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战场平原】上空,受到白色火焰与暴风的影响,白雾变得淡薄。两个巨大的力量,在那里发生无数次冲突。
一个是苍穹。
另一个是暗夜。
「唔呀啊啊啊啊!」
「喝啊啊啊啊啊!」
大气响起轰然巨响,极大的黑色漩涡球体──『黑玉』飞出,震撼空间的冲击波则是从正面迎击黑玉。
两个力量冲击的瞬间,空气呈球状吹开,展开在周围的白光骑士团的精锐部队,在空中的立足处踉跄了一下。除此之外,同样展开的兽光骑士团团长直属精锐圣龙部队也拚命保持平衡。
「唔,虽说她想必承受了神子大人的力量,但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威力。」
骑乘在圣龙王艾德拉身上的慕卢咒骂似地说道。即使艾德拉想要发射极光,但是目标的少女──密雷迪如鹰一般飞翔空中,受到她敏捷动作的扰乱,实在难以猫准。如果随便发射,很有可能会误中包围的友军。
虽然以必中必杀的圣弓掩护射击,但不管射出多少箭……
「碍事!」
在箭即将命中的时候,总是展开在密雷迪周围的两颗黑色球体便会将箭打偏到别的方向,或是将其吞噬粉碎。然后,宛如回礼一般……
「──『绯枪•千轮』!!」
数量惊人的炎枪如骤雨般射出,本以为是虚张声势以量取胜的招数,然而每一发都含有可怕的热能,一旦被打中,即便是三光骑士团的骑士也会有危险。
能够即时发动这样的魔法,而且同时与教会最强级的劳斯•拜恩对战,让人不由得感到战栗。
话虽如此,若说『兽光』与『白光』两骑士团的包围和助攻毫无意义的话,却又并非如此。
「喔喔喔喔喔──『第八极限突破』!!」
「!?」
劳斯没有放过密雷迪露出的剎那间破绽,在空中跨步冲刺。激烈的跨步令人产生大气爆炸的错觉,他一瞬间便冲到密雷迪身前,并且挥动巨大的圣锤。
「咕呜!?啊啊啊啊啊!」
超乎常轨的破坏力,落在右臂与侧腹,密雷迪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
即使靠奥斯卡特制的密雷迪专用防御型神器化解冲击,并且及时展开魔法障壁,但仍然无法完全消除冲击,密雷迪的意识差点就被震飞。
断裂的声音响起,密雷迪如炮弹般朝水平方向飞去,等在前方的白光骑士们扑了过来,要趁密雷迪无法闪躲时将她一刀两断。
「别让他们得逞,掩护射击!」
只见雾的后方有无数的箭飞来,另外风之炮击也没有少,这是躲在周围雾中的尼尔克等飞空战士团的助攻。助攻奏效,白光骑士们的动作一瞬间停止了。
在那段期间,密雷迪在空中翻转,圣龙部队的极光吐息风暴追击而来。
「──『坏劫』!!」
密雷迪以范围系超重力场将追击全部击落。这个时候,一个影子盖过头上,密雷迪惊讶得睁大双眼。劳斯在剎那之间,绕至背后进行追击。
「──『极大•黑玉』!!」
「受死吧──『圣锤』!」
密雷迪回过头就是一记重力弹,把重力弹当成盾牌高举的瞬间,强大的破坏力当头劈下来。
空气再度轰然爆炸,球状的冲击波将双方连同雾器一起吹开。由于冲击力道实在太大,使出招式的密雷迪和劳斯都像弹珠般飞出去。
密雷迪操纵重力,劳斯则是在空中踩破好几个立足处,总算还是停止了。两人喘著气,瞪视著彼此。
「呼呼,还是一样难缠……」
「呼呼,你也是啊。」
只见同时有光芒降在两人身上,劳斯是白光,密雷迪则是朝霞色的光芒。
降在劳斯身上的是慕卢与艾德拉使出的最上级回复魔法,以及百只圣龙的上级魔法的累加。降在密雷迪身上的光则是不用说也知道,就是梅儿的再生魔法。
「我都已经『升华』了说,你为什么还那么强,在安迪卡时你没出全力吗?」
「我有出全力,单纯只是我实力不足。因此我锻炼过了,只是如此而已。遇到极限,只要跨越过去就好了。」
「你到底是多么乱来啊,短短数个月也变得太强了吧。」
密雷迪吐出舌头,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是随后立刻转变为难以言喻的严肃表情。
「可是不只是那样吧?确实基础实力有提升,但是那种近似犯规的能力上升,因为是以神代魔法解除限制,所以──副作用很大吧?」
能够多次超越人类极限的招式,使用起来不可能没有风险。
密雷迪接受琉媞莉丝的升华魔法增强力量,劳斯之所以能与她战得平分秋色,固然是因为他在西海战败后经历超脱常轨的锻炼,但是主要的原因一定是他名符其实是『舍身』战斗。
「有副作用又如何?我不能放任你作乱,如果说只有我能抗衡的话,那我唯有拚尽全力一战。只要我身不死,不管几次我也要超越极限。」
轰的一声,暗夜色魔力从劳斯的身上喷发,冲天贯地的魔力确实是劳斯发出的灵魂光辉。不顾自己的生命,为了他守护至今的信仰牺牲奉献的生命光辉。
「……笨蛋。」
对密雷迪来说,那样的光辉令她感到悲哀……
所以她一瞪眼,喷出苍穹的光芒。
然后,当两颗巨星即将互撞的时候──
「劳斯,撤退了!连邦军瓦解了!这样下去莉莉斯她们会被包围!」
大概是收到在地上协助骑士团的圣兽部队传来的消息吧,慕卢维持著倾听的动作,面带苦涩的表情大声喊道。
「……瞭解。」
暗夜色的光芒停止,他与同样收起苍穹光芒的密雷迪视线交会。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劳斯向白光骑士团发出号令,转身离去。
密雷迪无视警戒追击的骑士们的视线,只是目送劳斯离开。
当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浓雾后,原本充满身体的力量──升华魔法的力量顿时消退,强烈的疲劳感袭身,密雷迪身子摇摇晃晃。
升华魔法与劳斯的『极限突破』不同,使用后不会有虚脱感,也不会对自己的肉体造成伤害。不过,精神就另当别论。承受劳斯杀气十足的猛烈攻击,白光骑士团的助攻,而且慕卢与艾德拉的存在更是大大削减密雷迪的精神力。
毕竟,不管是艾德拉的极光吐息,还是慕卢圣弓的一击,都具备击中就可能让密雷迪当场毙命的破坏力。
密雷迪的心情正可说是如履薄冰。
另外,若说到奈兹和梅儿在做什么……
奈兹是琉媞莉丝的护卫。因为最必须戒备的是使徒,所以让奈兹陪伴琉媞莉丝是必然的对策,因为他能够以最快速度帮密雷迪返回,或是自己跟琉媞莉丝一起逃走。
梅儿为了整批治疗负伤者,所以在靠近前线的树海外缘部的救护专用据点待命。对于无法返回的人,她则是与奈兹合作,以通信和监视用的空间魔法,打开小窗大小的『传送门』──『穿孔』,掌握战场情况。藉由『穿孔』或白雾中的雾雨为媒介,对负伤者施加再生魔法,专心在后方支援。
「密雷迪小姐,你没事吧?」
眯眯眼的翼人族尼尔克战士长来到。隐约可见的眼眸,看得见纯粹的担忧之情,跟当初充满猜疑的眼神可说是判若云泥。
自从那次在宝座厅发生的事情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段期间,密雷迪多次与劳斯等人交手,因为密雷迪上战场的话,就能让骑士团的战力集中。只要配合梅儿对战士团的犯规式回复,琉媞莉丝就能节省非常耗力的『对战场全体展开浓雾』。如此一来就不会被敌人抓到『因疲惫而无法展开浓雾』的时机,可以更稳健地运用结
界。
然后,肩负重任的密雷迪所在区域是空中,必然就是由尼尔克等人负责支援,他们亲眼目睹密雷迪激烈的战斗,所以对她的评价也自然改观了。
密雷迪为此感到高兴,笑容满面对著聚集而来的翼人族战士们竖起大拇指。
「我超平安无事,小尼你们才是没事吧?你们的援助是帮了我的大忙,可是你们应付相当多的圣龙部队和白光骑士吧?」
「请别担心,多亏梅儿小姐的再生,我们一个人也没少。」
「是吗,那就好。」
「是,不过话说回来,可以别叫我小尼好吗?」
「我拒绝!接受小密的亲爱之情吧!」
「……喔、喔,谢谢。」
部下们笑嘻嘻地看著他和密雷迪谈话,尼尔克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是这情况也已经司空见惯了。尼尔克马上调整心情,脸上露出敬畏的表情继续说道:
「密雷迪小姐,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请稍微休息一下。你现在也已失去陛下的圣力了吧?」
「嗯,是啊。因为对方也疲惫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马上再攻过来,不过……没有小琉的力量,要对付舍身的劳斯•拜恩和最精锐的三光骑士团,实在是很辛苦。」
「应付破坏力那么强的战力,竟然只是『辛苦』而已,你确实和陛下是同类呢,我对你十分敬佩。」
看到她自己完全不瞭解神代魔法使是怎么样一个不合理的存在,尼尔克不禁苦笑著说道。其他人似乎完全赞同尼尔克的意见,回想起激烈的战斗,身体不由得为之颤抖。
同时,对于密雷迪用『小琉』这个爱称称呼自己敬爱的女王陛下,他们也感到强烈的违和感,身体不由得为之颤抖。
当然,当初全共和国的人都对密雷迪的不敬感到愤怒,但是琉媞莉丝自己都同意了,而且还开心地微笑,所以现在其他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因为琉媞莉丝也用『密密』和『小奈先生』等称呼,这事态令全国国民都翻白眼了。
更不用说那位庄重又充满气质的可敬陛下(二十六岁),竟然用陶醉的表情称呼梅儿(二十一岁)为『姊姊大人』!实在莫名其妙!
总之,亲信有八成都和席姆战团长一样,发出奇怪的悲鸣后晕倒。之后不断有人认为是自己过劳而主动休养。
附带一提,帕夏宰相尽管不断重复胃穿孔,接受再生魔法治疗,然后又胃穿孔的情况,却仍是努力奋斗。也多亏如此,陛下的特殊嗜好至今尚未败露。
就在尼尔克回想著最近一个月带来新风暴的密雷迪等人的时候,负责传令的翼人青年飞来。
「报告,敌方全军开始撤退。陛下有令,要我们也返回。」
「OK,地上如何了?受到多少损害?」
「请放心,损害极为轻微。梅儿大人的再生让濒死的人也陆续恢复……真的很了不起。」
「这样啊,那我就稍微安心了。」
「是、是!」
密雷迪嫣然一笑,翼人青年脸颊微红,接著继续报告道:
「还、还有……梅儿大人也有传话说『我到附近晃晃再回去,别找我哦?』。」
啊啊,她不想被小琉纠缠,所以想溜吧……密雷迪露出苦笑,然后……
「好,那我去找她吧!」
密雷迪完全无视传话,意气昂扬地飞走,尼尔克等人则是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目送她离开。
军事会议的房间内,目前飘散著沉痛至极的气氛,彷佛在为哪个大人物办丧事一般。
理由不用说也知道,采取消耗共和国战力的长期战方针已经过了一个月。
结果并不理想,反而是己军在各方面被迫消耗。
「报告吧。」
巴兰平静地宣布,表面上虽是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但是……他眼神中的凶光却是藏也藏不住。
原因就是对于无法达成神命而感到焦躁。被他点到的一名祭司忍不住咽下唾液,想到接下来要报告的内容,祭司不禁感到口乾舌燥。
「是、是,向各位报告。关于来自乌尔迪亚公国的补给……那个、该怎么说呢,要说会比原先预定稍迟吗……不,还不到会成为问题的地步──」
「镇定点,简洁地报告现状。」
「非、非常抱歉……补给物资的储备,目前不足预定的三成。」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感受逐渐变得僵硬的气氛,祭司流著大量冷汗继续道:
「根据调查的结果,查出是受到组织性的妨害。」
众人再度哗然。在与共和国战争的时候,对补给部队发动有组织的攻击?那即是对大义的亵渎,甚至可说是违背神之意志的行为,不可能会有哪个国家敢采取那样的行动。
「意思是那群兽类派遣部队到树海之外了?」
「……不,政务枢机卿大人,对方是……人类,似乎是本领特别高强的人类部队。」
「为什么你能如此断言?」
「因为袭击者只有破坏或夺取物资,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所以有许多目击证言。」
这次则是刺痛的沉默气氛笼罩,因为对于袭击者的身分,每个人都心里有底。在这个时代,不畏神的人们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因为现在战局之所以胶著,正是因为那个集团的首领的缘故。
「──『解放者』吗?」
巴兰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拳,肩膀微微颤抖。很明显,他的心中充满激烈的愤怒与憎恨。
或许是畏惧他的愤怒吧,祭司们开始他们擅长的『追究责任』。
「拜、拜恩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早讨伐那个可恨的异端者!」
「真是没用!这样还算是荣耀的白光骑士团团长吗!」
「你该不会……没尽全力吧?」
这群人至今都是过著优雅且优越的人生,他们的精神轻易被逼到极限,一下子便丑态毕露,甚至让最重视地位的他们,对自己的无礼丝毫不觉。
如果是以前的话,身为劳斯副官和铁粉的艾赖姆应该会表达愤怒……可是不知为何,他只是面无表情盯著劳斯看。
该说是取而代之吗,总是个性开朗的慕卢少见地动怒了。
「你们再出言不逊,我可无法坐视了哦,你们有觉悟了吗?诸位祭司。」
冰冷的声音令祭司们回过神来,他们答不出话,安静了下来。慕卢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保证劳斯没有放水。只能说虽然是堕落者,但该说不愧是天生神力者,莱森的遗孤是非常难以应付的强敌。」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奥利基团长大人。」
用阴险狡诈语气发问的是第三军团长泽霸,他似乎也相当焦躁,或许是习惯吧,他的手指敲打桌子的次数非比寻常。
「因为战斗激烈,就连我和艾德拉都无法介入。」
「……被认同持有圣弓的你也无法介入?」
「是啊,最多只能掩护。相性不好固然是原因之一,不过……我是胜不过莱森的遗孤的吧。真是的,这份耻辱让我很想现在就死掉。」
经过这一个月的战斗,教会最强一角也不得不承认他断言的事实。军事会议的现场宛如守灵夜般寂静无声,慕卢的声音响彻房间。
「……老实说,我感到羞耻。本来我自认是能与劳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那却是我自以为是。我深刻体会到,这家伙的强是不同次元的强,我……不,我们至今甚至不曾看过使出全力战斗的劳斯。」
「……你说得太夸张了,慕卢。」
劳斯皱起眉头制止,但是……慕卢第一次看到劳斯全力战斗,因此感到懊悔与憧憬,所以似乎还不打算停下。
他的目光移向艾赖姆,徵求他的认同。
「喂,艾赖姆,你也在西海看过使出全力的劳斯吧?与这一个月的战斗相比如何?你觉得有放水吗?」
听到这个问题,艾赖姆眼神一敛,隔了一拍后,摇头否定。
「不,慕卢大人,我看不出劳斯大人有放水。非但如此,大人明显比以前更强了,而且……」
「而且?」
莉莉斯忍不住问道。因为职责分工的关系,莉莉斯和劳斯并不在同一个战场,由于雾之结界的关系,彼此看不见对方,所以她在这场战争中没有直接见到劳斯的战斗。其实,莉莉斯对劳斯的实力相当有兴趣。
「劳斯大人是拚了死命战斗,这只要看到他疲惫的身体就一目瞭然了。」
「你说他疲惫?」
不只是莉莉斯,除了慕卢和艾赖姆之外的其他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这也难怪,因为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有疲惫的迹象。
「我没问题,艾赖姆,别说多余的事。」
「才不是多余的事。为了讨伐那个可恨的异端者,大人的力量不可或缺,掌握大人的状态是最重要事项吧。」
「这次我全面同意艾赖姆说的话,你以为我没发觉吗?」
慕卢创造的圣兽对光属性可得到强大的适性,圣龙所施的上级回复魔法固然不用说,艾德拉的最上级回复魔法效果强力,就算不能复原缺损部位,却也能解救濒死等级的伤势。
「你使用极限突破后会招致衰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至今才会由我跟随掩护,百只圣龙与艾德拉负责回复……但是为了万无一失,回复也是轮班进行。」
「奥利基团长,你的意思是……」
「对,现在的劳斯需要全圣龙一齐施加回复才能勉强恢复。如果他继续使用高等的极限突破,那就需要再追加一百只圣龙持续回复,这家伙在根本上已经疲惫到无法轻易回复的地步了。」
西海的战斗之前,劳斯的『极限突破』最多只能将全能力提升一倍。不过在经过严格的锻炼之后,现在他已经能提升至五倍了。当然,倍数愈高,副作用也会随比例增加,到了三倍化以上,持续使用甚至会有衰弱而死的风险。
尽管如此,这次的战斗,劳斯却是从第六界限升级至第八界限──也就是随时保持四倍到五倍的持续使用。
正可说是宛如消耗灵魂,拚尽死命的斗争。
究竟有谁能想像得到,劳斯竟然一次接受上百的回复魔法,却仍是无法完全恢复。
「原来如此……不愧是拜恩卿,真正是受神宠爱的『神之子』。」
没有人能否定巴兰的话。话虽如此,不管劳斯多么拚了死命,仍是无法改变战况不利的事实。
「您有胜算吗?拜恩卿。」
这才重要,光是『我努力过,但是失败了』是不够的。
「如果能想办法解决梅儿•梅尔基涅的话。」
「再生魔法的使用者……战况的胶著可以说都是她一个人的关系也不为过。」
实在可恨。
为了抑制密雷迪这个万夫莫敌的战略级个人,用劳斯这个王牌拖住她,在战力上确实大受影响。但在这一点上共和国也是相同,双方算是扯平。
因此,就现状而言,若说谁是最棘手的人物……有鉴于长期战的方针,应该就是支撑续战能力的人了。
在这一点上,没有比再生魔法更可怕的魔法。兽人战士们原本就强壮无比,现在变成几乎不死身的状态,那只能用恶梦形容。
「奥利基大人,你在掩护的同时应该有捜索她吧?」
「对战士长级的回复是在空间魔法的协助下精准进行,对其他人则是以浓雾中的雾雨为媒介,在远距离发动。虽然应该有一个集中治疗负伤者的据点,但……因为浓雾的关系,还是无法发现。虽然我推测据点应该靠近前线就是了。」
慕卢搔了搔头表示,梅儿•梅尔基涅不太可能是像女王那样,即使在树海深处也能行使术法。或者应该说,慕卢不敢想像有那样的可能性。
确实如此,所以问题始终还是在于『雾之结界』。
沉重的沉默再度笼罩军事会议现场。
过了一会儿,巴兰开口了。
「只要有梅儿•梅尔基涅在,我们就不能指望敌军消耗;只要有密雷迪•来森在,我们就无法打倒梅儿•梅尔基涅。」
巴兰彷佛从愤怒的海洋中探出头来似地,静静地问道:
「那么其他神代魔法使呢?生成魔法的使用者和空间魔法的使用者在哪里?」
就在每个人都和身旁之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劳斯回答道:
「他们是女王的护卫……这么想会比较妥当吧?」
「没错,虽然难以理解他们为何不上战场,而是专心护卫女王,不过一定是那样吧。既然如此──就算神子大人被大规模攻击卷入,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
只听无数的人抽了一口气。至今因为不清楚身为女王的正确所在之处,考虑到有可能伤害『神之子』,所以一直没有对树海发动轰炸或广域歼灭魔法。
然而,既然有两名神代魔法使在护卫女王,就算用对付军队的魔法轰炸,他们一定也会守护女王平安。没错,轰炸到共和国被破坏,树海无法再生,兽人族遭到毁灭性打击,直到他们屈服为止。
「迪斯塔克卿……那样不是不敬吗?」
劳斯以欠缺抑扬顿挫的声音问道,随即巴兰转过头回答。
「确实是不敬──女王对我等的尊贵之神犯下大不敬之罪。」
「那是……」
「为什么连我们也无法抵达女王身边,解放者们却已经抵达?他们为什么能找到?骑士猎手的指引?是啊,当然是吧,从这次的事情可以知道,那家伙也是解放者。但是对方是共和国,兽类们不可能让那么强力的存在靠近女王,也不可能信任他们。然而现状他们却联手了,解放者和神子大人联手了!这不是背信是什么!?」
疯狂随著言语支配空间,但是他说的话并没有错。因为女王接受了解放者,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那么,女王也和解放者同样是背神之人。
本来打算事情发展至此之前,把神子迎接至根据地,再慢慢对她宣扬神的博爱和信仰的说……
可以很容易想像,女王一定是受到邪恶解放者们的洗脑了吧。那么用稍微强烈的冲击让她清醒,相信也是有必要的。
「由我负全责。等到带走神子之后,我自会请教皇陛下裁断我的决定是否正确。神命达成之后,我的首级一点也不足惜。」
先前的激昂宛如虚假一般,巴兰脸上再度恢复往常的微笑。
劳斯直起鸡皮疾瘩,但在场他似乎是属于极少派。
「了不起……了不起的觉悟,不,是信仰!迪斯塔克卿!」
最先鼓掌的人是莉莉斯,从她闪烁的眼眸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对巴兰的决定感到敬佩。莉莉斯的赞美起了头后,众人纷纷称赞巴兰。
巴兰面露微笑,挥手示意肃静,同时继续说道: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不能再采取长期的消耗战,短期就要分胜负。在轰炸的同时,为了不让敌人阻挠,不计生命代价尽可能投入全部战力──德特尔夫大人。」
「……是!」
「我说全部战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遵命,我会向全支国召集包含预备兵的所有兵力。」
德特尔夫面无表情回答道。不过巴兰与他形成对比,笑容满面说道:
「放心吧,还有另一个计策。」
「计策吗?」
「对,其实有快使自本国来,带来了好消息。」
听完『好消息』的内容,会议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在此次作战上,这个消息将会是很大的胜算。
话虽如此,那仍是一场赌博吧。对方是多名神代魔法使,而且还得到女王以神代魔法援助。所以全部的人都有必要和劳斯一样拚尽全力,抱持殉教的觉悟一战。
当初到底有谁预测到,这场战争会是如此艰难的道路呢。原本应该只是简单的任务,只要击溃被神放弃,不会使用魔法的兽类,夺回不幸被污染的『神之子』就好。可是现在却不知有多少骑士牺牲生命了……
只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荣耀无比的殉教之路就在眼前,就把此地当成是我等捐躯之地吧!」
没有人对巴兰的话有异议,他们不可能会有恐惧与不满。
有的只是……
──喔喔喔喔喔喔喔!!
狂喜。能为神的旨意奉献生命的压倒性狂喜。会议室里,充满劳斯与德特尔夫以外之人的热气。
这个时候,非常突然地有个无比优美的话声响起。
「太棒了。」
这句话出乎每个人的意外,众人猛然回头,朝会议室的门看去。
然后,看到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里的存在,他们脸上露出陶然自得的表情。
在这个最强精英聚集的地方,有一位绝世美女突然出现,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开门进来,她就是『神谕的巫女』。
只有一个人,劳斯彷佛被浇了冷水,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过谁也没注视他。
巴兰尽管心中动摇,总算还是成功开口了。
「巫、巫女大人?您为何会来这里……」
身穿以白色为主色的华丽巫女服,绝世出尘的美丽容颜浮现淡淡笑容,巫女摇曳著如宝石点缀般闪耀的银色秀发,在室内前进。
光是目睹到她压倒性的『美』,意识便笼罩一层薄雾,彷佛置身白日梦中的错觉,包含德特尔夫在内的连邦干部,与初次获得拜谒荣誉的祭司们,一同咽下了唾液。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剎那间便支配全场。
一瞬间,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劳斯感觉自己冷汗狂流。那对人人称赞的美丽银眸,却让劳斯感到不寒而栗。那种空虚的眼眸,为何有人会觉得美丽;有如人偶勉强将脸部零件凑在一起的微笑,为何有人能看得陶醉呢?劳斯一点也无法理解。
劳斯的心情就像在猛兽前屏息静气的兔子,就在这时候,巫女来到巴兰的身旁。巴兰好似理所当然一般,恭敬地把座位让给她,他则像是副官一样,站立在她的斜后方。
巫女优雅地就座,目光扫视室内,间隔了好一段时间后。
「各位肯为了神命而殉教,怀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实在太令人敬佩了,各位正可说是信徒的表率。」
「承蒙赞美……属下愧不敢当……」
巴兰感激涕零,不,不只是他,除了劳斯之外,得到神之代言人的赞美,在场所有人都感动得颤抖,就连那个德特尔夫也是一样。
「主无论何时都爱著各位的信仰,关注著各位。主绝不会舍弃虔诚的信徒。」
「那是什么意思……?」
巴兰感到困惑,巫女停了一下,闭上双眼。正当众人屏息静气,不知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开口说道:
「遮蔽树海的雾之结界是可以破解的。」
宛如时间停止般的寂静笼罩,隔了一拍后,群情欢声雷动。
「巫、巫女大人,那究竟是怎样的方法?」
由于太过兴奋,巴兰说话都结巴了。因为巫女说能攻破数百年间牢不可破的绝对要塞,慕卢等人也推倒椅子,猛然站起,兴奋得红了脸。劳斯也惊愕得睁大双眼,愣在原地。
巫女则是眯起眼睛,如梦一般地对他们笑了。
之后听她解说绝地反攻的作战计画,并且见识神为此授予巫女的一部分力量,会议现场的狂热登时升至最高潮。
他们深切感受到自己受到神的保佑,陶醉在幸福之中。因为神看到他们要踏上殉教之路,伸出了援手,要他们继续活下去。
巫女最后再环视众人一遍。
「让我们亲手净化污秽之地,获得新的圣地。奉神之名,给予异端者们天谴!」
她高声向兴奋的众人宣达神意。
众人毫无例外,全员一齐跪下,然后宛如吶喊般高声复诵她的话。
不过谁也没注意到。
(密雷迪•莱森,绝望到来了,你能抗拒得了吗?我不会手下留情,因为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如果你要说我错了的话──)
只有劳斯一个人静静地闭上双眼。
──踩在我的尸体上,证明给我看吧!
也没发觉在他充满绝望的内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
另一方面,与敌军杀气腾腾的阵势相反,树海里则是──
「那个~梅儿大姊?翠要维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永远哦。」
距离前线和首都都相当远的树海中的一小块空地里,梅儿从背后抱著面有难色的翠,一起坐在一个树桩上。
「永、永远……」
「怎么?小翠讨厌和大姊姊在一起吗?」
「不、不是,不是那样……」
翠说话吞吞吐吐,兔耳也静不下来,宛如被暗杀者当成目标的人一样行动可疑,亏她还是共和国的第一暗杀者呢。
「大姊头,您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陛下和密雷迪绝对在找您喔?」
身旁的巴尔夫也同样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所以梅儿甜甜一笑。
「哎呀,你还在啊?」
「唔呃!」
言下之意就是,我没叫你来啊。巴尔夫的表情像是内心受创,垂头丧气,他引以为傲的狼耳和狼尾也无力垂下。
「唔哇,一个大男人却哭丧著脸,翠可不敢看啰!」
「嗯啊!?」
「咿!?我什么也没说。」
总是爱多话的翠似乎真的感到很恶心,巴尔夫闻言对她低吼一声。但是梅儿却面带笑容说「巴尔夫小弟,你是在恐吓谁的小翠?小心我扭断你哦?」,巴尔夫立刻发出窝囊的哀嚎声,自己主动正座赔罪。
「唔哇~真的被调教了……完全是小狗了,翠可不想变成这样呢。」
「没事的,小翠,大姊姊对女孩子很温柔。」
「是、是吗?那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吗?翠其实是不想工作,只想在家混一天的那种人。」
「呵呵,好一个懒惰的孩子,大姊姊喜欢这种人哦。」
话虽如此,翠想要逃走,梅儿却仍是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丝毫不打算放她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乖乖回去王宫的话,那家伙──琉媞莉丝一定会来纠缠。为了逃离琉媞莉丝的魔掌,翠的力量很有用处。
她的固有魔法可以在物理上隐藏身形,只要接触到她,她的气息操作也能对别人生效,足以称之为绝技了。
也就是说,只要像这样紧紧抱著翠,梅儿就可以逃过女王陛下百万只朋友的监视网。
自从发现这一点后,翠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梅儿捕获的状态,所以两人现在的感情非常要好。
就算在那次宝座厅的调教──不对,是施暴──也不对,是比试,目睹梅儿笑容满面对巴尔夫精神摧残,加上自己的隐形也被看穿,翠对梅儿非常惧怕!事实上现在她也微微发抖!不过说她们感情要好就是感情要好准没错!
附带一提,巴尔夫真的只是他自己跟过来的。自从那一天之后,他就时常在梅儿身边晃来晃去,对梅儿的说话方式也是和手下一样。遭到梅儿冷落,他会沮丧;能和梅儿说话,他会摇尾巴;被梅儿命令,他会开心得马上照办。原来如此,看起来他确实如翠所说,完全沦落成对饲主言听计从的狗了,『海盗女帝式调教术』真是可怕。
「话说巴尔夫小弟?我说真的,请你回去好吗?小翠的隐形效果无法扩及到你,这样大姊姊的行踪就会败露了。」
「唔、唔呃……基本上我也擅长操纵气息喔……」
年过三十岁的战士长的眼神就像在说:我还想多陪陪主人!擅长用毒的翠则是毒舌说道:「咿!真的好恶心!」。
就在此时,梅儿忽然感到视线。
梅儿猛然回头,看到从树后探出一半的脸,凝视著这里的女王陛下。
「咿!?」
「呀!怎么了?咿~!?陛下!?」
梅儿与翠发出悲鸣,巴尔夫则是立刻低头鞠躬,因为他正好在正座中,所以就变成像在毫无意义的下跪磕头。他身为战士长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
琉媞莉丝摇摆著纯白的服装,静静地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则有护卫的奈兹以及近卫战士团战士长──豹人族的克雷德跟随。
「唔,为什么这里会被发现!我明明摆脱了小密的降下突袭和虫子的追踪了呀!」
梅儿姊姊就像被逼到死路的犯人,架著翠不住向后退。
翠则是使出她擅长的『明哲保身之术』,口中说著「跟翠无关!都是梅儿大姊不好!」,拚命地想要逃跑。
这也怪不得她们,因为这就是理由。
「姊姊大人……你都已经有我了,还跟那个女的!翠有那么好吗!」
「是啊,没错。」
「唔咕,翠,你竟敢背叛我!你这只偷腥的猫!」
「陛下,这不是翠的错!请相信我!还有真要说的话,我是偷腥兔!」
听到梅儿回答得毫不犹豫,琉媞莉丝脸颊微微泛红,但因为是在部下面前,所以她压抑性癖。她不能在部下面前兴奋喘气,不然帕夏宰相会对她非常温柔,那对琉媞莉丝根本就是拷问,所以她只能狠狠地瞪视偷腥兔。
「唔哇!我被陛下瞪了……翠是做了什么吗!翠只想适当地偷懒,适当地杀敌,适当地被人吹捧,过著轻松自在的生活而已!」
「小翠真是的,愈说愈暴露你的败类本性,真是太棒了。」
「翠!!你又得到姊姊大人的赞美!」
不甘心不甘心!我竟然会输给除了毒杀之外,没有其他长处的兔子!姑且不论她是否是这样想,她嫉妒翠是事实。
在翠来说,所谓的地狱煎熬也不过如此,被全国敬爱的女王瞪视,她真的很想哭。
要下跪磕头吗?还是舔女王的脚呢?只要能放我一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虽然翠大声地如此宣言,但是最近这一个月,女王都不曾理会她。
另外就是梅儿。
她不断治愈战士们,非但如此,她还治愈在战争前就重病或为受伤后遗症所苦的人们,所以非常受到欢迎。
因为女王把她当成『姊姊大人』由衷敬爱(在旁人看来),又是拥有与女王同等力量的同族(不过攻击性却不是女王可以比拟),而且是微笑美丽的温柔大姊姊(不过内在是虐待狂海盗)……
梅儿受欢迎的程度已经到了与女王比肩,甚至被敬为『治愈的圣女』的地步。
也就是说,翠是被女王瞪视,受到圣女宠爱的女孩子。
仰慕琉媞莉丝的人必然会气愤「这次又做了什么!?」,爱慕梅儿的人则是嫉妒「为什么都是那家伙!」。
如果翠的性格诚实又认真的话,那还能解释得通,但翠的性格却正好相反。平时别人对她的印象就是「做为敌人很难缠,惹人生气的天才」,所以同胞们的眼神都很严厉。
因此,翠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随时会遭到袭击,她的胃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
「喂~等一下!小琉和小翠别忘了我小密哦!梅儿姊全部都是属于小密!」
因为太过吵闹的关系,一直在找梅儿的密雷迪也来会合,她飘浮在空中,从背后抱住梅儿。
「小密!你突然出现,把场面弄得更乱的才能很厉害呢!」
「啊啊~又有麻烦的人出现了。翠讨厌这种天真烂漫的人~人生似乎很充实,光是看著就让人火大。」
「哎呀,密密,不可以独占姊姊大人,不然我要叫小沃了哦?」
四个女人吵吵闹闹,巴尔夫在一旁下跪磕头。来找陛下的战士们,看到现场状况愕然不已,情况变得愈来愈混乱……
站在稍远处看著他们的克雷德说道:
「陛下……变了很多呢……」
「你说是好的改变吗?还是感觉很受冲击呢?」
听到奈兹这么问,克雷德遥望远方。
美丽的女王陛下充满威严与气质,她是人们崇拜和敬爱的对象。虽然沉默寡言,表情也几乎很少改变,但是她静谧的气质,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在她身旁时,自然会绷紧神经。
然而现在她却是这副德性……不,看她很快乐,这样很好。表情变得丰富起来,美丽加上可爱,让看的人都很有眼福哦?不过,因为我们至今都很崇拜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啊……」
心情实在复杂!如果与同格之人缔结友谊,可以让女王至今压抑的心灵减轻负担,那就非常可喜可贺。虽然可喜可贺……
女王神秘的印象却都被打破了!心情真的非常复杂!
无须言语也能对克雷德的心情感同身受,而且包含席姆等人在内的大部分兽人也是相同心情。
所以奈兹做好心理准备。为什么?那还用说。
(如果他们知道这家伙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大变态的话……共和国可能会瓦解吧?)
真是可怕的想像,奈兹亲切地把手放在克雷德的肩上。
「我有秘藏的水果酒,是赤色大沙漠绿洲所产,晚点我请你喝一杯吧。」
「大陆相反侧的酒啊……多谢关怀,那就叨扰了。」
朋友和美酒对于精神安定很有效果,奈兹就这样与克雷德为首的近卫们建立起友谊的关系。
之后抓住差点再度逃亡的梅儿(翠趁隙逃走了),一行人返回宝座厅。
看到女王最近变得开朗许多,包含帕夏宰相和席姆战团长等亲信面露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听取此次战斗的详细报告。
「不愧是姊姊大人,正可说是『治愈的圣女』,我也非常与有荣焉。」
「没想到来到大陆的相反侧,却得到那样的称号。」
在西海的时候,为了守护妹妹蒂涅,梅儿主动捏造出『治愈的圣女』的传说,这样的巧合令梅儿不禁苦笑。
「不过实际上多亏有你,我们才能无所畏惧。因为只要能避免当场毙命,马上就能回归战线……我真的由衷感谢你。」
席姆深深低头鞠躬,显示他有多么感谢。其他战士也是一样,他们的眼中也充满深深的敬意。
梅儿脸上浮现微笑,谦逊几句──
「是啊,你们要好好感谢我,大姊姊最喜欢用行动和物品表现谢意的人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毫不客气地讨取恩情。脸上浮现圣女的微笑,用生命做筹码讨取回报,这正是海盗本色。
不过席姆等人也习惯了,他们并没有感到不快,笑著点了点头。实在是心胸宽大,梅儿应该好好跟他学习才对。
「喂喂,梅儿,你至少该要求对『解放者』有帮助的回报吧……」
对于只想要个人谢礼的梅儿,巴特苦笑著回答。但是梅儿反而觉得傻眼,彷佛看著可怜之人般地看著巴特。
「唉,巴特小弟,你这样不行啊,大姊姊对你很失望。」
「啥?你说什──」
「小密都说解放者不求报答了,你还要求那样的回报。你就是这样才没有女人缘。」
「这跟女人缘无关吧!?不,关于回报确实是那样没错,可是啊!」
「你就是这样才没有看女人的眼光,眼光烂到爆了。」
「这也是无关吧!而且我哪里没有!我也有看女人的眼光啊!」
巴特大叫,额上浮现青筋,向琉媞莉丝瞥了一眼。
密雷迪、奈兹、帕夏宰相的目光一瞬间交会,他们同时间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没有眼光。
巴特还不知道小琉过于特殊的性癖。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密雷迪等人破坏了所有他能得知的机会。因为他是想结婚想到搞失踪的那种人,这个大叔在树海深处遇到命运的邂逅(笑),原本以为对方是神秘且柔弱,背负国家命运,凛然而立的女王(笑),如果给他知道真相,那未免太残酷了。
虽然不愿这么想,不过……这个大叔很有可能再度自暴自弃,朝著敌军特攻。
「唔,不过就是琉对你好一点,你就嚣张起来了!」
想到因为梅儿的关系,自己跟意中人相处的时间大幅减少,巴特现在也瞪著梅儿,眼神充满嫉妒之情。
另外,巴特对琉媞莉丝的称呼变成爱称,感觉变得亲近许多,这是出于琉媞莉丝的希望。她原本也想用『小巴』这个爱称来称呼巴特,但是其实这个称呼是以前密雷迪用的称呼,因为过去巴特抱怨「※谁是老婆婆!」,曾经坚持要求密雷迪更正。所以在巴特本人强烈的要求下,这个称呼被否决,琉媞莉丝现在固定是直呼其名。(译注:日文的「小巴」跟「老婆婆」发音相同。)
「我也感谢巴特,多谢你帮忙拖住骑士团的总长……」
「喔、喔,没什么啦,虽说如此我也打不倒她,正为此感到丢脸呢。」
「那个人可以说是雷的化身,巴特,你光是能牵制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当你拖住她的期间,翠他们也暗杀周围的敌人,削弱对方的战力,所以这样的战果姑且也足够了。」
在最前线奋战的巴特和巴尔夫因为战友的关系,他们也开始培养出坚强的友情,负责牵制泽霸等其他干部等级骑士的席姆等人也是相同。
人类与兽人为了生存携手合作,超越算计和利害,逐渐培养出信任。
那对解放者而言,对密雷迪而言,这都是梦寐以求的美好光景。
「呜呼呼呼呼~~」
密雷迪因为太过欢喜,忍不住发出奇怪的笑声,或许是发觉她的笑声,琉媞莉丝的目光移向密雷迪。
「密密,你承受的负担最大,毕竟你要应付包含两名团长在内的最精锐部队。虽说有尼尔克他们援助,但会不会太勉强了呢?」
「没问题!不用担心,小琉。因为小琉的升华魔法让我的能力大幅提升,而且又有梅儿姊的援助。」
密雷迪笑著比出胜利手势,不过她很快地正色说道:
「而且那个人……劳斯•拜恩的对手只有我能担任。他如今是舍命战斗,教会最强之人超越极限,化成修罗在战斗。」
密雷迪断言,如果她不盯住劳斯,造成的伤亡将会非比寻常。
「兽光骑士团与我的相性很好,圣龙部队本来是威胁,但是对他们来说,操纵重力的我等同是天敌。」
「原来如此,确实没错。」
「而且现在还不该逞强。」
「援军吗?」
「对,阿奥和小班,还有数名执行部队的同伴,所以现在维持胶著状况就够了。对方疲惫,我方的战力则是大幅提升,再来只要确实压制那家伙……」
密雷迪强而有力的眼眸,环视宝座厅的全员,然后……
──这场战争,我们能胜。
她怀著确信说出这句话,每个人都同样露出兴奋的眼神,彷佛要抓住希望一般紧紧握拳。
宝座厅充满愉快的气氛。
在听取数份报告和交换情报后,琉媞莉丝宣布解散,同时要求密雷迪、奈兹和梅儿留下。
这是最近已成惯例的『神代魔法使的茶会』。
如今因为信赖密雷迪等人,而且女王非常期待『与同格的朋友交流』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席姆等人也面露苦笑,为了不打扰女王的疗愈时光,行礼过后便离去了。帕夏宰相因为工作堆积如山,不能留下来,所以拚命用眼神向密雷迪等人示意「千万拜托了!」后,随即便离开了。
「……吶,琉,我也──」
「怎么了?巴特,你累了吧?好了,请好好休息吧。」
「啊~不,也没有那么累……」
大叔静不下来,频频瞥向这里,好像很希望被邀请参加茶会!
「好了好了,巴特小弟,别在这里碍事。来,跟大姊姊一起去休息吧?」
「不,跟你一起我的精神反而无法得到休息。」
梅儿抓住巴特的后领,若无其事地想要跟他一起出去。当然,小琉最想喝茶的对象是梅儿姊姊大人,所以阻止她离开。
只见蠢动暗黑的沃洛波罗斯飞来!朝著梅儿一直线冲来!彷佛在说:「等一下!梅儿小姐!请务必参加茶会!」。
当然,梅儿脸上挂著笑容僵住。她把巴特推开,迅速回到原本的位置。
「巴特小弟,你在做什么?快点出去吧。」
「梅儿你这家伙,到底要妨碍我到什么地步……」
「喂,巴特~你竟然想要打扰女生聚会,太不解风情了~」
「少啰嗦,首领!!什么女生聚会!那奈兹又要怎么说!」
奈兹不想被卷入,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
无论如何都想和喜欢的女人喝茶的大叔,死皮赖脸想要赖著不走,但是补上最后一刀的却是他喜欢的女人。
「巴特,我想要和姊姊大人度过欢乐时光。」
「欸?有我在也没──」
「有巴特在,姊姊大人就不能尽兴了!」
「……是。」
大叔遭到致命一击,急速失去活力,简直就像个普通的大叔。
对于这位普通大叔,琉媞莉丝露出慈爱的眼神,温柔地对他说道:
「没关系的,巴特,我会跟席姆和巴尔夫说巴特想开茶会,他们一定会为你开一个朋友间的茶会。」
「……是。」
大叔就像淋了雨的野狗,孤孤单单地离开宝座厅。
「吶,小奈,小密现在才知道,温柔有时也会成为凶器。」
「天然呆真可怕。或许是没朋友的弊害吧,琉的话语有时就像长枪一样。」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可以把真相告诉巴特了吧?就算他向敌军特攻,大姊姊也会再生他哦?」
看到组织副首领飘散著哀愁气息的可怜背影,三人说起了悄悄话,而琉媞莉丝从宝座站起。
「来,姊姊大人!密密!小奈先生!茶会的时间到了!」
她露出非常欢乐的笑容,邀请三人前往没人会来的场所。
然后一行人来到固定举办茶会的泉水池畔。
琉媞莉丝站在隐隐发出磷光,神秘且静谧的泉水旁,闭著双眼,手挥守护杖,那模样不管看几次都令人感到美得神圣不可侵犯。
白色雾气卷动,更浓密的雾气笼罩在泉水周围,即使是兽人也无法轻易进入,这样的措施是为了确保琉媞莉丝的本性不会败露。
「只看这里的话是真的很美呢。」
「为什么她的第一个『朋友』不是那个呢?」
奈兹的语气悔恨无比,密雷迪和梅儿则是非常同意他的话。在他们视线的前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五颜六色的美丽蝴蝶,就像在撒娇一般,在琉媞莉丝的周围翩然飞舞。
将琉媞莉丝点缀得色彩缤纷的蝴蝶也是她的『朋友』,据说是仅次于小沃的朋友,名叫『极彩万死的迪特里西斯』。它们是栖息于树海的危险蝴蝶,拥有『随个体不同而有微妙差异的剧毒鳞粉』,虽然危险,不过外表美观。
「呵呵,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姊姊大人……」「别靠过来好吗?」
「嗯呼~突然就给我奖赏,非常感谢!呼呼!」
琉媞莉丝彷佛不再忍耐,兴奋地喘著气。她眼睛湿润,摇摇晃晃地走近姊姊大人。
「所以我就叫你别喘著气靠近我了啊!」
啪的一声,琉媞莉丝吃了一记巴掌,发出一声性感的叫声倒在地上。梅儿面带笑容踢了她一脚,然后直接用脚踩在她身上转动。
「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得懂?你的脑袋是装饰品吗?还是耳朵聋了?」
「那、那是……我只是想和姊姊大人更加要好……」
「谁准你开口了?给我认清自己的身分。还是说,你想被五花大绑沉入大海?」
尽管被踩踏和痛骂,琉媞莉丝的表情却显得幸福无比,不逊于『神之使徒』的聪慧美丽容貌,傻笑著变得松垮呆滞。
「姊姊大人,琉是坏孩子,请处罚我。」
「不要,因为那只会让你高兴。」
「怎么这样,太过分了。啊,不过被放著不管也不错……」
「唔,最近不管做什么都很高兴呢,这个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啊。」
「我是琉媞莉丝,属于姊姊大人专用。」
「咦?什么?你是名为『琉媞莉丝』的新物种吗?真是恶劣的存在。」
「非常感谢您!」
「呿!……小心我对你温柔哦?」
「姊姊大人忽然对我温柔……真是太幸福了。」
「唔,小密救我!这家伙真的无敌了!大姊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插图011)
梅儿甩著头发想要逃走,但是一群剧毒蝴蝶却飞舞挡住她的去路。然后琉媞莉丝爬了过去,脸颊微微泛红,趴在地上等待。
期待的眼神看著梅儿,彷佛在说:请坐,我是姊姊大人专用的椅子。
「梅儿姊的表情非常厌恶,但是做的事情全都在取悦小琉呢。」
「这固然是因为琉的性癖,不过……你们两人的相性实在好过头了。」
结果梅儿还是坐上眼前的『椅子琉』,琉媞莉丝露出必须打马赛克的恍惚表情,密雷迪与奈兹则是以同情的眼神看著梅儿。
最近这一个月,梅儿虽然嘴上不愿意,却仍在虐待的同时还给予奖励。看来对琉媞莉丝而言,她确实是最好的『主人』,不对,是最好的『姊姊大人』。
密雷迪与奈兹一边谈话,一边从『宝物库』取出茶具组。见到妹妹不肯救自己,梅儿愕然不已,琉媞莉丝则是趁机往她心灵的空隙进攻。
虽是战争中,现在却是短暂的祥和(?)时光。
就在悠闲地品茶的时候,密雷迪忽然望向南方,怔怔出神。这真的只是不经意的动作,她本人也没有意识到。
「呵呵,小密真是的。」
梅儿放弃与琉媞莉丝的攻防,把狗爬姿势的她当成椅子,坐在桌子前,然后忽然说了这句话,表情就像是吃了蜂蜜一样。
「咦?什么?怎么了?」
密雷迪打从心底不明白她的意思,真心这么问道。梅儿则是面露微笑说道:
「奥斯卡小弟一定会来的啦。」
瞬间,密雷迪的目光四处游移,内心动摇,手上的茶杯和茶碟发出铿铿的撞击声。
「啥?你在说什么?梅儿姊。小密才没有那样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太过动摇了哦,密雷迪。」
「小奈,少啰嗦!」
啰嗦的小奈识相闭嘴。只不过,刻意不识相的大姊姊则是理所当然般展开追击,她可不是在记恨刚才被拋弃的事哦?
「最近你总是不自觉地看著南方哦?」
「我、我才没有看。」
「你有,而且彷佛在找寻某人的身影。」
「……这、这个嘛,那也是当然的吧?因为愈早和『大家』会合,战争就能愈早结束,所以我当然引颈期盼。小密忧虑世界的温柔心情,让小密无意识地把注意力放在南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小班他们能不能快点来呢~」
密雷迪的表情平静,好像真的认为自己不动摇了。只不过,梅儿和奈兹则是相反地面露笑容。
「密密和奥斯卡先生是男女朋友吗?」
桌下突然拋出了言词的炸弹。
「不是的,还有小琉,你差不多也该正常坐在椅子上了吧。」
「可是那样一来,姊姊大人就没有椅子了……」
「有啊!?不过就是椅子而已!」
「……这样啊,准备得真周全呢。」
「为什么你的语气突然降到冰点以下了!?不,理由我是知道啦。」
小琉狠狠瞪著从『宝物库』取出的椅子,但是被梅儿命令,她只能摆动著长耳坐下。
「我的梦想之一就是『和朋友聊恋爱八卦』,因为小沃和小迪都是男孩子。」
「啊~嗯,虽然我想说那是性别之前的问题,但我还是忍住不说了。」
「密雷迪,你已经说出来了。」
与昆虫聊恋爱八卦的女王陛下……这在许多层面来说,确实是问题。
「我听说小奈先生喜好小女孩,漂亮地掳获幼女姊妹的芳心……」
「失礼了,琉,我要稍微离席一下。请原谅我,密雷迪和梅儿不会再回来了。」
奈兹杀气腾腾,他的眼神完全是要杀人的眼神了。密雷迪与梅儿立刻低头道歉,然后急忙设法转移话题。
「这、这么说来,小密,不管怎么说,你好像是第一次和奥斯卡小弟分开那么久吧?」
「咦?……嗯,或许是吧。」
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是如此。或者应该说,自从相遇后到现在,密雷迪和他甚至没分开超过一天以上,就算分头行动最多也只是半天,这种分开一个月以上的经验还是第一次。密雷迪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某样物品。
梅儿与奈兹眯起双眼。发觉他们的视线,密雷迪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半睁著双眼,露出不快的表情。
「你戴著很好看呢,小密。对吧?奈兹小弟。」
「是啊,最近一直戴著嘛。」
「……因为很方便我才戴的,有意见吗?」
梅儿与奈兹脸上露出微笑回答:没有。
密雷迪的眼神变得愈来愈冷。没错,密雷迪戴的就是专用的红框眼镜,她最近时常戴著奥斯卡布教的眼镜。
虽然确实是非常便利,不过……在梅儿和奈兹看来,她像是藉由眼镜来排解寂寞。
看到三人相处得无拘无束,琉媞莉丝收起先前的变态性格,以一个女人的表情开口说道:
「最近这一个月,我听说你们许多事迹。对于只知道树海内的世界的我而言……即使得知你们的苦恼、痛苦、越过多大难关,你们壮烈的人生仍令我感到耀眼无比,甚至到了羡慕不已的地步。」
「……你讨厌女王的立场吗?」
称呼中少去嬉闹的成分,密雷迪也严肃地问道。
从出生背景到旅途见闻,至今密雷迪等人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坦诚相告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密雷迪等人都不曾主动探问琉媞莉丝的人生和内心。
因为他们在等待。等待得到信任后,她有一天会像是对待朋友一般,主动告知密雷迪等人。
密雷迪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察觉到,琉媞莉丝现在就是要对他们说出自己的事了。
如何?愿意说了吗?可以认为你打算表露真正的自己了吗?
从密雷迪盼望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她是这么想的。琉媞莉丝笑了出来,梅儿会把她当成妹妹疼爱也是理所当然吧。
「不,我从来没有讨厌过,而且也不曾有过想抛弃这个地位的想法。带著这股力量诞生,受到人民支持,肩负他们的期待,这些全都是我的骄傲。」
这时的她散发著符合王者该有的威严,微笑中带著强韧的意志,主动背负起一国沉重命运的压倒性感情。
「因为我发自真心爱著祖国,爱著树海,以及那里所有的生命。」
而那样的感情──
「如果可以阻止纷争的话,就算牺牲我一个人也不足为惜。」
甚至足以让她有这样的想法。
「小琉!不,陛下!那样不行──」
「呵呵,是啊,我明白,巴特已经劝谏过我了。」
密雷迪等人紧张了一下,深深吐了一口气。真的是一群好人呢……琉媞莉丝温柔的眼神环视,然后继续说道:
「骄傲,没错,就是骄傲。在这里生活、守护这里,这就是我的骄傲。」
她的眼中闪耀著强烈的光芒继续说道:
「可是我也怀疑是否只是那样就足够……这个想法早在我尚未加冕之前就有了。」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是否要无视世界,认命在封闭的乐圜中了结此生。」
「也就是对外界的憧憬吗?」
「不,梅儿,我说的并不是个人的情感,而是我们兽人族做为一个种族活在这个世界的『使命』。」
「琉媞莉丝……你该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打算与教会抗争吗?」
奈兹瞠目结舌,琉媞莉丝则是面露苦笑,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那种雄心壮志,我说过了吧?如果用我一个人就能平息纷争的话。」
「……原来如此,那并不是单纯要自我牺牲的话语……啊哈哈,对不起,我看错你了。」
密雷迪似乎很过意不去,为自己小看她而低头道歉。琉媞莉丝则是将手伸向密雷迪的金发,温柔地抚摸。
「……原来如此,你是想成为桥梁吧?你是兽人族的王,你原本考虑加入教会,与他们在一起,尝试创造人类与兽人携手合作的未来对吧?也就是想从内部改变教会。」
「原来你是想用与我们不同的形式战斗啊……抱歉,我也看错你了。」
「不,如今我已知道那是天真的想法,正在深自反省了,所以请不要道歉。对于自己的思虑浅薄,我感到很羞愧。」
琉媞莉丝说著羞红了脸,但密雷迪他们无法嘲笑她,也不可能嘲笑她。对于女王的觉悟、坚强的意志、展望未来的宽阔心胸,密雷迪等人都不由得赞叹。
特别是密雷迪尤其感动不已。因为除了解放者以外,竟然有人展望不分种族携手合作的未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接受巴特的提案,邀请我们前来这里吧……」
兽人族之王原本对人类应该只会心怀不信任感与憎恨,为何会接受巴特?又为何会听从他的建议邀请『解放者』前来?这就是答案。对于每个国民都可能会拒绝的提议,女王尽管表面上采取严厉的态度,却只有她,打从一开始就愿意接受『解放者』。
「那么你告诉我们这件事……是为什么呢?」
将快要满溢而出的昂扬感深藏胸中,密雷迪望向琉媞莉丝。琉媞莉丝脸上带著女王的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密雷迪说过这次战争,我们能胜利吧,那么我就要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没错,当你们『解放者』与教会一决雌雄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做。」
答案很清楚了。
虽然密雷迪说不要回报,但共和国也没有厚颜无耻到真的就不报答恩惠。因此,琉媞莉丝的回答就是──
「请让我们一起同行。」
这次是为了解放者们,不,应该说是身为世界的一员,为了未来而一同奋战。
听到女王这么说,密雷迪眼眶泛泪。
因为这是第一次对方主动提出愿意一同奋战。平常总是密雷迪拚命传达自己的想法,不断地恳求对方一起过来。
梅儿和奈兹的眼神温柔,让密雷迪颇感到难为情。
密雷迪感觉有些静不下来,但是她无法无视现实的问题,于是提心吊胆地问道:
「可是这样好吗?共和国的大家都还不知道会不会赞同……」
「他们会赞同的,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就是为了得到他们认同。」
「为了得到他们认同……」
「如今我以爱称称呼的人,一位保护战士们,对抗教会最强战力;另一位则被称为治愈的圣女,受人民爱戴的程度不在我之下。奈兹似乎也和近卫们培养起相当深的友谊,应该是同样侍候令人伤脑筋的女王,让你们产生强烈的共鸣了吧?」
「原、原来你都算计好了……」
要得到全民的理解当然很困难,但是密雷迪等人不只得国家干部的信任,甚至也得到奉行女王绝对主义的近卫们的信赖,所以国民也不能只因为对方是人类就加以拒绝了吧。至少在情感上,应该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才是。
琉媞莉丝说著面露微笑,优雅地啜了一口茶。
「啊哈哈……再怎么烂也还是女王呢。」
正如梅儿所说,这位『女王』实在精明干练。
「烂、烂?……烂女王……我明明是女王……嗯呼!」
哎呀?聪明干练的女王似乎情况有异……
密雷迪急了,等一下!再稍微维持一下严肃的气氛!
「呃~琉媞莉丝•哈尔崔那女王陛下,由衷感谢您英明的决定!解放者首领密雷迪•莱森谨遵陛下旨意──真的非常感谢。」
「我才要感谢你呢,你为树海深处带来新的风潮,我由衷感谢你。」
两人说完站了起来,脸上带著温和的微笑,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牵著的手还没放开……
「那么,既然我们感情更亲密了,密密,我想请你告诉我,你和奥斯卡先生实际上是什么关系呢!?」
「又回到那个话题!?不,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伴!只是那样而已!」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呢?」
「什么也没有啦!」
严肃气氛没了,平常(?)的那个琉媞莉丝又回来了。初次与朋友聊恋爱八卦,她的眼中闪烁著兴奋期盼的光芒。
虽然密雷迪哭著想要挥手向梅儿求救,可是琉媞莉丝的握力意外地强,密雷迪的手被她紧紧握住,无法逃脱。不知为何,变态的能力总是特别优越。
「琉,小密她不愿意说不是吗……再抓紧一点。」
「梅儿姊!?」
「是!姊姊大人!」
「真听话啊!小琉是白痴!」
「身为女王却被骂是白痴了……呵呵。」
这个状态的琉媞莉丝无敌了,不管对她做什么,她全都能转换为喜悦与快感。
「小奈~」
「……唉,琉,别光说别人,你又如何呢?」
勇敢的奈兹努力出手相助,「我?」琉媞莉丝侧著头表示不解。
「不管是在地位,还是在能力上来说,你的下一代孩子应该很受期待吧?」
「对了对了!没错,小琉!我才想问你,你应该有被安排相亲吧?毕竟连那个一板一眼,可能真的认为『人生无趣』的劳斯•拜恩也结婚生子了呀!」
劳斯躺著也中枪,他或许正在街上打喷嚏也说不定。
不过这先姑且不论,被问到的琉媞莉丝无力地笑了。
「帕夏当然有帮我寻找能够接受『真正的我』的对象。」
「哦哦!然后呢然后呢?」
密雷迪果然也是女孩子,对别人的恋爱非常有兴趣。
「你忘记这个国家知道我的真面目的有几人了吗?」
只有帕夏宰相和一部分的侍女,所以答案不言自明,用尽方法在国内找寻,但是连有可能接受的对象都找不到……
唔哇~密雷迪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只见琉媞莉丝的视线忽然捕捉到梅儿,然后脸颊羞红起来。
「喂、喂,等一下,为什么看著大姊姊脸红?」
「……姊姊大人,我认为──只要有爱,性别是没有关系的。」
梅儿拔腿就跑。
「啊,您要上哪儿去!?姊姊大人!等等我!」
在那之后,琉媞莉丝以可怕的速度追赶而去。另外,小沃率领的漆黒朋友们以及一群极彩蝶也快速地追赶过去。
泉水池畔──阵风吹过。
「吶,小奈,你觉得巴特可以接受小琉吗?」
「那家伙有虐待嗜好吗?」
「没有。」
「那就不行吧。」
「我想也是……不过如果知道心上人在追同性的话……他可能会失控呢。」
「……加油吧,首领。」
密雷迪疲累地垂下肩膀……接著脸色一变,露出严峻的表情。
「……神国应该也已明白,只要有我们在,他们就无法攻下。」
「是啊,毫无疑问,肯定是明白了。」
「那么可能就快出来了。」
「……那家伙吗?」
两人脑中闪过教会的杀手锏,『神之使徒』埃斯特。
「雾之结界很厉害,正可说是铜墙铁壁。可是……」
「如果对手是那家伙,那就不安了。因为在安迪卡时,她甚至能化做别人,但是却无人能察觉……不过所以我才没上战场,跟在琉身边担任护卫就是了。」
「是啊……拜托你了,小奈。」
密雷迪神色凝重,想起在【赤色大沙漠】展开的那场足以改变地形的斗争。
那场战斗……他们输了。相对于魔力和体力都已枯竭的密雷迪等人,对方虽然遍体鳞伤,却仍有余力。如果当时再继续战下去,结果当然不言自明。
可是不知何故,埃斯特却撤退了。
没错,是对方放过密雷迪她们。因此,对于密雷迪而言,那场战斗存活下来就是胜利,但同时也是没有藉口的败北。
「我们要保护小琉,也不能让他们对共和国随心所欲。」
「是啊。」
「还有就是──」
奈兹看向密雷迪,首领正瞪视天空,眼神宛如贯穿天地万象的枪一般。
密雷迪紧咬牙根,完全不见平时惹人厌的态度,她燃起霸气、战意和决心说道:
「这次我要胜利,我要证明我密雷迪•莱森可以打倒神的权威。」
她不会逃,也不会放过对方。下次再战的时候就是向世界证明,密雷迪•莱森和神威代言人的『神之使徒』到底谁占上风。
听到密雷迪如此宣言后,奈兹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瘦小的肩上,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然后奈兹视线移向南方。
(快点来吧,奥斯卡、班度,决战时刻已近。)
奈兹在心中呼唤两名可靠的同伴。
然而──
与密雷迪等人的警戒和高涨的战意相反,隔天之后的战场笼罩著奇妙的气氛,骑士团和连邦军的攻势减缓,接连几天都是稍微接战之后便全力撤退的战法。
神国和教会不可能屈服,更不可能放弃。
那么他们到底有何企图呢?
奈兹虽然不能离开琉媞莉丝,却能创造『传送门』。
因此,经过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密雷迪决定冒著风险,再度潜入【阿格里斯】。
但是,这个冒险在实行之前便作罢了。
──连邦军剩余的全部战力,总数约十七万的兵力全面展开攻势。
这是不考虑后果,准备玉石俱焚的突击。
疲惫至极的他们,每个人的眼中无不闪灿著疯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