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鲁弗在早上醒来。看看窗外,乌云在太阳周围聚集。
「天气很怪啊。这种日子就是要休息吧。」
从床底下拿出平常那件青色长袍穿好。打算试试一些鬼主意,从架子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著之前可以让胸部变大的诅咒。
「嘿嘿……啊,别忘了带变装道具。」
神父外表可能会漏馅。所以买了一件穿在外面、有附帽子的长袍。把长袍装进袋子里,打算走出教会,走到没人的地方,把长袍换上。
拉鲁弗走出房间时,从教堂入口传出奇怪声音。破坏门的声音。应该不是客人,但也不希望是莎萝上门。
「怪怪的……」
一边警戒一边走进教堂。
「你是拉鲁弗?」
教堂响起刺耳声音。
门被破坏了,透出白光跟三个人影。穿著白色异端审问官专用长袍的中年男性站在中央,旁边有两个圣殿骑士。
似乎不太寻常,让拉鲁弗有些畏惧。
「呃、有事吗?」
「主持这间教会的神父拉鲁弗,是你吧?」
「是啦……」
异端审问官露出残酷冷笑,摊开书信。
「这是教会本部的指示书。」
异端审问官浮现爽到快变成阿嘿脸的表情。
「神父拉鲁弗。本日开始,解除此人的神父资格。」
「解、解雇!?」
拉鲁弗惊讶。
「不满吗?」
「废话!」
想起莎萝之前说过的话。古拉普那件事,可能会把拉鲁弗卷入。这是很有可能,但解雇就太荒唐了。
异端审问官嘴角扬起,浮现让人心冷的微笑。
「安心吧。我们有思考你的将来。这是异端审问会的礼物。」
「什么?」
异端审问官拿出另一张纸。
「神父拉鲁弗,异端审问会认定此人为谋反异端……」
异端审问官嘴角爽到抽筋。
「处以火刑。」
「怎么可能!」
「有遗言的话,等死刑前一天再跟神父说吧。」
异端审问官举手示意,圣殿骑士行动。
「代表将来等著我的是地狱吧!开什么玩笑!」
根本不听拉鲁弗的辩解,骑士们发动魔法。
拉鲁弗剩下的选项,只有乖乖被拘捕、或者抵抗。他当然不想被抓。拉鲁弗扔出藏在怀里的辣椒粉。
「哇!」
穿铠甲,视野原本就很不好。骑士被撒了一把辣椒粉,陷入混乱。异端审问官也摀著眼睛。拉鲁弗嘴角扭曲,脚直接往异端审问官的胯下踹过去。
异端审问官脸色发白、嘴巴开开倒下。
拉鲁弗趁隙逃走。
骑士们恢复冷静后,追杀拉鲁弗。
骑士们的手发出赤红光辉,发射光弹。光弹飞向拉鲁弗的脚边。拉鲁弗感觉到脚边的热气,跳过长椅。听见背后传来长椅被破坏的声音,拉鲁弗从入口的门冲出去。
骑士们不死心,追在后面。
但是,骑士们肩膀被金色的魔法箭贯穿。那是异端审问官的魔法。骑士们用很不爽的眼神回头。
「你们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垃圾!别管那个人了,先带我去看医生!」
这个异端审问官,把自己看得比职责更重要。最典型的异端审问端。
拉鲁弗没有回头。
冲出教会的门,混进人群。
回头,没人追上来了。
可以先放心了。
没有跑多远。但因为没有魔法的缘故,很快就喘不过气了。
擦擦汗,这次观察周围。既然被认定为异端了,被抓到就是烧死。而且不能看到一般人就大意了。基本上,对于异端者都会公布悬赏金。所以有人会去跟骑士团密告。
为了掩人耳目,钻进巷子。
拉鲁弗从袋子里拿出长袍穿上。那是很没品味的长袍。这样就看不出来是谁了。但就算不会立刻被发现,也不晓得该往哪里逃。
「该死,怎么办啊?」
在巷子里打转。
脑里浮现莎萝的脸。莎萝现在怎么样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傻事,才会害拉鲁弗被认定为异端?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没时间慢慢想了。
路人用可疑眼神打量拉鲁弗。如果被看成走私商人,卫兵就会来抓了。
拉鲁弗离开小巷,走到大街。
商业都市早上很热闹。晒黑的男人在拉车,上头载了活跳跳的鲜鱼。女人们围在井边汲水。也有人开心聊天。
看看早晨的太阳。
很刺眼。那些过著一般生活的人们,走过拉鲁弗身边。拉鲁弗很羡慕他们。拉鲁弗今天睡觉的地方也很怪。光是停止魔力,就毁了他的人生。
摸摸怀里的小袋子。
这个冰冷触感,能够让他安心。里面装了他的所有财产。幸好个性很贪婪,平常钱都是带在身上。所以就算突然逃亡,损害还是控制在最低程度。
走在人群里面,还是不太能安心。像是一群鱼里面混了一只章鱼。
突然看见跟自己一样怪异的人。穿著也跟拉鲁弗一样,全身长袍。不安看著周围。个子小小,眼珠是绿色的。
「是她吗?」
身高、体格、绿色眼珠都跟莎萝很像。走路的高雅姿态也是。
「尾行吧……」
况且,拉鲁弗原本就没有能投靠的地方。
隔著约十步的距离,追在后面。平常的话,打声招呼就能确认。但还是很不安。仔细想想,她也可能是整起事件的主谋。或许是驱逐古拉普失败,只好把拉鲁弗拿来当作替罪羔羊吧。
「不过,唯独她不可能这么黑心……」
拉鲁弗颤抖。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诚实。如果她也要来抓自己,拉鲁弗在这世上就没有能够信赖的人了。
拉鲁弗撞到男人的肩膀。那是一名扛著猪的猎人。拉鲁弗绕过这些人,追在后面。
即使很危险也要追。此时,少女突然回头。可以看见她的金发。
少女停在岔路前面。
左边是马路。都是卖马跟驴子的店。她仔细看看这条路,也看了上面。上面是城墙,有几个士兵。
拉鲁弗走到少女身边。
可以清楚看见她的脸。果然是拉罗。这样能安心了。她怎么看都不会出卖他人。拉鲁弗对她搭话。
「喂!」
「呀!」
莎萝回头,满脸惊讶,但没有敌意。
「你在这里做啥啊?」
「咦!?」
莎萝看看周围。
「换个地方吧。」
莎萝抓著拉鲁弗的手,拉近酒馆。
店内的气氛很糟。一大早就一堆人。很多酒桶。有柜台座位、六张桌子,也有二楼的座位。
简直是酒精中毒者的巢穴。
不知道是从晚上开始喝,或是从早上开始喝,总之有很多喝到脸红的人。
拉鲁弗他们坐下。
「很意外啊,难道你有夜游的兴趣?」
「别说傻话。」
「所以,干嘛要这样鬼鬼祟祟的?」
「你没听说吗?我被打成异端了喔。」
「什么!?」
虽然猜到几分,拉鲁弗还是张大眼睛。
「跟平常一样,从大圣堂传来的消息。脸色苍白的友人异端审问官过来了。她说我被看成异端,大圣堂派人来逮捕了。要我赶快逃……」
「原来如此……」
莎罗看了拉鲁弗的衣服,感到怪异歪著头。
「你也穿得很奇怪呢。」
「也是啦……」
拉鲁弗不太想说。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闯祸,但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这就是现实。拉鲁弗沉重开口。
「其实,圣殿骑士团也来了,说我是异端。」
「咦!」
莎罗愣住了。
「他们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有说了什么吗?」
「说是对异端审问会的叛乱罪。」
「跟我一样的罪名呢。如果是叛乱罪,栽赃到一个人的头上还不够,所以能顺便把你拖下水呢。这是很麻烦的罪名。如果是叛乱罪的话,很多异端审问官就不敢出面了。如果随便出头,他们也会被看成是叛乱者的同伙。」
她无奈叹气。
「然后,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跟你在一起吧。」
「跟我?」
「我没有魔法的话,什么都做不了,但你可以战斗。而且你有个特点,就是外表跟战斗力成反比。一个萝莉很容易被盗贼缠上,就算能够打赢也很麻烦吧?」
「是呢。两个人就能避免被盗贼之类的坏蛋袭击了。」
「而且,两个人也比较安全吧?」
「也、也是呢。老实说我还有点慌了手脚……」
拉鲁弗看看周围的酒客。
「我们在这里聊天没关系吗?」
「没事的。异端审问官不会来这种龙蛇杂处的店。他们才不想被酒客缠上。他们的信念是生活自在就好,有事能闪就闪喔。所以不会来这里。」
「那就好……」
「两个人行动是很好,但接下来怎么办?」
「还用说吗?当然是找出那个叫做古拉普的人教训一顿。」
「教训是可以,但你不能使用魔法,要怎么做呢?」
「干……这个。」
拉鲁弗也想不出来。
「总之,如果不解除魔力停止,就一个屁都放不了。」
「是呢。但上诉也没用喔。」
「是啊……」
如果上诉有用的话,拉鲁弗早在一开始就乖乖投降了。只能找出少数的善良异端审问官,想办法拉拢过来。但现在被冠上了叛乱罪,其他异端审问官肯定都被监视,禁止接触拉鲁弗他们了。
但监视不可能永远持续。过了一段时间,监视应该就会减弱了。只能躲起来等到监视放松为止。如果能发现什么能够解除魔力停止的方法就好了。
莎罗说了。
「啊、对了。你知道罗古派吗?」
「有听过。是异端的一派吧。」
「是喔。如果是罗古派的话,会不会有办法?」
「嘛,罗古派应该也是用魔法的吧。」
以前有很多派阀,但现在只有正统派一个。正统派几乎把所有异端派阀消灭光了。但听说罗古派现在还活著。原因在于罗古派的特殊性。
「但如果真的存在也很奇怪。而且听说他们在国内流浪。要如何找到他们?」
「问题就在这里喔。光是跟人谈起异端话题就可能出事,应该不会有人说出他们的下落吧。而且我担任异端审问官的时候,也没听过罗古派被抓的消息。」
罗古派的教义,把流浪世界各地累积知识当作美德。所以也被称为流浪派。因为在世界各地流浪,异端审问官也无法掌握他们的全貌。所以才能存活到现在。
两人手叉在胸前思考。
此时送上了柠檬水。拉鲁弗喝一口。清爽酸味冷却了脑袋跟身体。
拉鲁弗想到一个主意。
「对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知道罗古派的下落。」
「谁?」
「魔王。」
「啥?」
莎萝嘴巴开开。
「真是,别说傻话了。」
「我是认真的。魔王就像是我的小弟啊。打了两场都被我虐好玩的。」
「你……到底有多强啊?」
莎萝表情呆愣。
「不过,你现在肯定会输啊。」
「一定的吧。」
「这样好吗?不会被杀害吗?」
「他是弱肉强食的奉行者。知道我变弱的话,一定会杀我。但他的城被我弄坏了,没时间跟我PK吧。只要我装出强者派头就行了……」
「就行了……这不是在冒险吗?」
「对啊。但有其他方法吗?」
莎萝歪著头,表情严肃。
「现在想不到。而且这样下去的话,追兵就杀过来了。」
莎萝叹气。
「直到想出其他作战前,只能先去魔王那里一趟呢。」
「不能保证魔王一定知道啦……」
拉鲁弗这么说,莎萝却像是没在听,下定决心点点头。
「那么,准备吧。」
「准备?」
「首先是马,还有水跟粮食、寝具。因为不能只有魔法,也要准备打火石。你一个人份就好了。」
「这样大摇大摆没问题吗?」
「对,异端审问官总是慢慢来。这种时候,一定会监视马匹的买卖。但根据刚刚的观察,他们应该还没派人到马市。」
「我知道了。准备好后,在东门会合。」
「好。」
拉鲁弗依照指示,买了许多东西。马很贵,购买粮食跟水也花了一番工夫。如果途中遇到异端审问官就死定了,幸好是杞人忧天。
拉鲁弗走出东门,坐在石头上。右手拿著一个大袋子,左手握住马辔。黑色的小型马,身体结实。这是适合长距离移动的马,应该能骑到魔王城吧。
守门的是领主卫兵。
异端情报还没传到他们手上,所以放拉鲁弗出去了。一辆运送辛香料的货车,经过卫兵旁边。货车有四个人守护。然后是扛著铁锹的农民走出去。
「很慢啊。她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拉鲁弗变得很神经质。现在只有她能依靠了。如果她遇上什么万一,拉鲁弗也死定了。拉鲁弗打算起身找人。
刚好,莎萝出现了。
她牵著白马,腋下夹著铁锤走出东门。但身上披著长袍,说有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拉鲁弗靠近过去。
「很慢啊。」
「对啊。」
「害我担心了。」
「抱歉。害你担心了。」
「走吧。」
两人骑马上路。随著离城市越来越远,风景也改变了。路旁开始有草丛,树木渐渐变多。最后是森林。
太阳慢慢爬高。春天的日光也是很毒。身上一堆毛的马,肯定很难受,开始喘气、摇尾巴。莎萝喝水。
旅途顺利。
迅速行动果然没错。异端审问官跟狼狈为奸的圣殿骑士团,也追不上了。
拉鲁弗放松下来,算是享受旅行。在小山上吃面包,看看风景睡觉,却被莎萝阻止了,只能继续前进。
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一个村子。
名为铃风之村的地方,西方旅人为了越过东方高山,会在这里养精蓄锐。东方旅人爬过山后,也会在这里歇一口气。响起夏天的铃虫声音,这个音色据说会跟著吹向山的风,奏向天际。
村落周围围了栅栏,田地很大片。两人下马走进村子。
「今晚睡在这里?」
「是呢。太阳下山了,应该没必要那么警戒了。」
村人们急忙回家。家中点起灯火,外头也有火堆。这是很热闹的村子,旅人也很多。拉鲁弗他们看起来也没有多么显眼。
酒店招牌被风吹动。
招牌画了狐狸尾巴,名为狐狸的尾巴亭。隔著墙壁,可以听见喧闹声。已经喝开了吧。
拉鲁弗指了招牌。
「要睡在这里吗?」
「对。就选这里吧。」
打开门,看见橘色灯光,听见吵闹声。
拉鲁弗一脸警戒看著酒客们。
酒客们红著脸喝酒、聊天赌博。桌上都是食物跟货币。还有应该是当地的客人,直接到里面的位置坐下。
拉鲁弗警界的,是入口附近的客人。
有像是旅人、打探周围的人。但没有关心拉鲁弗这边。一看就不是圣殿骑士团的,但不能放松警戒。
拉鲁弗走到柜台,跟老板说话。
「我们有两个人,还有空房吗?」
胡子老板笑著欢迎两人。
「只剩一间空房……两位是不是恋人?」
「啊啊。算是可以互相打闹的交情。」
莎萝踢了拉鲁弗屁股一脚。
「那就好。虽然价格高一点,但这里是吃到饱的。」
「好。」
老板给了钥匙。
拉鲁弗付钱,走上二楼。
一楼是酒馆,二楼是旅馆的构造。二楼都是投宿的房间。从门缝透出来的温暖光线,就可以证明了。
拉鲁弗他们的房间在最里面。
拿起放在走廊的蜡烛,进入房间。
点燃蜡烛,蜡烛似乎加了香料,飘出花香。
「加入香料这点很聪明。」
「是呢。」
莎萝满意。
拉鲁弗看看乾净的床,笑了。
「床就更让人满意了。」
跟拉鲁弗不同,莎萝表情明显不满。
「为什么得跟你一起睡呢?」
「我是没差。」
「但我很困扰。我要睡床,你睡地板。」
「等等。这不公平吧。用猜拳决定。赢的人可以睡床。」
「公平……是吗?正好。就告诉你,正义一定会胜利。」
莎萝意外上钩了。
但拉鲁弗已经调查过她猜拳的喜好。这种调查,从小就帮上忙。跟她猜过很多次拳的结果,第一把出拳头的机率很高。
莎萝没发现这点,答应要猜拳了。
「「剪刀、石头、布!」」
她应该会出石头,拉鲁弗就出布。
「啊!?」
「正义果然赢了。」
拉鲁弗躺在床上。
「唉呀,床躺起来就是爽。」
莎萝用出石头的姿势愣住。
「但是,我不像你这么无情。你可以躺旁边喔。」
拉鲁弗指指自己的身边。
莎萝没有看拉鲁弗,碎碎念个不停。
「应该用铁锤敲昏他?还是用棉被把他整个人捆起来……?」
「喂,这段发言很危险耶?」
「嘛,之后再想床的分配吧。真的很累了。」
「床不是决定好了……?」
她完全没在听,脱掉长袍。
长袍掉在地上,出现白色阳光。那是拉鲁弗买给她的洋装。
「你穿著那个?」
「嗯。」
有些害羞,莎萝脸红。
「虽然一样是白色,还是比异端审问官的长袍更可爱啊。」
「已经不能穿异端审问官的长袍了……」
莎萝寂寞低头。
「还有留恋吗?」
「是呢。还以为异端审问会终于做了好事,却是这种结果。自己是没有必要的……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如果我能辞退这种该死的工作,不知道该有多好。」
莎萝苦笑。
「真羡慕你那种想法呢。不过,接下来很麻烦喔。」
「是圣殿骑士团的追兵吗?」
「对。」
「不过,他们一般是能拖就拖吧?」
「一般是这样。但古拉普跟他的手下则不一样。是一群喜欢杀人的败类。比起工作更喜欢杀人。据说古拉普讲过,看著异端者活活被烧死,一边喝酒是最棒的享受。」
「我不太想听那种人的传闻啊……」
「很可惜,他是不能小看的敌人喔。」
这么说后,莎萝从窗边看外面。
天色黑了。家家户户都烧起暖炉跟蜡烛。应该在吃饭了吧。这片和平的景色之中,出现一团大火。某间屋子的仓库烧起来。
「看那个。」
「怎么?在举办祭典吗?」
「就算是祭典,希望不要是血祭……」
时间稍微往回贴一些。回到拉鲁弗他们抵达酒馆的时候。
黄昏时分,古拉普跟部下们,来到这个村子。
十二名部下骑马列队。穿上黑色铠甲,头盔底下的双眼闪烁阴森光辉。马是黑色军马。
站在部下们前面的,是古拉普。
穿上赤黑全身铠,脸被头盔遮住看不见。身上发出红色的魔力光芒。背了一把锯齿状的剑,骑一匹赤色军马。比其他军马更大只。
古拉普死命追踪。
在大圣堂等著莎萝,时间到了,萝莉却没有出现。他很快做出决定。调查卖马的商人。询问谁买了马。
有几个怪异人物。用头盔跟长袍遮住整个身体的人。全身包著绷带的人。如果是一般骑士的话就放弃了,但古拉普没有放弃。那是他长年追杀异端者的经验、以及信念。
信念带来成果。
圣殿骑士团只在大路上调查。没有在这条大路上营业的马商,只有一个。熟门熟路的顾客才会上门。然后,只有一个女性在这里买了马。
这个女性肯定就是莎萝。
从马商得到马的情报,接著请认识莎萝的人,画了人像画。根据马跟人像画的特徵,从路人口中得到情报。再怎么顽固的路人,光是看见圣殿骑士团的纹章,就会乖乖开口。剩下只有赶路了。
「那个,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请问副团长阁下有何贵事?」
白发村长拄著拐杖走出来。既然是圣殿骑士团要人,就不可能拒绝。
古拉普没说话,只从头盔里传出呼吸声。接著,从怀里拿出一张人像画给村长。把莎萝画得跟鬼怪没两样。古拉普用低沉声音逼问。
「有看过这个女人吧。」
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村长身体发抖,摇摇头。
「不、没看过。」
「没看过?」
古拉普拔剑,压在村长头上。
「不久前传来消息,说这个女人进去村子。藏起来了?」
「不敢啊。真的……真的不知道。我现在立刻聚集村民,让他们帮忙找。」
村长准备跑走,古拉普要他留下。
「不用。这个村子犯下藏匿异端者的罪,所有人处死。」
「这是栽赃!」
剑朝村长的头砍下去。
村长身体直直裂成两半,喷出血水。就算杀人,古拉普也毫无动摇。
「放火。杀了所有异端。」
部下们手拿火把,在各个屋子熟练放火。
黑暗变得明亮,欢笑声变成惨叫。食物香气变成烧焦味。逃出来的村民都被杀了。村子陷入火海,有如炼狱。
这等暴行,通常都会被定罪。但古拉普有狩猎异端者的功劳,杀人放火也OK的。
但是,村民们的痛苦就别提了,古拉普自己也开始觉得难受。
「火……是火……」
古拉普给人的感觉变了。
刚刚整个人还是一团冰冷,现在却燃起疯狂。头盔底下的瞳孔大大睁开,陷入恍惚。肌肉紧绷,全身冒出冷汗。
「火!火!火!」
古拉普下马,彷佛热风冲了出去。
大口喘气、大声嘶吼。抓著村民的头发,把人扔进火里。听著村民被烧死的惨叫声,哈哈大笑。光是这样还不够。他把村民一个个杀人,无论老幼都一样。
等到杀人数字来到两位数,他的眼神才恢复理性。原本疯狂的双眼,无趣看著火。
再怎么杀人都不会失控。但火势的热度让旧伤复发。古拉普停下脚步,抱著头。
一个少年从屋子冲出来。
勉强留下一命。头发跟衣服都烧焦了。少年回头看著的,是家人来不及逃命被烧死的一幕。
古拉普说了。
「一样。跟那天一样……」
古拉普把少年看成幼年时的自己了。
古拉普小时候,村子被洗劫了。盗贼把钱抢光后,为了湮灭证据,放火烧了村子。他看著家人被火烧死的模样,在心里留下某种创伤。
畏惧火的创伤,反而让他更喜欢火。看人被火火烧死,能够带来无上喜悦。像是个中毒患者,想看更多人被烧死。
所以,加入了圣殿骑士团。
古拉普摇摇头,回到现实。
「火……死……」
少年以为古拉普是来救他们的,眼神发亮。但古拉普一样把那个垂死的少年扔进火里。呆呆看著少年被烧死。
烧毁村子的火,很快熄灭。
屋子变成黑炭,冒出白烟。几乎所有屋子都烧光了,还剩一间。狐狸的尾巴亭。他命令留下酒馆跟旅馆。异端者通常躲在这种地方。
古拉普鼻子抽动。
「味道。异端的味道。」
黑色余烬之中,剩下一间狐狸的尾巴亭。已经被古拉普的部下们包围了。脚边是酒客的尸体。没有莎萝跟拉鲁弗的尸体。
古拉普慢慢走过去,门稍微开了。
从里面冲出来的人,是酒馆老板。人畜无害的大胡子脸,写满愤怒跟伤心构成的痛苦。手里握著斧头。双眼狠狠瞪著古拉普。
「是你吗!是你烧光我们的村子!烧死我的客人!」
「不只吧。你也要烧死。」
「恶魔!」
酒馆老板挥出斧头。
古拉普没有闪避,斧头砍到肩膀。但铠甲很坚固,反而是老板倒下。铠甲原本就很坚固了,肩膀一带更坚硬。没有训练过的一般人,是穿不上的。
古拉普砍断老板的双脚。脚喷出鲜血。老板在地上爬著,古拉普一脚踩爆他的脑袋。老板哀号,但脖子折断后就静下来了。
古拉普把老板的尸体,当成柴火扔进火堆。火烧得更大了。
古拉普进去酒馆。
酒馆里面的客人没打算逃。大部分都被部下杀光了。剩下则是醉倒在地。
古拉普把酒瓶踩烂,上去二楼。
放在二楼走廊的烛台倒下。木制地板开始著火。
二楼没有旅客了。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没有人。只剩一个关起来的房间。最里面的房间,拉鲁弗投宿的房间。
古拉普站在这个房间前面,想想要怎么对付他们,就够爽了。
古拉普把门踹开,门闩滚在地上。
冲进里面,里面点了蜡烛。代表刚刚有人,但现在没有人影了。
「干……」
古拉普念著,像是在寻找猎物似的,看看房间。
原本应该在床上的床单跟棉被不见了。怪怪的。
再次看看房间。
看见门旁边的柜子。大小可以塞一、两个人。古拉普暗爽。
古拉普把柜子砍断。
柜子出现漂亮断面,但没有砍到人的感觉。里面空空的。
古拉普失误了,大口喘气。
喘气透过窗户传到外头。看见窗边绑了什么东西。那是白布。跑到窗边看清楚。床单打结,一头绑在窗边。异端者把床单跟棉被绑起来当作绳子,逃出去了。
古拉普气到全身发抖,对黑暗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