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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章 竞技场

协助夏特蕾儿换穿圣女贞德庆典服装的人,是柯洁特。

圣女贞德的服装每年都会由兰斯市提供不同的样式。

夏特蕾儿在租来的旅社二楼房间里换衣服。

「哇,大姐姐,好适合你喔!」

柯洁特一边拉紧礼服的束腹,一边兴奋地叫着。

「是、是吗?」

夏特蕾儿疑惑地低头看自己的打扮。

「我总觉得胸口好难受……」

「那、那是因为大姐姐的胸部太大了……」

柯洁特嘟着嘴,害羞地小声隐着。

钢铁的甲胄在背后与胸前都大大敞开。

纯白礼服四处镶着宝石,还搭上金线刺绣。

皇冠头饰上面点缀着美丽的装饰。

这套衣服不仅华丽得没有意义,也很暴露,与肖像画等处描绘的圣女贞德印象差很多。

「真、真的要穿这套衣服在街上走动吗?」

「是啊,今年的服装是纺织工会的弗兰史瓦滋大师的力作,他将以往的圣女贞德形象做了大胆的改变。」

「我只要普通的衣服就好了呀……」

夏特蕾儿沮丧地垂下肩膀。丰满的胸部被紧紧束起。

「咦~~可是很适合你耶。」

「哪有可能……我、我是〈城堡〉耶,怎么可能适合这种华丽的服装!」

「没这回事,不然我去问林兹哥哥……」

「等、等一下!」

柯洁特正准备往外跑,夏特蕾儿抓住了她的衣领。

……就在这时。

「夏特蕾儿?」

她遇见了刚好从旅社楼梯走下来的林兹。

「……林、林兹,你的伤如何?」

「嗯,多磨有你,我好像可以走路了……呃,你这副打扮……」

林兹的脸瞬间涨红。

他的视线落在夏特蕾儿敞开的胸口上。

夏特蕾儿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唔、呃……这、这是……圣女贞德……所以也没办法……」

看到夏特蕾儿玩着手指,柯洁特露出微笑。

「大哥哥,你觉得这套衣服怎样?」

「你、你问我吗……呃,我觉得很漂亮,很适合夏特蕾儿。」

林兹感到不知所措的同时,老实讲出了感想。

一阵害臊袭来。

夏特蕾儿害羞得连耳朵都变红了。

「住、住口!我是〈城堡〉耶!怎么可能适合穿这种衣服!」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她打算在旅社里〈要塞化〉。

「哇,夏特蕾儿,别这样!」

「怎、怎么回事?……地震吗?」

木造建筑剧烈摇晃,旅社里的房客一齐打开了房门。

第三天的下午,圣女贞德庆典的最高潮活动——游行开始了。

这天也是一年当中造访兰斯的游客最多的日子。英勇乐队表演着军歌大合奏,圣女贞德一行人从满天撒着纸片的大街上经过。

随行在贞德身边的人,是各自穿着特殊服装的将军们。

他们是拉海尔、阿朗松公爵、瑞奇蒙大元帅,以及〈奥尔良的私生子〉迪努瓦伯爵。

但是,并没有看到〈蓝胡子〉吉尔·德·莱斯元帅。

骑在白色小型马马背上的人,是在圣女贞德引领之下,于兰斯举行加冕仪式的法兰西斯卡国王查理七世。从国王开始一直到将军们的身高都普遍比较矮,是因为这些角色都是由十几岁的少年们装扮的。

游行主角圣女贞德——也就是夏特蕾儿,她挥舞着画有王室徽章的战旗走在最前面。

尽管夏特蕾儿也是属于身材娇小的那一型,但因为穿着由纺织工会大师设计的华丽服装加上出色的容貌,就算在人群当中也比其他人更显眼。

跟在后面的士兵们都是六岁以下的年幼男孩,他们拿着木剑,边走边锵锵敲着以锅盖充当的盾牌。自卫警备骑士团成员紧密排在周围,努力控制着为了想看游行而一直往前推的群众。

游行的终点是兰斯大教堂前面的大广场。担任圣女贞德的夏特蕾儿会将国王引导至广场,接着在那里仿效进行加冕仪式。

负责执行加冕仪式的人是悠斯助祭。

「喔~~今年当圣女贞德的人是个大美女耶。」

「听那些当时在广场上的家伙们说啊,她的剑术也很厉害喔。」

「去年普妲拉当上圣女贞德,结果庆典也被批评得一塌糊涂呢。」

夏特蕾儿手握战旗前进的模样威风凛凛,让兰斯市民们兴奋不已。

〈城堡〉也拥有〈权力象征〉这项功能,所以只要夏特蕾儿有那个意思的话,就算不是〈要塞化〉的状态——只要〈城堡〉存在于此处,就可以发挥出几乎与〈要塞化〉状态相同的王者风范。

「简直就像真正的圣女贞德!」

「圣女贞德啊,请守护这座被恶人侵害的城市吧!」

被超乎想像的欢呼声迎接,令夏特蕾儿感到不知所措。

(……圣女贞德这名少女真的是这座城市的希望啊。)

夏特蕾儿一边礼貌地向涌上前的观众们挥手,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如果这个时候她有〈要塞化〉,那么〈瞭望台〉的功能或许会自动捕捉到那个景象。

……有位〈城姬〉正从房屋屋顶俯视着游行队伍。

火焰般的红发在微风吹拂之下拍动着。

她的视线……紧盯着在正游行的〈城姬〉。

「碧安卡·弗莱文,你的狩猎对象是那个吗?」

同样站在屋顶上的铁面具阁下询问。

「我的运作时间是七分二十五秒,已经足够。」

〈城姬〉——碧安卡·弗莱文淡淡地回答。

啪——她的指尖发出干裂声,裂了开来。

「唉呀,肉体好像已经开始崩坏了啊。」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碧安卡·弗莱文的脸上首次浮现类似情绪的反应。

那并非焦躁,而是面对战斗时的高昂情感。

「——夏特蕾儿·新天鹅石城堡。」

她冷静地念着敌人的名字。

下一瞬间……碧安卡·弗莱文就从屋顶上消失了。

「太好了……夏特蕾儿做得很不错。」

林兹从旅社二楼房间的床上眺望着游行。

看到夏特蕾儿顺利扮演着圣女贞德,林兹松了口气。

(她看起来虽然很精明,却意外有着傻气的地方……)

这点也与真正的〈城堡〉很像呢……他不禁这么想。

虽然自卫警备骑士团负责戒备,现场却如此喧闹,根本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尽管马鲁奇亚·吉应该身负重伤,但也有可能趁着庆典秩序混乱的时候绑架人。

……就在这时。

「……嗯?」

林兹低喃了一声,并皱起眉头。

游行队伍的前进路线,也就是大街的正中央,站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没人注意到人影是何时在那里出现。

游行停止,现场聚集的观众开始騒动。

自卫警备骑士团的团员冲上前,准备赶走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个人影脱掉了连帽斗篷。

(那是……?)

眼前出现一名少女,她有着熊熊燃烧火焰般的红色头发。

……少女的嘴唇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要塞化。」

少女低喃的同时……

夏特蕾儿眼前出现的是——装备着〈城墙〉的红发少女。

她身上穿戴着暴露的紧缚皮带装,以及钉上金属铆钉的皮革铠甲。

手上则是拿着枪柄很长的三叉戟——古代剑斗士喜欢使用的武器。

「竟然是〈城姬〉……!」

夏特蕾儿叫了出来。

〈城姬〉撩起熊熊燃烧的红色秀发,沉静地说道:

「没错。我要来……猎捕〈流浪的城姬〉。」

「……!」

〈城姬〉面无表情地宣告,夏特蕾儿摆出防御架式。她朝身后望了一眼,看到列队参加游行的少年们疑惑地互相对看。

(跟圣米歇尔一样,是来抓我的〈城姬〉剌客吗……)

(唔……!我不能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战斗……)

夏特蕾儿脸上露出焦躁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无法在人多的场所战斗吗?」

……红发的〈城姬〉觉得无趣般摇摇头。

「对我来说,我也不希望你无法拿出真本事,让我来赶走人群吧。」她忽然举起单手叫喊出声:

「固有兵装——解放——〈兽群的咆啸〉!」

瞬间,一道散发光芒的闸门凭空出现。

低沉的吼声响彻周围,野兽从闸门里走了出来。

「……!」

出现在眼前的是栖息在大陆各地的猛默群。狮子、老虎、犀牛、熊、豹等各种猛兽接连冲出闸门。

「那、那是什么啊!」「猛、猛兽!」「哇啊啊啊!」

聚在大街上将近一万名的观众立刻陷入恐慌。

大家为了逃离猛兽,于是互相推挤奔跑着。

「——〈要塞化〉!」

夏特蕾儿叫出来的瞬间,周围卷起一阵旋风,原本身上穿的圣女贞德服装也化成光粒消失不见。

她身穿闪着银白光芒的铠甲,蓝底白纹的战斗裙装随风摆动。

背负在她双肩上的,是壮丽的〈城墙〉。

〈武器库〉在要塞化的同时获得解放。

她以双手握着刻有精致雕刻的双手剑。

「你这家伙——是什么来历!」

夏特蕾儿把剑尖剌进石板地面。

「我的名号是碧安卡·弗莱文,被派来猎捕〈流浪的城姬〉。」

碧安卡·弗莱文拿着三叉戟,说出自己的名字。

火红头发在风的吹拂之下仿佛燃烧了起来。

「新天鹅石城堡,这是我的城主赐给我的名号。」

夏特蕾儿也高声报上名字回应。

「我是寄宿在建筑士林兹·连海特之〈城堡〉里的〈城姬〉!」

「夏特蕾儿·新天鹅石城堡……够资格当我的对手!」

这就是宣告开战的信号。

刹那间,碧安卡·弗莱文往地面一踢以三叉戟突袭过来。

「……林兹!」

林兹想要冲出旅社,布兰谢抓住了他的手。

林兹压着受伤的侧腹,手还扶着门。

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汗水也从额头流下。

「你现在这种状况想去哪里!」

「夏特蕾儿有危险了!那家伙是〈城姬〉!」

「〈城姬〉?」

不熟悉的词汇让布兰谢皱起眉,这时……

群众的惨叫声从房子外面传来。

那是凌厉的怒号声与高亢的喊叫,当中还参杂着野兽咆啸似的响亮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我必须过去……」

「啊!」

林兹趁着布兰谢移开注意力的瞬间挥开她的手。

他以身体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冲上走道。

「等一下,这样的话我也……」

「不行,布兰谢你要待在这里……」

林兹头也不回地说着,然后以随时都会瘫倒般的蹒跚脚步向外跑。

「林兹!」

布兰谢打算冲上去追他,但有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布兰谢姐姐……」

「柯洁特……」

柯洁特的黑色双眼正不安地仰望着布兰谢。

锵!

刀剑交锋的声音响起。夏特蕾儿用剑刃接下了以惊人腕力击出的三叉戟突刺。

(……好重!她是那种以力气而非剑技取胜的〈城堡〉吗?)

在极限之下用剑抵挡攻击时,夏特蕾儿就凭着直觉感受到了。

「……受到我的长枪攻击也没折断,真是一把好剑。」

「我的剑就是我的灵魂……所以绝对不会折断!」

夏特蕾儿喊叫之后,以浑身的力气踢向石板地。

她把三叉戟压制回去,然后凭着这股气势踏上前并挥剑。

锵——剌眼的火花迸了出来。

碧安卡·弗莱文的〈城墙〉有一部分碎裂开来。

她将重心往前倾,打算再补上一击,但是碧安卡·弗莱文已经将三叉戟拉回身边了。

「……!」

夏特蕾儿不得不抽回剑,要是趁机追击就会变成犠牲品。

(……动作真快,而且就算出其不意攻击,她也能保持镇定不会慌乱。)

夏特蕾儿再度与她拉开距离,同时冷静分析。

同样都是近身战斗型的〈城姬〉……她第一次与这样的对象战斗。论剑术的话,夏特蕾儿稍微赢过对方,但若是单纯比力气,她应该没有胜算。

不过……

(召唤野兽的固有兵装,对我来说根本不成威胁。)

幸好对方的固有兵装不像圣米歇尔的〈水龙王的咆啸〉那样强大。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打不赢她!)

她以双手握着剑与眼前的敌人对峙……并且只移动视线往周围看。

旁边的观众都因为被释放出来的猛兽群吓得逃跑,所以附近空无一人。……不对,有个少年气喘吁吁地往这里跑来。

「夏特蕾儿!」

「林兹!」

夏特蕾儿瞪大蓝色的眼睛,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景象。

「你真笨……为什么要来!」

她回头大喊……就在这个瞬间。

「……!」

她感觉到杀气并做出反应。

刺过来的三叉戟微微划到了夏特蕾儿的脸颊。

「〈流浪的城姬〉,不要东张西望。」

「唔!」

夏特蕾儿仿佛以铁靴凿洞般用力蹬向石板地面往后跳。

扛在双肩上的〈城墙〉大范围地伸展。

她用〈封城〉模式保护着林兹·连海特。

「夏特蕾儿,你流血了……」

「只不过稍微割到,没什么大不了,比起这个……」

夏特蕾儿用指尖擦掉脸上的血,然后用冷淡的视线瞪着林兹。

「我记得我以前也说过……你是笨蛋吗」

「哇,真伤人。」

夏特蕾儿在耳边怒吼,林兹觉得有点难过。

「我不是叫你在旅社静养吗?」

「……嗯,可是……」

林兹凝视着夏特蕾儿的眼睛,坚决地说道:

「因为我是夏特蕾儿的城主,所以我不能丢下你。」

「……唔……」

夏特蕾儿紧咬嘴唇。

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接着轻咳了一声。

「……你还是老样子,很天真。」

「嗯,对不起。」

林兹点头。

「但是,因为你是这样的城主,所以我……」

突然露出微笑之后……夏特蕾儿赶紧又闭上嘴。

她抬起头,凌厉地瞪着眼前的〈城姬〉。

碧安卡·弗莱文慢慢拉近距离。

「林兹,你知道碧安卡·弗莱文这个名号吗?」

「弗莱文……?」

林兹思索般歪着头……

「难道是弗莱文竞技场。」

「你说竞技场?」

「嗯,应该没错……」

……弗莱文竞技场。

这是一栋通俗称呼比正式名称更有名的巨大建筑物。

是凝聚了古代罗慕路斯帝国建筑技术精髓的纪念碑。冠着伟大太阳神之巨大雕像的名是帝国的象征。

「……〈罗马竞技场〉。」

林兹低语着,额头上冒出汗水。

「……喔~~你知道我啊。」

碧安卡·弗莱文发出感叹的声音。

「林兹,〈罗马竞技场〉是很有名的建筑物吗?」

「对,如果说到建筑物的等级,应该比那座〈圣米歇尔〉还要高喔。」

林兹默默点头。夏特蕾儿脸上掠过一阵紧张。

(是吗?原来刚才的猛兽……)

林兹突然想到,于是喃喃自语。

罗马的竞技场里不只进行着剑斗士之间的战斗,还会要剑斗士与从大陆各地搜集来的猛兽战斗。突然出现的那些猛兽就是借着这名〈城姬〉的力量召唤来的。

夏特蕾儿重新握好剑。

原本慢慢走来的碧安卡·弗莱文停下脚步。

「像你道般著名的〈城姬〉,为什么想与我战斗!」

「愚蠢的问题。我乃剑斗士之〈城姬〉,我的存在意义就是战斗。我选择了你,让你成为总有一天会毁灭的我的最后一个敌人!」

碧安卡·弗莱文吼叫着抛出三叉戟。

儿浮在半空中的〈城墙〉将其弹开……就在这时——

碧安卡·弗莱文朝她突袭,手里拿的武器是〈罗马短剑〉——古代罗慕路斯帝国的步兵所使用,后来成为刀剑类起源的短剑。

夏特蕾儿以钢铁护腕挡下短剑的剑尖。

「你说……毁灭?」

「没错,〈城姬〉只能寄宿在崇高的建筑物里。」

「这是……什么意思!」

夏特蕾儿在剑刃互相攻击、激烈火花四罾吣趴双下力㈣。

「——我所寄宿建筑物的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城姬〉用惊人表情诉说的话语,让林兹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师父说过……)

罗马的〈弗莱文竞技场〉因为各地要盖大教堂,所以石材遭到掠夺,现在已经变成了不忍卒睹的废墟。

「我所寄宿的〈竞技场〉,现在成为开采高级石材的采石场。〈城姬〉无法寄宿在失去了崇髙感的建筑里。我的存在已经堕落为〈废墟〉,顶多只能够再撑几天!」

碧安卡·弗莱文自嘲地振着嘴,挥舞短剑,剑刃拉出的闪光划过夏特蕾儿的脖子。

(……废墟。)

沃邦之前曾经这样称呼化身为里尔要塞〈城姬〉的艾莉莎。

那是……会在几天之内消灭、在不完全状态下苏醒的〈城姬〉。

「……我身为〈城姬〉,存在的意义就是战斗。〈流浪的城姬〉啊,让我们尽情打斗、彼此破坏吧!」

「你是为了这种事情战斗的吗!」

夏特蕾儿怒吼。

她迅速抽回剑,由上往下砍。

「〈流浪的城姬〉,你要否定我存在的理由吗?既然如此……那我也要问问你存在的理由!」

「唔……!我……我……」

夏特蕾儿的攻击剑势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碧安卡·弗莱文踢着地面一口气往后退,接着将手伸向天空。

「你太大意了……这里是我的〈阵地〉。」

「……什么?」

夏特蕾儿心里本能地响起警告,于是停下脚步……就在这一瞬间。

「固有兵装——解放——〈地形改造〉。」

碧安卡·弗莱文呼喊着。

「……竟然是固有兵装!」

夏特蕾儿立刻在前方展开〈城墙〉,摆出防御架式保护林兹。

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攻击。

「……?」

夏特蕾儿感到疑惑……就在这时——

「夏特蕾儿,脚边!」

「……!」

夏特蕾儿听到林兹的声音后,把视线移往正下方。但是……她随即一阵愕然。

原本铺着石板的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师父说过!」

「〈罗马竞技场〉使用了古代罗慕路斯帝国的最顶尖建筑技术——也就是说,皇帝为了取悦人数有五万人的罗马市民,所以在竞技场里设置了某项机关。」

「机关?

「根据纪录,〈罗马竞技场〉的设备。」

「……喔~~你知道得真多。」

碧安卡·弗莱文将罗马短剑扔到沙地上,接着从〈武器库〉拿出带有锁链的链球。

啪——链球发出啪沙声,并沉进地面。

「这里已经是我的〈阵地〉了,布满罗马竞技场上的沙子将会让红色鲜血更加显眼。」

碧安卡·弗莱文轻松用单手挥动链球。

白色沙子随风压扬起。就在夏特蕾儿拨掉跑进眼里的沙子时……

「看招……!」

从沙尘里出现的链球击碎了夏特蕾儿的铠甲……身材娇小的夏特蕾儿被击中、弹了出去,撞到建筑物的墙壁。

「……呜喔!」

「夏特蕾儿!」

林兹急忙赶到夏特蕾儿身边。

「夏特蕾儿,你没事吧!」

「……呜!……唔,咳!」

夏特蕾儿吐出鲜血。林兹抱起她的身体,鲜艳的红色将林兹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流浪的城姬〉,你太粗心了,剑斗士的战术就是使用竞技场上的沙子来遮蔽视线。」

碧安卡·弗莱文一边甩动链球,一边走过来。

「……林……兹,你快逃……」

「夏特蕾儿!」

夏特蕾儿以颤抖的双手擦起身体,毅然地抬起头。

她用剑顶着沙地,想要站起来……但是……

「……!」

沙子围绕着沉重的武器,柔软的地面使剑嵌进沙地里难以行动。

「……这果然不是普通的沙子。」

「当然,〈地形改造〉会打造出对我有利的〈阵地〉。」

碧安卡·弗莱文挥起链球……

「……林兹,你办得到吗?」

夏特蕾儿紧盯着眼前的〈城姬〉,同时低语。

「可以。」

林兹用力点头。

(没错,只要想办法处理这些沙子……)

碰——链球粉碎了夏特蕾儿的〈城墙〉。尽管没有直接击中夏特蕾儿,但她的身体却因为受到冲击,再度被打倒在沙地上。

「……呜喔!」

「〈流浪的城姬〉,你怎么了?这种程度的刀剑战斗无法满足我喔,那座圣米歇尔真的是你打倒的吗?」

「……只有我……打不倒……」

「什么?」

碧安卡·弗莱文皱起眉。

因为,夏特蕾儿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我说,只有我一个是无法打倒圣米歇尔的!」

「……!」

「建奏士——林兹·连海特刻下铭印!」

碧安卡·弗莱文的背后……

林兹正叫喊着,手上的〈铭印〉也围绕着蓝白色雷火。

〈建奏术〉第八韵律——〈修复〉。

已经变化成白色沙地的地面瞬间遭到改写,恢复为本来的石板。

竞技场〈城姬〉眼里根本看不起建奏士少年。

等她发现林兹的目的已经太晚了。夏特蕾儿从沙子的咒缚里解脱,她踏着石板地冲到碧安卡面前。

「……喝!」

「……唔!」

喀——

布兰谢·艾斯特华尔的钢铁拳头击碎了龇牙咧嘴的狮子下巴。

接着她立刻转身,准备对抗下一波攻击。

布兰谢单独保护着柯洁特他们。

(如果有手枪的话……)

她愤恨地咒骂,同时大口喘息。

红色鲜血从肩头的伤口落到地面。

「布兰谢姐姐,你流血了……」

黑发少女以颤抖的声音低喃。

「柯洁特,我不要紧,你不是也知道我很会打架吗?」

她忍着痛苦装出笑脸,温柔地摸着柯洁特的头。

(……我必须保护这个孩子。)

「愿圣女贞德庇佑我……」

她在口中喃喃低语,然后用力握紧加装了铁板的拳头。

这栋旅社只有一个面对大街的出入口,很适合打封城战。

(这次我绝对……)

……就在这时。

「……嗨,小妹妹。」

「……!」

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这道曾经听过的声音……让布兰谢的肩膀微微痉挛。

全身毛孔都冒出了令人厌恶的汗水。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双脚也瘫软无法动弹。

「……啊。」

她只转动头部,缓缓往后面看。

在那里的……是怪物。

全身漆黑的服装、蜘蛛般诡异细长的手脚。

还有……

「啊……啊啊……啊……」

布兰谢·艾斯特华尔当场跪了下去。

她惧怕得不停颤抖。

杀人魔——马鲁奇亚·吉的脸,变成了石雕

「因为史多蓝杰大师的徒务让我受了很严重的烧伤嘛,所以我就把脸变成石头然后加以雕刻。如何,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他就这么吊挂在天花板上,用那张右半边变成石头的脸发出窃笑。

……他已经完全丧心病狂了。

就在怪物发出更为高亢的笑声后,那只呈现混浊白色的左眼骨碌碌地转动。被他盯上的柯洁特发出「啊」一声紧张的惨叫。

「就是这个女孩啊……」

他露出笑容,然后伸出蜘蛛般的假手,用单手抓住少女的头。

「……啊……哇……」

柯洁特发出微弱的哀号。

「……!」

布兰谢打算站起来。

但是,被恐惧所摆布的双脚无法自由行动。

(……站起来啊!布兰谢·艾斯特华尔,你给我站起来!)

她在心里愤恨地叫喊,然后把手伸进怀里。

那里已经没有手枪,只能感受到银怀表的冰冷触感。

这是骑士的骄傲——只剩这个支撑着她的理智。

(我又无法保护人了吗?)

(我的剑……)

……剑已经折断了吗?

憧憬着圣女贞德,并且想要当上骑士的那颗心。

(我的剑……还没……!)

「呵呵呵,这个小女孩我带走了,真是个不错的朴朴。」

马鲁奇亚·吉以单手拉起柯洁特小小的身躯。

还伸长舌头舔着少女的脸颊。

「……柯、柯洁特!」

布兰谢往地面一踢朝上跳。

可是,伸出的手没有抓到柯洁特,只在空中挥过去。

「……!」

「呵呵呵呵,我不会杀你的,小妹妹。因为我必须让你跟史多蓝杰大师的徒弟来评断这个女孩子的雕像呀。」

马鲁奇亚·吉将柯洁特夹在身体侧边,从窗户往房子外面爬去。

「……柯洁特!」

「喝……!」

夏特蕾儿拿出惊人的气势……她将钢剑剌了过去。

这一击打碎了碧安卡·弗莱文的〈城墙〉、剌穿了她的肩头。

(……失败了。)

夏特蕾儿咬牙切齿。原本该剌穿胸口的剑击只剌碎了〈城墙〉,所以只有稍微影响到对方的动作。她立刻踏上前使出斩击,不让对手有机会反抗。

红色秀发翻腾着,碧安卡·弗莱文扔掉链球,从〈武器库〉拿出短剑,仿佛要纠缠着夏特蕾儿的剑似地将其挥开,然后另一只手再握住第二把短剑。

夏特蕾儿一阵焦躁,想把剑抽回来,可是太迟了。

「你太大意了……!」

碧安卡·弗莱文使出激烈的突剌……

「林兹·连海特刻下铭印……」

刹那间,林兹手掌冒出的蓝白雷火穿透地面,碧安卡·弗莱文脚下的地面瞬间隆起。

她的斩击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所以偏离,被夏特蕾儿的胸甲弹开。

「别忘了我!」

「可恶……」

碧安卡·弗莱文的眼睛盯着林兹……就在这个瞬间,夏特蕾儿戴着护腕的拳头击中〈城姬〉的下巴,〈城姬〉与坚固的〈城墙〉一起,与掀起来的石板一同向后飞去,接着重重摔进瓦砾堆里。

「……林兹,谢谢你。」

「因为我是夏特蕾儿的城主嘛。」

林兹一边忍着〈铭印〉烧灼般的痛苦,一边点头。

〈城堡〉之间的战斗有如军队的战争,林兹的力量几乎没有帮助。

他顶多只能制造一些小机会。只不过,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战斗里,就算只有微小的机会也可能变成致命关键。

「固有兵装——〈地形改造〉。」

瓦砾堆微微抖动着。

紧接着,大水猛烈喷出并朝夏特蕾儿涌去。

「……!这次是水吗!」

夏特蕾儿快速展开〈城墙〉。

「啊啊啊啊啊啊啊!」

竞技场〈城姬〉一边吼叫,一边拨开瓦砾站起来。

她从〈武器库〉拿出三叉戟、摆出架式。

「林兹,〈罗马竞技场〉连水的属性都有啊?」

「〈罗马竞技场〉有汲取地下水的设备,有纪录指出竞技场曾经让战船航行,在里面模拟海战。」

林兹被涌来的水冲得站不稳,同时一边哀叫。

「……没错。虽然远比不上〈圣米歇尔〉,不过我还可以做这种事。」

碧安卡·弗莱文举起三叉戟。

水流发出轰声并卷起漩涡,变成惊人的海啸冲过来。

「……!」

火焰般鲜红的头发舞动着,〈城姬〉卷起了瓦砾与水花袭击而来,夏特蕾儿用剑挡开她的突剌。但是,碧安卡·弗莱文没有停止行动,她迅速拉回长枪,接着一刺、又一剌,不停击出凌厉的突剌。

「〈流浪的城姬〉,再让我更快乐一点吧!」

夏特蕾儿被那股惊人的意志力压制住。

冷汗从额头滑落。

(这股意念真是强烈……)

即使变成〈废墟〉,依旧执著于〈城姬〉的存在理由。

(……我心中也有这般坚定的意念吗?)

我甚至连自己存在的目的都不知道……

足以消灭眼前〈城姬〉的信念?

锵——响起一道有如金属折弯的声音。

夏特蕾儿勉强挡下了在水花中不停袭来的突剌。插在银白秀发上的白百合发饰在空中四散。

(……我有!)

「夏特蕾儿!」

夏特蕾儿听见背后传来林兹的呼喊,同时站稳脚步。

(……没错,我不能输。)

含着蓝色火焰的双眼猛烈地燃烧。

(我是林兹·连海特拥有无上骄傲的〈城堡〉!)

……现在她只是想证明这一点。

为了以〈城堡〉的身分守护城主。

(……让我来挥剑吧!)

「固有兵装——解放——〈战姬光剑〉。」

就在她叫出来的瞬间……

她双手握住的钢剑发出炫目的闪光。

这是连〈城姬〉的诅咒都能解除的净火之剑。

是目前还不存在于这世界的幻想之城的固有兵装。

啪沙——碧安卡·弗莱文的〈城墙〉裂开了。

〈废墟〉的存在已经超过极限了。

竞技场〈城姬〉明白毁灭的时刻已到,然而……

「固有兵装——解放——〈伟大王者之战车〉!」

她却仍想解放她所拥有的最强固有兵装。

那是拥有压倒性力量,能够征服一切的暴力集合体……

那股力量瞬间将水蒸发,并卷起瓦砾攻击过来。

「……夏特……蕾儿!」

林兹的身体被风压弹飞。

夏特蕾儿举着发出光芒的剑,用力踢了地面。

围绕着蓝白火焰的银色秀发翻腾不已,她化身为激烈的旋风向前冲。

「拥有高傲自尊的竞技场〈城姬〉,碧安卡·弗莱文!」

夏特蕾儿对着〈城墙〉毁坏并突袭而来的〈城姬〉叫喊。

她斩断发狂失控的力量激流,同时逼近碧安卡·弗莱文。

敲打般的冲击让白银铠甲破碎。

石板翻了起来,夏特蕾儿以铁靴的脚跟将其踩穿、站稳脚步。

「我不可以输给你!」

光剑发出的光芒又更增添了亮度……

〈战姬光剑〉剌穿了竞技场〈城姬〉的皮革铠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惨叫。已经来到极限的〈废墟〉,肉体出现无数的龟裂。

已折断的手臂变成石块落下,摔得粉碎。

她那突然露出微笑的嘴唇,轻轻吐出话语:

「流浪的城姬啊……这场最后的剑斗,让我非常快乐……」

「……!」

接着,在周围充满耀眼闪光的状态不……

竞技场〈城姬〉——碧安卡·弗莱文就此崩坏。

夏特蕾儿当场把剑剌向地面,瘫倒般跪下

〈要塞化〉状态已经自动解除,铠甲化为光粒消失不见。

她倒在石板剥落的地上,似乎已经没有力量再站起来。

周围布满被吹散的红砖与瓦砾。

这项固有兵装是碧安卡·弗莱文的最后王牌,有着惊人的威力。如果她处于完整的状态,被消灭的或许会是夏特蕾儿。

「夏特蕾儿,你没事吧!」

林兹跑过去,抱起夏特蕾儿娇小的身体。

「呜……」

她忍耐着痛苦般紧咬牙齿、发出呻吟。美丽陶瓷般的肌肤出现无数道伤口。林兹抱着她的肩膀,连手都沾上了红色鲜血。

「那是来抓夏特蕾儿的〈城姬〉吗……?」

林兹看着碧安卡·弗莱文变成石块的残骸,低声说道。

那是无法寄宿在〈城堡〉里的〈废墟〉最后的下场。

「……」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石块?)

林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好像有某种东西连结起来了。

在兰斯发生的〈蓝胡子〉绑架事件。

被刻上〈王冠〉的〈铭印〉、变成石雕的少女们。

之前被迫成为里尔要塞〈城姬〉的艾莉莎,身上也有相同种类的〈铭印〉。

象征〈王冠〉的兰斯大教堂。

(无法寄宿在〈城堡〉里的〈城姬〉,会变成〈废墟〉……)

也就是说,道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让〈城姬〉寄宿在兰斯大教堂的实验!)

「……林兹!」

刹那间,夏特蕾儿突然把林兹推开。林兹在地上翻滚,背部用力撞上建筑物的墙壁。

「夏特蕾儿,你怎么……!」

还没说完,林兹就把话吞了回去。

……一把没有剑锷的剑剌穿了夏特蕾儿的肩膀。

「……!」

「……呜……啊啊啊啊……」

夏特蕾儿压着肩膀,发出痛苦的喘息。

「……嗯~~以一个无能的〈废墟〉来说,表现还不错,竟然能让〈流浪的城姬〉的力量消耗成这样。」

……背后传来脚步声。

(……这是谁……?)

林兹心中浮出疑问。

不,其实他知道对方是谁,只是头脑拒绝理解。

……那个人物就算在大教堂里进行〈城姬〉寄宿的仪式,也完全不会被怀疑。

他的心臓几乎冻结。

林兹慢慢回头。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嘛,因为现在没必要再隐瞒了。」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你好,我就是〈蓝胡子〉。」

对方这么说。

站在眼前的人……

「……悠斯助祭」

那是露出笑容的悠斯助祭。

……蓝胡子,也就是兰斯街头绑架案的真正犯人。

刚刚就是他拿剑剌中受伤倒地的夏特蕾儿。

林兹原本就认为除了马鲁奇亚·吉之外,应该还有另一个犯人。

但是……

「为……什么……」

林兹喘息般低语。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

个性和善、照料着孤儿院孩子们的悠斯助祭,竟然是蓝胡子……

他走过来,脸上露出因为喜悦而扭曲的笑容。

「……这是为了让圣女贞德再次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啊。」

「……圣女贞德?」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林兹皱起眉头。

「一切都是从两年前的那一天开始……」

悠斯窃笑着开始诉说。

「当时,我是链金术师工会的大师,我在吉尔·德·莱斯公爵最后的居城——蒂福日城的地下室发现某份资料,上面写着〈蓝胡子〉进行残忍的儿童虐杀事件的真相。」

蓝胡子犯下的儿童虐杀事件。那是犠牲者超过两百人、历史上最严重的杀人事件。那个事件……有着什么真相?

「那一切都是为了让圣女贞德再次诞生的实验喔。」

「再次诞生……?」

林兹慢慢搏起疼痛的身体,小声说着。

死者复生——他曾听说链金术师工会里,进行着这种禁忌的研究。

可是……

「……那种事情根本办不到。」

林兹不屑地说。尽管他是链金术的门外汉,但他至少知道那种事情不可能成真。悠斯垂下肩膀,爽快地附和。

「你说得没错,想让人类复生根本不可能,不过……」

「……?」

林兹在瞬间皱眉。

然后,他察觉了悠斯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错,如果对象是人类就不可能。

(难道……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如果,圣女贞徳不是人类的话呢?

「史多蓝杰大师的徒弟啊,事情就跟你想的一样。」

「……!」

……圣女贞徳。曾经是兰斯大教堂的〈城姬〉。

林兹惊课地瞪大双眼。

(……那位遂救国家的英雄,跟夏特蕾儿一样是〈城姬〉!)

「你很聪明,不愧是那位大师的徒弟。」

悠斯笑着拍手。

「吉尔·德·莱斯公爵身为圣女贞德的狂热崇拜者,他为了完成让〈城姬〉寄宿的实验,从领地抓来小孩进行可怕的仪式……当我在蒂福日城发现这段记述的时候,我确定了一件事情。我就是被挑选出来继承他崇高的实验、让圣女贞德再次降临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悠斯仿佛被冲昏头似地,以恍惚的神情叫喊。

那双眼睛充满了幻想出来的喜悦,林兹的背脊一阵冰冻。

(狂热的圣女贞德崇拜者……)

林兹一边从喉咙发出呻吟,一边想起派遣骑士少女。

尽管一样憧憬着圣女贞德……

但是眼前这名男子却……

他与布兰谢·艾斯特华尔选择了迥异的道路。

而且是一条扭曲得令人觉得恐怖的路。

悠斯拿走吉尔·德·莱斯公爵的资料,偷偷持续进行与〈城姬〉有关的研究,再利用助祭的地位诱骗街上的少女,试图让她们以兰斯大教堂〈城姬〉的身分——也就是以圣女贞德的身分寄宿在大教堂里。

不过,他的可怕实验……就跟蓝胡子一样没有成功。

如果再绑架小孩,兰斯的自卫警备骑士团就真的会出动调查了……

「……但是刚好在这个时候,有人自愿来协助我。」

「是……铁面具吗?」林兹低声说着。

「喔~~你发现啦。」

悠斯的眉毛微微抽动。

「袭击夏特蕾儿的〈城姬〉、与你师父有因缘的〈杀人魔〉,准备了这么有渊源的场景,没怀疑才奇怪呢。」

那个想将艾莉莎·伊斯特伯拉特变成里尔要塞〈城姬〉的铁面具男子。

根本不懂那个男人有什么打算。

可是,他竞然也出现在这里……

林兹也开始理解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件原委了。

(马鲁奇亚·吉是为了掩饰悠斯的仪式而准备好的一颗棋子……)

在〈城姬〉寄宿的仪式过程里会产生〈废墟〉的残骸——那与鲁奇亚·吉将人变成石雕的状态很像,所以能将一切罪行推给马鲁奇亚·吉,让悠斯可以继续安全进行〈城姬〉的仪式。

然后……

「至于散在地上的残骸——碧安卡·弗莱文,那是为了捕捉你身边的〈城姬〉所准备的棋子。」

「……什么!」

悠斯的手一挥,银色的剑就凭空出现。

他把剑抛向倒在地上、发出痛苦声音的夏特蕾儿。

「住手……」

林兹赶紧跑过去……但已经太迟了。

「……呜啊!」

剑剌穿了无法动弹的夏特蕾儿,穿透她的背并插入地面。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原本躺着的身体弹了起来。

「夏特蕾儿啊啊啊啊!」

「你很碍事呢。」

悠斯将两把凭空唤出的银剑抛向冲过来的林兹。

「呜……」

一把剑从脖子边掠过,一把剑剌中了大腿。

他的脚被绊倒,当场狼狈地倒在地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烧灼般的痛苦让林兹在地上难受地翻滚。

「……!林……兹!」

「这是链金术师工会的秘法〈水银之剑〉,虽然只是种小把戏悠斯感到无聊般垂下肩膀。

然后慢慢走到无法动弹的夏特蕾儿旁边。

「你这家伙……你要……做什么……」

「真是讽剌啊,你拥有能与〈城堡〉匹敌的力量,却被我这种人玩弄于股掌间。历经了与竞技场的战斗之后,你应该连〈要塞化〉的力量都不剩了吧?」

「唔……!」

夏特蕾儿用萝含着蓝色火焰的双眼瞪着悠斯。

「史多蓝杰大师创造出来的〈城姬〉,你的体内应该蕴藏着能让〈城姬〉接近完成状态的线索。」

悠斯的嘴唇在喜悦之下扭曲着,并且用水银在夏特蕾儿周围画起复杂的方阵。

「——〈蒂福日城之牢笼〉。」

「……!」

夏特蕾儿的身体立刻被黑暗的浓雾包围。

「夏特蕾儿!」

「这是蓝胡子创造出来的链金术之秘术……就算是〈城姬〉,在这种满身疮痍的状态下也不可能逃脱,毕竟她如果在这里变成〈城堡〉就伤脑筋了。」

「夏特蕾儿,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夏特蕾儿!」

「真是的,你实在太烦人了……」

悠斯转向林兹,手上出现了三把〈水银之剑〉。

「你去死吧……」

「……!」

……就在这一瞬间,传来一道奔往这里的脚步声。

「……是布兰谢·艾斯特华尔啊。」

悠斯啧了一声,消灭了手上的〈水银之剑〉。

「……史多蓝杰大师的徒弟,你捡回一条命了。」

悠斯嘲笑般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抱起身上环绕着黑色浓雾的夏特蕾儿,迅速消失在建筑物后方。

「……林兹!」

布兰谢·艾斯特华尔跑过来抱起林兹。

她看见林兹的脚上剌着短剑,于是脸色发白。

「发生什么事了!」

「唔呃……!」

林兹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把剑从脚上拔起来,短剑立刻变成液体流到地上。

「夏特蕾儿被抓了……」

「夏特蕾儿吗!」

「……」

林兹紧紧握住颤抖的拳头。

他现在的心情很想直接吼叫出来。

(跟那个时候一样……)

(我又无法保护重要的人了……)

他想起的是……丢下艾莉莎、单独逃走时的事情。

如果当时没有在森林里遇见夏特蕾儿……

如果没有在阿连达姆遇见雷蒂……

他一定无法救出艾莉莎。

(可恶!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什么也无法保护!)

(这种力量……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以指甲刮着刻有大师〈铭印〉的右手。

「……林兹!」

布兰谢·艾斯特华尔给了林兹一巴掌。

林兹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这名女孩。

那双淡然的深蓝色双眼,凝视着林兹的眼睛。

「请你不要擅自绝望,把事情告诉我。」

「可是……」

林兹讲到一半就闭上嘴巴。他认为不可以将布兰谢牵扯进来。

布兰谢紧咬嘴唇,抓着林兹的肩膀。

「……没关系。那么换我拜托你。」

「?」

林兹眨着眼睛。布兰谢轻轻吸一口气之后说道:

「柯洁特被马鲁奇亚·吉抓走了,就从我面前。」

「……!」

林兹讶异地坐起身体。

「虽然我追着那家伙,但是半路就追丢了,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老实说,我现在焦急得心臓都快爆开了,头脑也一片混乱,我甚至想要立刻冲出去慌乱地到处呼喊……我只是因为知道这样一点帮助也没有,所以才没去做。我记得林兹你说过会协助我调查,既然如此请你现在就帮助我·拜托你。」

布兰谢低着头,绑成马尾的蓝色秀发跟着垂下。

看得出来她的肩膀正微微发抖。她希望尽早救出柯洁特,不过她不知道该怎做,所以才希望林兹协助她,这也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

林兹……轻轻将手放在她肩上。

他刚才怨恨自己办不到任何事、感叹自身毫无能力,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很丢脸。他认为,眼前道名少女是一位很了不起的骑士。

他慢慢站起来,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意念。

「……布兰谢,我会用这双手夺回夏特蕾儿。」

「……林兹?」

「所以……请你帮助我。」

「……」

布兰谢用力回握林兹伸出的右手。

「我们去兰斯大教堂,她们两个人在那里。」

「兰斯大教堂?为什么……」

布兰谢讶异地询问。

「……我边跑边告诉你。」

林兹说道。

他心想,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件令人震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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