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
产业基础是以从业为主,以下省略。虽然在大陆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国,但周围尽是一些不容掉以轻心的强国,他们对这个王国的领土虎视眈眈,以下省略。这个时候依然是处于封建帝制,也就是王族与贵族的统治,以下省略。
总而言之,有这么一个国家就是了。
1、王家的仪式
国王的城堡中,现在正在召开一个会议。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真的是吗?本来正在商量是否在校园祭中叙述的这些题材,却变成了这种怪模怪样的文章。怎么说呢,这是在是有失大体的内容。’——”
高高的天花板和磨得像镜子般光滑的地板,把它们连结成一条支线的三廊式列柱,铺着一张窄而长的红色地毯等等。在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模像样的谒见大殿上,国王、王妃、王子、三位重臣以及侍卫长这些国家中枢人物,正在举行着一个重要会议。
坐在王座之上……或者应该说被放在那里的亚拉斯特尔王,以远雷般的声音大声说道:
“过去,有一位身处穷苦不堪的境遇,却获得了王子的青睐,最后荣登王妃之座的传说中的公主。”
不知为什么,那个国王呈现出来的外表是一个镶嵌着黑色宝石的王冠,但这里不打算对此进行深究。
“为了仿效那个故事,我们王国代代相传,一直用于挑选王位继承者之妃的‘舞会’召开的时节,也已经差不多来临了。”
“……那个……”
一个像是被“罚站”在王座一旁的年轻人,这时候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他就是这个王国的王子悠二,连起来读的话就是‘悠二王子’,是个(在日语中)读起来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因为他毫不威势可言,而且从言谈举止中也显露出软弱的性格,所以戴着比国王小一圈的冠冕和穿着华丽的服装,实在是跟他一点也不合衬。
“怎么了,我的儿子。”
听到亚拉斯特尔王那种跟他所说内容完全相反的,带有令人机会的危险气息的声音,悠二王子不由得心生胆怯,但还是提出了他的问题。
“那个——如果……在那些人当中,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话,会怎么……样呢……”
霎时间充满了现场的不和谐气氛,使他说话的声音到最后变成了跟蚊子一样细小。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芥末与回复咒文的迎击],在内容上是[你说什么?]。这种比平常更随便决定下来的题材,正被作者肆无忌惮地加以炮制。’——”
“哎呀,阿悠你真是的。”
千草王妃以跟这种不和谐气氛无缘的和蔼声音与笑容说道。
“这个‘舞会’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开的哦?”
她那种和蔼的声音,反而更加强调了发言内容的可怕,但本人似乎根本不在乎。
“不过,不是说要决定我的妃子吗……”
这个疑问,由其中一位重臣——担任军师的贝露佩欧露,牵动着薄薄的嘴唇,以一种令人不快的口吻回答道:
“您说的确实没错。但是这个仪式的真正意义,其实是在于尽量排除外戚的影响力,并且同时招揽有能力的人才和血统进入王家。这本来就不是单凭王子的一己之见就能决定的事情哦。”
总的来说,就是要尽量抑制从女方家族中招来多余的闲人,同时也要获得有用的人才,这么一种极端理想化的仪式。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一个读者第一主义的服务型工作者。这一次也是,让一些很难在正篇中登场的人气角色在这里出演。作者也感觉到了他的干劲,就连一些没有要求到的角色也(以下省略)。’——”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啊?”
面对为自己的存在意义感到深切疑问的悠二王子,担任将军的修德南以一种毫无兴趣的语气回答道:
“那当然是为了最后的选择了。”
“选择?”
为了强调舞台设定,明明不是处于战争时期,却被迫穿上铠甲的修德南将军,透过跟身上穿着不协调的墨镜看着王子,笑道:
“也就是说,从那些经过重重严格考验而最后残存下来的候补人当中,选出王子您认为真正对王家有用的人才啦。”
“啊……原来是这样……”
跟“舞会”这种华丽的字面相反,看来是非常严肃重大的事情。
然后,亚拉斯特尔王再给他进一步的打击。
“在选定的各个阶段发生的骚动,以及与其相对的我们采取的行动,还有最后的选择步骤等等,你必须亲身体会一下这一切,学一学世间的道理。同时我们也会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还是以“你这家伙”相称。
悠二王子为了寻求帮助,向着最后一位重臣——担任巫女的赫佳特望去。
然而,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却说道: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是一个能画出可爱绝伦画面的插画师。刚开始的时候她赠予我的各种美丽场面画,实在让我一饱眼福。这一次她又再次对在下愚作的恶搞企划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地感谢。’——”
她从刚才开始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瘟神附身,视线只是空虚地望向空中,自个儿说着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梦话。
“……”
看着孤立无援而说不出话来的王子,王妃依然语气和蔼,然而说出口的却并不是对他的救援,而是鼓励的话语:
“啊悠,要加油干哦。”
“……是”
这时候,侍卫长·池像是安慰他似的,拍了拍他垂下来的肩膀。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安排同样的角色这一点,我……在下也是一样啦。请王子不要泄气。”
“……嗯,谢谢。”
看来王子这个职业也不是很好受的。
悠二王子只有一边等待,一边祈祷着有才智容貌双全,而且气质高贵的人(不愧是王子、要求也特别奢侈)来参加“舞会”——十足一个逆向的灰姑娘症候群患者了。
“——‘这回似乎又发生了进一步的暴走,连本来故事内容都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了,但这也是恶搞企划中的一环,望各位读者多多恕罪。
那么,对拿起本文来读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有机会再次跟各位见面。2004年4月高桥弥七郎’——”
2、两个灰姑娘
在王国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怪人家族。
全家都是女性的这个家族,正为了某个目的而忙碌地准备着……具体来说,就是对前妻遗下的一位少女进行英才教育。
这位少女的名字,就叫做仙蒂瑞拉。
这个名字,在英文中就表示灰姑娘的意思。
为了跟将在后面出现的同一单词的法语名字区分开来,使读者更容易理解内容,在本文中就用“夏娜”来代替“仙蒂瑞拉”这个称呼。
话说这个夏娜,跟她那天真可爱的容姿相反,乃作为一个以文武双全、胆略无双的佼佼者——从当时的女性最理想形象引申而来的“王者中的王者”——而一直被养育至今。
要问为什么的话——
“——王者——”
就因为她的继母·天目一个的价值观,与其铠甲加单眼鬼面的容姿一样,“稍微”有点怪异。
这个特点,也同样适用于她带来的两个女儿。
厨房里,在继母的监视下——
“到底已经做了多少年同样的锻炼了!?”
长女梅利希姆,就像立春前夕撒豆赶鬼似的,狠狠地抓起篮子里的乌鸦豆(一种黑皮的大豆),向着衣衫褴褛的夏娜撒去。
“全部都要避开!要是避不开就把它打落在地!”
“呜!”
少女以她那燃烧着炽红火焰般的眼瞳捕捉着撒过来的全部豆子,用手上拿着的榛树枝,以利落的刀法一颗一颗地打落在地。
可是,不管怎么说,豆子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她身上已经被几颗豆子打中了。
“愚钝的家伙,今天不准你吃晚饭!你就吃掉在地上的豆子好了!”
“……是。”
面对继姐的叱责,夏娜低着不服气的脸回答道。
“——王者——”
“看吧,母亲已经对你无能的样子感到失望了!今天你还是在这里睡!”
两人扔下这些话,就从厨房走了出去。
一个人留下来的夏娜,只是默默地捡着掉在地上的乌鸦豆。这些预先被炒过的豆子,就是她今晚的晚饭了。
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对待了。在这种为了提高在苛刻环境下的生存能力而进行的锻炼中,每当犯下今天这样的失败时都要在厨房睡觉,这个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捡豆子的过程中,暖炉飘出来的炉灰,沾满了她那头长及腰间的炽红色长发。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灰姑娘”了。
在她的背后——
“今天你也要在这里睡觉是也?”
一个平淡无比的声音向她问道。
那就是继母带来的次女·威尔艾米娜了。明明不是仆人,却还是穿着长身的连衣裙和白色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头饰,这么一种奇妙的女仆打扮。她的两腋下,还夹着几本砖头般厚的硬皮书。
“今天你要把这些书全部译完是也。你每犯一个错,我就没收你一颗豆子是也。”
“立刻开始。”
因为与她一心同体而同样被当作次女看待的蒂雅玛特催促道。
“是。”
夏娜回答后,把好不容易才捡起来的乌鸦豆放进了她带来的篮子上。
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学习就开始了。在她翻译那些砖头厚的书本时,豆子正在一颗一颗地减少。
“那个单词的意思译错了是也。”
“没收。”
“是。”
学习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
“那句话的用法错了是也。”
“没收。”
“是。”
最后,在精疲力尽的夏娜面前,只剩下小小的一堆乌鸦豆了。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没有说一句怨言,只是默默地在睡前吃下那些豆子,为明天作准备。向着作为王者振翅高飞的目标,一直默默地面对苦难的锻炼——她就是这样一个坚强不屈、意志坚定的少女。
在王国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位少女。
她的名字,就叫作桑朵莉蓉。
跟仙蒂瑞拉一样,这个名字也是“灰姑娘”的意思。
也是为了跟前文中的名字明确区分开来,本文就使用“吉田”来代替“桑朵莉蓉”这个称呼。
吉田虽然是贵族世家的女儿,但她最爱的母亲因病去世,而几年之后,就连父亲也因为事故而丧命了。结果,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亡父后来娶的后妻,以及后妻带来的两个女儿。
然而,这后妻一家……正确来说,应该是后妻带来的次女,经常有事没事都拿她来出气。
把她从原来的房间赶出来,强迫她住到屋顶的小楼阁上,还把她漂亮的衣服抢走,然后扔下一些老鼠颜色的衣服和木屐给她。
不仅如此,那次女还把打水生火,煮饭洗衣服扫地等等粗重家务全都推给她一个人干,尽情地折磨着她。
拜此所赐,她本来端正的容貌也因为这些辛苦劳累而变得憔悴不堪,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完全是一个薄幸少女的形象。
她今天也在厨房的一角,浑身沾满炉灰和尘埃地努力干着家务。这时候——
“哎呀,怎么了,这些灰尘呢?”
用手指沿着窗框“嘶”的一声扫了一下,然后把手指头摆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正是那个继母的次女·蒂丽亚。虽然外表就像一个等身大的法国人偶一般华丽,但内心却是一个可怕的虐待狂。
她的指尖,其实不过是沾了一点很仔细此能看得出来的尘埃而以。可是,她的目的纯粹只是欺负人,所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样搞卫生的呀?要是你偷工减料的话,我的姐姐就会被弄脏了啊?真是令人头疼呀,姐姐你说呢?”
“嗯,我最讨厌被弄脏了啊,蒂丽亚!”
蒂丽亚的另一只手臂正搭在她姐姐——跟她容貌如出一辙的继母的长女·苏拉特——的脖子上。她只是一味附和着妹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主见可言。
“做饭也做的不好,连打扫卫生也干成那样,看来真的要考虑一下是否有把你留在家里的必要性了。大概妈妈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突然被蒂丽亚提出这个问题的继母·绪方,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慌忙回答道:
“咦,是、是吗?她做的饭菜也很好吃,打扫卫生也……”
她那平时被评价为“帅气”的威风凛凛的面容,被次女锐利的视线扫过之后,就马上变得软弱起来了。
“呜唔……我什么都没说……嗯。”
蒂丽亚用她那蓝色的眼瞳选择着盯视的对象,最后落在吉田的身上。
“打扫卫生要重做。我会让你一直做到我认可为止的。搞完这里的卫生后,就到庭院那边。接着就是准备饭菜和缝补衣服——你要干的活还多着呢。”
吉田只有老老实实地服从这位实际上掌管着这个家的继姐了。虽然这里面也有性格柔弱从顺的因素在内,但这个时代,一个毫无归宿的女孩子一个人生活下去是非常困难……或者应该说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夜晚,跟往常一样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吉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阴暗的屋顶阁楼,躺在那粗糙的草席子上。
“……呼……”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没有流泪,只是把手探进围裙的口袋里。
“来,快出来吧。”
说着,她从口袋中拿出一些碎的面包屑放在地板上。
身处不幸境遇的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跟住在屋顶阁子的老鼠们谈话(虽然是一种很空虚的乐趣,但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事可干了),还有——
“今晚的城堡也是那么明亮呢……”
就是从屋顶阁子的窗户眺望国王的城堡了。
没过多久,从阁子的一角传来沙沙的声音,两只老鼠钻了出来。
虽然看上去就跟套着老鼠皮的人一样,但这真的只是老鼠而已。
“啾啾(这也太过分了吧。)”
其中一只老鼠面容比较俊俏,身体稍显瘦削。
“啾啾(别说了。有机会出场就已经算好的了。)”
另外一只则显得比较巨硕,是只大块头的老鼠。
吉田把那俊俏的老鼠唤作佐藤,而大块头的老鼠就唤作田中,一直照顾着它们。
“街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着,说王子殿下就要举行选拔妃子的舞会了……”
少女在窗框上托着腮帮,向老鼠们说道:
“像我这样卑微的小女孩,大概还是不能参加的吧。”
听到她这种类似叹息的丧气声音,佐藤和田中马上鼓励她道:
“啾啾(没有那回事啦。老主人在的时候,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啊?)
“啾啾(没错没错,吉田你是那种只要磨练一下就会发光的人。虽然最大的问题就是怎样磨练啦。)”
“呵呵,老是埋怨也是没有用的呢。好,我要睡了……明天一大清早——还要打……水……”
一在草席上躺下,少女就已经因为疲劳,马上进入了梦乡。
老鼠们为了不惊醒她,都尽量保持安静,默默吃着吉田给它们的面包屑。
3、到王城去
直到现在都是以流言的形式在坊间流传的“舞会”,终于由王国向全国发出了即将举行的通告。
“选拔当代王太子妃的仪式‘舞会’,将在今晚于王城举行!”
无论是城市的大马路,村子的广场,还是街道主干路的旅馆等地方,都有来自王城的使者,像疾风一般骑着黑马飞驰而过,以雷鸣似的声音到处传达着这个消息。
“任何认为自己有资格的人,在月亮爬上山顶的时刻,各自打扮好后,就到王城集中!”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参加舞会,更加像是邀请参战似的语气,但这个名叫威尼的使者,本来就是随军师贝露佩欧露左右的侦查官,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跟舞会设定背景完全不相符的头盔上画着一只大眼睛,就是他卖力的证明了。
“身份不分贵贱!只需自问器量是否足以与王侯相匹配,答案为肯定之人即可参加!”
虽然说王家代代相传地执行着这个惯例仪式,但人们也不清楚这个仪式的具体情况如何(因为如果把秘密泄露出去的话,就会立即被株连九族)。
被那种华丽的字眼所吸引的人、打算用王侯身份来获利的人、单纯因为好奇而去的人——在各种各样的想法推动下,整个王国为了追逐这一夜之梦而展开了行动。
那怪人家族也自然在盘算着参加这个仪式。
可是,在夏娜无意中说出了“我也想参加”的意愿后——
“——王者——”
“母亲说,单纯渴求别人施舍的人没有当王者的资格,而且也根本没有能让你穿的礼服和谢子!”
继母天目一个和长女梅利希姆,为了给她施以最后的一道“完成工序”,严厉地喝斥了她。
“呜……”
看到少女被喝斥得说不出话来,威尔艾米娜又进一步冷漠地命令道:
“快,别磨磨蹭蹭的,马上帮我们梳头和擦鞋是也。”
稍显肮脏的少女只是默默地一边接受着严格的训示和指责,一边开始帮姐姐们化妆。
梅利希姆身穿附有披风和剑带的礼服,而威尔艾米娜就穿着用原来的女仆服进行高级改装而成的连衣裙。虽然双方打扮都很怪异,但无论如何,总比无发可梳、无衣可穿、浑身铠甲的天目一个要好上千万倍了。
没过多久,她们总算穿戴打扮好了。然后,就三人一起向城堡进发。
临行前的梅利希姆,还考虑周到地给少女留下了课题。
“求财之意,只需不断碰击。获物勿离身,寻活用之路。务必严禁怠惰,努力磨练。”
对于几乎跟猜谜一样,甚至也可以看作是强迫她进行努力锻炼的这番话,夏娜在愤怒和对自己鲁莽之举的后悔中,绞尽脑汁拼命思考着。她一边想,一边习惯性地拿起锻炼时用的榛树枝,就在这个瞬间——
她忽然灵机一动。
(——“求财之意”——)
夏娜从家里的后门跑了出去。
跑过一段寂静无人的小路后,到达的是她已故亲生母亲的坟墓。
在那里,种着一颗榛树,现在手上的这根树枝,正是从那棵树上摘下来的。而榛树,在当地乃被视为财产象征的树木。
少女并没有被那种表面上的冷漠态度所瞒骗,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人正在努力地把自己培养成真正的王者。所以,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她们过分的对待。同时她也察觉到,她们的真正用意,其实就在于让自己参加舞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少女知道她们要把自己培养为王者的理由,就是她们向自己已故的亲生母亲立下的某个誓约。
种在那里的,是一颗榛树。
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的事。
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当然,是为了参加“舞会”而进行的考验。
(——“只需不断碰击”——)
“——嘿!”
夏娜一来到那棵树的跟前,就马上依照梅利希姆的嘱咐,以必杀的气势向树干发动攻击。一次又一次,她不停地攻击。
这反复多次的连续打击,让榛树逐渐开始摇晃起来。不一会儿——
“啪沙”的一声,从摇晃的榛树上,掉下了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
“……”
一眼看去,就会发现箱子里插着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短短的一句话。
“在舞会上取得胜利吧。”
“……”
在夏娜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灼热的火焰。最后,她还是马上打开了这个就算不打开也知道里面有什么的箱子。
里面果然是装着一套闪闪发光的纯白礼服和一双鞋子。
(——“获物勿离身,寻活用之路。务必严禁怠惰,努力磨练。”——)
“……是。”
她按照嘱咐,紧紧地把箱子抱在胸前。
不被怨恨冲昏头脑,努力磨练,
定准目标,决不鲁莽犯错,
不能渴求施舍,必须自己争取。
少女即将要为了夺取这个王国的王座而展开战斗了。
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位少女却茫然不知所措。
“喂,快点走吧,蒂丽娅!”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来。”
蒂丽亚先是温柔而怜爱地回答了姐姐苏拉特,然后马上变了个脸——
“快点,等我们准备好之后,你就快点去干活。在我们回来之前,你必须打扫好整个家哦?”
说完,她就扔来一把扫帚。吉田接过扫帚,茫然地伫立在大门处。
“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她休息……不,我什么都没说……呜呜。”
这次女锐利的视线下,继母绪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她们三个往王城出发后,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吉田也依旧站在门前,呆呆地眺望着浮现于黑暗中的城堡。
“王子殿下……”
实际上,她跟悠二王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在被差遣去买东西的时候,她在陌生的城下镇迷了路,正好碰到了微服出游的王子,王子还热情地为她带路(虽然最后王子被池侍卫长率领的人马所发现,被带回了城里)。
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倾慕着这位身份尊贵却对人和善的少年。在给自己带路时,王子对自己诉苦……也就是发牢骚之后,自己也曾有过为他减轻哪怕是一点点苦恼的愿望。
虽然如此,但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无力的少女。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舞会也终于要开始了,在舞会上他即将选出自己的妃子,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呆呆地站在这里的份儿。
“好想去啊……”
最多就是这样子把自己的愿望不经意地说出口来。
正在那时——
“——嘻嘻嘻!”
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一个轻佻的笑声。
“你……真的那么想去吗?”
“你、你是谁?”
吉田马上回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但却看不到有任何人影。
“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献出灵魂我就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也就是那种志愿恶魔呜噢!?”
突然间,那种诡异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女性声音:
“笨蛋马可,别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恐吓一般人好不好!”
在吉田的正前方,“嘭”的一声冒出了白烟。
“呀啊!?”
她不由得大吃一惊,马上退后了几步。
烟雾散去后,从那个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身披青蓝色披风,头戴着青蓝色的尖帽子,手执附有星星的魔杖,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魔女。她正以傲然的姿态挺立在自己面前。
外表出乎意料的年轻,还戴着眼镜。右腋还夹着一本巨大的书。
“你、你是……?”
吉田战战兢兢地问道。而魔女则挺起胸膛,正气凛然地自报起姓名来。
“我就是魔女玛琼林·朵。可不是装出来的哦。”
甚至连人家没有问的问题都回答了。
“其实我就是给你起名的人。现在看到自己起名的干女儿,竟然在社会的角落里弄得浑身是灰,要是就这样郁郁寡终的话也实在太没趣了,所以才特地前来救你。”
“嘻嘻嘻!起名为灰姑娘的人本来就是你呜噢!?”
魔女把右腋下大笑着的书敲了一下,让它马上安静下来。可能是因为觉得魔法师能做到这种事也是合乎情理的吧,吉田没有对此深究。
“不管怎样,今天是你一口气扭转命运的大好机会。我来给你铺路,你就好好地抓住荣华富贵吧。”
看来还是个自己说了算的人。
吉田诚惶诚恐地再次问道:
“咦、那、那个,难道说……你是要带我到舞会去吗?”
“除此之外你还听得出有什么别的意思嘛!”
“不过,我又没有礼服,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城去,王子殿下也大概不会选我……”
看到少女怯懦的样子,玛琼琳不由得隔着帽子搔了搔自己的头,然后斥责她道:
“你别在这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是魔女啊,是魔·女!”
“麻烦死了。赶快动手吧,我万能的魔女玛琼琳·朵。”
“说的夜市。那我就开始了哦,马可西亚斯——公主是什么做成的呢?”
她们不容分说地马上咏唱起咒文来。
“好嘞好嘞。公主是什么做成的呢?”
“是砂糖和调味料!”
“还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是这些做成的——嘿!!”
随着呼喝声响起,魔女把魔杖向吉田指去,白烟又“嘭”一声地冒了出来,把少女包裹在里面。
“咳、咳唔、咳……到底怎么……啊!?”
烟雾刚开始散去,吉田就吃了一惊。
因为按住嘴唇上的手,竟然套上了春白丝绸做成的手套。然后,她顺势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也穿上了同样华丽的白色礼服(虽然觉得胸口那儿似乎稍微低了点)。连鞋子也是由银丝编织而成,看上去及其豪华气派。
本来散乱的头发也被整理得漂漂亮亮,而且还戴着一顶金色的冠冕。因疲劳而憔悴的脸颊也恢复了柔软感,甚至还变得白里透红。
“嗯,算是还过得去吧。”
“不错不错,如果素材好的话,无论穿什么都那么合衬呢,嘻嘻嘻。”
虽然这两人不住地对自己的杰作评头论足,可是一直以来尝尽了辛酸的吉田,却出于某种穷苦人的担心回答道:
“可是……那个、我并没有钱之类的,能回报你们的东西啊……”
玛琼琳不由得垂下了肩膀。
“喂喂……我可是魔女啊。是又伟大又厉害又强悍,无所不能的魔女。当然是免费啦,免费!”
“比起那个,我说你呀。”
“啊,是?”
“我既然这样帮了你,比起要你的谢礼,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也就是‘帮你的价值’。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咦?”
面对一脸困惑的少女,马可西亚斯马上伸出援助之手。
“总的来说嘛,就是说小姐你那种渴望的程度,有没有达到不停留于‘做白日梦’,而是朝着自己的梦想采取行动,紧紧将其掌握的地步啦。”
“啊……我……我……”
吉田这时候才终于理解自己真的可以参加舞会这个事实。理解之后,她又因为这个事实而激动得浑身颤抖。
不知为何,她现在突然觉得那在夜空中闪耀出光芒的城堡,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如今的自己,被要求的并非是做白日梦时的轻松心情,而是伴随着这种渴望所必需的觉悟。她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脚边的老鼠——佐藤和田中,大声地(以老鼠的角度来看的话)向着她叫道:
“啾啾(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啾啾(要是不干的话,就会后悔一辈子哦!)”
“……”
吉田也能凭感觉理解到老鼠们说的话。
她重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确认了自己喜欢王子的感情。做好去了之后自己的梦想或许会破碎的觉悟,然后更进一步,确认自己想念着王子的心情。
答案,其实早就确定下来了。
她平静地将其说了出口。
“是。我要去城堡。我喜欢王子殿下。我希望能帮上他的忙!”
马可西亚斯马上回答道:
“嘻嘻嘻嘻嘻,那就这样顶啦!”
玛琼琳也点了点头,向她说道:
“OK。那么你就先准备一个南瓜吧。”
“南瓜?”
“你先拿来再说。”
于是,吉田就按照吩咐,来到家后面的田里,一边小心翼翼防止弄脏了自己的手套,一边摘下了一个最大的南瓜。
“驾驶马车的人可以由我来当,至于马嘛——”
玛琼琳向着地面……正确来说,应该是向在那里的小动物投以注视。
“啾啾(不祥的)”
“啾啾(预感)”
魔女向着互相嘀咕着的老鼠们和吉田放在地上的南瓜,再次举起了魔杖,吟唱出咒文来。
“四号是猪,三号是驴!”
马可西亚斯也接着唱道:
“二号是二轮马车,一号是四轮马车!!”
噗唿的一声,又一次冒出了白烟,把南瓜和老鼠们包裹在其中。
不久,白烟渐渐散去——
“嘶嘶(怎么总觉得,这一次……)”
“嘶嘶(这种待遇也太过分了吧……)”
“哇啊——!”
在吉田面前,出现了一辆呈南瓜形状的豪华六头马车。
顺带一提,马匹的外形,看上去也仍然是类似于穿着马皮外套的人那样的不三不四的形象。最前头的两匹——也就是佐藤马和田中马——的脚上,伸出来一条木棒,分别跟后面的两匹马相连,这是用来保持马匹步调协调性的机关。
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的玛琼琳,轻松地跃上了驾车的位置。她拿起马鞭,向在一旁因惊讶而发着呆的吉田催促道:
“快点,别发愣了,快坐上来吧!”
“你再这样磨蹭下去的话,王子殿下就要给别的女人抢走了哦?嘻嘻嘻。”
“是、是的!”
以如今吉田的漂亮而高贵的打扮,就算说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大概也没有人会怀疑。她以娴静而优雅的动作乘上了马车。因为亲生父母在世的时候,她曾经受到过那方面的礼仪教育,所以她的言行举止中,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高贵气质。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有帮她的价值呢。)
玛琼琳暗自笑了笑,然后向着前面叫唤道:
“那么,我们出发吧!要是你们不想吃鞭子的话,就给我赶快开始行进!!”
“嘶嘶(是的——!)”
“嘶嘶(好嘞,出发——!)”
以六头马车的其中两匹马的嘶鸣声为信号,南瓜型的马车开始向着王城飞驰起来。
因为夏娜刚才帮了梅利希姆和威尔艾米娜她们化妆和打扮,所以她为自己打扮穿戴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困难。
纯白色的礼服像绚烂的鲜花一般盛开,丝做的鞋子以它高高的鞋跟挺立于地上。跟白色极为相配的炽红色头发上戴着一顶冠冕型的头饰,整体上洋溢出来的,正是王者的风范。
“好!”
向镜子中的自己发出一句激励之言后,就来到了外面。
她看向王城那边,只见月亮已经从山顶上探出头来了,看来要稍微加快速度才行。
她没有顾及身上穿着礼服,打算就这样跑向目的地。就在这时——
“噢噢——请你等~一下!!”
“!?”
一个令人听了也会起鸡皮疙瘩的高调声音,从上方传来。
“嗯~唔嗯,嗯呵呵呵!”
循着这怪异的笑声方向看去,原来那人就站在自己家的屋顶上。
以星空为背景,一个细长的影子和一个浑圆的影子,肩并肩地站在那里。
“有~时候是影,别的时候也~是影!”
“全都是影呢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细长影子的手突然伸长,捏扯着浑圆影子的脸蛋。
“有什么事?我现在正赶时间。”
虽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但夏娜还是向他们提出了疑问。
这时候,细长影子仰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挺着腰板说道:
“NO——!这~种说法也太过分啦!我们其实是受你亲生母亲所托,来保~护你的、Excellent~的鸟人呀!”
这时候,浑圆影子也把附着在双臂上的类似小翅膀的物体“啪沙啪沙”地拍了几下,说道:
“你看,虽然做工有点粗糙,但也算是鸟的翅膀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细长影子又捏扯起他的脸蛋来。
“多~米~诺!你对我~做的‘我学之结晶Excellent番外0001号——小翅膀’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
“那么,我也该走了——”
“Stop——theTime!时间停止!就~算你现在向城里跑去,也赶~不及舞会的时~间了呀?”
夏娜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始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你们难道准备了马车什么的?”
不知为何,细长影子马上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嗯——唔唔嗯,马车?马~车?那~是多么没品位又原~始的东西!”
虽然内心焦急不已,同时又一次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夏娜还是为了赶往城里,强忍着不发作出来,向细长影子问道:
“还有其他交通工具吗?”
“嗯呵呵呵,我~们可是鸟~人呀?既然如此,答案是不是不~解自明了吗?”
“……难道……”
一脸得意的细长影子叫道:
“没~错!追求那个‘难~道’的刺激,简~直就是Exciting!我早~就预料到有这~种事,所以预~先秘密开发了‘我学之结晶Exciting番外0002号——大翅膀’——出~来吧!!”
“喀哐”一声,他们脚下的屋顶……或者应该说整个家,被分开成两份、三份、四份……整个屋子都发生了变形。虽说这是童话故事,但这种情节发展也似乎有点过火了。
“……”
一时说不出话来的夏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像一个巨大的平面似的横铺在自己的眼前。
4、 决战舞会
在城堡的正门附近,有一个叫驻马场的广场。而举行舞会的会场大厅,就在那广场的前面。
来自各个方向的马车,陆陆续续地停在了这个广场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们,跟他们的父母亲一起聚集于此地。
明亮而宽敞的舞会大厅,正播放着壮丽而优雅的华尔兹舞曲,配合着节奏踏着轻盈的舞步的姑娘们,宛如绽开在大厅里的一朵朵美艳的鲜花。她们的舞伴基本上都是贵族子弟,但在这个舞会上,所有的男人,除了一个例外之外,全部都只是附加品、陪衬物、装饰牛扒的荷兰芹菜而已。
而那个唯一的例外——悠二王子,现在才好不容易从请求跳舞的姑娘之中解脱出来,回到比大厅中央要高出三级台阶的王族专用席来。
“怎么样,我的儿子。算是享受到了一点鉴赏的乐趣了吧?”
亚拉斯特尔王依然用带刺的语调询问道。
“是、是的……”
而悠二王子此时正喘着大气。这也难怪,因为全国的美丽姑娘们会聚一堂,光是人数就已经不是小数目。那简直是跟舞蹈持久拉力赛没什么分别。
“考虑到还有接下来的项目,这段时间还是该让她们好好享受一下吧。”
千草王妃依然是以和蔼的神色说着可怕的事情。
正如王妃所说,如今正进行着的舞蹈,实际上只不过是举行真正仪式的准备体操而已。
“有没有遇到和心意的女孩呢?”
“怎么说呢……啊,谢谢。”
从池侍卫长手里接过擦汗的毛巾后,悠二王子一脸疲累地回答道:
“全都是一些怪人啊。又被一个身材高挑背后挂着剑的人嗤之以鼻,又被一个全身飘着白色缎带的人以估价似的眼光盯着看,还被一对像是双胞胎似的姐妹单方面地强迫我看着她们跳舞的样子,还要听那个像是她们母亲的人发牢骚……还有身披一副可怕铠甲的人站在一旁。”
“哎呀呀,全都是些富有个性的女孩子呢。真令人期待呀。”
“……”
悠二王子的脸色从疲累变成了一片阴郁,这时候,威尼尖锐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有新的参加者来场——!”
虽然这是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喊声,但王子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抱有一丝期待。
他向入口看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附近的人都停下了舞步。人群静了下来,慢慢往后面退开。
“……?”
王子目光所到之处,出现了两个衣装鲜明的仆从——美少年和大个子。他们率先走了进来,为了迎接自己的主人而恭敬地分站大门两旁。
在场的人们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只见一位身披纯白礼服的少女,走进了舞会大厅。她那柔和的微笑,仿佛为她的轮廓添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充满在人群中的,是接连不断的感叹声。
就连蒂丽亚、苏拉特和绪方,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位看上去就像某国公主似的女孩子究竟是谁。所谓判若两人就是指这么一回事了。
(那女孩,难道是……?)
但是,只有悠二王子,发现了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某一天,自己到城下镇微服出游时曾经遇到了迷路的她,后来还为她带过路。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应该……是叫做吉田吧……那个女孩,也来参加了嘛。)
看到她向自己露出毫不造作的微笑,悠二王子马上感到一种无比的温暖感。
“……月亮……”
亚拉斯特尔王像是为了等待她到来似的(但是却不知为何一脸不悦),向池侍卫长询问道。
“是,已经爬上了山顶了。”
“唔。那么从现在开始——”
“怎、怎么了?”
正当国王打算宣布真正的仪式开始的时候,威尼突然又发出了惊愕的叫声,打断了国王的声音。
人们马上为了确认这个叫喊声的含义所在,同时把视线集中在某个方向——不是别的,正是国王适才询问的月亮。
国王的正面,也就是位于入口上的那个巨大的透光窗中,透出的一轮明月——在月亮的正中央,却映照出了一点黑影。
优美地伸展着的两翼,不断向这边接近的那个物体,很像一只鸟。然而其距离的实感与眼睛所看到的大小之间,有着明显的不一致。
也就是说,看上去实在太大了。
“——?”
看到了那黑影的悠二王子,跟刚才相反,感觉到了战栗和恐惧。
鸟的影子越来越大。其目的地就是这座城堡,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城墙之上,卫兵队长奥尔冈正指挥着薄如纸片的士兵们准备好弓箭射击和举起武器摆好架势,打算以此来阻止其侵入。
可是,飞来的那个物体却强行突破了士兵们的抵抗,把城墙的上方击碎(顺便叫着“哎——呀——”的喊声,把奥尔冈和士兵们打飞了),一口气往着驻马场中央命中……不,应该是着陆……不,坠落了。
巨大的轰鸣声和烟尘被吹进了大厅里面,人们的叫唤声此起彼伏。
在那些碎片和飞舞的烟尘之中,“哐隆”的一声,滚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物体。那个物体,转身向着位于大门一旁瞪大了画在头盔上的一只眼睛,说道:
“对不起,有劳您来一下叫喊声。”
“……”
在完全猜不出其用意的威尼面前,“喀啪”的一声,那圆滚滚的身体前面突然打了开来。
喀嚓——
响起了一声丝织鞋的清脆声音,一位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目一个、梅利希姆和威尔艾米娜她们,各自以其最大限度的笑容,迎接着这位最后的出演者的来临。
甚至连那些碎片和烟尘都可以看作是衬托着她英姿的舞台,同时散发出巨大的存在感和气势,那是一位有着炽红色眼瞳与炽红色长发的少女。
一时间呆在原地的威尼,慌忙以他最大的声音叫唤道:
“有新的参加者——来场——!!”
少女稍微点了点头,同时以自己的响亮声音,向着大厅内的人群宣言道:
“夏娜——应诏前来拜访——!!”
“唔嗯——那~么~GOODLUCK——!”
“请加油哦!”
变成了焦黑爆炸型头发而躺在地上的细长身子,被那浑圆物体拖着离开了现场。
“嗯,谢谢你们。”
少女向他们道谢后,整个舞会大厅被短暂的静寂所支配了。她的到场,仿佛成了一条最大的分界线。
或许是感觉到这一点——本来应该站起来,但因为只是一个王冠,所以只能由千草王妃举起来——亚拉斯特尔王,庄严地宣布道:
“诸位参加者听好了!我宣布,决定悠二王子之妃的‘舞会’现在开始——!!”
以急急忙忙收拾碎片的纸片士兵们为背景,参加者们马上纷纷议论开来。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们一直以为,刚才一直进行着的舞会,就是正式的舞会。
可是现在,与国王的宣言相呼应,不同于收拾现场的另一队纸片士兵,站到了入口和窗户的前面,为了不让任何人逃出舞会大厅而镇守着各个关口。
现场的人群马上被不安和恐惧的气氛所笼罩。这时候,亚拉斯特尔王向着站在王座一旁的小个子身影说道:
“那么长老,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唔,明白了。”
“嗯,那就开始吧。”
从一旁走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但只是外表如此的王家长老——卡姆辛和比希莫特。
长老穿着附有连衣帽、尺寸稍嫌过大的长袍,站在众人面前。
“唔,各位想必也应该料到,对迎入王家的女性进行挑选的材料,不可能仅仅是外表和舞蹈这么简单吧?”
从连衣帽之中说出的这番有礼的言辞,却似乎包含着一丝笑意,回响于整个大厅之中。
不仅是女孩子们,连她们的父母亲也对这种露骨的说法感到一丝恐惧。他们本来想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地……也就是一些肮脏的手段来赢得王家的地位,但是现在看来,王家那方面考虑的手段,其强硬性和暴力性远在他们之上。
比希莫特又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嗯,我们当然会回应你们的期待了。要成为妃子必须通过三个考验。通过这些考验来逐渐缩小候补范围,最后将由王子来选择新娘。我们则负责主持这个过程,至于审查——”
在王座的另一侧,走进来三位重臣。
“将由这三位大臣——将军、军师、巫女负责。那么首先,就由将军宣布第一个考验。”
修德南将军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来。
“那么,就由我来主持‘舞会’的第一场考验。也就是说,要测试一下大家是否具备最基础的力量、先见之明、实行能力和运气,以踏足王家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听者的心中随即涌起各种不祥的预感。
“从人数众多的候补者之中进行挑选的最有效率的方法。说白了……就是互相较量技艺,直至人数减少到适当数目为——”
“呀啊啊?”
修德南将军还没说出最后一个“止”字,威尼就被一把大剑砍倒在地。
“你看,我已经干掉一个了,蒂丽娅!”
“实在是完美的剑法啊,姐姐!”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一脸无奈的神情,说道:
“唔,取消资格。”
“嗯,让她们退场吧。”
身在包围圈一角的奥尔冈马上发出命令。
那些纸片士兵,马上包围住急性子的苏拉特和蒂丽亚。
“咦,难道我不能成为妃子吗?”
“你说……要成为谁的妃子呀,姐姐?”
“呜呜呜……对、对不起蒂丽……”
结果,这两人还没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被士兵们押走了。同时也把可怜的威尼送到了医务室去急救。
“哎……那么我也回去算了。”
一脸疲惫的绪方也退场了。
在群众的吵嚷声平静下来后,“咳唔”的一声,清了清嗓子的修德南,重新说明道:
“另外有一点要注意的。你们要好好记住。一旦做出剥夺他人性命的行为,就马上取·消·资·格。因为连控制力量的大小也做不到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支配者的一员。那么,大家开始吧。”
是在是有够现实的,修德南话音刚落,让手下以舞伴和参加者身份潜入此地的一部分有权势家族,马上向身边的女孩们发动了攻击。用腰间或裙子低下拿出来的剑互相斗殴(当然,刀刃都被磨掉了),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失去资格。
整个大厅,马上就变成了一个你追我赶、刀来剑阻、杀声震天的战场。
在台阶之上的亚拉斯特尔王等王家要员,都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不过,事到如今才知道要进行这种考验的悠二王子,却以苍白的面容,看着那些充满了欲望、恐怖心和兴奋的人类丑态。
尤其令他担忧的是——
“啊!”
果然不出所料,吉田正被十几个刺客团团围住。保护她的就只有两名手无寸铁的仆从。优势和劣势一目了然。
“上!”
在一个像是贵族的壮年男子(站在他身边的女儿,似乎不太合乎王子的喜好)号令下,刺客们马上发动攻势。
吉田以来自觉悟的冷静,毫不畏怯地面对着他们。
就在这时——
像是包围着她和两个仆从的龙卷风一般,出现了一个青蓝色的火焰漩涡。
被火焰卷起来的刺客马上发出哀鸣声滚落在地,但不知何故,身上却没有烧伤的痕迹。取而代之的,那些火焰像一条绳子似的一圈一圈包裹着他们的身体。
“要控制力度不杀掉他们也真是难办呢——”
“嘻嘻,别这么说嘛!”
不知何时,从吉田的背后站着一个头戴尖帽子,身披披风,手里拿着附着有星星的魔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魔女的女性。
“对了,你们也帮忙吧。”
“是,玛琼琳小姐!”
“嘻嘻,这番外篇我们可真是转到了呀!”
仆从们的手上,各出现了一把由青蓝色火焰构成的剑,向刺客们接连发出痛击,一个个都被火焰所捆绑,动弹不得。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悠二王子,在另一个意义上对另一位少女有所在意……他并非出于担心,而单纯只是因为感兴趣和期待,寻找着那位少女的身影。
那就是自称为夏娜的,有着炽红色头发和眼瞳的少女。
(——在哪里!)
她也同样被另一家贵族模样的一伙人追赶着。这时候,在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单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原来那个不是摆设吗。)
正当王子如此想的时候,铠甲武士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闪亮着银光的大太刀来。
“危险!”
悠二王子不由得叫了出来,但夏娜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同时也知道,自己继母的动作里,并不包含半分杀气。
“——王者啊——”
继母天目一个,随手就将那把大太刀向自己的继女投掷而去。
随着包含了自己一切的大太刀离手,她的身影就像彩霞一样逐渐消失了。
“!!”
虽然如此,夏娜也还是以笑容回应,紧紧握住了那把相当于她继母本身的大太刀。同时,她丝毫不削弱投掷的势头,以自己的脚尖踮地,闪闪发光的礼服随风飘舞,向着背后的刺客们转身跃去——
凭着那比任何华尔兹的舞步更华丽的跳跃,一下子就缩短了与刺客间的距离。
大太刀挥出之后,少女随着其余韵露出了充实的笑容。刺客们宛如是舞蹈的同台演出者一般,同时倒在地上。当然,他们全部都只是被刀背击晕,并没有死。
(好厉害……!!)
悠二王子不由得被少女的绝技感动了。至于她也是自己妃子候补人这件事,他却完全忘记了。
这时候,在少女面前,出现了一位手执西洋细剑,身材高挑的女性。
“干得好,夏娜。你的两位母亲大概也会很高兴吧。”
“……梅里希姆姐姐。”
少女怀着强烈的、像是要熊熊燃烧起来般的喜悦之情,迎向自己的师父。
“接下来就轮到我,来给你最后的王者考验了。”
在叫喊声此起彼伏的乱斗场内,两人静静地互相对峙着。
“来吧,夏娜!”
“嗯!”
然后,她们同时发动了攻势。
接下来——两人本来还要进行五六页左右的激战,但这个番外篇本来就是一个幻想性的童话故事,所以这里只好忍痛割爱了。
不管怎样,激战结束了,夏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大概是受到了她们的影响吧,整个会场顿时好了许多人的气息。或者应该说,除了她们之外,就只剩下吉田那一组,其他的全都齐全退了场或者是被送到医务室去了。
一大早就弃了权的威尔艾米娜,从衣服上的白色褶边中伸出纯白的缎带,把激战中以仅差落败的梅利希姆一圈一圈地卷了个严严实实。
“你、你要干什么!”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随她怎么说也不为所动的态度回答道:
“有必要紧急包扎伤口是也。”
“顺便。”
听到另一个声音吼,她就“喀”的一声往自己的头上敲去。然后,她向着身上礼服依然一尘不染的妹妹,投以温柔的视线,道:
“请尽情发挥。”
“当然。”
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等一下,我也还有话要说唔啊!”
“必须绝对安静是也。”
“护送。”
把被缎带卷得严严实实的姐姐夹在臂弯中,威尔艾米娜静静的离开了会场。
留下来的夏娜环视了一下周围,把视线停留在唯一的敌人——被两个仆从和魔女保护着的少女身上。
“……”
“……”
面对夏娜炽红色的眼瞳,吉田也毫不示弱地回以强烈的视线。
在她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的玛琼琳,向着台阶上的长老卡姆辛说道:
“我看应该可以进入下一环节了吧?人数好像减少得有点过分了。”
长老把连衣帽下的视线向一旁的修德南将军投去。
将军耸了耸肩膀,给出了同意的回答。
“唔,那好吧。接下来,就请军师来主持第二回合的考验。”
在长老的催促下,军师贝露佩欧露跟修德南将军交换了位置。
依然保持着鲍唇微翘的独特笑容,贝露佩欧露说道:
“那么,现在就让两位成功坚持到最后的候选者,进入我们‘舞会’的第二场考验吧。虽说如此,不过接下来的考验就不会像刚才那样野蛮了。”
修德南将军闻言马上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为了寻求同意而把墨镜对着身旁的巫女赫佳特,但身穿白色装束的少女却完全没有表情。大概她没有请来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灵附身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军师无视他们那边,继续说道:
“这次考验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然后让我们三重臣来评分,没问题吧?”
夏娜和吉田双方,都同时点了点头。
在她们的身后,佐藤悄悄地向玛琼琳询问道:
“我们可以在一旁帮忙吗?”
“你少多管闲事。能够获得别人帮助的考验,刚才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对内在的考验,就算怎样掩饰也是毫无意义的。接下来就只能靠她本人的能力了……”
田中像是祈祷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的公主。
“吉田要加油哦。看来对手也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没有任何人催促,但两人都同时缓缓走到台阶前面,与站在上面的军师对视。
5、王子的选择
“提问!”
军师贝露佩欧露开始提出问题了。
“身为国王的夫君假如病倒了,首先将会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那是决定妃子提出的问题吗?”
悠二王子对于这过分的问题提出了抗议,但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就连池侍卫长也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而已。
听到问题后的两人,互相以眼角确认对方的动静,一会儿,终于由夏娜率先回答道:
“回答!以执行中的政战两略为第一命题,我将代表国王进行处理!”
贝露佩欧露“唔”地用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用她三分之二的眼睛在空中游移了一会儿。
不久,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附有木棒柄子的小圆板,以此作为得分板(十分为满分)。
“三分”——[作为配偶不应鲁莽采取独断专行的举措]
她把评分连同评语也一起写了上去。
“什么!?”
夏娜对这个出乎意料的低分吓了一跳。
可是,修德南将军——
“八分”——[非常时期必须有立场坚定的指导者]
却给出了一个高分。
不知何时,巫女赫佳特——
“五分”——[]
也拿出了这样一块计分板。
长老卡姆辛对此进行了统计。
“唔,是十六分。”
“嗯,那么让我们来听听另一位小姐的意见吧。”
听到另一个长老比希莫特的催促,总算思考完毕的吉田,诚惶诚恐地开口道:
“首先照顾病倒……那个、夫君,跟医生一起努力,让他尽快痊愈。”
军师跟给夏娜评分时做出同样的动作,可是——
“九分”——[不趁国王危难之机的态度值得赞赏]
却给出了相反的高分。
另一方面,将军——
“一分”——[庶民的美德并不等同于王族的义务]
也给出了与刚才相反的低分。
至于巫女则还是那样——
“五分”——[]
给出了平均分。看来她是向撒手不管了。
这次轮到比希莫特来统计得分。
“嗯,是十五分。”
夏娜在一旁暗自露出笑意。
吉田则紧紧地抿着嘴唇。
军师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
“提问!无能的亲生子,与能干的私生子,应该让哪一个继承王位呢?”
夏娜认为先下手为强,于是紧接着答道:
“回答!是能干的私生子!国王的无能将导致国家陷入危机!”
军师写道:
“七分”——[王者首先必须有相应才能和器量]
而将军则写道:
“两分”——[打乱正统血脉将会导致国家生乱]
巫女还是老样子:
“五分”——[]
长老进行统计。
“唔,是十四分,合计三十分。”
接着吉田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步调,一边想一边答道:
“不管怎样无能也好,也还是……不,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就更应该尽心抚养才对。”
军师写道:
“两分”——[拥立不足为王者为王实在过于危险]
而将军则写道:
“八分”——[王家秩序的基础乃在于血脉]
巫女还是老样子:
“五分”——[]
另一位长老进行统计。
“嗯,是十五分,这样合计就是三十分了。”
这回就轮到吉田以一副“走着瞧”的眼神向身旁的对手看去。
夏娜没有跟她对上视线,只是以含有怒气的声音催促道:
“快来下一问!”
“不用那么心急。再说,下一问就是最后一问了啊。”
两人再次陷入紧张。
“提问!身为夫君的国王假若误入淫途,将会采取何种对应态度?”
悠二王子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问如果他见异思迁的话要怎么办。
“我、我怎么会做——”
“请不必说出男人的辩解。”
被军师贝露佩欧露那金色的眼瞳这样一盯,悠二王子也只有乖乖闭嘴了。
夏娜看到这副局面,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马上回答的模糊感。
这时候,吉田回答道:
“首先跟他商量,尽量达成双方的理解。就算他不听规劝,也尽量……”
“吉田小姐——!”
丝毫不理会感动万分的王子,军师马上为她打分:
“六分”——[不节外生枝这一点值得评价]
将军在墨镜之下环视了一下四周。
“九分”——[家庭和睦乃国家安泰的基础]
巫女依然面无表情。
“五分”——[]
长老进行统计。
“唔,二十分,合计五十分……这看来是比较高的得分了。”
夏娜感到自己处于不利地位,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如果是类似的答案,那么评分的人自然会因为毫无新意而不可能给出高分,但是,如果狠心得回答,那么将军大概就不会对自己有好的印象。
(如果……)
她一边思考着另外的答案,一边看着位于台阶之上等待自己回答的王子。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那种事根本没有关系。
(如果他见异思迁的话……)
一旦那样设想,内心深处就马上涌起一股灼热的火焰。这并非战意或者前进的意欲,而是一种非常气愤地感觉,那就是愤怒。
在她内心产生这种无法控制的感情的瞬间,声音随着怒气自然而然地从口中迸发而出:
“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哇!对、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谦啊?”
“啊,不,一时不由自主就……”
被池侍卫长这样一说,悠二王子才察觉到自己作出了十分奇怪的反应。
另一方面,夏娜则心想:
(……糟糕了。)
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迟了。
军师稍带无奈的写道:
“五分”——[看情况]
将军也有点提心吊胆地写道:
“五分”——[也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各自把计分板举了起来。
两人的分数加起来是十分。
巫女大概也会按照惯例给出五分吧。那样的话加起来就是十五分。看来夏娜是输定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想,注视着巫女。
巫女在众人注视之中,慢慢举起了计分板。
“十分”
就连贝露佩欧露和卡姆辛也不例外,在场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个数字,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又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十分”
果然没有看错。
比希莫特也姑且按照这个分数来统计。
“嗯,二十分,合计五十分……也就是,到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同分……?”
集众人惊讶的视线(包括身边一个从心底感到恐怖的男人)于一身的赫佳特,像是理所当然般的“生起气来”。
“——‘那是理所当然的啦。要是对夫妇间心意相连的羁绊做出这种背叛行为,自然要先狠狠教训一顿,让他反省一下才行。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亚拉斯特尔?’——”
被放置于王座上的亚拉斯特尔王的王冠,突然往上蹦了起来。
“什么!?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啊!是妈妈?”
亚拉斯特尔王和夏娜,发现了附身于巫女的女性的真正身份。她就是那位意志坚强,好讲道理,然而却拥有强大的力量,有着炽红色的头发和眼瞳的女性。
从这两位感到惊愕的人物身份看来,就可以推知其背后应该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本故事并不是一出爱情剧,而完全、单纯、仅仅是幻想性的童话故事,所以在此并不打算进行深入分析。
“——‘嘿嘿,看到你们两个都活得很好,我也心满意足了。再见咯。’——”
巫女赫佳特的脖子一时失去了支撑力而垂下,然后又慢慢抬起头来。
在她的脸上,刚才那感情丰富、艳丽无比的面容,已经一扫而空了。
接着,长老卡姆辛作出最后的裁定。
“唔……这种牵动因果的强运,对王家成员来说也是必须的条件。那么两人同分,接下来就以最终考验来决定胜负……可以吗?”
“没问题。”
仿佛不给其他人提出异议的机会似的,亚拉斯特尔王马上回答道。
在他身旁的千草王妃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哎呀哎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妇两人的可怕笑声,让在场者的体感温度马上下降了三摄氏度。
“嗯,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由巫女主持第三回合的最终考验。”
长老比希莫特轻轻点了点头,巫女赫佳特则向着台阶下的两位候补人宣布:
“那么,‘舞会’的最终考验……就是向王子求爱,让他承认你们成为妃子。”
说完,她就马上退回王座一边。
夏娜和吉田仔细咀嚼着她话里的含义,理解之后,同时向王子望去。
“咦!?说、说起来这个、啊!是吗,原来是这样!”
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的王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慌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可是身为男人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是不可能有任何人能伸出援手的。即使是池侍卫长。也只是露出一副“接受现实吧”的表情,摇了摇头。
“……”
终于向着两人望去的悠二王子,感受到从两双眼眸中射出的强烈视线,马上动弹不得。
(求爱)
(向王子殿下)
充满了迷惘、困惑和踌躇的两人的身姿,看上去是那么激烈、那么美艳……但是,对被求爱的男人来说,就跟眼前放着两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没什么区别。
率先点燃了导火线的人,依然是夏娜。
“悠二王子!”
“是!!”
王子挺直了腰板,等待着断罪时刻的来临。
“我会让你轻松点的,你就跟我结婚吧!!”
“是!!”
回答完之后,他马上对自己这种没出息的表现感到十分丧气。
与此相反,夏娜则高声宣布自己的胜利。
“已经定了!”
“那样、太狡猾了!”
吉田先是表示抗议,然后以坚决的眼神盯着王子。
“我一直喜欢着王子。我希望,跟王子殿下一起生存下去!”
“……”
那是会让人内心产生一股暖意的求爱。如果是公园里的情侣的话,大概双方都会因此露出满足的笑容吧。
可是今天的吉田,却没打算仅仅是表白就了事。她进一步要求道:
“请您回答,王子殿下!!”
“是!!”
已经不知道哪一方更有优势了。
这次轮到夏娜抗议道:
“刚才我已经获得了承诺,你为什么事后才插进来!?”
吉田也没有让步的打算。
“什么插进来,刚才的只不过是乘着势让他答应而已嘛!”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不会回答!”
“正式提出要求的我更有资格!”
“我才有资格!”
“是我有!”
“我啊!”
“我!”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差不多要碰到额头了。
然后,她们同时把视线转向目标。
被她们的气势压倒的王子虽然想往后退,但长老卡姆辛则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容分说地挡住了犹豫不决的年轻人的退路。
“悠二王子!你是选择了我吧?你说啊!”
“你刚才是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对吧!?”
“可是,那个,就是说……嗯……”
首先从普通朋友开始,这类的回答,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仪式上说得过去。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去确认两人是否合得来。
这是一锤定音的二选一。
(要说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长得又可爱,而且身手不凡也让我很向往,也很希望能跟她在一起……虽说是给了肯定答复,但也跟刚才没什么不同,不过她说一直喜欢着我,这个也有着另一种类型的可爱,感觉也很温柔,就等于火热和温暖之间择一,就好像那樱花和铃兰进行比较那么庸俗……虽然想让她们等一下但也几乎是今天才刚见面当然仪式本身是这样没办法但她们竭尽全力才走到这一步无论拒绝哪个都好像很可怜啊啊我真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真是的)
面对粘汗、冷汗和热汗流遍全身,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恼中的儿子,千草王妃以和蔼的语气发表了无情的宣言。
“阿悠,虽然烦恼是年轻人的特权,但是今天却没有时间让你慢慢烦恼哦?”
“咦?是、是怎么回事?”
军师贝露佩欧露浅浅一笑,补充说明道:
“这个仪式同时也包含有对王子的决断力和判断力的考验,所以设置了时限。也就是说,传说中的公主退场的时间……午夜零时了。”
悠二王子马上转过来向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准备周到的池侍卫长,已经在地毯上放了一个大时钟。
时刻为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所谓的进退维谷就是指这种情况了。
军师更是以不怀好意的语气补充道:
“顺便说明一下,如果超过了时限,那么王子作为继承者的资格就会被质疑,另立太子的事宜也必须纳入考虑范围。另外,关于让这两位中的哪一位进入王家的事,也只能由除了王子之外的我们通过协商决定。请王子明察。”
“呜呜呜……”
接着,最后一击来了。
“对不起。”
从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把沉稳而沙哑的老人声音。
“我叫拉米,是一个鞋匠,同时也是玻璃工艺品制作家,特地前来确认‘舞会’选拔的结果。”
“鞋——?”
“——玻璃?”
夏娜和吉田马上回过头来,看着那位特意来收拾残局的来访者。
一个清瘦的老人,就站在舞会大厅的入口处。
只要是本国的居民,就一定会认识他。
他所制作的东西,就是传说的公主穿过之后成为传统的,在王太子与妃子的结婚大典上使用的鞋子。那鞋子的名字——
就是玻璃鞋。
作为全国女性所憧憬的目标,
对夏娜来说是作为王者的证明,
对吉田来说是美梦成真的体现,
那样的东西,现在已经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两人把身体再次转向王子那方,向着台阶上的王子,发出了最后通牒。
“‘——请决定——!!’”
“……~~~~~”
王子以几乎要晕过去的精神状态,被两位难分高低的少女同时要求作出究极的决断。
身后的时钟不断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向王子宣告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正无情地流逝而过。
“还有十秒。”
长老卡姆辛丝毫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清楚地宣示出仪式所剩余的时间。
慢慢走过来的拉米,盯着自己看得夏娜和吉田,从背后给自己施以无言压力的国王和王妃、家臣们、无情地向着零时前进的时钟声音——被这一切所包围的王子——
“~~~~————”
“五、四、三”
“——!”
“二、一。”
“两个都要!!”
王子自暴自弃似的叫了出来。
经过一瞬间唐突的空白,然后,像是刚才的紧张感都消失了似的,时钟的声音继续响起。
“……”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是这么优柔寡断。
王子对自己感到了绝望,同时更为向自己求爱的这两位少女以后的命运担忧。
“这样吗,明白了。”
亚拉斯特尔王很干脆地作出了回答。
军师贝露佩欧露也说道:
“好的,那么就先对这两位小姐的身家背景进行详细查明,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迎接她们进入王城吧。”
“唔,三重臣,你们几位也没有异议吧?”
长老卡姆辛征询着各人的意见,修德南将军和巫女赫佳特也同时点了点头。
“嗯,那么拉米,你就先好好记住这两位小姐的身姿。她们两人,都是能引发你强烈创作欲的优秀素材吧?”
听到比希莫特的要求,拉米注视着被选出来的两人,然后弯腰行礼道:
“的确如此。”
只有悠二王子和夏娜、吉田三人,依然对眼前事态迷惑不解。
“……咦,可以……吗?”
王子诚惶诚恐地向池侍卫长询问道。
“本来就没有设置人数的限制。大家应该也说过了。‘选拔新的人进入王家’才是这个仪式的真正用意。”
“哈、哈哈、哈哈哈。”
从极度的紧张中解放出来,王子不由得浑身脱力,膝盖着地。
两位的新人虽然对此有所反应,但同时也未免感到踌躇,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千草王妃向她们说道:
“你们不用客气,可以上来呀?因为你们已经是王家的一员了哦?”
“‘!’”
两人像是争先恐后似的同时飞奔上台阶,一人一边,紧紧抓住了王子的手臂。
“你离开点嘛,贴那么紧干什么!”
“你才是!那么使劲,王子殿下会很痛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悠二王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困惑,最后还是勉强笑了出来。
台阶下,玛琼林和马可西亚斯心情复杂地交谈着。
“这样子……应该算好了吧?”
“嘿,还能让人笑一笑,也应该算幸福啦。”
而旁边的佐藤和田中也混合了同情和羡慕的声音说道:
“幸福吗……可是看上去不太像呢。”
“看着她们,也只有笑的份了。”
在窗外,细长和浑圆的两只鸟人则停在一棵树上,观看着整个仪式的进行。
“嗯——唔唔嗯,这是在是Exciting~又Excellent~的发展呀~。那孩子也总算成了王家的一员了,我们的努~力也算是得到回~报了吧?”
“不过我们其实只是载她飞来然后坠落哇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细长的鸟人捏扯着浑圆鸟人的脸蛋。
然后,千草王妃给了悠二王子最后一击。
“可是阿悠,你迟早也是要决定下来的哦?”
“咦?”
“到了巨型结婚典礼的时候,总不能有两个正室吧?”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状况……”
池侍卫长叹了口气,作除了准确的回答。
“是的,只不过是把问题推迟解决。”
“我不会输的!”
“我也是!”
感觉到眼前的两人又迸发出火花,悠二王子又一次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即位为王的悠二王子,由于外有所向无敌、内优贤良淑德的两位王妃相助,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而且还称霸了整个大陆,同时为王国带来了一个繁荣鼎盛的时代。
至于决定谁是正室、谁是侧室这件事,虽然引起了一次骚动两次骚动(中间省略)甚至二十次骚动,但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总而言之,一切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