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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永无止尽的情歌 第三章 再会

帕希菲卡一行人在荷纳迪豪宅过夜的翌日清晨。

杜兰请她们(正确来说应该只有请拉蔻儿)到昨天那间大厅,他一开口就问:你想不想做点工作?

工作吗?拉蔻儿玉颈微偏道。

帕希菲卡和玉林就坐在她旁边,不过杜兰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透过这名男人的言行,不难窥知他将自己身后的男人和女仆们视为自己的附属品

对杜兰而言,帕希菲卡和玉林想必也像是拉蔻儿这个存在的免费赠品。

你就把它当成利用本爷情报网搜寻你弟弟的代价。虽然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可是万一你蠢到拒绝本爷的邀请,那本爷就白忙一场了。做白工当然不行,万万不可。

嗯拉蔻儿未置可否地点头。他说的实在很像贪婪者才会有的台词。

什么情报网不情报网的,根本就没找到人。

帕希菲卡嘀嘀咕咕但杜兰似乎没听见,他装模作样地双手抱胸继续道:况且本爷也想确认一下你的实力,毕竟这年头有许多自称魔导士,其实是想向本爷这种成功人士骗财的诈欺师。

自己主动拉拢,却将别人说得如此不堪但仔细一想.拉蔻儿确实未在杜兰面前施展过魔法,杜兰只看见被她的魔法炸得痉挛不已的部下安德雷。

就连安德雷自己,恐怕都没看清楚魔法启动当时的情况。

这得视工作内容而定。拉蔻儿悠哉应道。

老实说,城镇北侧郊外就是领主的别馆不,是官邸。杜兰边说边弹指。

背后站岗的安德雷立刻上前,将叶斯提安镇的地图在桌面摊开。

就是这里,本爷好心借钱给他们,对方却完全不肯还钱。还款期限早就过了,也曾多次派人催讨可是对方似乎雇了保镖,不但暴力相向,还将本爷的仆役给赶回来。

暴力相向吗?拉蔻儿端详安德雷和其他男人。

他们实在不像遭受暴力的受害者,反倒像施以暴力的加害人。不过,这群男人也未必是去讨债的。

大概是打算赖帐吧?真是的欠了一屁股债还这样,这就叫厚颜无耻哪。所以,本爷才不得不使出稍微强势一点的手段

光听杜兰的说法,仿佛对现况担忧不已,但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异常愉快,声音和表情在在透露着他就等待这一刻的喜悦。

原本是想让他们处理就好可是去过的人告诉本爷,那保镖似乎颇不简单,所以想请你跟他们去一趟,情况棘手时就露一手魔法给对方好看。

不过对方是领主大人吧?

徒有虚名啦。杜兰嗤之以鼻道:不过是拥有爵位的穷人,实权早已转移给本爷的荷纳迪商会了。连亲戚都对他们不闻不问,屋子里就只剩一名女子跟一名总管。现在虽然多了个保镖。但或许是顾及面子,推说是女子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为了顾及面子这理由听来有些牵强。可是拉蔻儿对领主和荷纳迪商会之间的恩怨也不甚了解,无法加以评论。

既然有钱聘请保镖,多少还点钱才是为人处事之道吧?杜兰故作无奈地耸肩。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要拉蔻儿姐杀死那个保镖吧?帕希菲卡插嘴。

杜兰顿时不悦皱眉,对拉蔻儿的附属品竟大言不惭地插嘴感到不满或许是这种感受。

他不理会帕希菲卡,朝拉蔻儿的方向答道:正如本爷刚才所言,实际作业由这些男人负责,你只须作势威吓即可。对付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肌肉傻瓜,与其派遣一百个壮丁,不如直接露一手魔法吓吓他。

或许是这样没错。

那个保镖固然如此.另一个总管也相当顽固。尽管本爷提了许多温情建议。他就是不肯点头。

这应该跟总管无关吧?

荷纳迪商会的提议对象是那女子诺林科特子爵家的代理主人,总管点头与否理当不是问题。

拥有爵位继承权的那女子长得是很标致。可惜这里呀,有点那个。杜兰竖起食指,在脑袋旁边不停转动。掌理诺林科特子爵一家事务的其实是总管。至于那个温情建议就是由本爷出面迎娶那名女子。

啥?只有帕希菲卡惊叫出声。别说是拉蔻儿,就连玉林亦未露出诧异之色。这似乎已是两人预料之中的答案。

呵呵呵.惊讶也是正常的。毕竟是以本爷的宫殿迎娶对方哪。杜兰说完,手指又在脑袋旁转了一圈。

杜兰似乎有所误会,帕希菲卡惊讶的当然是他竟无耻

到将自己的提议称为温情。

不过结婚一事也只是表面上的,这都是为了让荷纳迪家族进入贵族社会。

仿佛在卖弄自己的作品,杜兰露出得意的神情,搞不好他是想炫耀自己的脑筋有多灵光。

真、真是下流帕希菲卡低叱。

但杜兰完全不以为意,大笑起身。不知纯粹是早已听惯?或者这对他来说才是赞美之词?

本爷工作繁重,无法同行不过这位安德雷和其他几个人会一同前往。

杜兰说完,指着身后男人里的其中一位,正是当初跟帕希菲卡发生争执的那个男人。

安德雷傲视帕希菲卡她们,轻轻点头示意。

大约一小时之后出发,你们赶快准备。

我知道了。对了,关于我弟弟的行踪,有什么线索吗?

拉蔻儿一问,起身正准备离去的杜兰停步回头。

目前没查到任何线索。它的特征很显眼,只要碰过面,应该不可能忘记不在本地的可能性或许很高,不然也可能是换了其他打扮,跟你给本爷的资料有所出入。

拉蔻儿将夏侬的年龄、身材等详细资料写在纸上,交给杜兰。

但黑发黑眼本身并不罕见(尤其是在靠近西域着一袋),而他值得一提的个性也不可能写在脸上。

夏侬五官端正,可是端正换言之就是不偏不倚。五官越是端正,相貌就越接近全人类的平均值,因而失去特征。

所以,寻找夏侬的重点就是这三天左右是否有新来的流民,接着再以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理应随身携带的长刀、理应穿戴的服装这特征,确定对方是否就是夏侬本人。

本爷当然还是会继续调查。

那就拜托了。

看见拉蔻儿行礼,荷纳迪商会的主人满足地点点头,终于离开大厅,安德雷等男人和女仆亦鱼贯而出。

众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帕希菲卡转向姐姐。

拉蔻儿姐,怎么办?

我想想。拉寇儿侧头说:虽然不太愿意不过,反正我也打算前往城镇北侧。

真的吗?

因为我想扩大魔法的探查范围。只要朝东西南北移动,再启动乐园的话,搜索范围就能扩大三倍左右。

魔法基本上必须将效果基点设定于魔导士周围,尽管可以进行微调,可是只要魔导士不移动,基点就无法大幅移动对乐园而言,就是探查范围的中心点。

既然如此,嗯就顺道跟你一起去口罗。

而且他说只要吓吓对方就好,也不会伤害任何人。拉蔻儿如此笑道,同时从沙发站起。

※※※※※

夏侬在诺林科特别馆苏醒至今已过了两天半。

吃过简单的中餐,夏侬趁雅木妮洁离席如厕之际,向金法司总管询问帕希菲卡和拉蔻儿的搜寻情形。昨天傍晚和今晨,金法司总管两度前往叶斯提安镇,当时应该是在寻找帕希菲卡她们的行踪。

目前还没发现,对不起。金法司总管说完垂下头。

顺道一提,金法司总管昨天已经发现两人留在扎营地上的那句前往叶斯提安镇,因此帕希菲卡和拉蔻儿肯定就在这附近。

话虽如此,叶斯提安镇的范围很大,一个人要在一天之内搜寻完毕实属不易。再加上是贸易之都,人群川流不息,也有许多旅社和专供马车停靠的广场和停车场。

是吗?夏侬轻轻叹息。我明天也去找一下或许比较好。

这可是小姐她

什么?雅木怎么了?

正好返回的雅木妮洁边问边在夏侬身旁坐下。夏侬笑而不答,重新转向金法司总管续道:只要让我离开半天,情况应该就会不同。

虽是如此没错

雅木,雅木你可以留下来看家吗?夏侬将视线转回稚木娓洁问。

看家?雅木妮洁咀嚼话中含意似的在舌上喃喃重复。

但下一瞬间,她神色僵硬地握住夏侬的手。

你要去哪里?艾尔丁,你要去哪里?

不。我没有要到远方,只是到镇上而已。

夏侬说完,只见雅木妮洁一脸祈求地看着他的脸,增强握手的力道。

那雅木也要一起去。

不.这不行的。

他当然不可能带着这种状态的雅木妮洁走在镇上。

可是、可是

别这么任性,雅木是好孩子,就乖乖在家

脱口而出的话语。

可是,雅木妮洁却如遭雷击般松开夏侬。

咦?对这前所未见的强烈反应,夏侬不禁诧异出声。

在目瞪口呆的夏侬面前,雅木妮洁的神情骤然扭曲。看翡翠色的双眸里浮起泪珠,接着扑簌簌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雅木妮洁就这么突然哭着向夏侬道歉。对不起,雅木再也不敢了,所以对不起,所以不要讨厌雅木

嘎?夏侬皱眉盯着她。

就算是被人殴打,也不可能怕成这样。

雅木妮洁将翡翠色的双眸睁到极限,颤巍巍地凝望夏侬。

果然不出所料。

雅木妮洁极度害怕失去艾尔丁南德!极度害怕被他厌恶,为了不让他感到任何不悦或不满,她要求自己对艾尔丁南德唯命是从。

对曾通人而言,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对将一切价值观寄托在艾尔丁南德身上的雅木妮洁来说,却宛如失去一切的生死关头。

雅木、雅木妮洁

小姐!

雅木妮洁一听见夏侬和金法司总管的声音。再度吓得全身一缩,当场跌坐在地。

我不要不要在夏侬和金法司总管错愕的目光下雅木妮洁完全不顾面子、体统,犹如幼儿般双手猛力拍打地面抽噎。

拜托拜托我会当个好孩子再也不会任性了雅木会乖乖听话所以、所以雅木妮洁呜呜咽咽地说:所以不要扔下雅木不要离开雅木不要离开雅木

夏侬和金法司总管面面相觑。

看样子金法司总管亦是第一次看见她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夏侬走到雅木妮洁身边蹲下,紧紧抱住坐在地上哭泣的她。

没事、没事了

雅木妮洁听夏侬这么一说,以浑身力量搂住他。那并不是拥抱,倒像是溺水者拽住伸来的手臂不放。

艾尔丁你不要讨厌雅木

不会的。

夏侬轻轻呢喃,但雅木妮洁依然无法安心,不断抽抽噎噎地呓语:

拜托我会当个好孩子再也不会任性了艾尔丁。不要讨厌雅木不要扔下雅木拜托

我不会讨厌雅木,也不会扔下雅木的。夏侬连声安慰。同时抚摸嘤嘤啜泣的雅木妮洁头顶。

可是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他有这种感觉。

虽然答应对方暂时扮演艾尔丁南德,但他觉得这终究,是错误的决定。对雅木妮洁而言。艾尔丁南德这个存在就是绝对,在她内心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他就是她的价值观中心.倘若他一旦消失,说不定她将变得无法思考。

现在无所谓,只要夏侬没被解雇,现在她就能维持稳定。

不过,他是早晚都要离开雅木妮洁的人。

到时被留在此处的她又将如何?

如果只是继续幼儿化也就罢了。

第一次的离开引发智力退化,既然如此,这种状态下面临的第二次别离,又将引起什么呢?这次她的心灵是否将彻底毁灭?

金法司总管恐怕也没料到这种反应。

正因如此,他才任由雅木妮洁误解,让夏侬以艾尔丁南德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雅木再也不会任性了拜托雅木妮洁仍在夏侬臂弯里呜咽不止。

※※※※※

最后花了半个小时才让雅木妮洁平静。

她哭累后睡着,此刻正在自已房间的床上休息。

将雅木妮洁送回卧室后,夏侬和金法司总管返回餐厅,愁眉苦脸地面对面。

伤脑筋

确实如此。

金法司总管站在抱头的夏侬身旁点点头,他仍然绷着一张扑克脸,实在不像感到困扰的样子,可是这名总管陪伴雅木妮洁的时间远比夏侬来得长,想必不可能不感到困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说乖巧倒也无妨,可是一说任何否定的话,或是出现这类态度,她就怕成这样。

对小姐而言,艾尔丁南德少爷就是绝对。与其被艾尔丁南德少爷厌恶,小姐恐怕宁愿自杀。正因如此,小姐最怕的就是被艾尔丁南德少爷否定、抛弃。

果然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懂。夏侬趴在桌面说:或许因为我是庶民出身吧?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想法,我妈跟我老爸吵架时也经常以魔法打他,未婚夫妻、夫妇这种关系又不是一点芝麻小事就无法言归于好?这种要随时察夸口观色,绝对服从对方要求的关系结果就是无法信任对方

那亲子呢?

咦?夏侬对话题突然改变感到迷惑。

你说夫妻关系没这么容易破坏,那亲子之间的羁绊又是如何?

那当然更夏侬说到一半就住口不言。

他知道。

有的父亲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仍旧舍身守护自己的女儿。

可是另一方面,也有父亲狠心下令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姐的母亲大人在小姐六岁时下落不明,不知该说她不懂得体谅别人,或者该说她自私任性总之夫人就是具有这种倾向的女性,抛弃夫婿诺林科特子爵和小姐,带着诺林科特家的财产跟男仆私奔。

夏侬想起挂在房间里的那幅肖像画。

常有的事嘴巴说说是很简单,可是对实际面临这种情况的人而言,不可能以一句话带过。

从此以后,小姐就非常害怕破坏羁绊这种东西。尽量顺从听话,配合对方喜好,乖巧地、谨慎地、努力不让对方感到不快小姐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夏侬叹了一口气。

亲子羁绊本来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

见识到这是多么脆弱的关系后,雅木妮洁大概认为羁绊是比蛛丝更细、更容易折断的东西。

不,就算羁绊真的是如此,倘若有其他选项可选,就不可能被逼到这种程度。

她的眼里就只有艾尔丁南德,她只渴望艾尔丁南德,甚至认为被艾尔丁南德所爱才是自己生存的理由。

所以,她深怕自己惹艾尔丁南德生气。

因为被艾尔丁南德厌恶,就等于宣判雅木妮洁诺林科特这个人的死亡。

一切都是为了艾尔丁南德。

因此她的思考停止了,再也无法思考,再也无须烦恼。以他为主是非常简单明了,绝不可能出错的价值基准。

然而这称不上勇敢。

这是寄托不,甚至堪称是精神上的寄生。

借由依附艾尔丁南德这个人的行为,逃避所有烦恼和痛苦。

这种行为里没有相互理解。

这就等于面对墙壁上的肖像画或是不会说话的人偶。

没有任何心灵交流,无法相信任何事。在充斥恐怖的世界里,缩起身子抹杀自己,甚至压抑自我一味要求自己扮演精致乖巧的人偶。

既无须烦恼,亦无须痛苦。

这种行为里没有任何东西,既没有任何新生,亦没有任何成长。

思考停止造成的生存停滞。

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这种想像令夏侬坐立难安。

老实说.他认为自己应该赶快回去帕希菲卡她们身边。如果将雅木妮洁和帕希菲卡放在天秤两端,他肯定会选择帕希菲卡。他也明白就算自己待在这里,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

可是。他失去了将那副模样的雅木妮洁扔在此处不管的自信。

那副模样未免太可怜了。

就在此时

咦?夏侬忽然有所感应,是人的气息,而且是一大群。有人来了,人数很多有这种感觉。

喔?金法司总管站起.眺望窗外。还真是一群学不乖的家伙哪。

夏侬闻言,也知道气息主人的身份了。

大概是荷纳迪商会的人,之前派来的两人一下子就被夏侬撵走,这次肯定动员十几个人大举入侵。

刀可以还我吗?夏侬从椅子上起身道。

舞刀弄枪毕竟不好。

现在是骑虎难下,要是我袖手旁观,事后也会觉得不舒坦。

注视如此诉说的夏侬,过了数秒金法司总管微微一笑说:夏侬卡苏鲁少爷。

怎么了?这样叫我。

不能请你就这样一直扮演艾尔丁南德少爷吗?

干嘛突然提这

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取代艾尔丁南德少爷来照顾小姐。

这种笑话真是让人哭笑不出来。

若是将雅木妮洁摆第一位,这确实是一个方法。

跟她结婚,向荷纳迪商会要回征税权,以艾尔丁南德的身份继承诺林科特家。这或许是很轻松愉快的生活方式比起担任废弃公主的守护者(Guardian),不断与无数敌人生死交锋,这或许是远为安全、稳定的生活。

然而

承蒙赏识,我深感荣幸!夏侬轻轻摇头说:可是我这种人不行的对雅木妮洁那种乖宝宝来说。我如果待在那种不论做了什么都肯原谅我的女孩身旁,总觉得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非常傲慢的人。

我倒不这么认为。

当偶尔骄傲起来时,身边如果没有可以狠狠念我一顿没有这种对等关系的人,我这种男人是会堕落的喔。

因此,夏侬必须回去。

他必须回到家人身旁,不是雅木妮洁这种即使包容一切、干依百顺、相互依赖,却仍不安畏怯的关系而是就算互相顶撞、互相争论,依然能建构出独立自主、彼此尊重的关系。

回到即使舍弃生命亦甘愿信任到底的妹妹身边。

回到就算抛弃一切亦选择共同奋战的姐姐身边。

是吗?金法司总管面无表情但深深颔首。我这就归还衣物和长刀,请随我来。

金法司总管说完,迈步而出。

※※※※※

没落贵族的宅第。

帕希菲卡眼前的这栋建筑,仿佛悍然拒绝这种评价。

从荷纳迪豪宅搭乘一小时的马车,诺林科特子爵别馆就座落于为了防御强盗和野兽所兴建的城壁外侧。

听说沿途看见的森林河川均是这栋诺林科特别馆的一部分,由于规模实在大得惊人,就算说那是别馆范围、子爵之物,帕希菲卡亦无任何实际感受但如今一看矗立于正中央的这栋建筑,总觉得就能信服。

巍然屹立于她眼前的乃是碉堡或房舍都无法比拟的建筑。

哇她不禁发出感叹之声。

大小其实与荷纳迪豪宅相去无几,可尽管相去无几

真是魄力十足呢。

听说原本是城堡之类的建筑。一旁的拉蔻儿悠哉抬头看看着诺林科特别馆道。

区分城堡和房舍的决定性关键,就要看结构上是否具有军事要素。城堡这类建筑为了让持有者的王公贵族据守其中,多多少少都具有抵御敌人攻击的堡垒功能,因此它不但结构上比庶民的房舍坚固,同时为了监视敌人或防范对方侵入,也具备高塔和城壁。

过去一提到贵族的住所,就是城堡这种建筑。

总而言之,贵族以统治者的身份庇护人民,代价就是取得向他们征收税金的权利。一旦发生冲突,贵族便有义务率众御敌,所以他们的住所才具备这种军事功能。

话虽如此,或许是近年战事锐减,许多贵族认为修筑这种耗费大量兴建费和修缮费的城堡一点也不风雅,相较于结构坚固,他们更在意装璜家具的华美、生活时的便利性,因此最后选择兴建宅第。

此外,魔法的发展亦逐渐改变城堡的概念。魔法已经成为军事通讯或侦查敌情的主流,再也没必要兴建这种费用高昂的建筑物。

虽然有时基于象征上的意义,也会像王都札威尔城那般采取城堡形式,可是城堡现在已经沦为基于某种美感而存在的建筑物。

不过。缺乏权势换言之,就是弱小的贵族,有时也选择不兴建新居,而将旧城改装成目前流行的样式,因为这样比较省钱。

帕希菲卡他们眼前的这栋建筑,正好就属于这一类。

高墙、沟渠、吊桥式大门等,都是城堡的特殊结构,可是没有监视用的塔楼,也看不见原应设于城壁的小窗(向敌人射箭之用),以及对攀登城壁的敌兵丢掷石头的沟槽和小洞。

光就外观来看,此乃既非碉堡亦非房舍的奇怪建筑。

哈~~对他们这种穷鬼来说,巨大的废弃屋看起来也很豪华哪。安德雷朝帕希菲卡她们回头,语气不屑地说。

不过是进攻这种废弃屋,居然找来这么多大男人的人又算什么?

安德雷听见帕希菲卡的反驳不禁皱眉。

安德雷的两侧站了约莫十名男人,众人都身穿荷纳迪商会的黄色制服,而且跟安德雷一样身材魁梧、面目狰狞。原本就是人们在夜路上最不想遇见的类型,此刻这样结党而行,闷热和压迫感立刻暴增。

此外帕希菲卡、拉蔻儿,以及不知为何一起跟来的玉林,就站在安德雷和男人们后方数步外的地方。

还把拉蔻儿姐都拖来,不是只要吓唬三个人嘛?

共计十四人。就算去掉帕希菲卡和玉林也有十二人。对进攻只有三个人的屋子来说,这样的人数未免太过夸张。

是是他们先对咱们暴力相向,何必跟他们客气!安德雷说服自己似的说完,朝男人们扬扬下巴。

本身亦涉足高利贷和不动产事业的荷纳迪商会,设有特殊部门,一旦发生纷争,就利用半暴力的手段解决。平时他们由杜兰带在身边当护卫使唤,不过他们其实正是这个部门的成员。就商业的立场来看,暴力绝非有效手段。但不可否认有些事只能靠它处理。

顺道一提,拉蔻儿一旦经荷纳迪商会聘用。表面上就是隶属于该部门

自己才是一脸暴力大放送的模样。还在那大放厥辞?

吵死了!这可是大人的工作!你这种小鬼干嘛兴致勃勃地跟来?

正门的吊桥并未升起。

毕竟屋里只有三人,吊桥一下子升起、一下子放下未免欠缺效率。

男人们擅自闯入,大剌剌地走到正面玄关,开始敲打踹踢邪扇门。安德雷亦停止与帕希菲卡争论,加入伙伴的行列。

喂.滚出来!男人们边叫边踹门板。

看起来踢得十分用力,可是左右两扇门硬是文风不动,真不愧是由城堡改建。旁边亦有便门似的小门。不过似乎也以铁板补强过,外表一看就相当牢固,表面虽然生锈,但徒手终究不可能撞开。

难怪他们至今一直都未使用强硬手段。

假如对方打算相应不理,一直踢个不停也很蠢耶。

就是说嘛

帕希菲卡和玉林相互点头道。

啰嗦!安德雷闻言怒吼,可能以前也遇过这种情况。

然而

哇?!杵在便门前方的一名男子冷不防被撞飞。

门板被猛力踹开,将站在那里的男人撞倒。

喔喔?!男人们开始鼓噪。

众人视线集中于便门伸出的一条腿。

?!帕希菲卡双眉一蹙。

因为那条腿那只靴子似曾相识。

可是,在她脑海里的想法化为明确的形体前,那条腿的主人已从建筑物内悠然步出。

哟~~玉林感动不已地道:听说是保镖,还以为是凶神恶煞的欧吉桑呢。

从建筑物内步出的,乃是手持一把剑的高挑青年。

不.正确来说并不是剑。虽然一般人无法分辨,但至少帕希菲卡知道青年手里的武器称为刀。

长得还挺帅气的,你们不觉得吗?

帕希菲卡问不吭声,拉蔻儿也默默无语。

玉林满腹狐疑地转头,只见帕希菲卡就连拉蔻儿都瞠目结舌地盯着青年。>

怎么了?玉林间。

可是没有回应,帕希菲卡犹如傻瓜般张着嘴,愣在原地。

※※※※※

同时

从别馆玄关走出的夏侬亦愣在原地。

荷纳迪商会的这群男人根本不足为虑,一如预料的狰狞男人们充满敌意地瞪着他,可是对多次与职业刺客、特务战技兵、甚至非人类集团应战的夏侬来说,他们的敌意根本不足挂齿。

然而在满眼敌意的男人后方。

那里有三名女子的身影,夏侬看到其中两人的刹那。立刻僵在当场。

为夏侬无意识地哼道:为什么?!

就在此时

艾尔丁

夏侬闻言回头只见雅木妮洁正从别馆后方奔出。

她撩起裙摆迅速跑到夏侬身边.脚步跟枪地攫住他的右臂。

雅、雅木妮洁!?

拜托不要、不要扔下雅木她一说完,就一把搂住夏侬的手臂。对她而言,这大概是以全身挽留夏侬艾尔丁南德的行为。

可是

住、住手面对雅木妮洁奋不顾身的态度夏侬背脊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战。

说不定是本能察觉威胁即将出现。

接着.某种尖锐的破裂声响起。

荷纳迪商会的男人们一脸诧异地回头,一看见眼前发生的景象,他们更加错愕。

嘎?啊啊男人们嘴巴一开一合地指着那东西。

那是一个紫色电光描绘的雄伟巨汉。从半空涌出的皮肤,一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一边像零件般镶嵌在它那身工艺品般生成的轮廓上。众人仿佛亲眼目睹某种雕塑的制造过程,可是那里没有手持零件、进行镶嵌工作的师傅。

半自动型攻击性魔法武雷神。

完工后的半裸银白巨人,浮起诡异的爽朗笑容。

呜哇、哇哇男人们一看见启动的武雷神,立刻惊慌失措地后退。尽管不晓得魔法的效果与威力如何,但猝然凭空出现尺寸超过人类两倍大的巨人,谁都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拉、拉蔻儿,你夏侬声音沙哑地哼道。

双手抱胸,傲然挺立的武雷神后方,拉蔻儿满脸笑意。

她身旁的帕希菲卡也是一脸灿烂笑容。

可是

只见两人额上青筋暴起。

等等一下,那个你们可能

有所误解这几个字说不出口,他也不知理由为何。几近绝望的焦灼在夏侬脑里化为不停窜烧的熊熊烈火,让他无法整理思绪。

夏侬哥,帕希菲卡仍然笑咪咪地说:我非常担心你喔。

是、是吗?抱、抱歉了。夏侬声音沙哑地应道。

拉蔻儿姐也十分担心你喔。

是是吗?唉,这真是夏侬边说边瞟了拉蔻儿一眼。

拉蔻儿只是默默微笑,但唯独眼睛没笑夏侬有这种感觉。

艾尔丁?雅木妮洁抬头看着冷汗涔涔的夏侬,内心不安地唤道。

雅木妮洁。夏侬呻吟似的说。

什么事?雅木呀只要是艾尔丁的吩咐,一定都做得好好的

夏侬没等雅木妮洁说完,就以嘶哑的声音说:我一打暗号你就拼命逃到屋子最后面。

咦?

总之快逃,知道吗?

唔嗯。或许是从夏侬的语气中察觉前所未有的认真,雅木妮洁乖乖点头。

夏侬哥?帕希菲卡笑容不减地说:所以在我们非常非常非常担心的这段期间,你到底在做什么事呢?

帕希菲卡,不是的,那个呃夏侬拼命寻找借口。

不论他说什么,只要雅木妮洁拽着他的手臂,帕希菲卡她们就不可能相信可是焦头烂额的夏侬无暇考虑这么多。

夏侬哥~~方便给小妹引见一下吗?听说你跟这位小姐订婚了?既然身为妹妹,对于将成为自己嫂子的人当然想好好打声招呼嘛帕希菲卡的声音比平时更嗲。

不.这个其实其中有比海洋更深的原因。>

哟?那方不方便给小妹说明一下呢?五十字以上,一百字以内,时间就在我数到十为止。

等一下啦啊啊啊!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你、你说得这么怏.不公平脑筋乱成一团的夏侬开始胡言乱语。

多说无益!拉蔻儿姐肃清!

在帕希菲卡的号令下,武雷神傲然冲向夏侬他们。

※※※※※

喔喔,艾尔丁南德少爷.那些流氓

只见夏侬拉着雅木妮洁的手.直直冲过出言相询的金法司总管身旁。

嘎?金法司总管愕然一哼,转头望向夏侬奔离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银白色的巨人.正以滑不溜手的动作从小门钻入。巨人一边晃动宛如果冻做的半透明巨体,同时扭曲变形滑人室内。

喔喔?!

虽然身体庞大,但巨人一声不响地进人屋内,四肢着地(身高好像比屋顶略高),追在夏侬后方。

该怎么说呢因为那张脸孔依然洋溢着灿烂笑容,看起来反而有点可怕。

接着/>

不准跑!夏侬哥!

一名少女乒乒乓乓地追在巨人后方,少女边喊边冲过金法司总管身侧.然后

哎呀呀。别急、别急。一名黑发女子以突兀的慵懒口吻轻唤,也随着少女进入屋内。她看见金法司总管后轻轻颔首,啊打扰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女子继续奔跑(可是速度异常缓慢),金法司总管便跟在她身旁边跑边问。

稍微惩戒一下对姐妹不孝的家人。

舍弟为人正派但不知该骂他木头、糊涂还是迟钝.有时会自作主张,毫不顾虑家人的担忧

拉松儿一边快跑,同时灵巧地伸手按住脸颊,玉颈一歪。

还真是辛苦啊。金法司总管也灵巧地双手抱胸,一边点头一边疾走。

对啊,所以虽然是双胞胎,身为姐姐的还是得给他一点爱的鞭策,或说是一点惩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了,外面应该也来了几位荷纳迪商会的人。

他们好像已经走了。拉蔻儿爽朗应道。

顺道一提,安德雷他们之_斫以立刻撤退,是因为拉蔻儿说了一句请各位别随便插手喔。

他们应该不晓得武雷神这种魔法的力量有多大,但或许已本能察觉到这尊突然出现眼前的魔法巨人,乃是集结他们众人之力亦无法应付的怪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我就没意见了。啊啊虽说是惩戒,但还请你别将小姐卷入其中,另外也请别破坏家具。

好。我会小心的。拉蔻儿笑盈盈地点头。

※※※※※

夏侬很快就被追上了。

尚未熟悉诺林科特别馆的结构,再加上伤势,以及拖着雅木妮洁一起奔跑,因此没办法与帕希菲卡和武雷神拉开距离。

巧的是地点正是他苏醒的那间寝室。

汗如雨下的夏侬犹如壁画般贴着墙壁,畏畏缩缩的雅木妮洁在旁边凝视他。而怒瞪他们俩的则是帕希菲卡以及在她身后四肢着地、无声大笑的武雷神。

好,你有所觉悟了吗?

不所以说你先听、听我解释!夏侬急道。

艾尔丁怯懦不已的雅木妮洁猛力揪住夏侬的手臂,目睹这幅景象的帕希菲卡,别说是冷静听他解释,神情反倒变得更加可怕。

就就是这么一回事哕?帕希菲卡低喃。

不.所以

我们这么担心、担心、担心,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不到夏侬哥竞跟她在这里快活?

不,什么快活不快活的

不然的话,你们俩干嘛这样卿卿我我?帕希菲卡大声咆哮,如果在她头上放置水壶,说不定会瞬间沸腾。

这是因为

冷不防

?!他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一种将此刻情形顿时从脑海吹跑的危机感。夏侬几乎是本能地推开雅雅木妮洁,手持长刀往她的反方向一跃。

(呃)

尚未痊愈的腹部升起剧痛、伤口搞不好裂开了。

可是,这一切毕竟是值得的。

只见夏侬和雅木妮洁两人原先站立的地点,有一把巨剑伴随爆炸声透墙剌入。

有人从外面,从屋子外面投掷巨剑。

巨剑直接飞入室内,最后方连剌入地板。

这、这、这是什么?!望着刺入眼前地板的巨剑,帕希菲卡愕然惊叫。

快逃,帕希菲卡!夏侬忍痛哼道,他已经察觉是谁投掷这把巨剑。

这股杀气。若是迟一秒发现,他恐怕就会跟着雅木妮洁一起被巨剑贯穿。这股压倒众人的杀气,覆盖整个室内的凶气是

该死居然还活着吗?!

一股轰然巨响回应夏侬的叫声。

只见一双手从巨剑贯穿的洞口伸入,犹如轻松扯裂舞台剧布景般,朝两侧强行一拉,墙壁砖块、木材和石灰等构成的厚实墙壁,立刻进裂,一具巨大盔甲侵入室内。

什、什么?!这是什么?!帕希菲卡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一阵惊慌。

这时堵在房门口的武雷神骤然消失,两道人影跃入室内。

是拉蔻儿和金法司总管。

两人分别跃至帕希菲卡和雅木妮洁身边,拉着对方的手逃向房间角落。

快逃这家伙不是闹着玩的!夏侬边说边抽出长刀。

(上次的确射中了脖子啊)

夏侬清楚记得自己抛出的投掷用短剑没入盔甲颈部间隙的景象.但既然这具盔甲再度出现,看来那一掷并未杀死对方。

(难道盔甲里是其他人?不,可是)

这股杀气确实是那时的敌人所有。

(盔甲内穿了锁子甲吗?!)

既然再度现身袭击,就有这种可能性。可是明明已经穿了沉重的盔甲.里面居然还套了增加重量的锁子甲实在无法想像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行走,倘若这样还可以动的话,那就真的是怪物了。

(混帐)

不,这名敌人铁定是怪物,不论再怎么锻炼,人类的臂匀不可能以刀剑贯穿砖造建筑的墙壁。

.夏侬!拉蔻儿的呼唤瞬间吹散夏侬的战栗。基于我与汝之盟约,欠缺者啊!如今暂时赐予汝主掌之力、御者资格,以显示潜藏于汝体内之神力!

拉蔻儿清亮的声音念诵咒语。

建构假想控制意识的魔法。

夏侬就此暂时取得魔导士的能力。

神枪啊,贯穿!

夏侬随即念诵连动式启动咒语(Batchspeu)启动魔法。

凝聚的冲击波瞬间施放,攻击目标并非盔甲,而是没入地板的巨剑。

只要破坏那把剑,多少可以削弱对方的战斗力夏侬如此判断。

然而,盔甲似乎亦同时念诵某种防御性魔法的咒语,只见盔甲毫不迟疑地跃入巨剑和神枪(Gungnir)之间。冲击波烟消云散,盔甲毫发无伤,失去效力的魔法余波将墙壁、地板射穿几个小洞。

盔甲抽起巨剑,一边挥开瓦砾,同时蹬地疾驰。

盔甲本身异常沉重,因此在地面凿出称为足迹未免太过壮烈的破坏痕迹,同时逼近帕希菲卡和拉蔻儿。

墙啊,阻挡一切!

拉蔻儿立刻念诵咒语,防御性魔法塞壁(Midgard)高速启动

可是

(不妙)

夏侬感到一股全身血液沸腾般的焦虑。

仿佛亟欲提升这股焦虑,某种异响撼动附近一带的空气。

!!夏侬醒悟自己的预测化为现实,忍不住低哼。

理应迅速包围拉蔻儿和帕希菲卡的防御力场,在半途停了下来。闪闪发亮的多角形集合体围住两人大部分的身体可是无法闭合,毫无防备的空洞暴露在盔甲面前。

同时发出某种嘎吱嘎吱的挤压声。

凝神一看仿佛蜘蛛网般罩在盔甲表面的光线集合体,正嵌入拉蔻儿的部分塞壁中。

异响乃是防御性魔法相互挤压,阻止彼此扩张的声音。

拉蔻儿的塞壁防御力场还来不及隔绝内外空间,盔甲就闯入那道防御界面,而且展开另一道塞壁或性质相同的防御力场。

不止如此

!!

发出无声惨叫的帕希菲卡和拉蔻儿被猛力震飞。

相互挤压、抵御的两道力场弹开,失去方向的力量以冲击波的形式释放。盔甲当然也首当其冲,但不知是装甲或是重量之故.盔甲稳如泰山。

盔甲毫无滞碍地举起巨剑,快步冲向被震飞的帕希菲卡她们。

但拉蔻儿正痛苦弯身,并非能够迎击的状态。

喝夏侬奔向盔甲。

照理说当盔甲挥落巨剑,朝帕希菲卡她们斩击的瞬间,敌人会同时解除自己的防御性魔法,夏侬只能在那一瞬间击倒他。

战女啊,祝圣!

连动式启动咒语祝圣刀启动。

高速展开的魔导式,在夏侬的长刀上展开一层极薄的超振动力场。

夏侬本身化为一枝箭矢,汇集全身力道冲向对方,冲向正以巨剑砍杀他妹妹和姐姐的盔甲。

然而

当啷!

夏侬的长刀在异响中弹开,敌人并未解除防御性魔法。

(完了!)

这是诱敌虚招。敌人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夏侬主动缩短两人间距,才故意攻击帕希菲卡她们。

夏侬承受全身力道的反作用力,身形骤然一歪。

盔甲这时终于解除防御性魔法.以足以砍断空间的猛势旋转巨剑.袭击夏侬。

夏侬勉强以长刀档御,但终究无法化解沉重无比的斩击他整个人飞起,撞向墙壁。

呜哇!夏侬闷哼出声,双眼一黑。

这次真的要被杀死了夏侬在痛苦模糊的意识中暗想。

在他意识里的魔导式造成不良影响前,勉强将其解除(如果在魔法启动时失去意识,可能导致人格崩溃),但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他身体尚未恢复的不利状态,终究无法靠魔法弥补。

嘻,嘻嘻嘻,嘻嘻嘻。

盔甲内部传来窃窃笑声。

敌人想必对胜利深信不疑,而对目前无法灵活移动的夏侬来说,确实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是

(过来到我身边来。)

夏侬以意志力强忍痛苦,重新握刀。

他并未绝望。岂能绝望!他绝不能做出让这家伙开心的事。

就算被那把巨剑劈开,也要以剩余的身躯扑向对方,刺他一刀夏侬如此决定。

然而盔甲动作遽然停止。

(?!)

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夏侬的盔甲忽然间向右一转。再度迈步走向帕希菲卡和拉蔻儿。

(难不成)

让夏侬品尝最大绝望的方法对方恐怕已经察觉。

若是使出浑身解数抗战,最后因力不从心而死他或许会感到惋惜,但肯定是怀抱某种满足感殒命,这就是战士的性格。

夏侬这种类型的人,不会对自己的死亡感到绝望。

话虽如此

住手!夏侬的惨叫让盔甲停步。

但邪把巨剑已在可以攻击帕希菲卡和拉蔻儿的范围。

盔甲望着夏侬的方向,故意做给他看似的缓缓举剑。

住住手!夏侬大嚷。

盔甲喀啦喀啦地转动头部,目光瞅着夏侬。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盔甲窃笑。

怎么样?后悔吗?痛苦吗?既然如此,就让我听听绝望的叫声。

盔甲内部进射的杀气对夏侬如此诉说,盔甲正等待他绝望的瞬间,等待他被自己的无力击垮.放声哭号

飕。

?!

就在下一瞬间,箭矢贯穿盔甲颈部。

钢铁制的长长箭矢,从盔甲颈部的右侧穿人,左侧穿出,而且是在正中央。不管内部是何等怪物,人类的脖子若被钢铁箭矢穿透.绝对无法存活。

理当无法存活,但

钢铁格格大响。

毫不理会贯穿颈部的箭矢,盔甲改变身体方向。

盔甲转身之后前方就站着金法司总管.他的双手拿着一把大型弓,那是跟甲胄和刀剑等兵器一起摆在室内的装饰品。

可以请您离开吗?我无法容许任何人在诺林科特宅第内捣乱。

他边说边旋转弓柄,拈弓搭箭。

地板进裂飞散。

是盔甲跳跃所造成。盔甲庞大的身躯箭也似的窜出,可是在攫住金法司总管之前犹如撞上某种隐形墙壁,他身体方向一转坠落地面。

是防御性魔法塞壁。

仔细一看拉蔻儿正捂着胸口,开始念诵下一道咒语。

盔甲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念诵咒语的拉蔻儿.拉开弓弦的金法司总管,以及以刀代杖撑地站立的夏侬。

嘻嘻。

盔甲一个翻身,立刻从原先闯入的破洞离开宅第。

接着,盔甲的身影在沙沙沙的蹬草声中消失。

他大概是跳跃离开的。虽然重量惊人,动作却轻灵如猴。

异样的气息逐渐远离。

真是怪物夏侬低哼。

夏侬一行人维持备战姿势盯着破洞一阵子确认那道气息完全离开后,夏侬全身瘫软。

敌人不擅转弯的巨体和巨剑,在室内战占不了上风;话虽如此.对方仍毅然袭击,恐怕是识破夏侬他们的战力,认定自己稳操胜算。

没想到突然冒出金法司总管这名新战力,原先的估计出现差错。先不论金法司总管有多少战斗力,那具盔甲是为求谨慎,才选择暂时撤退的。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还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这对夏侬他们而言,却是幸运至极之事。倘若继续战斗。势必有人因此丧命。

真受不了夏侬嘀咕完走近帕希菲卡。

帕希菲卡的胸口规律起伏,她只是一时昏厥,身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还好。夏侬说完跌坐在地。

放下心头大石之后,原本忽略的痛楚和虚脱无力感再度浮现。

艾尔丁?!

耳畔响起飞奔而至的雅木妮洁的尖声呼喊,夏侬终于失去意识。

※※※※※

一听见敲门声,杜兰停下手边工作。

他将视线从摊在桌面的文件荷纳迪商会各支店送来的帐册和各类呈报书转向门扉,粗声应道:进来。

门扉缓缓地莫名缓慢地开启。

安德雷的熟悉身影站在门后。

你们回来了?那么情况如何?杜兰视线转回文件问。

他的语气里带着吝啬商人特有的奇异冷酷。

对他来说,拉蔻儿也好,雅木妮洁也罢,到头来都与这些文件纪录差不了多少,只是为了获得更多财富、女人、权力,以及他人羡慕眼光的道具。

我在问你结果怎么样。杜兰虽然对安德雷的毫无反应感到焦躁双眼仍继续追逐文件上的数字道。照理说,一旦察觉他声音里的那股微妙不悦,仆役们就会慌张回应他的期望。

然而,安德雷还是没有出声。?杜兰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再度抬头看他。

安德雷一言不发地进入室内。

不可能有这种事。未经他的许可,仆役们不会擅自进入他的房间。杜兰在这栋豪宅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言论和意志就是法律、就是规范。

安德雷面无血色,脸孔发白。

而且表情极度惊恐就这样凝结不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杜兰皱眉问。

但安德雷依然沉默不语下一瞬间,他砰的一声颓倒在地。庞大身躯撞击地板的闷响,化为振动传至杜兰脚畔。

什什、什么?!杜兰全身僵硬,因为他看见安德雷背上插着数根尖针。

尖针不,不对,那是跟针一样细的管子。

那是放血用的细针管,是一种戳入患部,抽出瘀血或脓液的道具。

嘻嘻嘻嘻。

意有所指的笑声触动耳膜。

仿佛被耶突兀的声音惊吓,杜兰的视线又转回房门。

只见一名少女跟在安德雷后方步入室内。

你、你是?!杜兰见过这名少女。

她是跟着拉蔻儿的占卜师,名字记得是玉林。

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

比我想的有趣呢玉林说着若无其事地前进。双脚宛如踩在地毯上似的蹂躏安德雷的背脊,鲜血像是喷泉般从插在背上的数根细针管喷出。

总算一扫没尝到主菜的郁闷没想到这么会挣扎,嘻嘻嘻。玉林神情恍惚地说。

呜呜哇杜兰在呻吟的瞬间明白了。

这名少女杀死了安德雷,将细针管插入他的背脊.抽光体内的血液。

恐怕他不是当场死亡。

血液一点一点地被抽干,而且当事人看不见那幅景象,唯独逐渐冷却麻痹的感觉,残酷地诉说牺牲者与死亡的间距。死亡确切真实,但嘲弄般地缓缓逼近。注视这种死亡的恐怖究竟何其骇人?

可是,杜兰感到疑惑。这名娇小的少女到底是如何制住安德雷的?若非致命之伤,背脊上的细针管应能轻易拔除。换言之安德雷是在某种遭受禁锢的状态,迎接这种缓慢的死亡,他凝结的惊恐表情亦是证明。

真是太棒了不断地、不断地向我求饶。嘻嘻,你相信吗?个子这么大的欧吉桑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哭丧着脸.淌着眼泪鼻涕哀求耶。口里嚷着求求你,救救我嘻嘻嘻,之前还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实在丢脸死了,害我高潮了好几次呢

玉林说完,舔拭嘴唇。

那模样飘荡着十几岁少女所无法想像的妖艳。玉林伸舌缓缓舔吮自己的唇.让人不禁怀疑这种行为本身甚至会引发欢愉。

但杜兰根本无暇欣赏她的妖艳。

你你

所以呀停都停不下来了。仿佛向人坦承自己毫无邪念的恶作剧,玉林微笑道:我原本的工作是杀死拉蔻儿苏鲁保护的那个女生帕希菲卡,没想到拉蔻儿的双胞胎弟弟是个非常棒的男子,人长得帅、武艺高强,一想到可以杀他,我就心痒难搔。可惜第一次被他逃走了,所以我故意不杀帕希菲卡,守在她们俩身边,因为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回到那两人身旁。

你你、你在说什么

这名少女在说什么?杜兰的意识极度混乱。

他根本不晓得帕希菲卡是废弃公主、拉蔻儿是她的守护者、诺林科特家的保镖是拉蔻儿的双胞胎弟弟以及玉林其实是人称嘻嘻黛比(chucHeTabby)的职业剌客

他不明白,无法理解。

他能做的,只有对眼前少女的锐变感到恐惧。

可是第二次也出现意外的棘手状况,只好暂时撤退。毕竟那种好男人当然要两个人独处时,好好地、慢慢地砍杀才行,不是吗?仓促下手,没两下就翘辫子的话,岂不是太无聊了吗?嘻嘻嘻。

他很强,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信肯定很自恋、自以为是。能够彻底摧毁这种人的自信,让他绝望哭号,实在太棒了。啊啊,那是何等悲惨呀!那是何等丑陋呀!光是想象他绝望痛苦、号啕哭泣的模样,我就快受不了哩~~玉林喘息道。

可是.杜兰并没有在听她的话。

玉林此刻沉醉于自己的言论,虽不知是什么让她兴奋(也不想知道),但总之若想逃离这名少女的魔掌,现在是绝佳艮机。

哇啊啊啊!杜兰边叫边抛出桌面的文件。

当文件遮住玉林视野的瞬间,杜兰朝房门窜出。尽管半途脚底升起践踏安德雷尸首的异样感触,他却没空对此恐惧。

杜兰挥舞双手,穿过玉林身旁,从房门跑出走廊

咦?

刚奔出走廊,他就僵在原地。

地板一片赤红,赤红而湿润。

尸横遍野正如这句话所言,男人和女仆们的尸体交叠倾倒于漫长的走廊。

倾倒位置和姿态各异,共通点是他们口里都咬着布块嘴巴被塞住,还有恐惧扭曲的神情。

杜兰当然无暇仔细观察不过每具尸体都未严重毁损.宛如经验丰富的厨师杀鱼.颈部划着一道明显的刀痕。

塞住嘴巴是为了不让他们发出惨叫吗?无论如何,若想对待物体般地杀死三十名以上的人类究竟需要多少力量和时间?

少女的能力非比寻常,而且这绝非正常人的行为。

我说过了吧?稚气未脱,但极为淫靡的声音爬上杜兰的背。停都停不下来了嘛。

杜兰没有回头,整个人僵立原地。

他觉得自己一回头,瞬间就会丧命。

你你你是

嘻嘻嘻,不过刚才那个人叫安德雷吗?那个人是最棒的吧?其他人都普普通通,吓昏之后就玩完了。

你又是如何?你是这些人的老板吧?是最伟大的吧?这种人自命不凡、自尊心高,虽然会顽强抵抗,不过一旦超过极限,就吓得七荤八素、拼命摇尾乞怜哩。

嘻嘻,这种人最赞了。喏~~山越高,征服时的喜悦不就越大?不是有那种睬上顶点的喜悦吗?就跟那是一样的。

玉林口吻炽热地道,同时脚步声践踏饱吸鲜血的地毯,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逐渐接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杜兰大叫狂奔。

杜兰不想死。只是基于这种想法奔跑逃亡。脚底踩着仆役们的尸体,踏着潮湿的鲜血,一边溅起红色飞沫,不停快跑。

他不断奔跑、奔跑,拼命奔跑。

途中也有些地方尸体堆叠过高,无法正常通行,可是他仍跨过那些尸山,或是攀登前进。

恶心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总之要远离那名少女,杜兰的意识里就只剩这件事。

他不时跌倒,全身浴血,模样好不凄惨。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全力朝出口奔驰。

唯独此时他对宽敞的豪宅怨恨不已。不管再怎么跑、再怎么跑,内心依旧万分焦虑。似乎永远到不了大门。他对此深感恐惧。

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呢?

他终于抵达豪宅玄关。

哈哈啊啊

只要到了镇上。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一定就能得救。

杜兰的神情因这种确信舒缓开来。对此刻的他而言,通向外界的门就是安全地带的入口。只要穿过这扇门,自己就能幸存他毫无根据地如此认为。

杜兰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就在此时

啊嘎?

巨大的盔甲挡在前方。

啊啊啊啊啊啊?

杜兰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这种地方为什么有这种东两

在他的意识归结出明确的结论之前.这具盔甲动了。

嗤。

异样的声响。他又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这是盔甲挥下手中巨剑的声响是挥下时砍落他右臂的声响。

自己的手臂砰咚一声滚落地面。

犹如傻瓜般呆望着那物体,终于想起似的疼痛开始在杜兰意识里蔓延。

呜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出声的同时,鲜血自断截面喷出。

然而

出血在下一刹那骤然而止。

嘻嘻嘻,不行哩.不能死得这么快。

玉林的声音从盔甲内部传出。

肉体虽然痛苦不堪,但杜兰的意识深处不禁感到疑惑。

这具盔甲内的人似乎就是刚才那名少女;可是那么娇小的少女究竟是如何操控如此巨大的盔甲?单纯由体积来看,两者应有数倍差距.况且若想自由操控这具钢铁盔甲,恐怕得拥有比安德雷更强不,是比任何人类都强的肌力。

我在你的伤口布下一层力场,防御性魔法也可以这么用。

窃笑不止的玉林断断续续地说:

怎么样?怕了吗?怕了吗?嘻嘻,你怕了吗?喂怎么样嘛?

啊啊啊啊啊

嘻嘻嘻嘻,你怕了吧?不想死吧?嗯如果你趴在地上舔我的脚,我也可以考虑一下喔。

杜兰想必早已失去正确判断对方言论的理智。

他不想死。

基于这个想法,他毫不犹豫地趴伏在地,将脸孔凑近盔甲脚尖,伸出舌头。

假如这样就能饶他不死,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对方要求,他甚至愿意吃屎喝尿。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想享受金钱和女人,还想享受庸碌穷鬼的欣羡目光,还想享受财富带来的莫大权力。

杜兰对这世界尚有许多依恋。

所以

啊这么快就舔了喔,没想到你这么无趣。

这句话响起的同时巨剑落下。

?!

世界猝不及防地转了一圈,盔甲上半身和天空跃人杜兰的视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可以看见天空?

他确实是趴在地上,脸孔朝下,正准备舔盔甲的脚尖这么说来,他忽然觉得四肢无力,没有任何感觉。就算想动.身体亦无任何反应,宛如身体消失了一般

灵光一闪杜兰想到了。

在断头台被斩首的入,到意识完全消失前听说到脑组织停止活动前.有时得花费数分钟的时间。!!

他吓得想张口呼叫,但喉咙早已不在。

跟刚才讲的不一样?对呀,是不一样啊,那又怎样?玉林冷冷地说。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饶杜兰一命,只是想看他摇尾乞怜的模样。

杜兰早该察觉这件事,痛骂她一顿才对,即使他别无选择。

果然还是要他夏侬卡苏鲁才行,替代品只能饮鸩止渴。玉林喃喃自语。

可是翻眼痉挛的杜兰首级,早已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

该如何迎击敌人?

对众人平安无事感到宽慰没多久,夏侬他们就借诺林科特别馆的一个房间,商讨该如何应付那个怪物似的敌人。

老实说,被金法司总管亲眼目睹他们跟那种怪物对战后.夏侬以为他会立刻将他们逐出别馆,没想到金法司总管未置一词,立刻提供他们一间空房。

那家伙绝对是魔导士,可是夏侬的身体深深埋进沙发道。

经过激烈打斗,开始愈合的伤口再度绽裂,尽管出血不多,仍是造成体力流失和注意力涣散的重大因素。尤其是面对那个怪物,这种些微的缺失都足以致命。

那家伙身上究竟有什么机关?就连颈部被短剑、箭矢刺中都能行动如常,而且那身重装甲的灵敏度不但与我无异甚至在我之上,难不成真是怪物?

那种灵敏度确实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拉蔻儿侧头道。

她在武术方面的实力和知识只比外行人略高,不过也知道那具盔甲的动作异常流畅。

不但有装甲,而且力大无穷、动作迅捷、釜口使魔法,甚至还是不死之身,这再怎么说也太违反常理啦。

我是觉得姑且不论前几项,对方应该不是不死之身。拉蔻儿侧头说:如果真是不死之身,根本就用不着穿盔甲。

嗯,那倒是。

若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先不管有没有这种人),基本上就不必穿装甲。

如果只是要遮掩容貌,面具就绰绰有余,而且也不可能有人喜欢穿着盔甲走来走去。反过来说,对方之所以穿着盔甲,或许正是因为有某种弱点。

为防万一我先问一下没有自我治疗的这类魔法吗?喏,之前渎神花园(BlasphemousGarden)时,雷纳多甘法斯的那个狂战士(Berserker)就算受伤也能立刻复原

虽然不是不可能拉蔻儿蹙眉道:确实有人研发加速肉体治愈力,让伤口迅速复原的魔法,不过这其实只是加快部分身体的时间流速。这种方法的确能够疗伤可是一旦患部的时间流速跟其他身体部位不同调,肉体也可能因此不承认加速后的患部是自己的一部分。

嘎?

呃简单说,夏依的身体从出生时起,就是以相同的步调活到现在对吧?既不可能只有右手或左脚踝变成老公公,也不可能只有右脑勺的头发长得特别慢或特别快吧?

话是没错。

夏侬皱眉说完,帕希菲卡忽然插嘴:夏侬哥是只有脑浆老化得特别快。

你倒是一直没成长。

哼!

哼哼哼!

两人就这么你瞪我、我瞪你。

在拉蔻儿的眼中,总觉得他们俩好像彼此都很开心,可是一旦戳破这点,恐怕话题将很难持续下去,最后她决定继续说明。

该怎么解释呢不光是人类,所有生物的整副身躯都是生存在相同的时间流速下喔。正因如此,一旦其中出现不同时空的零件,身体就会视为异物排斥。

是这样的吗?

嗯,虽然也有像血液这类适应力较强的零件,但这类零件也不是与其他身体部位协调彼此的时间,而是由一方吞噬另一方的时间。总而言之,如果为了缩短疗程,而过度加速患部的时间,那个部位就会被视为异物,最后甚至无法与肉体同化,导致坏死。

夏侬和帕希菲卡面面相觑。

那个狂战士确实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可是最后整个肉体组织瓦解,化为一滩腐肉。

换句话说那就是魔法再生功能的极限吧?

更何况,如果有这么方便的魔法,我怎么可能不用呢?

嗯,话是没错。夏侬耸肩道。

的确有人在理论上研究过这种不依赖生物治愈力应该称为复原的魔法,对了,简单说像是魔天狼(Fennr)这种分子连锁崩解力量的反向操作,就是物质再生,话虽如此,毕竟操作上需要庞大的意识容量,就算集合一百名魔导士,也不一定能成功。因为欠缺效益,最后就放弃研发了不过,我想秩序守护者(PeaceMaker)的中继点就是类似这种复原能力。

耶家伙也不可能是秩序守护者的手下。

是多久以前的事呢那名神官?嗯,虽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极低,如果是秩序守护者,应该不能直接攻击帕希菲卡吧?

说得也是。确实如此。

既然这样,那名敌人果然还是人类。

可是

如果不能确定敌人的手法,我们也没办法随便攻击。

不过夏侬你说你用短剑攻击他的颈部。那时有看见出血吗?

不这倒

这么说来,倒是没有看见。

对方中了金法司总管一箭,也完全没流血吧?而且好像一点都不痛。

也可能是利用魔法操控无人盔甲喔。当事人躲在别的地方,以智女神(Snotra)或其他魔法观察我们进行攻击。

不,这不可能。那具盔甲里的杀气确实最为浓郁。就连笑声也是从内部传出的,而且

夏侬想起那股杀气和笑声。

那是真真正正的杀人狂,对凌虐残杀他人感到纯粹的快乐。

这种人不可能使用远距遥控的武器或兵器,那个杀人狂必定位于能够感受敌人恐惧和痛苦的范围内。

那家伙看起来像是亲手给予致命一击的类型。这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乐在其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

唔嗯,说得也是,远距遥控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他必须拥有异于常人的意识容量,这种可能性很低。

拉蔻儿侧头沉思。

总之夏侬我希望你下次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我乖机从旁启动力天神(Magni)攻击看看,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出些端倪。

这倒无所谓。夏侬轻叹。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众人一起回头。

请进。

拉蔻儿刚说完,雅木妮洁就打开门,推着摆放整套红茶茶具的推车进入房间。

那个那个呀,雅木泡了茶。

啊、啊啊,不好意思,还特地让你泡茶。

听见夏侬的话,雅木妮洁浮起羞涩笑容。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倒茶。

然而或许是众人的视线让她心慌意乱。倒茶的手脚不甚灵巧。

茶杯相互碰撞、茶壶倾倒、茶水泼出,她显然并不熟悉这项事务。

雅木,这种事我们自己来就好了看不下去的夏侬刚开口,拉蔻儿的手肘就悄悄但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侧腹一顶。

呜?!夏侬发出短促的悲鸣。

艾尔丁?

不,呃没事没事,没事的。冷汗直流的夏侬对愕然相询的雅木妮洁道。

那那个雅木待在这很碍眼?

不,没这回事。

拉蔻儿对怯怯询问的雅木妮洁摇头。

可是,一看见双眉紧蹙的夏侬(甚实只是痛得皱眉),她或许是心生误会,连连点头退至房门。

对、对不起,呃对不起。雅木妮洁说完关上门。

走廊上小跑步的足音逐渐远离房间。

拉蔻儿夏侬闷哼,怒瞪双胞胎姐姐。你刚才那一记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那里是受伤的地方吗?对不起。拉蔻儿苦笑道。

可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感到雅木妮洁逐渐远去的气息,夏侬低喃。我以为贵族的干金小姐不用做那种事的。

他的视线落在手推车上,到处都是溅出来的红茶泡沫,实在看不出雅木妮洁对泡茶这种工作很熟悉。

她到底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泡茶呢?

这应该是女仆的工作吧?而且金法司总管也在。

你真的不懂呀。拉蔻儿苦笑。

什么事?

她一定是来察看情况的。想必非常在意自己最喜欢的夏侬在跟我们说什么吧?你不觉得很可爱吗?因此她才故意前来做这种生涩的泡茶工作。

不是夏侬,而是艾尔丁南德哪。夏侬说完耸耸肩。

这么说来夏侬他们遇袭后就马上着手商讨对策,并未向雅木妮洁介绍帕希菲卡和拉蔻儿。

她或许多少从金法司总管那里听了一些,可是自己最喜欢的艾尔丁南德跟两位女性关在房间里说什么事,终究教雅木妮洁耿耿于怀。

就算内心是个孩子,女生毕竟是女生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也是个大问题耶。帕希菲卡终于逮到机会似的说:夏侬哥.你打算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假扮那个艾尔丁南德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事实上,虽然称不上完全,但夏侬的体力正逐渐康复,再加上如今已与帕希菲卡她们团聚。他也再无理由滞留此地。

不,若是想到运用那具盔甲攻击的敌人.他更应速速离开诺林科特别馆.远离叶斯提安镇。

因为室内无法使用大规模的攻击性魔法,而且继续留下来的话,还可能卷人诺林科特与荷纳迪商会之间的纠纷。

然而

啊莫非是那个?眷恋不舍?

帕希菲卡皱眉凑近夏侬问,尽管不晓得她是否察觉到自己的神情异常泼辣。

不.倒不是什么眷恋不舍

夏侬的解释也很含糊不清。

该怎么说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总觉得事后会很不舒坦哪。

就算这样.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呀。

不,可是

他并非想改变情况。

夏侬并不是艾尔丁南德,也不可能让死亡的艾尔丁南德复活。

他对雅木妮洁遭遇的不幸莫可奈何,就算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幻想罢了。

话虽如此他仍不愿就这样一走了之。

不晓得知不知道他的这种想法帕希菲卡语气忿忿地说:

喔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夏侬哥喜欢那种类型的啊?

嗯,她确实精神可嘉不,这不是重点。

瞥见帕希菲卡的表情越发暴戾,夏侬连忙改口。一看见她.就好像看到以前的

夏侬话到此处,忽然住口不语。

以前的什么啦?

没事没事,毕竟我受了对方的照顾,况且也已经答应了,我打算再待个一、两天,加上我的体力尚未复原。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说得也是。

拉蔻儿侧头说:

既然无法确定敌人的实力,利用死守战来评估对方有多少斤两,倒也是不错的方法。

帕希菲卡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就这么决定,我去跟金法司总管说。

夏侬说完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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