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玻璃照进红光,散发出下午的气氛。教会难得有一些人在。有老婆婆跟小孩。
在每个星期五黄昏进行传教,是神父的义务。虽然拉鲁弗完全没有对神的敬意,觉得这种事很麻烦,但信徒都来了也没办法。
拉鲁弗穿著平常那件青色神父袍,右手拿著圣经。用慵懒声音朗读。
「呃,魔王出现之后,乌云笼罩太阳,大地燃起大火。陷入危境的人们向神祈祷。此时,神给予了能够打倒魔王的奇迹,就是各种魔法……应该啦。」
拉鲁弗不情不愿的说明,当然不会有人听。
就算神父很失职,信徒也是会乖乖上门。他们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为了传教当天的圣餐──面包跟葡萄酒。如果只是为了吃,没必要去受欢迎的神父那边人挤人。
老爷爷喝著酒,把木制的杯子歪一边,里面只滴了两、三滴液体。老爷爷很不爽,把木杯扔掉。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
拉鲁弗当作没看到。
「武器商人说了『魔王不是这么坏的人,因为他,武器才能卖出去,我反而应该感谢他』,神职人员说了『请您当心。怀疑魔王是否为恶的人,就跟怀疑神是否存在是一样的意思』,过了一段时间,武器商人一族都被魔王杀光了。这一看就知道是鬼扯嘛!」
拉鲁弗早就看腻圣经了,看看那些闲著发慌的信徒,他咂著舌。
(没有可爱的女孩子啊……)
拉鲁弗翻了圣经。
「某个城市发生了饥荒。人民愤怒了『我们都饿死了,勇者跟异端审问官却吃得脑满肠肥』,人民攻击勇者们,暂时忘记了饥荒。可是把勇者赶走的城市,都被魔王消灭了。攻击获得神赐予奇迹的勇者,就跟不敬神是一样的道理。」
拉鲁弗把圣经扔掉。
他知道圣经是正统派学者瞎掰的。故事都是把魔王塑造成绝对的恶。正统派因为过于敌视魔王,以前还被看成魔王派。自从消灭其他派系后,就强制世人要称呼他们为正统派。
最该死的人,应该是特权阶级的异端审问官跟勇者,魔王只是被抹黑啊。
大圣堂响起下午六点的钟声。
信徒们纷纷起身,头也不回离去了。天色暗下来,室内蜡烛的灯光很显眼。
信徒们离去后,留下满地乱扔的杯子。
拉鲁弗边抱怨边收拾。脑袋浮现莎萝的脸。
「干~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报复她啊?」
被萝莉痛殴实在很不爽,但只要能报复一次就够了。至少要让她低头说出『我错了』。这样就能把恩怨付诸流水。
「战斗只是为了求胜,可以不择手段,赢了才有资格大声。」
嘴角扬起浮现凶恶笑容。
「对了,试试看下毒、陷阱、诅咒之类的……」
但留下证据的话,肯定就会被解雇了。拉鲁弗思考,却没有好点子。
专心思考时,外面传来声音。
「这里是教会吗?好像真的有营业啊。」
「快要倒的样子。」
门外有人毁谤,这么没品的发言,只有人类才说得出来。神父也会被人讨厌啊,拉鲁弗叹气,把帽子戴好后,移动到祭坛后面。
「怎么?这个门都坏了啊!我踹!」
门被踹破了,变成两块掉在地上。
「勇者大人一行人大驾光临了!」
发出哈哈哈的经典杂碎笑声,四名男女走了进来。勇者、僧侣、战士是男的,魔法师是女的。很典型的队伍。下三滥个性跟自大模样,也很典型。
拉鲁弗看看坏掉了门,血管跳动。这次有勇者以外的人,不能随便杀人。努力保持平静。
「伟大的神之祝福者啊。请问莅临教会有什么事吗?」
总之,还是说几句教会规定的基本招呼。
肌肉战士浮现嘲笑表情。
「喂,听到了吗?他说神之祝福者耶!」
所有人跟著笑。
「我们可是比神更伟大的勇者啊!」
「失礼了。」
拉鲁弗低头,战士拿起一个杯子砸过来,摔在墙上粉碎。
「不收下本大爷的礼物吗?」
战士用充满恶意的表情靠近。
「喔,那是什么表情?想跟本大爷干架?」
时常会碰上这种人,却又不能杀勇者以外的人,让拉鲁弗表情厌恶。
「从那里走开。」
还算好听的声音。所有人视线都集中过去。那是银发勇者。气质很温和。眼睛却眯得很细,很难看穿他在想什么。
「啥?勇者也不要太得意啊。」
这次换成勇者被挑衅了。战士的表情很自大。认为可以打赢勇者吧。同伴们似乎已经习惯这一幕,不慌不忙制止战士。战士哼了一声退后。
勇者表情困扰,抓抓头说了。
「神父,本人索乌・拜特想归属这间教会。」
「好的。」
战士一脸无趣说了。
「我们先到外面等了。」
「唉……」
懦弱的僧侣同意了。
「你也过来!」
战士抓住魔法师的手,三个人都去外面。
索乌・拜特的意思,是想跟这间教会签约。等他被怪物砍死,左手腕会浮现这间教会特有的魔法刻印。尸体回收业者会负责把勇者的尸体扛回来。勇者等于是神父的衣食父母。
勇者打算前往北方台地时,通常会在这间教会契约,这是位在城市最北边的好处吗?
拉鲁弗对勇者咏唱魔法。
「在迷茫之中游荡的勇敢灵魂。勇敢灵魂追求的是安宁束缚。魂束缚。」
勇者脚下浮现白色魔法阵,巨大重力袭向勇者,让勇者跪下。魔法阵消失后,勇者起身。
「真让人困扰啊。」
对拉鲁弗说了。
「您是指什么?」
「神父也看到了吧。那个战士。」
「也是啦……」
拉鲁弗当然也不爽。
这种人在战士之中特别多。既然都叫战士了,当然也会用魔法。但魔法几乎都是用在提升身体能力。很遗憾的,脑袋并不包含在身体能力里面。
「队伍一定会有那种人啊。勇者是让人羡慕的职业没错,但人际关系比怪物更难处理。」
「在下能体会勇者殿下的辛劳。」
「那个战士自以为是个勇者,但应该给他一个教训,明白自己只是区区一个战士啊,哈哈……」
勇者眯起眼睛。
「神父,请问这附近哪个地方的怪物最凶猛?」
「从这座城市的北门出去,直直往北方走会有一块路牌。从路牌往东边走,有一个名为黑暗森林的地方。里面有动作迅速的猿猴系怪物,以及缓慢却有著强大力量的植物系怪物。」
「原来如此。我们队伍打得过吗?」
实力来到拉鲁弗这种程度,对方实力如何,看一眼就知道了。这个勇者的实力大约是B级。如果不是A级,在黑暗森林只会变成尸体。对拉鲁弗来说,倒是很想叫勇者去死。但也不能说出真心话,这样会吓跑客人的。
「恕我失礼,以勇者殿下的队伍来说有点……」
「喔……」
回答倒是让拉鲁弗很意外。
「太棒了。」
「啥?」
「既然有动作迅速的怪物,想要逃跑也很难吧。」
「是的……」
「这样的话,不就能轻松全灭了?」
「啥!?」
「我对那个战士很不爽,也玩腻女魔法师了。刚好可以趁机会换人。」
「这个……」
这让拉鲁弗不禁皱起眉头。勇者可以复活。但其他同伴没有这种特权。也不适用谢夫罗德大法。这等于是间接杀人了。
但是,拉鲁弗知道这个勇者并非特别残忍。而是所有勇者几乎都一个样。被神选上的自己,杀人放火也无所谓,这就是埋葬于黑暗之中的现实。
「况且对我们勇者来说,魔王被讨伐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怎么说?」
「神父你想想啊,魔王如果被干掉了,我们勇者就失去『讨伐魔王』的名份。如此一来就不能开后宫,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唉……」
「所以我们勇者要适当地累积功勋,但也得注意别一个不小心就削弱魔王了。」
这也是勇者的标准思考。跟勇气跟努力完全扯不上边。跟一般人理想中的勇者形象天差地远。
勇者像是想起某件事情说了。
「对了,得先把钱存进银行。毕竟要送队伍所有人去死嘛。」
勇者阵亡时,手腕会浮现GOLD的数字。但那只是身上所带的金币,不包含寄放在家里跟银行的钱。前往危险地区时,把钱存放在全国各地的银行分行,是勇者必备的常识。
勇者装出很过意不去的表情,抓抓头。
「就我个人来说是很抱歉啦。因为害神父赚不到钱。」
勇者从怀里拿出金币,放在祭坛上。
「这是听我聊天的谢礼。」
「好的……」
「那么,等我变成尸体就麻烦你了。」
勇者道别走出去,但勇者一行人依旧留下了暴力跟差别待遇的印象。
「真不爽……」
用蜡烛灯光照了金币,闪闪发亮,是拉鲁弗最喜欢的光辉。但今天很不爽。
「反正,凭他们也是赢不过魔王的……」
说完,拉鲁弗奸笑。
「对了,还有魔王啊。」
拉鲁弗想到一个对付莎萝的好主意。他是无法思考正经事,却很会动歪脑筋的类型。一般作法无法对付萝莉异端审问官。如果用未知的毒物跟诅咒,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是魔王拥有的毒药跟诅咒之类,她也不可能发觉了吧。嘻嘻……」
那里黑漆漆的。天空被颜色很像瘀血的红色乌云覆盖。外表可派的巨大黑城堡,朝著天空发射青色光芒。地面散落大量白骨,眼睛部分则是空洞。血河、尸臭、腥臭。这就是俗称的魔王城。
「还是一样很臭啊。」
拉鲁弗站在那里。
如果是一般人,光是站著就会被瘴气跟毒气腐蚀。但他用魔法隔绝这些脏空气。全身有著一层白色的纯净光芒。
这个颜色,简直就是跟敌人说『我在这里,快点砍我啊』。
一只魔物发现了。
四颗眼珠从城门盯住神父。很像狗,尺寸却跟一栋屋子差不多。这就是幻想故事很常登场的『地狱犬』,有两个头可以同时发动攻击。
神父站在地狱犬前面时,巨大影子把他整个人盖住。拉鲁弗的眼神却像是看见一只可爱宠物。
「很可爱的狗啊。摸摸。」
被神父这样挑衅,地狱犬一颗头咬了下去。眼睛还发出赤红射线。射线被神父发出的白光消灭了。神父的手放在地狱犬头上,赤色眼珠眨呀眨。
「啥?只是摸摸头,就掉到地上了?」
那颗头爆出血柱。另一颗头像是看见不可置信的事实,朝天狂吠,听起来多么哀戚啊!
吼完,露出獠牙跟敌意。
「这么想吃我的话,就张大嘴巴。」
拉鲁弗毫无防备,主动伸出右手给地狱犬咬,发出碎裂的声音,但不是拉鲁弗的右手碎掉,而是地狱犬的牙齿磨成牙粉。
拉鲁弗看著掉在地上的一堆牙。
「都是蛀牙啊,要记得刷牙。」
地狱犬咬著拉鲁弗的右手,怕得全身发抖。
「不想吃我?我可要逼你吃。」
拉鲁弗把地狱犬的嘴巴撬开,钻入地狱犬体内。同时,地狱犬开始乱滚。体内传出『不必跟神父客气嘛』的声音。
地狱犬的背部膨胀,下一瞬间就爆炸了,喷出血肉。接著腹部一带爆炸出血。地狱犬抽搐倒下。眼珠失去焦距,嘴流口水。被神父活活捉弄死了。
但嘴巴还是开开,拉鲁弗从里面跳出来。
「坏掉了?这玩具还真不耐用。」
把尸体一脚踢进护城河。白光把血蒸发掉。
拉鲁弗抬头看了城。
一句话,怪异。
如果是人类盖的城,重点会放在防卫,但魔王城则是用来炫耀力量的。表面覆盖金属一类的物质,闪烁异样黑光。表面还有许多刺用来吓人。
拉鲁弗看著巨大木门。
高度约有十公尺,厚度也很夸张。但拉鲁弗只是踹了一脚,高大木门就化为木粉了。
城张开黑色大口。
感觉像是要吞噬入侵者。深不见底,拉鲁弗在这简直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光是走廊,就比一般人类城池的大厅更广。燃起紫色的奇特灯火,周围一片紫光。
「魔王在哪里?」
拉鲁弗看看周围。
「用膝盖想都知道在最上面。笨蛋跟魔王都喜欢高的地方嘛。」
说得一脸平静。
魔王被当成笨蛋看待,自然也生气了,发出强烈杀气。
走廊一头、空间、天花板。每个地方都传出非比寻常的力量。
「麻烦死了……对了,魔王之前有说过逃生的小路在哪里。」
拉鲁弗歪著头想想,忘记了。
「算了,迷宫是RPG的浪漫!」
拉鲁弗开始奔跑。
拖著白光在魔王城跑著。喷火怪出现攻击。拉鲁弗轻松躲开,继续跑。喷火怪不是一般的杂鱼。追在拉鲁弗后面。
这次天花板接连出现巨大蝙蝠。
拉鲁弗握起拳头,刮起拳风吞噬蝙蝠。蝙蝠化为飞灰,被风吹走。但剩下的蝙蝠仍不死心继续追。
拉鲁弗踏上巨大楼梯。
最上面等著巨大的人型生物。牛头人身。牛头人。等拉鲁弗来到眼前,牛头人挥出巨大斧头。砍破地板,带出一堆碎片。
如果是一般的勇者,光是被碎片喷到就没命了。但这对拉鲁弗没有用。继续往前突击,把牛头人的腹部撞出一个大洞。
二楼有更凶恶的魔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生物,吐出蜘蛛网,蜘蛛丝比钢铁更硬,又具备柔软度。
神父的身体烧起来,速度快到让空气摩擦生火了。连蜘蛛网也烧起来。蜘蛛怪物不放弃,继续追神父。
三楼是紫色的毒沼泽。泡泡咕噜咕噜。刺激性的臭味,腐蚀眼睛跟喉咙。也能融化勇者的肉体。
「喔喔喔喔喔!」
全身燃烧的拉鲁弗跳进毒沼泽,火炎噗咻熄灭。拉鲁弗把毒沼泽当成海水浴场,一脸不在乎开始游泳。但陷阱不只是毒沼泽。墙壁黏著巨大毛虫,吐出绿色酸液,天花板有蛾类撒下毒粉,正确撒在拉鲁弗的头上。
「洗发不用钱啊!」
拉鲁弗哈哈大笑。
号称最强的魔王军,拉鲁弗连1HP都没掉。堆起尸山,拉鲁弗继续侵略。白色暴力席卷了魔王城。
来到最上层。
一大堆魔物追在后面。上头还有飞行生物撒著毒粉。中央则是胖得跟山一样大的生物。地上也有蛇跟毛毛虫之类的生物。
「这下就省事多了。」
拉鲁弗堂堂然面对这支大军。
「严惩众多恶鬼,圣光令其死无葬身之地。圣光爆炸。」
神父的手发出白光。
白光变成几十条光线,攻击魔物。
白光射线贯穿蛇的头,穿过巨人的喉咙。伤口不大。但净化之光从伤口入侵,在魔物体内剧烈反应,变成大爆炸,魔物血肉模糊。
但光线没有消灭所有魔物。打人海战术。光线继续爆炸,炸出血花,简直就是赤红的烟火了。
「呀呼!」
拉鲁弗爽到吹口哨,背对魔物。背后是一堆白光跟红光。惨叫跟爆炸声多么悦耳啊!微笑被对恐惧跟绝望的姿态,说神父是魔王还比较有人信吧。
拉鲁弗走到空间宽广的地方。
这里在魔王城,算是特别大的空间,气氛也很独特。巨大铁门飘出瘴气。这就是所谓的霸气吧,魔王应该在里面。
走进去,拉鲁弗停了下来。
感觉被人盯著。抬头看,四个巨大石像低头俯瞰拉鲁弗。四个巨大石像肩靠肩,构成圆阵。
「啥?」
看起来是石像,眼睛却会动。这是活的。随著地震等级的轰鸣声,巨大石像从基座跳下来。重量很可怕,跳下来的瞬间,魔王城摇到快塌了。
石像眼睛闪烁黄光。
「竟然能够闯到这里。我等是魔王麾下的四天王。吾是执掌北方的……啊!」
拉鲁弗踹了一脚,把一个四天王踹成粉末,这一脚还刮起疾风,风刃把其他三个石像切成两半。石像变成单纯的石像。
「梦话就是要睡著才说吧?」
拉鲁弗再次站到铁门前面,把铁门踹飞。
「魔王死到哪里去了?」
铁门往内侧凹陷,倒下去。
里面黑漆漆的。
「点个灯吧。」
像是在回应这句话,大量火把点燃起来。红地毯左右各有一排火把。红地毯最尾端有张王座,魔王坐在上面。
体型倒是很正常,不到三公尺。人形魔物,身体是青黑色的。背部有一对翅膀。头上长两根角,被银色头发盖住。如果眼珠不是红色的,外表就很像个人类。
「久违了啊,魔王。」
魔王身体没有动作。血红颜色的眼珠没有表现出感情,但看见拉鲁弗后,出现明显动摇,炯炯有神。
「拉鲁弗神父……你最强的称号,已经是过去式了!」
「喔……」
「孤已经不是那时的孤了。」
「有种就来啊?」
魔王起身。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周围整个改变。黑色斗气有如波纹似的,在周围释放出黑暗。类似乌云的物体扩散到整个空间。身体很沉重,鬼压床的感觉。
魔王的红色眼珠盯住拉鲁弗。
魔王的眼珠并不寻常。那是邪眼,有强力效果。一般人光是被看一眼,就被石化了。勇者就算热血冲脑,身体也会开始硬化。
「所有生命,不想死的话就离开魔王城吧!」
城里响起魔王低沉威严的声音。楼下开始传出庞大声响。魔物逃走了吧。
等到安静下来,魔王轻轻踩了地面一下,身体飘浮。开始将周围空间的黑暗聚集起来。
手掌大小的六个黑球,飘浮在魔王周围。那是黑暗慢慢收束形成的眼。六只闭起来的眼,在魔王周围。
然后,六只眼张开了。
充血的眼发射红色光线。红色光线烧毁地面,射向拉鲁弗。拉鲁弗跳起来躲开光线。但当他重新踩在地面后,另一道光线又射过来。
拉鲁弗伸手抓住光线,冒烟。
「这种初等魔法,还敢拿出来现啊?」
六道红色光线闪耀。
柱子接连被切断。一根柱子往拉鲁弗倒下。拉鲁弗一拳把柱子轰走。柱子换成往魔王的方向倒下。柱子粉碎,魔王没有受伤。
拉鲁弗在光线之中,悠然走著。
红色光线乱射,石板地面烫死人了。高温石块变成熔岩。热气让空气扭曲。但拉鲁弗的脚步依旧平稳。
这是魔王的绝招吧。将六道光线集中为一。六道光线的焦点,当然是拉鲁弗。但光线只有烧到白色幻影。拉鲁弗轻快钻进魔王怀里,打出沉重有如陨石的一掌。
魔王吐血,身体被轰进墙壁。
「原来如此,是强了一点没错。以前挨这一掌就死定了。」
魔王变成墙壁浮雕,无力倒下。
魔王单膝跪著,看向剑柄。魔王不想拔出这把有著强大力量的剑。拔出来的话,不只是魔王城,连星球都会遭到危机。
星球的危机?这关拉鲁弗屁事啊。
「不必客气,把魔剑涅库达布拉托拔出来啊!」
魔王起身拔剑。
魔剑闪烁乌黑光芒。传说那是迷惑所见之人,主动献上脑袋的诅咒魔剑。但就算是一把强力魔剑,也要有本领使用才行。
魔王把剑举高。
魔剑发出可怕力量。黑色斗气贯穿了天花板,在天空形成一只巨大眼睛。比月亮更大颗的眼睛,向全世界宣告魔王拔出魔剑了。
魔王拔出魔剑。
不只是人类,连魔物都害怕发抖。人类看见红色天空出现一只眼睛,立刻躲避。飞翔的魔物躲在树荫下,地面的魔物躲进地底。
然后,天空的那一只眼睛张开了。
躲在森林里的巨人,当场倒下。身体被化为力量,力量化为血雾飘在空中。各地发生相同情况。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物跟人,力量都被夺走一部份了。
世界各地飘散出来的雾气,被巨大眼睛吸收了。白色眼睛吸收雾气后,开始充血,越来越红。从白色眼睛变成红色眼睛,流出血泪。
血泪流速有如瀑布。魔力、咒力、怨念、各种力量随著瀑布流下,流向魔王的魔剑。喝光鲜血,魔剑发挥出真正价值,发出红光。
即使亲眼看见,拉鲁弗也毫无动摇。
「来啊、魔王!」
魔王举起魔剑,朝拉鲁弗突击。拉鲁弗挥出拳头,拳风形成漩涡,风刃攻击魔王。魔王躲开极不寻常的狂风。可是,破坏力过于巨大。即使躲开直击,也无法躲开风的獠牙,侧腹喷血。
这种程度,魔王不会害怕。眼神寄宿了必杀觉悟,接近拉鲁弗挥出魔剑。魔剑瞄准拉鲁弗的脖子。但拉鲁弗比魔剑更快。拖著白光尾巴高速移动,魔剑只砍到空气。
但是,诅咒魔剑的威力,当然不可能只砍到空气。
赤色剑刃把魔王城后段砍成两半。
瞬间寂静。
彷佛魔王城完好无事似的。不过,魔王城很快摇晃,有一半崩塌了。魔王城发出轰隆声响,像是被地面溶解似的凭空消失。
从砍到的地方,可以看见黑暗天空。
「景色不错耶。」
魔王用剑回应这个嘲笑。
剑刃砍断魔王城的柱子。魔王城已经毁掉一半,连柱子都不见了,开始崩塌。魔王城晃来晃去,天花板掉下来。地面破裂,两人踏在地上,用从容表情看著对方。
两人在地面冲突,发出爆炸声,卷起烟尘。
尘埃掩盖住两人身影。发出喀啦喀啦的崩塌声,最后恢复寂静,尘埃被黑暗吞噬。红色云朵的缝隙间飘出些许光芒,映照出两人身影。
崩塌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拉鲁弗发出白色查克拉,魔王发出红色斗气。
魔王狠狠咬牙,额头浮现皱纹。就算手握必杀魔剑,没有砍到拉鲁弗也没用。可是,拉鲁弗速度太快了。不让他停下脚步就没有胜算。
魔王再次让六只眼睛张开。
红色光线并不是为了打倒拉鲁弗,而是用来阻挡他的退路。可是,拉鲁弗早就看穿了,嗤之以鼻。
「不必想太多啦。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砍!」
黑暗里,想起魔王的咆啸声。
白光跟红光飞来飞去。
两人的对决,不只是分出高下,也连带决定这颗星球的命运。玻璃碎裂、尸体纷飞。星辰闪亮、空气振动、海啸席卷。
两道光冲突了。
白光混杂了红光,发生红白爆炸。卷进爆炸里的生物通通死光,连一片碎肉都没有。有如超新星爆炸的光辉,连数百公里外的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
位在爆炸中心点的魔王,惊讶张大双眼。魔剑被拉鲁弗空手夺白刃,眼神闪过奸诈想法,把魔剑折断,接著踹了魔王的肚子。
魔王比钻石更坚硬的肋骨被踢断了。比软糖更柔软的内脏受伤了。勉强用角接下瞄准脑壳的攻击,角折断了。魔王的身体跟瓦砾一起倒下。
魔王的剑失去力量跟光辉。变回原本的黑剑。魔王扔掉剑。但眼神依旧燃烧熊熊斗志。想要站起来,却吐了一口血,跪在地上。但还是努力站起来。
魔王吐血,发出黑色斗气。高度压缩的黑色斗气,尖锐得有如刀刃。呼应魔王的杀气,天空覆盖乌云。打雷、下起大雨。
「想跟我比魔法?……没关系啊。」
拉鲁弗答应了,天空分成两半。
魔王呼唤出来了乌云。乌云比黑暗更黑。落雷足以跟天谴相提并论。另一方面,拉鲁弗则是带来晴天。太阳放大了好几倍,万里无云。
在雷雨跟晴天之间,出现了彩虹。彩虹将两人分开。一边是满身疮痍的魔王。另一边是闲闲挖鼻孔的拉鲁弗。两人隔著彩虹对峙,但魔王似乎下定决心了,咏唱咒文。
「以魔王之名号令。以绝望骤雨取代苍天、以地狱业火填满地表。陨石岚。」
宇宙呼应了魔王。万有引力闪边去,现在是魔王引力。魔王把宇宙四散的星辰碎片拉下来,冲入大气层,燃烧砸向地面。
陨石像是被另一个引力、被拉鲁弗吸过去了。红光覆盖了拉鲁弗。拉鲁弗浮现可怕微笑,陨石变成区区的灰尘。碎片拖著火焰尾巴掉在地上。
陨石接连掉落,地面出现一个个火山口。就算是拉鲁弗,被陨石砸中也会变成肉饼吧。
「喔,进步了啊。」
拉鲁弗抵抗,咏唱魔法。
「吾等于天意。违抗吾的逆天之徒啊。劫所、劫末、森罗万象。一切都在吾的掌中。世界终焉。」
如果魔王可以召唤陨石,拉鲁弗就把太阳拉过来。
太阳很快巨大化,遮掩整个天空。给予万物恩惠的太阳,把大地烤成五分熟。太阳热度跟陨石热气,把周围变成地狱了。
巨大太阳吞噬陨石,继续巨大化。然后,磁气风暴引发绿色极光。即使目睹极光,魔王也不会害怕。陨石无穷无尽砸下来。
但魔王的努力化为泡影,原本分成两半的天空,通通被太阳支配了。
分出胜负了。太阳热度瞬间就把陨石蒸发。即使有几颗陨石能够躲过,在砸到地面前就自燃烧光。但太阳还是继续巨大化。连星球都快被太阳吞掉了。
魔王跪下。
魔王很强。地表最强。但终究是生物。太阳不是地表的生物,魔王就无法消灭。
「拉鲁弗殿下、请饶小的一命!」
「啥?终于认输了?」
魔王舍弃尊严。几千年的荣耀,在遇见拉鲁弗之前,魔王自信是最强的。但他舍弃了这一切,乖乖低头。
天空恢复成原本暗暗的颜色。
剩下拆除工事几乎完成的魔王城,以及魔王城的主人。只有拉鲁弗面前、魔王专用的王座平安无事。拉鲁弗坐在王座上面,魔王对他六体投地。
「老子才适合这张椅子啊。」
「如您所言。」
「弱者服从强者。很像是魔物的法则啊。」
「完全没错。」
拉鲁弗抬头看了身体巨大的魔王。
「身体比老子更大,很碍眼啊。」
「是,小的立刻换个外表。」
魔王变成少女般的尺寸。
变成银发、穿著青黑外衣。身体则是人类的肤色。红色眼珠没变。整体看起来就是10岁的●学生。
「先舔我的鞋子,证明你是真心归顺吧。」
拉鲁弗坐在王座上,靴子凑到魔王面前。
「舔舔舔……」
「好,老子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啦。」
魔王放开靴子。
「上次你答应过,老子是魔王城的免门票VIP,怎么说话不算话?」
「小人太得意忘形了。以为累积比之前更强的力量,就能赢过神父您了。」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
「是!小人感激万分!」
魔王重重跪拜到额头都流血了。
「不过,拉鲁弗阁下要不要乾脆成为下一任的魔王?」
「当魔王很麻烦啊。部下总是不怀好心,勇者也时常上门。这里的女人不都是异形吗?」
「这样的话,杀了我成为英雄,不是比较好?」
「因为你生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才会这么单纯啊。」
「您的意思是?」
「人类世界很复杂的。光是强大,也无法让属下真心服从。而且魔王被干掉的话,接著就会人类自己窝里反了。」
「会是什么势力发生内乱呢?」
「庶民、领主、国王那些,早就看既得利益者的勇者跟魔法师不爽很久了。」
「为什么会内斗呢?」
「这个嘛,你应该知道在人类世界中,魔王等于是绝对的恶吧?」
「是的。有时候派人到人类世界侦查,发现全都是毁谤跟中伤,把罪都怪到我们头上。」
「对世界洗脑魔王是绝对邪恶的人,就是勇者那些既得利益者啊。正因为他们过度宣传,魔王死了反而很麻烦。他们能拥有许多特权,也是拿魔王当藉口,所以才要放过魔王这个巨大的恶啊。」
「原来如此。那些人绝对不想让我死,是这样吗?」
「拥有特权的理由会消灭啊。没有人会老实放弃特权的。也因此跟国王、领主、庶民产生对立。魔法师就人类的相对数量来说算是少数,但战力很强大。可以跟人民和国王战个不相上下,所以可能形成血腥的内战。」
「可悲的杀戮世界呢。」
「在这个层面上,弱肉强食的魔王城还比较好。」
「不过,这让我得以解开长年的谜团了。」
「什么?」
「明明人类那样毁谤我,却都没有进攻魔王城。除了拉鲁弗殿下之外,已经五十年没有人来了。」
「喔。」
「五十年前的事情也很残酷啊。」
「是怎样的事件?」
「您知道巨蜂吗?」
「啊啊。跟小孩一样大的蜂吧。」
「是的。五十年前是巨蜂大量繁殖的年份。人类似乎误会魔王了,把所有凶暴的生物,都看成我的属下。实际上,也有很多我无法沟通的生物啊。而且,魔王军是最大的派系,但还有很多其他派系耶。就算魔王军全灭了,人类口中所指的魔物,连十分之一的数量都不会少到。」
「巨蜂不是你的属下吗?」
「是的。虽然想要纳为己用,却无法沟通。反而是魔王军深受其害。但人类却怪说『那些巨蜂是魔王的部下吧。想办法处理啊』,如果是要我这个魔王帮忙消灭巨蜂,是没有关系啦,但也不能让我背黑锅啊。」
「人类把一切的错都怪到魔王头上嘛。很多人相信瘟疫、火灾、精神病,通通都是魔王做的。」
「相信那些既得利益者的鬼话啊。」
「没错。」
魔王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拉鲁弗殿下来找我有事吗?」
「啊啊,我忘记最重要的事了。首先,我想要可以诅咒人的道具。」
「诅咒吗?是成为不死生物、听从拉鲁弗殿下命令的诅咒?还是被自己人为敌的诅咒呢?种类多多任君挑选。」
「不必用到这么夸张的。效用迷你就好。」
「效果迷你吗?……喂。」
魔王拍拍手,巨大苍蝇飞来。
「有诅咒道具的全目录吧。拿过来。」
苍蝇飞走了。
「不愧是魔王军。还有生物活著啊。」
「不,他只是想逃走而已。」
「喔。」
「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毒药。我想想,拉肚子三天三夜的程度就够了。对方是个聪明人。最好是无色无味,可以在红茶里面加料的东西。」
「拉鲁弗殿下这等人物,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下毒……人类社会果然很复杂呢。」
「也是啦。所以,有我要的东西吗?」
「是,立刻拿来。」
另一只苍蝇飞去宝物库。宝物库在地下。因为非常坚固,撑过刚刚核弹等级的攻击。接著原本那只苍蝇,捧著一张纸飞回来。拉鲁弗把纸拿起来。
「这就是诅咒道具的目录啊……」
「是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诅咒道具。」
「我看看,秃头的诅咒?早上起床会鸡叫的诅咒?都是小家子气的诅咒啊。」
「您说得没错。」
「看不上眼……呃,这个胸部变大的诅咒是?」
「只是让胸部变大一些些的诅咒。」
「喔,诅咒的解除方法是?」
「因为是微弱的诅咒,解除方法也很简单。两个星期就自然解开了。如果中标的是年轻人,胸部被揉个五十次也能解开诅咒。」
「喔喔,这个好!」
拉鲁弗浮现邪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