现实的能力……说是通过量子力学?什么什么的。他们说的话太难懂我根本跟不上。最后久野里同学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Gigalomaniacs的妄想,以及由此被共同认识并确定的现实——甚至能扭曲物理现象。正因为如此……它才极其危险』
真是奇怪对吧,这和小拓有什么关系。小拓怎么可能,危险。
■
解剖室的暗道。
在地下遇上的,同是入侵者的久野里澪。
地震发生之前进行的人体实验。
力士贴纸的真面目,第十一号罗夏测试。
研究终止以后,被丢弃在地下的被实验者们。
照顾其他被实验者的少女,山添羽希。
能力与Gigalomaniacs,还有DI-sword。
拓留可能是Gigalomaniacs,并且能力是念动力。
还有在地震发生之前就潜入过医院地下的拓留以及世莉架抛弃的少女,南泽泉里。
虽然说话方式有些轻飘飘的,但世莉架还是很详细地把这一连串的信息都告诉了我。
「谢谢你,世莉架」
『唔,不用,你没生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
『不,我是问你会不会生小拓的气』
并不想生气。倒不如说,已经没力去生气了。
那个医院,还活着。如同饿的皮包骨,苟延残喘下来的人一样,继续存活于地底下。
「世莉架。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不,还要拜托伊藤君和香月」
『什么?』
「我的伤还没好,所以现在不方便行动。你们要替我照看好拓留」
对世莉架拜托完这件事,我挂了电话。
我之前就知道AH综合医院地下到底发生过什么。也知道Gigalomaniacs和DI-sword。
世莉架口中说的大部分情报我都清楚,不知道的,是『AH综合医院地下目前还藏有被实验者』这个事实以及山添羽希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不知道的只有『目前』的情报。
在地震发生之前,还是小学生的拓留和……世莉架,因为兴趣偶然潜入AH综合医院的地下,目击了和他们差不多岁数的少女南泽泉里正在接受的Gigalomaniacs的觉醒实验。
被绑在椅子上,被固定住眼睑和眼皮,被迫看着第十一号罗夏测试的画面。受到残酷的实验的少女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拓留并向他求助。但是,拓留逃跑了。
这一切我都清楚。
因为,来栖乃乃和南泽泉里是——
这是至今为止我都瞒着没说的事。如果说出来的话,我或许会失去一切。这个秘密如果败露,或许会让碧朋学园学生会长,青叶寮的一员——至今为止的来栖乃乃这个人类完全崩溃。
给我安慰的,是觉得我电话中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特地过来看望我的世莉架。
「因为觉得小乃的状态不是很好」
「电话里的声音,没有精神」
「总之,就是有点奇怪。所以才来了」
为什么她想到什么就马上能付诸实践呢。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我也要学着点。
我想要保护拓留,保护家人,保护新闻部的各位。还是以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为重吧。
「世莉架……你之前说过吧……在那个医院地下,呃……看到了那个叫南泽泉里的孩子……」
「是,是啊」
「这个……」
看到我递出的手机里的照片,世莉架睁大了眼睛。
手机上呈现的是六年前的照片。穿着运动装的,年龄尚小的来栖乃乃,川原君,还有南泽泉里。这是证明乃乃是泉里为数不多的朋友的证据。
我拜托世莉架转告拓留让他明天放学后来青叶寮一趟后,为到那时『到底该对他说什么』纠结了好几个小时。
「不能说谎,不能有所隐瞒……吗……?」
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他吧。我决定把我藏着的一切秘密告诉拓留。
拓留离开青叶寮的那一天……他的双亲并非死于地震,而是在避难所被强盗杀害的真相暴露的那一天。拓留对认为这样是为他好而隐瞒秘密的我们感到很愤慨。
或许这次要说的事情导致的后果会比那次更严重。不,绝对会。但是,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就在我烦恼着这些的时候,感觉楼下好像有什么动静。结衣和结人都已经睡觉了。父亲也在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提防着伤口开裂,小心走下楼梯,打开了与诊所连通的门。
「谁?拓留……?」
「啊……!」
一脸『糟糕了』的表情。他听了世莉架的传话,没等明天,今晚就直接过来了——我也料到有这种可能。但是,他的表情显得很惊讶。并且他还带了个让我感到意外的人。
「啊?有村同学?」
「呃,那个,不好意思打扰咯」
拥有能看谎言的能力的Gigalomaniacs,让我感到很不安的高一学生。对我来说是谜一般的存在的有村同学正坐在医疗用的椅子上。
仔细观察了他们一会儿,不得了。
「你们两个都受伤了!?」
他们身上到处是烧伤和擦伤。看这严重程度,就像是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一样。我把药从打算胡乱治疗的拓留手上夺走,给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的两人进行治疗。
「发生了什么?」
我治疗完以后问道。
「啊,这个……」
「我们被袭击了」
与支支吾吾的拓留相反,有村同学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实。
「被袭击了?」
「对。是被一个拥有操纵火焰的能力的女人……」
「……」
有能力者袭击了他们?
「学长,这种时候还藏着掖着只会让人疑心更重哦?会让她过多担心的」
「咦?」
「而且,宫代学长的谎言,就算不使用能力我也能看得出来」
这倒是没错。
在有村同学的敦促下,拓留自己亲口说起了事件的始末。
他等不及,想趁今晚就和我谈谈,所以离开房车往青叶寮走。结果在路上发现大量的力士贴纸。这些都是能刺激能力者的第十一号罗夏测试——并不是设计相似的仿造品,是真家伙。
而且不光是房车周边,不知不觉中整条路上到处都是。拓留在路上拼命地跑,结果正好撞上了和他一样被道路上的力士贴纸赶得到处跑的有村同学。两人在精神与肉体都备受折磨,为了喘口气,决定一起来青叶寮。
结果,就被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袭击了。一个双目无神,眼中闪着黑暗的火炎的谜之女性。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危险的人。
「……找到你了」
女性说出厌恨而不快话,朝拓留和有村同学逼近。火炎突然凭空出现。
女性拥有制造火焰的能力。这种极端危险的能力者,利用强到能将柏油路面都融化掉的火炎袭击两人。
火炎太强,拓留和有村同学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在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拓留终于是看到了自己的DI-sword。
他没拔出剑,仅是想着『斩断火炎』的场景,动手去劈。火焰的漩涡被拓留的力量推回去,连同女人一起被打飞了。
但是,女人还能动。而拓留和有村同学已经动不了了。女性毫不掩藏杀意地朝拓留他们靠近,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与他们擦肩而过不知走向了何方。虽然不明白那女人到底想干啥,但拓留他们姑且是保住了性命,然后来到了青叶寮。
「——她袭击我们的理由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她是冲着我们来的」
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但是根据现状以及拓留他们的伤势,我只能认为这种荒唐的话是真实的。
「那个,宫代学长?能看到么……」
「咦?」
听到有村的问题的拓留忽然看向半空中,然后又唐突地伸出手。
「拓留,你在干什么?」
我问道。
「……有剑,就在那里」
「剑……?」
「果然你已经能把自己的DI-sword拿出来了呢」
听到有村的话,我和拓留才终于理解了面前这把剑的真面目。
「自己的……?」
「没错,这就是学长的剑(DI-sword)哦」
不禁回想起前几天世莉架的报告。
『那个剑的名字叫DI-sword,好像是小拓以及小雏那样的能力者——被称为Gigalomaniacs的人才看得到的剑』
世莉架的报告再加上现在拓留能拿出自己的剑的事实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经过那个女人的袭击,拓留已经觉醒到『能使DI-sword出现』这个阶段了。虽然只是能使它出现,而不是能自由挥舞——但拓留毫无疑问是进化了。
「那个,有村同学?」
这是我作为来栖乃乃而非学生会长第一次和有村同学搭话吧。
「……?怎么了?」
「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呢」
「啊?为什么啊?」
「我要调查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挑起这种事件的」
「喂,喂!?」
拓留赶紧缠上来。那也是当然的。之前我劝了拓留这么久,现在却自己要走上这条路。
「你不是一直说让我别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吗……」
「但是,已经太晚了不是吗?或许拓留和有村同学今后也会被人盯上遭遇危险」
我原本以为只要装作不知情,装作不理会就能逃过这一劫。但是,事件已经发展到直接袭击拓留和有村同学这种地步了。所以,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如果在这时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们的话。
能力者的袭击。两人受伤。有村同学的存在。面对这些要素,我之前作出的觉悟化为了泡影。
「我……没问题的」
察觉到我正在烦恼的拓留说出了安抚我的话。『已经和那时不同了』——他像是想这样说。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就算如此,我还是在觉悟不够的情况下说了出来。
「这次的事件……和我不是没有一点关系」
拓留虽然说了『没问题』,但那肯定是违心的话。
他显露出易懂的惊讶的表情,而有村同学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猜疑。
「之前……你们潜入的那个医院……」
「AH东京综合医院?」
「嗯,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那个医院地下的事情了……」
「啊!?」
拓留很惊讶。这也是当然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追逐的谜团早已被自己亲近的人知道了。
「…………以前,泉里……」
「……?」
光是给『泉里』这两个字,还不足以让他理解吗。
「……南泽……泉里的事」
「南泽泉里!?为,为什么你会认识她……?」
「那是因为……呃,因为……」
我犹豫了一会儿,操作手机,打开了小学时候三人一起拍的照片。
「……这个」
「啊……!是,是吗!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总觉得南泽这个姓在哪听过……原来是川原君说过。以前和一个名叫南泽一起的女孩……」
川原君肯定知道来栖乃乃和南泽泉里的关系。倒不如说,除我以外知道这条关系链的人只有他了。
「没错,在拍这张照片的那时,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玩耍」
来栖乃乃,川原雅司,还有南泽泉里。虽然其中关系有些复杂,但三个人一直都玩在一起。
「泉里每周周日都要去那个医院」
并且,正如拓留在医院地下看到的记录所记载的那样,是对大脑有危害的实验。
「那,那来栖……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在进行什么样的实验吗?」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我根本无能为力……这让我很不甘心,很悲伤……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不能逃避。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否则……谁也……保护不了」
我想要守护。光是一无所知——不,装作一无所知,担惊受怕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如果我自己遭遇到什么事的话——我倒是希望这样的事只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
「真是没办法」
有村同学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毫无疑问是学长他们的同伴,学姐大可以放心」
「是吗」
作为回报,有村同学发誓站在我们这边了。她是个好人。但是,恐怕她之所以会同意帮忙,只是觉得在场的我和拓留都没有说假话吧。从她的能力以及性格来推测,她绝对不会和说谎的人合作。
对不起。
我在心中向拓留和有村同学道歉。刚才我的坦白并不是完整的,其中还混杂着一个巨大的谎言。我为了不被有村同学的能力探查到,谨慎地选择了说法。
事到如今,我又——
■
几天后,我回到了学校,对学生会成员们的致歉,以及听取学园祭的事后报告。在把各种琐屑的事情弄完后,我来到了新闻部的活动室。新闻部里有拓留,世莉架,伊藤君,香月这些平常就在的伙伴以及昨晚刚刚成为同伴的有村同学。
「噫……副部长」
伊藤君的反应像是在说『哇,不好了!』
「你们已经开始聊了吗?」
「啊,不!我们其实并不是在聊与事件有关的……」
他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来栖她同意一起解决事件的谜团了」
一瞬间,沉默支配了部室。
「啊?是这样么?」
「嗯,由我来监督各位」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到大家开朗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没错的。看这笑容那么灿烂……他们最近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个一直阻挠大家的恶角突然改变了态度,大家的讨论很积极。
「为什么每个人能用的能力都是不同的呢?」
拓留回答了世莉架的问题。
「恐怕是因为愿望吧」
然后伊藤君马上提出下一个问题。
「所有被害者都是能力者对吧?那犯人是如何找到能力者作为目标的呢?」
「我想犯人可能是在利用力士贴纸来找寻能力者吧。正确地来说,是第十一号的罗夏测试。能力者看到那个图案以后会起剧烈反应」
拓留迅速回答。脑袋真是灵光。
我和有村同学时提供的信息,医院地下发现的线索。这些东西都成为了推理的线索。然而,还是不清楚为什么那个谜一样的女人会袭击拓留和有村同学。她拥有操纵火焰的能力,同时在至今为止的事件案发现场附近引发连续纵火事件。
在讨论之中,最让我在意的推论就是『她之所以没有杀掉拓留他们是因为没到该杀人的日子』。
至今为止的案件都是严格按照与新世代的疯狂同样的日子发生的。如果是这样,下一个案件发生的日子就是10月23日,与『无脑男』事件一样。今天是15日,离23日还有一周以上的时间。看来23日对我们来说会是个重要的日子。
■
以被火焰能力者袭击为契机,拓留回到了青叶寮。我很高兴拓留能回来,不论契机如何。
在与大家一样,投身入『新狂的重来』事件后,我也有了新的邂逅。
那就是拓留潜入AH综合医院地下时带出来的少女,山添羽希。她被拥有关于Gigalomaniacs的知识的久野里同学带到了位于樱丘的信用调查公司『Freesia』保护起来。不过,她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通过面熟的,警察方面的合作伙伴神成刑事的联络知道这件事的我和拓留迅速赶往Freesia。因为拓留的手机至今还没找到,神成警官是联络我的。
赶到Freesia的拓留开始追问神成警官,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急躁,感觉有些不对劲。
除了神成警官以外,事务所还有Freesia的所长,百濑女士以及之前只有耳闻从未见其人的久野里同学。久野里同学的白大褂底下是碧朋学园的制服。身为学生会长的我自信能记得大部分学生的长相,不过倒是对她很陌生。
百濑女士的供词模糊不堪,久野里同学推测山添羽希也是Gigalomaniacs。她恐怕是利用什么能力逃跑的。
而且,她很可能是回到了AH综合医院的地下。虽然在别人看来那毫无疑问是个地狱,但在那里长大的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回。
然而,那个医院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接下来只能拜托包括神成警官在内的警察们了。意想不到的是,离开Freesia的拓留直接就往AH综合医院去了。跟在拓留身边的我也只好和他一起潜入了医院。
「这种事还是交给神成警官他们吧。我们这样的门外汉进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吧——」
直到侵入了医院,我还在用这样的常识劝诫拓留。
「不行的。我必须要找到山添羽希,并把她带到青叶寮去」
拓留的回答超乎了我的想象。
「嗯?为,为什么?」
「我不能把她——交给现在的久野里同学」
这并不是单纯的心血来潮。拓留的话中透着觉悟与决心。
但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想要庇护山添呢。甚至要不惜赶在警察前面把她带走。
「如果放着那孩子不管的话……同样的事情就会重演。我将会再次在那个地方对别人见死不救」
拓留说了以前对南泽泉里见死不救的事。他将以前那个没能救下的少女和这次的少女看成了同一个人。
同时,拓留还将一直对山添用『捕获』之类的词的久野里同学和以前把南泽泉里当成试验小白鼠的科学家们看成了同一类人。
「我并不认为我做了这些事,南泽泉里就会原谅我……但是,我就是想帮她」
拓留是正确的。从人道的角度讲是正确的。
但他还是错了。他早该把没能救下南泽泉里这件事抛在脑后。
虽然我想明确告诉他,但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这也是当然的,缺少一个重要的能让我透露真相的要素。并且,越是想说,反倒越是说不出口。
我真是个卑鄙的人。
一辆小面包车开了过来。疑似神成警官和久野里同学的人影从车里走下来。
「来栖,对面已经开始行动了。你能行吗?没问题吧?」
「咦?啊,嗯」
我也决定潜入地下。我无法忍受一个人等待独自前往危险地方的拓留回来的压迫感。并且,拓留想要使用潜入所必须的念动力,就必须要有人在他身旁与他进行妄想的共有化。
他用能力把神成警官掏出的钥匙打飞争取时间,趁此机会和我一起潜入医院。拓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位于解剖室的暗门,走下延伸到地下层的楼梯。
如果没有拓留在身边,我恐怕早就害怕得逃跑了。
光是想想接下来要经历的东西就觉得害怕。
光是靠近目的地,呼吸就变得紧张
光是走廊上走,冷汗就不停地流。
「你,你没事吧?」
拓留来担心我了。
「没事的,我们还是赶路吧」
对来栖乃乃来说,对这家医院的恐惧必须止于『只是听说过出恐怖的传闻』这个级别。我一直这样说服自己,打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唔……唔……」
深处传来了哭声。一位少女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劲儿地哭着。
「……不在了……一个人,都不在了……」
一个淡紫色头发,表情阴郁的小巧少女……不,不是,在这里的是一个侧马尾,戴眼镜的小巧少女。体格虽然相似,但外表完全不同。
回过神来,我自己也哭了。我紧紧抱着一直在哭泣的她。
「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过,已经足够了……我们回家吧,好么?」
这个女孩,山添羽希……就是另一个南泽泉里。她独自一人在因为地震被抛弃的实验室里一直照顾同样被抛弃的,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被实验者们。
如果,南泽泉里没有因为地震而消失的话,要么是和羽希一样活着,要么就是变成被羽希照顾的对象了吧。不管怎么说,羽希的所作所为非常温柔,非常高尚,也很悲哀。
我拼命说服了羽希。拓留也肩负起或许会被她讨厌的风险,告诉了她『已经不会有任何人回到这里了』这个事实。哭成泪人最后累倒的羽希被我们带回了家——带回了青叶寮。
万幸的是,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很轻易地接受了羽希。让人更加惊讶的是——
「为什么羽希会在这呢?」
结衣不解地歪歪自己可爱的脸蛋。
结衣和羽希居然互相认识。结衣上小学二年级时和羽希的同级生。那已经是地震发生之前的事了,然而羽希的肉体完全没有成长的迹象。这并不是『相似的陌生人』,结衣是把当时的照片拿出来,并且通过与羽希的对话证明了这一点的。
羽希成长停止的原因还不明了。不过她在地震之后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被抛弃的被实验者们。她也可以说是被地震,被Gigalomaniac的命运摧残的被害者之一。
结衣对有些不安的羽希搭话。
「橘结衣。你记得吗?」
「……橘,结衣同学……啊……」
看来她脑海中还留有结衣的名字。仅是这一点就让我松了口气。
「你还记得我吗!?」
「啊,是的,那个……好久不见了……」
「真是的,明明是同学,还用什么敬语啦」
「但,但是……」
有些强势的结衣和腼腆的羽希。她们很合得来。结人也想努力和羽希搞好关系。
因为有结衣这个意想不到的朋友在,羽希与我们的关系发展的很顺畅。而昨天另一个我第一次见到的人,久野里同学与我们的关系则不是这样。
「——总之,现在那个名叫山添羽希的孩子在青叶寮安家了」
在午休时间,新闻部活动室。拓留把昨天收留羽希的事情对大家说了。
「小拓大展身手了呢!」
「嗯!」
「不行,世莉架,还有香月。你们老是夸他的话他肯定又会得意忘形干什么荒唐的事的」
因为得意忘形又遇到危险就麻烦了。我回归到『监督人』这一身份上,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但是,这下真爽。现在神成警官和久野里同学肯定气得牙痒痒吧,活该。嘿嘿嘿嘿」
我姑且听说有村同学也是神成警官和久野里同学的合作伙伴……但似乎有村同学真心为此感到幸灾乐祸。
新闻部中和乐的氛围被突然被撞开的门和静静地燃烧着怒火的久野里同学瞬间粉碎了。
「你到底想干嘛」
「什,什么干嘛……?」
像猛禽类一样生猛,像爬行类一样冰冷的久野里同学的目光已经凶残到足够让拓留害怕了。
「那家伙是重要的证据。你别捣乱」
然后,久野里同学不由分说地抓起了拓留的胸襟。
「喂,请住手!」
「反对暴力!」
就算我和世莉架两人冲上去制止,她的手也一动不动的。拓留也在痛苦地呻吟。这人到底有多强的力量,到底在这力量中灌注了多强的感情呢。
因为山添羽希这一证据被夺走而愤怒的久野里同学。想要把山添羽希当作一个人来看的拓留。两人势如水火。就结果而言,拓留依旧是被掐着脖子。
这样下去拓留就要被弄死了。
「你这家伙!放,放手啊!」
拓留痛苦地吼起来的瞬间,久野里同学的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
并不是拓留的愤怒的压迫感起了作用。而是她手腕正被一种奇怪力量缠住。是拓留的念动力攻击了她。
赤红的印子和苦闷的声音。久野里同学的手现在一定饱受谜一般的痛苦,但是她依旧没有放缓抓住拓留脖子的力道。
就连讨厌她的有村同学现在也在拼命劝阻拓留。拓留的状态很不正常。想必他是对她抱有愤怒的感情吧,但是,他现在更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激荡的情绪。
这样下去,拓留就要下杀手了。
「快住手,拓留!」
我在他耳边大喊,并扇了他一巴掌。清醒过来的拓留被我,伊藤君还有世莉架三人拉开,有村和香月则把久野里同学拉开,压制住。
好在最恶劣的事情没有发生。拓留已经重现冷静。
然而那种激昂的感情转移到了我身上。
「请回吧。无关人等禁止来这里」
我挡在甩开了有村同学和香月,依旧怒发冲冠的久野里同学面前。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家拓留和有村同学那么过分,但是,我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又不需要得到你的许可。你刚刚也看到了吧,能力者是有多么危险——」
「请你赶快回去」
这个人是敌人。
对久野里同学来说,拓留他们是证据,是实验体,但与其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如说是『憎恶的对象』。她所追求的东西是事件的真相吗,又或者是与真相完全无关的另外的什么呢?这点我搞不明白。
但是,当她认为身为Gigalomaniacs的拓留他们只是『物品』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与我不是一类人,是势不两立的。和拓留一样,在我眼中,她和曾经在昨天那个医院地下进行实验的科学家们是一样的。
「啊,你们给我等等,停下停下!」
要不是神成警官慌忙赶到,我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神成警官来了以后,先为久野里同学的无礼行为向我们道了谦,并且没有追究我们擅自把羽希带走的责任。然后,他向拓留和有村同学以及羽希提出了『做Gigalomaniacs的脑部检查』的请求。
「其实我刚刚就和佐久间医生谈了这件事」
如果你们不信任久野里同学的话,就去你们父亲的朋友的医院做检查吧——神成警官告诉我们,父亲以前是大学的副教授,做脑部检查的渠道是有的。
「父亲是副教授?」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我和拓留从未听说他这段经历。
「还以为只是个奇怪的大叔呢」
「喂喂喂……不过,看他那样子,被这么认为也不奇怪吧……」
世莉架若无其事地说了很过分的话,而神成警官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
暂且不说这个——久野里同学会一同参加大脑的检查,不过神成警官保证说会好好看着她。就妥协方案来说,这对双方都再好不过了。
原本身体的成长就存在异常的羽希基本是无法避免接受检查的。拓留和有村同学最终也同意了检查,但是……
「如果老爸说检查是必要的话,我就接受检查……但是,如果中途,久野里同学那个……做出类似要把山添和有村当作实验动物的举动的话…………我,我可是会生气的。我会使用能力……那个,总之会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妨碍实验的进行,你们可听好了」
拓留说了些可怕的话。他今天以袭击了久野里同学为契机,对自己的能力更加有信心了。虽然之前也有所前兆,但这件事还是让我感到不安。
那个疑似袭击了有村和拓留的女人昨晚又袭击了两个在巡逻的警官。警官觉得她很可疑,上前盘问之后,就被她用能力烧伤了。恐怕就是同一个人吧。
真正令人惊讶的并不在这。
逃跑的她遗失的物品……是南泽泉里的ID卡。
「这,这难道说,袭击了宫代的犯人是……?」
伊藤君这么说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我勉强用手撑住了桌子,防止自己摔倒。原本放在桌上的我的茶杯被撞掉下桌,摔了个粉碎。
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她居然是南泽泉里……?她早就已经,不在了。这是什么性质恶劣的玩笑吗。
「来栖同学?难不成……你知道什么关于南泽泉里的情报吗?」
察觉到我的状态不对劲的神成警官用警察特有的锐利眼神看着我。
「那个,神成警官,这件事还是——」
「没事的,拓留」
我制止了打算帮我说话的拓留,把来栖乃乃和南泽泉里的关系告诉了神成警官。说着说着,自己的脑袋也重新冷静下来。没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是,泉里的名字已经被刻在涉谷地震的被害者纪念碑上了。不可能是犯人」
我这样作结。
「是,是啊。久野里同学也说过,她应该在地震的时候去世了」
拓留也补充道。
「来栖同学,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关于她死亡的记录是否确切这个问题,警察局正在进行核查。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很抱歉,或许会需要你去警署做笔录,希望你能配合」
神成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或许是在顾及我的感受。
「没问题,反正我认为南泽泉里不可能是犯人」
这绝对是有什么搞错了。
神成说完『将要调查南泽泉里的事情』,『情报的保密』,以及『要提防第二次袭击』这些事情后离开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大家都在犹豫是否应该把目前得到的情报写在部室的黑板里的地图上。我蓦地拿起了笔。
「来栖……这样好么?」
理解到我想要干什么的拓留于心不忍地问道。
「没什么。确实应该记下目前有的可能的推论,而且,记录这种工作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我拼命克制着手上的颤抖,记录下至今为止得出的『可能性』。
发现火焰能力者。那个女人持有泉里的ID卡
火焰能力者=事件的犯人,是泉里的可能性
光是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就觉得想吐。虽然只有我才能写,但这肯定是不适合我写的东西吧。我拼命抑制着对自己的厌恶感,默默离开了部室。
「真的!?真的可以吗!?」
「嗯,包在我身上吧」
交给我吧!——如此展现威严的父亲显得比平时更可靠。
「太好了!太好了,羽希!从今天开始就能一起住了!」
结衣握着羽希的手蹦蹦跳跳的。
「好,好的,今后请多指教了」
「真是的~都说不要用敬语了」
羽希正式被青叶寮收养了,作为她曾经的同学的结衣很高兴,这个新成员也很快融入了家庭。
在父亲的朋友的医院接受精密检查的拓留,有村同学还有羽希并没有被查出任何异常。本来担心的大脑某块区域的反应也是阴性,并无大碍。
下一个事件如果发生,日期将会和六年前的『无脑』事件一样在10月23日。正如拓留的推测那样,直到23日以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仅如此,连续纵火事件也戛然而止,被认为是南泽泉里的那个女性也不见踪影。
我则在处理每日的学生会工作,无视川原君所谓『你是不是太宠着宫代了』的意见,过着平凡的生活。大家都是这样吧。因即将到来的恐惧担惊受怕,并逃进日常中。
■
——10月23日——
这一天,我们决定在一起守护对方,绝不让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起效果,但至少在放学之前平安无事。
从以往的事件来推断,潜在的被害者是能力者。也就是说,在我们之中,拓留,有村同学,羽希是需要被重点保护的对象。新闻部一行人以及被从青叶寮带出来的羽希离开了人数减少的学校,前往LAX咖啡店。LAX营业到很晚,也比较冷清。并且,只要坐在大楼靠窗的位置上,就能一眼看清有谁靠近大楼的入口。
「有村。其他的成员暂且不论,你可要自己掏腰包」
「咦!学长太过分了!鬼畜!恶魔!」
除开似乎要为我们出钱的拓留和有村同学钱包吃紧的情况,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总之,尽可能地在店里赖久一点。反正LAX营业到很晚。
平安度过数小时后,我们的『常客』这一身份没法成为眼神越发锐利的店员的挡箭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
「咿呀!」
「唔啊啊啊啊啊啊!」
拓留突然喊起来,把坐在旁边的世莉架推倒了。
「你在干什么,拓留!?」
坐在他对面的我赶忙抱住他。
「来,栖……?」
好在拓留马上清醒过来了。不过刚才他的力量真强,这种人类认真起来的力量让我不禁想起之前的久野里同学。
「那,那个女人呢!?」
「女人?」
不由得环视在场的同伴们的脸。拓留说我们不知怎么的全都消失了,然后他差点被那个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火焰能力者杀掉。但是,我们一直和拓留一起坐在沙发上,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香月一也『嗯!』的一声表示否定,现在是轮到她负责观察外面情况的。
但是,从刚才拓留的力道和他全身的冷汗来看,他并不像是撒谎。拓留这种骤变在前段时间我好像也亲眼见过……
总之,我先掏出手绢擦擦拓留满是冷汗的脸,结果发现了拓留不同寻常的地方。
「拓,拓留!你眼睛流血了——!」
血液从拓留两眼流出,并顺着脸颊往下流。
在我们不注意的这段时间里,拓留到底被谁干了什么。如果只是血管开裂流血的话那还好,但要是是角膜受伤,或是大脑出现什么异常而引起出血的话,就必须马上接受检查了。
「快去让父亲诊查一下!」
「走吧,小拓!」
我和世莉架下意识地抓起拓留的手,步调一致地把他往外拉。
「伊藤,有村,香月,山添。你们也一起来」
而拓留本人比慌乱的我们脑子更加清晰。我们离开LAX后,径直往青叶医院走。在这种时间还能在不追问过多琐事为人诊查的,在茫茫涉谷也只有父亲的这一家医院了。
「呼,好像没什么异常啊。角膜还完好无损,血压也基本正常」
拓留眼睛出血只是眼睑后面的血管裂开了——这是父亲的诊断。
明明还没做大脑的检查,就这样大咧咧地下了定论。
「喂乃乃,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嘛」
「如果拓留真有什么情况的话你要怎么负责……?」
「……好吧好吧」
父亲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了和病历记录不同的一页纸。
「拓留,我现在帮你写介绍信。你明天到医院去再拍一次大脑的片吧」
父亲给拓留写了一封介绍他去设备优良的大医院的介绍信。这事情弄完以后,做些好吃的晚饭报答他吧。
我们上楼梯来到二楼,发现大家都聚集在青叶寮的起居室里。
现在是晚上11点,离10月23日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那么,你能好好给我们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宫代学长」
有村同学追问着拓留这件事。
「……嗯,我说……既然要说到那个火焰能力者……」
「南泽泉里?」
「呃,嗯」
拓留看了看我这边。他像是在说『你的挚友或许是猎奇杀人犯,你还打算听吗?』。他是在为我着想。
「我想听。所以我留在这里」
我如此宣言道。
拓留说的话和之前在LAX说的没什么不同。不知不觉中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南泽泉里把他逼到了厕所的包厢里。但是最后,一鼓作气打算撞开门拼命的时候,却发现是把世莉架推倒了。不知为何,自己也无法使用能力。
拓留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明明这段经历很模糊,恐惧却是千真万确的。到底该如何解释拓留看到的幻觉呢。大家都默默地纠结着。
「怎能被她杀掉」
有村同学的低语比之前在学生会室里听到的那次更加冰冷。
羽希和拓留往后退了。两个能力者做出了这个反应。因为有村同学把DI-sword拔出来了。
「你……要干嘛?」
拓留困惑地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拿出武器啊」
有村同学打算与袭来的恐惧正面对抗。
羽希在有村的鼓舞下,也朝空中伸出手,拿出了自己的DI-sword。
虽然拓留也被催促快拿出DI-sword,但他还没觉醒到能自己掏出剑的那个阶段。有村同学砸了咂嘴,抱怨了一句『真没用』。她显得很冷酷,不,她甚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之前被南泽泉里袭击了。今天又是宫代学长。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事了。所以,由我来亲手了结这次事件……杀掉南泽泉里」
「你,你等一下」
我不禁插话。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不对,不对的。有村同学和其他人都搞错了一件最基本的事。但是,我无法说出口。
「那,那个……泉里是犯人……这是真的吗?」
自己都知道难以启齿。虽然想要仅使用目前大家都知道的情报庇护泉里,但在大家只会对我投以同情的视线。像是看着一个拼命为犯了滔天大罪的朋友辩护的愚蠢的人。
「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泉里被瓦砾堆埋在下面」
「来栖学姐,为什么你要说谎呢?」
能够看穿谎言的有村同学,断定我这句话是说谎。
「我没有说谎」
「不,学姐没有看到南泽泉里死亡的瞬间」
泉里在那一天消失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但是——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能准确到什么地步。但是,我能说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这只能说是你的主观希望吧?或者说是你其实不知道她还活着」
「……如果,假设……假设泉里真的还活着……那孩子也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泉里……是一个非常胆小的孩子。胆小到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敢杀」
脑海闪过南泽泉里的声音。泉里很脆弱,她甚至会觉得与其让她杀别人还不如自己去死。这并不是甘愿牺牲自己的温柔,而是害怕杀害他人。自己是声音中也下意识地透出了『她』的脆弱。
「我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推论。这是不可能的」
「……这次学姐说的倒是真的呢」
「那就——!」
对峙以后才真正感觉到有村同学的能力很棘手。她会将『模糊的东西』当作谎言,会看穿连本人都不觉得是谎言的谎言,并把人逼上绝路。对不信任任何人的有村同学来说,这个能力太过危险。这会使她太过敏锐,将并非真实的一切都当成谎言,斩断自己的退路。
现在的我对处于这种状态的她说什么都没用。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许DI-sword对准的就是我了。所以,我把话锋转向了拓留。
「……总之,如果泉里不是犯人的话,拓留你们的推测就会被证明是大错特错。到那时如果真凶另有他人的话你们要怎么办?」
多个犯人的假设在我们在新闻部讨论的时候就提出过——南泽泉里背后还有另外,拥有与猎奇杀人案更直接相关的能力的能力者。
「但是……就算如此。只要今天过完,它没杀掉任何人的话就算我们赢了!」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传来了惨叫。象征着什么事件的发声。而且这个声音是——
「结衣!」
我听到妹妹的声音,慌忙冲到了走廊上。
结衣缩成一团躲在诊所的接待口旁边。一起赶来的结人和父亲拼命地安抚着结衣。
「发生什么了,结衣!」
「啊……啊啊,乃乃,姐,姐姐……」
连勇敢的结衣都陷入了恐慌。
「你振作一点!」
我用双手包住她的脸蛋大喊道。双手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结衣颤抖着说起来——
想要在睡觉之前跟父亲道声晚安的结衣察觉到有人敲门,结衣就去应门了。但是,就算她回应了,敲门声也还是没停下。结衣无奈地往外一看——
「咿呀啊啊啊!」
一回想起刚才的经历,结衣又尖叫起来。我能做到的,只有摸着头让她冷静下来这种事了。结衣紧紧抱着我开始哭起来。
不光是结衣。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铁青。
敲门声。
这是拓留他们在旅馆事件中就听到的诡异的声音,它象征着恐怖的迫近。拓留刚才在陷入幻觉中的时候,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她』已经来了。
虽然拓留已经因为深切感受到恐怖的接近而快要忍受不住了,但真正忍不住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拿着DI-sword的有村同学。她动作癫狂地冲到大路上,拓留追上去。
「南泽泉里!我就在这里!别搞什么小花招了,赶快来杀我啊!」
有村同学的怒吼和竭力制止他的拓留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什么非得遭这种罪不可!?要是没有这破能力就好了!要是没有这种东西——!」
有村同学并不是什么冷酷或是变态的人。她一直尽力戴好自己的面具,忍耐到了现在。
她亲眼目睹了身为自己合作伙伴的柿田先生的死。亲眼见证的残忍的死亡,以及想要存活下来的挣扎。她的精神恐怕早就快撑不住了。
在有村同学吼起来之后,我反倒是恢复了冷静。除了敞开的大门以外——与平常别无二致的青叶医院的摆设。
「大家,快看那个!」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发出声音引起大家注意的我所看着的方位。虽然各自都需要花时间理解,不过大家都先后明白了我想说的话,以及某个事实。
「喂,宫代,有村!」
伊藤君冲出去了。世莉架,香月,羽希也跟在后面。而我不能离开一直哭着的结衣。
「没问题的,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我盯着的是医院的时钟。
■
——10月24日——
已经过了零点。日期变更为10月24日。
10月23日过去了。
在被谜之女性搞得惶恐不安的恐怖之夜,在『新狂的再来』事件发生的这一晚,我们之中谁都没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