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将我的能力——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解明的那个可能成为我今后人生的重大转机的周末已经过去,现在已经是周一了。这期间,我一次也没有幻视过未来。
原因很简单。
既然知道强光是触发的契机,那只要在家或是在外面的时候都不直视太阳或日光灯,同时注意回避可能会反射光线的东西就可以了。
只要有意识的注意这些的话,原来如此,确实控制起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话虽如此,无论多么注意,要持续这种回避“强光射入眼中”的情况也不怎么现实,果然这一辈子都不得不和可变未来幻视打交道了啊——我这么想着。
枣也说了『尽可能不要使用』……就算幻视了未来,只要不是有意识去做就不算打破约定了吧。由于意外情况而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为什么我现在就在想着要怎么对枣解释啊……?
才不是这样,我现在不得不思考的,应该是周六的事……才对。那就是我们认为是枣突然回家的原因——那个西装男的事情,虽然开始想着『不要过分干涉他人』,但是连那个枣都采取了逃跑一样的态度,果然还是让人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总之枣是很聪明的。就算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也总会有能解决麻烦的机智和话术的,这是绝不会错的。
然而她却选择了“逃走”——这就意味着,是如此程度的糟糕的情况也说不定……枣帮我解明了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甚至填补了我和妹妹之间的代沟,如果她有什么麻烦的话当然希望自己能尽一份力回报她——话虽如此。
『哈啊~……』
实际上,到午休为止的这段时间里,都没有遇到过枣。
早上上学的路上没能遇到。学校里则班级和学年都不一样,原本就连她在几班都没有问过。想联络她却连手机号码都不知道。课间休息的时候去一年级的教室走一趟,悄悄看下教室里……因为看上去实在有点可疑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原来不好的流言就已经四处蔓延了,事到如今也不差那么一点流言就是了。
姑且不论这个。
结果,我还是没能遇上枣,和无法控制可变未来幻视的时候毫无二致,一个人在屋顶吃着便当——就是这样。
人生什么的,大抵如此吧。
『黄昏了呢,学长』
『噗咳!?』
吓……吓死我了。
突然出声叫我,而且还是从背后一点声音和气息都没有的突然露脸,害我差点没把刚塞进嘴里的咖喱包给喷出来。实际上真的喷了一点出来。
总觉得以前也像这样被吓到过,而且我的反应也和现在差不多是喷了什么出来的样子。不同的是,这次已经和枣有一定交情了,才没像上次那样造成伤害。
『学长,太胆小了』
『才,才不是什么胆小咧,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啦!』
『意思不都一样吗?』
突然现身的枣,毫不犹豫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手里拿着的,是用彩色方格图案的餐巾包着的小小的便当。
『实际上,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哦,这个』
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便当吗,没有问枣就把这般情报告诉了我。
枣在我身边以无比自然的动作摊开的,是华丽的两层便当,下层是撒上芝麻盐的白饭,上层则是煎蛋和章鱼香肠,加上菠菜和小西红柿,阵容虽然平凡,但如果全是自己亲手做的那确实是很厉害。
虽然质朴,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说起来学长,上次也是吃的买的蔬菜面包吧?没带便当什么的吗?』
看我有点羡慕的看着她的手制便当,枣向我问道。
『啊—,我家老妈嫌麻烦嘛。小咏还是中学生所以有营养午餐不是嘛?不想早起只做我那一份便当。毕竟还有工作呢。』
『自己做呢?』
『食材呢,既然要做的话,还是由能把它调理得美味的人来做,这样珍贵生命的牺牲才更有其价值和意义。我是这么想的啦』
『还真敢说呢』
不知是感慨还是呆住了,又像是两种都有的态度,枣两手合十,说着『我开动了』,然后动起了筷子——。
『……想吃?』
……在自己吃之前,向我问了这么句。
『诶?啊,不,并没有……』
『那个啊……这么一副想要的表情在那边,连我都没法集中了啊——』
『没,真的,请不要在意……』
『好嘞,啊~恩』
明明都说了不要在意,枣却用筷子夹起一块煎蛋递到了我嘴边。都做到这份上了,当然不可能不吃掉了。
『…………真普通啊』
『揍你哦?』
『怎么突然就!?』
只是照实说出感想而已,没想到会被那么杀气腾腾的眼神盯住。
『那个啊,女孩子亲手做的便当,还是这样“啊—恩”的喂到嘴边哦?结果说出来的居然是『真普通啊』……你看不起我吗?就在刚才,学长就像与世界人口的半数,换句话说就是全世界的男性为敌一样了哦?』
『弄不好的话,这种践踏少女纯情的行为,会被一部分女孩子盯上性命也不为过哦』
『有……有这么严重啊……』
『而且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是同样的料理,有人会说“好吃”,也一定有人会说“不好吃”吧。所以,就算说出觉得好吃或是不好吃这类的话都还没关系。啊啊,应该没关系。但是学长,你的反应也太缺少感动了吧!』
发言的口气从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状态!?再稍微热情点啊。至少在内心经过一番“哇啊~怎么办!居然有女孩子对我做这种事……但是错过这次的话再也不会有这样绝好的机会了吧……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绝不会说着中华!好嘞!我咬!”这样的挣扎然后再吃掉啊。为~什么完全没那样的反应啊……明明刚才的学长,无论谁来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现充”啊!』
『现充什么的……』
与我如此无关联的词语,应该是只存在于遥远彼方,等同幻想一般的存在才对。
『不但是,这种事小咏经常做啊,我是不觉得有那么特别才是』
『……哈?』
『最近那家伙,似乎开始学做菜了。煮了什么东西的话,就会说“来试试味道”之类的,然后像刚才那样让我吃……什么的』
(*忍不住了,リア充爆発しろ!!!!)
枣看向我的眼里,透出了像看着在教室里大声聊着黄色笑话的男学生的女学生那般,充满厌恶的眼神。
『你们,是何等恩爱的兄妹啊……』
『恩爱什么的』
『啊—,这样的话学长。回家以后跟小咏说“今天白天在枣那吃到了便当,超美味的!”试看看。用尽可能高兴的口气。这么一来,没准小咏酱从明天开始就会帮你做便当了哦?』
『诶?不,不可能把。那家伙帮我做便当什么的——不会不会,绝对不可能的』
『这可是我说的话哦』
『呒……』
枣可是有着解明了我的可变未来幻视机制的实绩在的啊……虽然觉得不可能,被她这么一说,又突然有了『难道……』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难道真的会……?不,但是,哎……。
『多谢款待』
在我脑内万分纠葛的期间内,枣似乎已经把便当吃完了。正在把把空了的便当盒再次用餐巾包起来。
『对了学长,有带手机吗?』
『恩?啊啊,有』
『来交换号码和邮箱吧』
『诶?』
『休息的时候一直在一年级教室之间晃荡吧?学长,在不好的风评这个意义上还是很惹眼的,所以都传到我耳边了。难道不是在找我吗?』
『什么嘛……既然知道的话,至少来跟我打个招呼也好啊』
这样啊,所以才说『来交换号码和邮箱』啊。
还真是一如既往,该说是洞察秋毫吗……真是个敏锐的家伙啊。
『话说回来,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呢?嘛,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才在午休的时候过来的就是了』
用红外线传输交换了号码和邮箱以后,枣“呼—”的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把手机收进裙子的口袋里,丝毫不差的开始说起我想问她的事情。
『周六我之所以突然回去,是因为那个穿西服的男人进来了。坐在旁边的学长也注意到了吧?』
『啊啊……嘛』
『也是呢~……我也有点犯傻了,那之后马上就有“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呢”这样的想法了。看到那样的态度,谁都会觉得在意的吧。多少都会想听听缘由的吧』
『嘛……恩』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枣虽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却也开始讲述起缘由来。
『那个人呢,名字叫箕轮贵一来着。可不是什么前男友之类的,只是我在搬来这里所在的……恩—……专科学校,大概吧?在那里的一名职员罢了。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倒是。』
『为什么要逃避那个人呢?』
『因为很麻烦』
『麻烦?总觉得枣应该能更轻松的说些话哄骗过去才是』
『哄骗什么的……总觉得让人印象很差啊。嘛,算了。但是啊,这得以对方肯听你说话为大前提吧?完全充耳不闻的话,无论说出多么条理清晰亲切叮咛的说服人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啊』
『你到底是干了什么……』
『哪有,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哦』
看我皱着眉头,枣一边嘟囔着『真没办法』,一边开始从头跟我说明起来。
『我虽然是那个『专科学校』的』学生,但同时也是帮助其他学生的……恩—……学级委员?做着类似这样的工作。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样也不错,但渐渐就觉得越来越麻烦了……趁着升上高中这机会,就从那个专科学校出来了。只是,出来的方式稍微有点……说不是很好,不如说是那边不希望我离开吧,就像那样一直追着我跑了。』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的?居然被追着跑,看来闹得挺大的啊』
『不不,单纯是因为那专科学校有事先订好的修学年数,而我中途退出而已。之所以被追着跑,也是因为我优秀至如此程度吧。』
恩哼!虽然一瞬间被枣摆出的那副自豪态度唬住了,但就这么接受了她的解释可不行。
确实枣很聪明,而且反应伶俐,是优秀的人才。出了社会以后会获得巨大成功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从那专科学校的角度来看,也希望枣不要中辍,而能好好的读到毕业,希望能有对其这种“指导”的实绩也说不定啊。
『就是这样,学长。不用在意箕轮先生的事情就是了』
『是吗』
『应该说,就是找你搭话也无视他就行了哦。办不到的话,就把他说的话当耳边风就好了。』
『到这份上!?总觉得你,超讨厌这个叫箕轮的人耶?』
『嘛……恩,也许是吧』
『是,是这样吗……』
虽然以有点开玩笑的口气问了她,没想到回答意外的干脆。
虽说人总有好恶,就算是枣也会有一两个讨厌的人就是……
对那个叫箕轮的人讨厌到对他人毫不掩饰的地步,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枣可是有着连对我这样风平不好的人都表现出亲切态度的好心肠——或者说,社交性的,本来以为她应该是无论跟谁都能友好相处的人才对。
『嘛,嘛但是,我本来还以为是跟踪狂之类的呢。不是那样真是万幸啊。』
最近稍微有点不太平,不免让人担心也许有这样的可能性。毕竟,上周新闻报导的歹徒也还没有抓到。
知道枣没有被卷入这样的事件里,我也就稍微安心点了。
『学长这么担心我吗?』
『那是当然啦』
『嘿……为什么呢?』
『要说为什么……』
明明是我都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事。就算不说出来,枣也应该能明白的才是……真是有必要这样探出身子也想听的事情吗?
『枣不仅帮我解明了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而且还让我和小咏的关系改善了,对于帮我了这么多的人,在她有困扰的时候想为她出一份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啊—……原来是这样』
虽然枣看上去理解了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诶?怎么?难道这么想有哪里很奇怪吗?』
『也没什么奇怪的啦……』
明明是肯定的回答,不知为什么枣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只是,我的好感度下降了而已』
『诶,为什么?』
『偶尔也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啦。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彻底坏掉了不是嘛。』
说着这般超级失礼过分的话,枣站了起来,『这样的话,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都交不到的啦』,又补了这么一刀,然后扬长而去。
就在她离开之后,告知下午上课开始的铃声,响了起来。
顺利的度过了下午的上课时间,该是回家的时间了。
整理好东西以后,我走向停车场,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然后站在校门口等起枣来。
也不是约好了要等她。只是,似乎中午的时候惹枣生气了……也说不定,总觉得应该要好好跟她道个歉。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但似乎我比一般人要更缺乏常识,所以也不敢把话说死。特别是待人技能,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有交到过朋友,所以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现在正是这样一副狼狈样。
所以,就算我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事情,实际上是相当失礼的事情。这种可能性也相当充分。
综上所述,我在门口等着枣。毕竟还有可变未来幻视那件事在,实在不想对她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学长,你在做什么?』
就在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枣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太好了,还在学校。
实际上,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想说枣是不是早就已经回家了。
『呀就是那个,中午的事情来着。惹你不高兴了想跟你道个歉来着。』
『中午的事情?』
被我一说,枣歪了歪头。
啊咧啊咧?这态度稍微让人有点意外啊。
『不所以说,中午惹你生气了……吧?』
『恩—……啊啊!那其实不是生气……等等』
看样子枣终于想起来了,早知道是不去回想就不记得这般程度的事情,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了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让枣回想起来以后,这回又被她瞪着了……
『学长,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那是因为……额,啊……』
非常抱歉,完全不明白——在枣冷淡的视线面前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不可能知道吧』
被轻松看透了……
总觉得又进一步惹她生气了——虽然这么想着,枣的态度却与我的预期大相径庭。
『嘛,因为是学长所以才会这么想吧。不如说,只对这种事情反应敏锐反而让人困扰啊』
『这种事情……是哪种?』
『不不,不用在意。比起这个学长,也就是说学长“想要道歉所以在这里等着”,这么想没错吧?』
『是打算……这么做来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枣深深的点了好几下头,然后突然对我发出了『骑上自行车』的指示。
虽然不是很明白,还是照着她说的骑上了车,枣则一副“这是当然”的样子站到了车后轮上。
『诶,什、什么?』
『既然要道歉,至少送我回家吧』
『啊啊……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真是便宜我了』
于是乎,我载着枣,踩起自行车踏板出发了。
送枣回家——我虽然答应了枣,但却忘记了一件事。正确来说,应该是忘记问了。
『枣你家在哪?』
『靠近车站前商店街的某公寓』
『真的假的……』
那可是从高中过去的话,通常要坐公交车的距离啊。
虽然觉得便宜了而答应了她,实际上一点也没占到便宜啊。虽说不是自行车到不了的距离,但再算上从那回家的路程……就相当累人了。
『学~长,难道在想着“麻烦死了”吗?』
『诶?不,那倒没有……』
虽然嘴上否定,但真心来说的话完全就是这样。为什么枣总是能这么彻底的看透人的内心呢。
『这可是“赔罪”哦?居然还觉得麻烦什么的,真是缺乏诚意啊』
『所以说不是那样……』
『好啦好啦,加油』
像是骑师鞭策爱马似的,枣啪叽啪叽的拍着我的背。
总觉得无法释怀啊,这状况……
『就算是这样,学长啊』
就在我一脸痛苦的奋力踩着车踏板的时候,枣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
『恩?』
『就算那么等着也要跟我“道歉”,就这么不想被我讨厌吗?』
『诶?啊—……』
被她这么一问,我也稍微陷入了思考。
对我来着,因为觉得对枣『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要跟她道歉,不然就会被她讨厌——其实没有想到这份上。
但是……单纯说『被讨厌也没关系吗』这件事的话……
『当然不想被讨厌了嘛』
『……是吗,哼~,是嘛是嘛』
像是在品味我说的话一般,枣子一次又一次点着头,抓着我肩的手指有节奏的咚咚咚的摆动着。
『……在想什么呢?』
『诶?』
『没事,你看嘛,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手指敲着节拍不是吗?』
『啊 ,啊咧?啊,真的诶』
看样子是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嘛,所谓习惯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与其说在想什么……』
说到一半,枣稍微顿了一下。
『恩?』
『不,那个……学长刚才说,不想被我讨厌对吧……那反过来理解应该也可以吧』
『唔恩?』
『所以说,“不想被我讨厌”会不会只是“想被我喜欢”的迂回的表达方式什么的……』
『啊—……』
『啊啊,对不起。刚才那些请忘掉吧』
在我回答之前,枣就自己搪塞过去了。
『虽然自己这么说好像怪怪的,果然还是有点太过自恋了呢』
『自恋?』
『没事没事,不用在意啦。』
枣一副要对自己的发言也感觉不清不楚的态度,不过对于刚才她的话,就算是我也能马上做出回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自恋,不过我应该是想被枣喜欢的哦?』
『……诶?』
『话说回来,不管是谁,比起被人讨厌,当然都更希望被人喜欢了吧』
『啊—……这样』
本以为这次终于没说错话了,但枣却一副明显失落的样子。
『毕竟是学长嘛,肯定会变成这样的呢~……』
『……莫非,我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诶?啊,不,那个……也不算吧,额……但是……恩—……』
一边说着,枣一边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什么思考了——正在我这么想着,突然间。
『啊—真是—!受不了!』
枣突然大叫起来,然后抱住了我。正确说来,应该是维持着站在自行车后面抓着我肩膀的姿势,就这么把身体向我靠了过来。
『唔哇,等,等一下!?』
差点就没来得及调整车把手摔下去了。
那是当然了。
虽然以前也有像这样站在后座的枣把身体靠过来的情况发生过,但那是因为急刹车而导致的意外事故而已。
然而,这次可不一样。这次可是枣主动把身体靠过来啊。而且枣的体型比小咏更成熟,贴在背后的柔软触感透过衣服传来,越不想越能感觉到实感,连耳边的吐息都清楚得可怕。
『等,你这,是要干嘛!?』
『有什么不行嘛,就一下下。反~正回家以后,小咏酱也会这么做不是嘛?那被我这么靠一下也没关系的啦—』
『你和小咏,在立场之类的……那个,各个方面都差很多吧!』
『诶?也就是说怎么?难道真的会和小咏酱做这种事吗?』
『不,不会做的哦?』
『诶—好可疑~』
『都说了不会了!』
『是是,就当作是那样吧』
可恶……为什么我非得像这样说着解释一般的话不可啊……。明明最近确实没怎么被抱的说。(*译者注:意思是以前经常咯……该死的妹控啊啊啊啊啊!)
『总之学长,有件事我可以很明白的说出来』
虽然做着很乱七八糟的事,但这时从枣嘴边说出的声音,却微妙的认真。
『我呢,连一丁点讨厌学长的意思都没有哦。毕竟学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所以说……只要学长说“可以哦”,我就打算一直陪在学长身边的。』
『……是吗』
『所以,学长也……在我身边——』
枣的声音,越变越小,让人无法听清最后的话语。
『恩?什么?』
『诶?』
『不,抱歉。最后那句话没听清楚』
话刚说出来,就被砰的狠狠敲了一下后脑袋。
于是我载着枣,从高中一直骑到了车站前的商店街。前天,枣解明我的可变未来幻视机制家庭餐厅就在这里。
枣住的地方,似乎就是这附近的某个公寓的样子。
『住在挺好的地方嘛』
仰望着眼前的钢筋水泥的五层公寓,我率直的发出了感想。
因为是乡下镇子的商店街,毕竟不像大城市那般奢华,但便利商店、饮料店都走路就能到,最重要的是前往市中心的电车想坐就能马上坐到,真是让人羡慕。
『啊—,要上来吗?毕竟都把我送到这里了,就当回礼吧,泡杯茶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回礼也没关系就是了……家里有谁在呢?没有人在的话,我就这么上去,果然还是感觉不大妥当就是。』
『诶?啊—……那是,那个——』
『栉守君』
就在这时,一个人物向这边发话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那里的是带着一脸亲切微笑的西服男子……诶?那个人确实是——。
『箕轮先生!?』
枣似乎也没有料想到,直接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是了,这个人就是那个。成为周六的时候枣突然回家的原因,就是那个西服男不是吗。
『……做什么呢,在这种地方』
『那还用说,当然是今天想和你好好谈谈,所以在这里等着你回家啊。稍微——』
『我没什么话和箕轮先生好谈的。请你回去。』
『不,那个啊……』
『回去』
『…………』
无所适从,可以这么说吧。总之枣的态度异常顽固。
枣不擅长应付这个叫箕轮的人——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直接的讨厌这个人——厌恶感表现得过于明显,反而让人感到吃惊。连在旁边的我都能明显感受到。
『哈啊~……没办法』
毕竟连我都能感觉到了。直接面对枣的厌恶之情的箕轮先生的话,比我感受到更多的枣的敌对情绪也很正常。
『看你还有朋友在,今天就先算了。只是,已经没什么犹豫的时间了呢。可不能像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哦?』
『这种事我知道拉。但是,我的回答还是没变』
『……那么先这样,我还会再来的。』
箕轮先生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然而,枣的表情依旧灰暗。
『枣,那个……刚才是——』
『抱歉,学长。今天能先回去嘛?对不起呢。』
枣一脸生硬的表情,这时候随便刺激她似乎不大好。
那就这样,再见——留下冷淡的告别话语,我踏上了归途。
告别枣以后的归途,是就算骑车也要踩踏板踩个一小时以上的遥远路程,但我只是推着车慢慢走着。
果然,还是有点在意枣和箕轮先生的关系。
虽然枣说是『以前读的专科学校派来追我的人』,但枣那厌恶感绝不一般。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有『纠缠不休的烦人对象』以上的感情隐藏其中。
但是……就因为如此,而向枣问这个真的好吗?
明明在那么近的距离看到了两人的冲突,枣却还是对我说『回去』,就表示……
果然那应该是不希望跟我说的事情。
硬要从她那里问到结果的话,该说是多管闲事吗,不如说让人觉得违反了礼仪……
『啊,稍等一下,那里的少年。』
就在我烦恼这烦恼那的还死后,听到了以这种口气叫住我的声音。
不过,应该不存在会在这种地方跟我说话的人才对。
是那个吧,以为在叫自己作出反应结果发现其实是在叫自己后面的人——一定是这种没错了。作出反应就输了,那是当然的。
『等下等下,额额……八冢君?八冢武宏君』
『诶?』
本以为肯定跟我没关系的,没想到声音的主人叫住的,竟然真的就是我。
向叫住我的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那里的是带着一脸亲切微笑的西服男子……阿咧?
『箕轮……先生……?』
『从那态度看来,已经从栉守君那里听过一些关于我的事了吧』
与那笔挺的西装身姿相反,一幅轻松的态度——才怪。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当然是因为调查过了。听说最近,有个和栉守君关系很好的男孩子呢。而且怎么,居然还是保留判断的尖锐技能持有者不是吗』
『……诶?』
尖锐技能……应该是在家庭餐厅枣顺口说出的中二病的戏言……才、对……吧……诶,阿咧?
『啊—,姑且还是有保密义务在啊。栉守君也不至于随心所欲的全讲出来吧。那我事情也应该零零碎碎的听到过一些了吧。怎么跟你说的?』
『诶?啊,额……从中途离开的专门学校,为了说服她回去而来的人……我是这么听说的』
之后还追加了一句『无视他就行了,办不到的话,就把他说的话当耳边风就好了。』就是了——不过就算是我,也不至于对着本人把话说到这份上。
『从专门学校来的吗!哈哈哈。基本都没错才更让人发笑啊。但是,其实并非如此。啊啊,稍微等一下』
兀自笑了一会以后,箕轮先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名片,抽了一张递给了我。
『我是,在文部科学省直辖的尖锐技能育成机构中负责事故处理的箕轮贵一。以后,我们就算认识了』
『……诶?』
文部……什么来着?
『难道说……是政治家之类的,吗?』
『不是政治家,而是政府机关的人,应该吧。也就是所谓的国家公务员啦。现在还是未向一般民众公开的秘密组织,所以还请对其他人保密哦』
虽说被大叔用食指贴着嘴唇摆出诱惑的姿势只会感到恶心,不过话题本身似乎并无虚假。
收到的名片上,打印着和箕轮先生所说内容一样的文字。还顺带写着本部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连手机号码都写在上面了。
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是文部科学生直辖的叫“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地方所属的人的样子。
『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和栉守君一样』
『诶?』
我和……枣一样?
『嘛嘛,这些先放到一边不管。虽然组织的名字和介绍让人觉得很刻板拘谨,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可疑的组织就是啦』
看我一脸苦思的表情,箕轮先生像是援助我一般这么说了一句。
其实我并没有在怀疑箕轮先生的身份什么的。
『基本上和靠大家的税金吃饭的公务员没什么两样就是,也没打算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只是,稍微有点事想拜托你一下呢。』
『拜托?』
『边走边说可以吗。毕竟不是那么想让别人听到的话题啊,能在车里或是边走边说就好了。不,真的,先听我说完就好了。只要一会儿就好了,好吧?可以吧?』
『好、好的』
箕轮先生双手合十,以让人觉得被当成神社供奉的神体一般的动作向我弯腰低头。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拜托,我实在无法拒绝。虽说轻浮的态度和沉重的头衔之间的反差让人感到一丝的不安,不过我还是老实的跟着他一起走了,可能是因为从枣那听说过『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也说不定。
『刚才抱歉了。本来以为和你在一起,栉守君的态度也会稍微软化一些的……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不会……那个,究竟……要和我说的是……?』
『八冢君知道“天赋者(*原文为ギブテッド,gifted,表示有天赋、有才华的,姑且就这么翻译了)”吗?』
从箕轮先生嘴里说出来的,既不是关于我,也不是关于枣,更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个。
当然,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就诚实的摇了摇头,箕轮先生像是预料中一般,一边说着『也是啊』,一边点了点头。
『所谓“天赋者”,是用来表示先天拥有比平均更加显著的优秀能力之人的词。说到天才,在日本通常会被认为是“学习优秀到能够跳级程度的人”之类的,但是这个指的是更加一点突破型的天才。比如说……这样吧,虽然非常不擅长阅读和写作,但却很容易就能解开困难的算式,或者虽然不擅长和他人交流,但在音乐或是绘画方面却能作出让人感动的表现。生来就拥有这般资质的人……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比较能理解了呢?』
『嘛,多少明白了』
『虽然在日本认知度还没那么高,但在欧美这类天赋者的存在早已被广泛认知,到已经设立专门的教育设施的程度了呢。其目的正是“为了培养能担任起国家发展与繁荣之责任的人才”,也有“为了确保在国际社会中取得领导地位的人才”这般目的隐藏其中。当然,这种想法无论哪个国家都有。日本自然也不例外。正因为如此,我所属的尖锐技能育成机构才会被设立起来的呢』
『……也就是说,所谓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就是像欧美的天赋者教育设施一样的地方——是这样吗?』
『差不多——但也有点不同。天赋者是将先天拥有才能的“天才”之才能进一步延伸发展,而在日本,其范围要更加广阔。具体来说,对于通过努力将才能延伸发展的“秀才”也进行了援助。当然,这些秀才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上天赋者,但肯定是将来有望的人才没错。所以才用了和欧美不同的叫法,也就是“尖锐技能”来称呼他们。』
原来如此——不知不觉陷入了感慨中——但是。
『这种机构所属的人,有什么事会需要拜托我的?』
就听到的话来看,箕轮先生所属的地方应该集合了各色拥有卓越才能的天才——才是吧?正因如此,应该都是在未来能够有所担当的好素材才是。
没有找他们,反而对我这种在学校成绩都比不过别人,没有什么突出才能的人,说要“拜托我”?既然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才,随便找个比我更派得上用场的人不就好了嘛。
『似乎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是了』
『没有这回事啦。不如说,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
『哈啊……?』
『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栉守君的事情啦』
虽然隐约感觉是不是就是这件事——然而,接下来箕轮先生说出的话,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范围。
『栉守君,是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培养的尖锐技能的持有者啊』
『……诶?』
『她的尖锐技能是“洞察力”。能够从细微的情报中瞬间,并且准确的推导出真实。其思考的速度和敏锐的着眼点确实是出神入化,无论谁都会把那当作“千里眼”的吧。当初一直只是毫无理由的把结果说出来而已,直到最近,才终于以如我这般凡人能理解的方式,条理清晰的给出说明啊。对于她的这些方面,和她关系密切的你应该能想到不少事情吧。』
想起的事情——不胜枚举。多到不知道说哪件好了,真是太迟钝了。这样子被早说『什么都没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正是这个她,在今年春天突然行踪不明了。本来尖锐技能育成机构是能通过手机的 GPS掌握到她的所在的才是,但栉守君是个敏锐而且聪明的孩子,巧妙的把行踪抹掉然后逃走了』
这么一说枣那家伙,拿着最新的智能机啊,说是以前用的坏了所以刚换了一个来着。
……难道说,是因为料想到有这种事情所以特意弄坏的吗……?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全力搜索她的行踪,虽然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果呢……正到快要束手无策的时候,从警察厅的认识的人那里,漏出了她似乎在这个城市里的情报呢』
『从警察那……?这种感觉像通缉一样的事……』
『啊,不是不是。我们可是正当的组织啊。只是呢,我正好有这方面的门路,所以从警察厅的认识的人那里套出了一点情报而已啦。你看嘛,上周这个城市的四丁目不是发生事故了嘛?那时候对事故报警的就是她不是吗,然后这情报辗转的传到了我耳边,就是这样啦』
上周四丁目发生的事故……是我幻视未来后救了枣的哪个事故吗。
『虽然试着和她接触并且沟通了一次,但她的想法十分顽固……或者应该说,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呢。连认真的对谈都没机会进行。但是,她毕竟是比其他的尖锐技能持有者更加重要得多的存在。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够回来啊』
『重要什么的……难道枣还有什么秘密吗?』
说是秘密,不如说是职责。她不仅仅是尖锐技能持有者,更是培养其他尖锐技能持有者的训练师。以那卓越的洞察力,一下就能看出哪种才是最能够扩展他人尖锐技能的方法。实际上,也确实有不少多亏了她尖锐技能才得到飞跃性成长的孩子啊。所以呢,八冢君』
箕轮先生很自然的叫住了我。
『你能帮忙说服栉守君回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吗?』
『就算你说要我说服她……这也不是我能说出口的事情吧?毕竟,枣自己都说了“不想回去”,就算我说什么也只是无用功,毫无意义不是吗?』
『也许是这样,但我和你在栉守君眼中的印象是有天壤之别的吧?比起我至少她更能听进你的话不是吗。而且啊,如果不能在这里让栉守君乖乖回去的话,会变成更麻烦的事态的』
『麻烦?』
『你看,我名片上写的是“事故处理”吧?如果我在将栉守君带回去这件事情上失败的话,上头就会采取强行手段了也说不定呢』
『强行手段……那算啥?刚才不是还说着“我们可是正当的组织”吗』
『是啊。虽然是没错,但别忘了我们毕竟是政府直辖的组织。她的行动已经可能造成国家利益损失了。超法规措施的执行,应该也会充分的被考虑进去吧』
『这么夸张……』
『她的职责和持有的尖锐技能就是有这等程度的重要性呐。就算这样我也很难办啊。即使像被上下两方的铁板夹在中间一样,还是为了不变成那么严重的事态而拼着命啊。所以拜托了,八冢君。帮我说服她吧。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其他尖锐技能持有者着想啊』
箕轮先生再次向我合起手掌,深深地低下头,郑重的说了声『拜托了!』
但他说的话和表现出的态度,只是让我的困惑徒然骤增罢了。
结果,对箕轮先生的回答只有“保留”这般程度而已。
并非在怀疑箕轮先生的话。不如说,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很多枣的厉害之处都让人能够接受了,箕轮先生的状况也让人能够理解。
但是,我还没听枣说过关于这的事情。
那家伙既然拥有能被称为尖锐技能的卓越洞察力,就不可能没预测到自己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逃出来以后会变成什么状况。虽然箕轮先生说了『可能会执行超法规的措施』之类的话,但枣的话,就算是这种情况也能轻松跨越的才对。
所以,箕轮先生并没有把话都说完,有些部分还特意夸张化了……我是这么想的。也就是,如果没能把枣带回去的话自己的立场就会很糟糕,因此把事情说的很严重,以此来煽动我……也是有这般可能性的。
但是,如果。
箕轮先生所说的话是毫无夸张的心里话的,枣也是在理解了这一些的基础上逃离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还是先确定一下枣在想什么比较好。不过,嘛,如果箕轮先生说的全都是真心话的话,不管枣怎么想,都还是劝她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比较好就是了——。
『哈啊~……』
——东想西想的,结果就这么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家。
虽然觉得应该花了不少时间,但我的思路还是很混乱。毕竟是平常从来不会深入思考什么事情的我,就算突然认真的思考,也不可能马上得到结论的吧。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一边叹气一边推开玄关,从起居室传来了声音。探头过去,看到的是横躺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看着漫画的小咏的身姿。
『奇怪?你没参加社团活动?』
上周五和枣两人一起回家时遇到就吓了一跳,今天又像这样比我更早回家……有点意外。
毕竟小咏和归宅部的我不同,参加了美术部,就算放学以后也不会马上回家才对。但是上周五和今天都这么早回来……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会产生疑问。
『今天也没有哦』
『今天也?』
也就是说,因为周五也没有社团活动,所以才会遇到我——这么一回事吗。
但是为什么?
『最近似乎有歹徒出没,所以文化系的社团活动都中止了啊。虽然临近大会的运动社团还有在活动,但也被要求要结伴离开学校呢。哥哥都不知道吗?』
我总不可能知道初中的社团活动状况,况且报纸开始报导歹徒时跟提起这话题的也是我……那时候毫无反应的不知道是哪里的谁呢。
『所以就回来了,然后这么滚来滚去吗』
『没错—』
……该怎么说呢,是不是有点放松过头了呢。衣服也是,只穿着短裤和T恤,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的打扮。
看着小咏这幅模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正因为一直想着箕轮先生的话和枣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起这件超级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也就是这么件事。
『呐,小咏』
『干嘛?』
『今天白天的时候,吃到了枣给的便当,超~好吃的!』
把刚想起枣说的『尽可能开心的告诉小咏看看』的事情实践看看——
虽然是这么想的,结果被人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险恶表情瞪了。
『……然后呢?』
『诶?不,没什么……就这样,就这样而已』
『那个啊……虽然不知道你在飘飘然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就算不特意报告给我听也没关系的』
『……是,非常抱歉』
什么嘛,枣那家伙,就因为她那么自信满满的我才和小咏说看看的,岂止没有便当,还惹她生气了不是嘛。
果然那家伙也有没预料到的时候啊——。
『啊—,但是哥哥每天都是在学校买的午餐吗?因为这样就从枣小姐那里得到便当也不大好意思啊~……。没办法,明天开始我来做便当吧。没办法。』
『……诶?』
『什么嘛,有意见?不得已就是不得已嘛』
『啊—……唔。这样,啊……』
于是小咏一边嘴里哼着『小菜要怎么办好呢~』之类节拍奇妙的歌,一边微妙的干劲十足的向厨房走去。
……怎么办。跟枣说的一样,小咏真的帮我准备便当了诶。
难道说枣其实能看到比我更远的未来吗……?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这其实也是枣的尖锐技能也说不定。从一次会面中就掌握了小咏的性格,
并且从中“看透”了说什么话会让她想帮我做便当吧。
『从稀少的情报中看透真相的千里眼般的洞察力……吗』
回自己房间脱掉校服,虽然身体感觉轻松许多,脑袋却还是一片沉重。
就像箕轮先生说的,枣那敏锐的洞察力对拓展他人的尖锐技能有很大的帮助也说不定。
实际上,我的可变未来幻视,也是多亏了枣才变得能够控制的。
但是……。
『果然得看枣是怎么想的……呐』
现在我手里正握着自己的手机。这里面记录着今天刚交换的枣的联系方式,想找她的话随时能够找到。
但是……要问她什么才好?
『我已经从箕轮先生那里听说事情的经过了,为什么要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里逃出来呢?』像这样直白的问她真的可以吗?
不不,肯定不行吧。对于选择了“逃走”这种选项的人,追问其理由……怎么说,感觉就像在挖人家旧伤一样。怎么想都出局了。
但因为这样就在对枣的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受箕轮先生的请求帮他劝说也……果然不合适啊。
真没办法啊……到这份上,我对人关系技能严重的经验不足不断凸显出来了。面对枣,究竟该以什么样的距离感来与她接触才好呢,我完全弄不清楚。
这种时候,别人会怎么做呢。
是会不加考虑的走进去,然后直白的把事情都问清楚吗?
还是说会像面对肿块一样小心翼翼的避开呢?
『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不管想了多久,都寻不见一丝能够解决问题的结论。
然后,我感冒了。
昨晚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到任何答案,就那样一个晚上过去了,到早上小咏和爸妈看到我开口第一句话,都是『你生病了吗!?』这般发自内心的担心。
这时候才发现身体确实感觉有些沉重,转念一想,应该只是因为昨晚想了一个晚上才会这样吧,然而试着量了下体温结果三十七度六分。
虽然不是什么高烧,但看着量出的体温却觉得身体越来越重。这八成是,感冒或是流感,再不然就是智慧热了。
智慧热……啊,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烦躁,但往积极的方面想的话,这反而帮了我大忙也说不定。
毕竟因此可以请假不去学校了。
不去学校就不用和枣碰面。不碰面的话,至少还有多点考虑的时间……但是,这般拖延时间真的有意义吗?
『……恩』
正当我在昏昏欲睡的意识中漫无边际乱想的时候,突然额头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禁发出了声音。
『啊,抱歉。吵醒你了?』
『啊—……是小咏吗』
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以后,看到的是妹妹的身姿。手伸到额头摸了一下,原来放了沾湿的毛巾。看来是刚给我换过的样子。
『啊咧……你怎么没去学校?』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小咏塞到我眼前的模拟时钟时针指向了四点。如果是凌晨四点的话那就不得不感谢小咏的彻夜照顾了,不过这种情况冷静想想应该是下午四点,也就是十六点才是。
实际上也确实是十六点。
『看上去烧已经退了呢』
『嘛啊……』
原本就是智慧热……要把这种事告诉妹妹实在是太羞耻了,还是不说了。
『即使如此,为什么我说“给你做便当”的隔天就这么凑巧的发烧了啊。真是不懂得看气氛啊,简直难以置信』
『但是,我可是好好吃掉了啊』
小咏给我做的便当,是炸芦笋培根卷、煎蛋、西红柿豆角沙拉,加上白米拌紫苏做的饭,这般阵容。
虽然是将肉的比重完全放置一旁的内容,但对于喉咙没肿,除了粥也能吃一般饭菜的我来说,谁都不在的白天这便当确实帮了大忙。
『本来如果没吃的话,就打算把湿毛巾直接盖你嘴巴鼻子上了哦?』
啊啊,有好好吃掉真是万幸啊——迷迷糊糊的脑袋这么想着。
『然后?便当如何?』
『恩——一般——』
『——的好吃』
『是吧~?』
看样子被问到对便当的感想时,比起好吃或不好吃,“一般”这样的评价才是最容易惹人生气的。以后要注意了……。
『总而言之,就这么睡下去明天应该就能正常去学校了呢』
用松了口气的语气轻轻说完这句话,小咏又一次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
『为了预防万一,先吃了药再睡觉。明天也会给你做便当的,到那时感冒还没好我会很为难的』
小咏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摸着我的脑袋,喂我吃了药,然后离开了房间。
总觉得……兄妹的立场颠倒了呢。
毕竟小咏也会担心,先不要再烦恼得不出答案的事项,如今还是专心休息等身体恢复吧。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想也不迟。
不迟……唔——……。
『……恩』
额头冰冷的触感,把我的意识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
从感觉来看,不久之前小咏才刚给我换过毛巾才是,但是这冰冷的感觉,代表实际上已经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也说不定。
『小咏……?』
『这时候脱口而出的居然是妹妹的名字,学长到底是有多妹控啊』
『诶?』
预料之外的台词,让还微睡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枣、枣!?诶,为什么你会……』
『当然是来探病的啦』
看样子碰到我额头的不是冷掉的毛巾,而是枣的手。虽然我不假思索的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但枣却按着我的额头硬是让我又躺了下去。
『真是的,还想说今天在学校都没见到学长,原来是感冒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家在哪?』
『这么小的镇子,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啦』
这么说来,枣为了来探望我还特意调查了我家的位置吗。
『怎么说……谢谢你特意过来啊』
『只是探个病而已不用说到这份上啦』
『不,那个……感冒的时候有人来探病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啊—……毕竟学长没有朋友呢……』
『…………』
『…………』
不知怎么的突然变成了很微妙的氛围。
……我,可以哭出来吗……
『总、总而言之!』
像是为了转换气氛一般,枣精神满满的说起话来。
『虽然觉得这时候问这个很唐突……学长,难道你昨天,在那之后遇上箕轮先生了吗?』
『诶……』
突然转变的话题,直球击中了我一直烦恼着的悬而未决的事项。
『不……那个……』
虽然非常出乎意料,但如果是枣会问到这个也不奇怪,不管怎么说,毋庸置疑都是我太大意了。不觉间语气踌躇,眼神飘忽了起来——枣的话,从这般态度,应该已经能够充分看透所有的事情了吧。
『不要告诉我这次的感冒……其实是智慧热吧?』
『…………』
订正一点,枣那家伙,看透的部分比我预料的还要更进一步……。
在我词穷无法回答的时候,枣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
『现在提问』
『哈?』
『一+○=△。在○和△的位置应该填入什么数字呢?答案只有一个』
唐突的,说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个,完全去摸不着头脑啊』
『也是呢。这样完全弄不明白呢。面对这种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却还是想个不停自然会发烧啦』
『啊……』
也就是说,这是在解释我发烧的理由吗。总结来说,“一”代表箕轮先生,“○”代表枣,然后“△”代表我的结论……可以这么说吧。
『反正肯定是那样吧?被箕轮先生拜托了,帮忙劝我回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去什么的,不是吗?』
『什么都能看透……是这么一回事吗』
『那正是我的尖锐技能啊』
不带糊弄,不带蒙混,枣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这么说道。
『但是呢,学长。我能做到的,也就是从给予的情报中,看出某一个解而已。虽然发现并且看透了学长的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但要论说明其机制以后学长会如何——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情报提示的话就无从得知了。不可能像学长这样视见明确的未来,并且从多角度进行理解啊。』
本来以为会尽力掩饰隐藏,没想到枣很轻易的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既然如此……应该可以问她这个问题了吧。
『……枣为什么——』
『要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里逃出来……对吧?』
果然,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理解了的样子。
是看着发烧的我感到同情吗,还是说看我烦恼到这份上觉得说说也无妨呢。
让我不禁觉得之前烦恼那么多简直是笨蛋那般,枣毫不踌躇的说了起来。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恩—……学长,关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是什么样的地方,从箕轮先生那里听说了多少?』
『诶?啊啊——额,对拥有先天的才能的天才,以及通过努力而获得发展的秀才进行培育的地方,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所谓『先天的才能』,学长也包含在内,这个知道吗?』
枣那像要盖过我的话一般的台词,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我也……?』
『所以箕轮先生才会对你说,他们如今还是隐秘的组织啊。』
『但是我可没有能被称为天才那般程度的学习力啊?』
『那个啊……之前也有稍微说过,所谓“天才”指的可不是学校的成绩好不好啊?世间的普遍认知正是如此也说不定,但至少尖锐技能育成机构不一样。所谓的天才指的是“天赋之才”,也就是说指的是生来就拥有优异才能的人。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像学长这种“能够看到五分钟后的未来并且改变它”的能力,才真的称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呢。我的洞察力也许是比其他人优秀也说不定,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能力』
『这么说的话……』
对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也就是拥有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能力之人——进行培养的地方,才是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真相吗。
『枣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些和像我这样的人不同的拥有能力的人——是这意思吗?』
『正确答案』
是吗……是这样啊。
所以枣才能那么轻车熟路的解明我的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吗。
虽然小咏只是开玩笑说出『真熟练啊』这种话,实际上,对于拓展像我这般的特殊才能或技能,枣确实是早已熟稔了啊。
『像学长这样,换句话说,拥有“超能力”一般的尖锐技能的人虽然不是那么多,但这其中大部分的育成都是由我来协助的。』
『难道说……因为讨厌这样所以才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里逃出来了,之类的?』
『那个……有点不同,吧。大概我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讨厌”吧,我想。如果真的讨厌的话,就不会去解明学长的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和控制方法了不是吗?』
『那……是为什么?』
『恩……』
枣稍微踌躇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像学长这样独一无二的尖锐技能持有者当中,有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孩子。名字叫木崎沙树』
『预知……?』
『没错,预知。沙树不像学长这样看到最近的未来,而是能看到更加遥远的未来。能看到那个,意味着能够做到历史的变更这样的事情。但反之,无法看到只对个人产生影响的未来,也无法改变所视见的未来。而这个沙树,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说着这句话的枣,表情浮现出浓重的忧郁色彩。
『我想着为了沙树好,所以对与扩展她的尖锐技能做了很多协助。“这是只有沙树能办到的事情哦”,或是“这是很厉害的事情”之类的,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我自己也单纯的认为沙树的能力很厉害,如果她的尖锐技能能进一步发展一定是一件“好事”。但是……那是错的』
『错的……?』
『我为了扩展沙树的尖锐技能,让她以预知能力来认知自我。从“能够预知是很厉害的”,到“因为能预知所以很厉害”,从“只有沙树能预知”到“不能预知就不是沙树了”……像这样进行了引导。实际上,靠着这种方法沙树的预知精度确实提高了。但是……某天,沙树突然变得不能预知了』
生来就拥有的能力突然消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那样,理由、原因全都不明。我甚至无法想象那种事情。
但是枣说的,是作为结果,实际上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我完全没有想到过,尖锐技能居然会消失什么的。而且也没有这样的先例,谁都无法想象吧……然而,结果沙树确实变得无法进行预知了。沙树用以确立自身是“沙树”的才能消失了。呐,学长』
『你觉得人的自我如果崩溃,会做出什么行动来?』
生来就理所当然能够做到的事情,某一天突然做不到了——那是,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与不能在线上奔跑,或是棒球投手不能握住球等价的情况了。
更何况,这“才能”是是用以确立自身之物的话,那就意味着自身的存在都遭到否定了吧。
无法想象,受到的冲击该有多大。
如果,这事情在我身上发生的话——大概我就……。
『变得无法预知的沙树,因为这样而自杀了』
跳楼自杀了。在枣的面前,原本是好友的少女以自己的意识选择了断送生命——枣以淡淡的口气向我述说着这一事实。
『沙树的死,让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肤浅。终于明白了,将事实作为“事实”告知他人究竟伴随着多大程度的风险。然后我开始搞不明白了,扩展他人的尖锐技能真的是一件好事吗……于是就……』
『从尖锐技能育成机构里逃出来了……这么一回事吗』
对我接着说完的话,枣轻轻点了点头。
是吗……原来有这么一番经纬吗。
既然已经了枣知道是因为这种种缘由而逃出来的,要我劝说她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什么的,已经……。
『不用担心,学长』
『诶?』
『会回去的,我』
枣的话语,和我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要回去……没关系吗,这样。因为你是——』
『没办法嘛。我现在所做的只是在逃避,只是我个人的任性罢了。相较起来,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可是担负一国将来的国家项目哦?更何况在我把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席位放置不管的期间,作为接受各种支援的代价,如果有请求的话就要全面进行协助,还缔结了这样的契约。总有一天也不得不回去……这个机会正好啦』
从说到沙树的事情时的态度骤然一变,枣若无其事的,用着微妙的爽朗态度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但我不认为这全都是她的真心话。
『真的没关系吗?』
所以,我又最后问了她一遍。
『没关系』
即使如此,枣的回答还是没有变。
『一开始就说了吧。我呢,虽说有好友自杀了这种事情,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讨厌扩展他人尖锐技能这件事。实际上,在解明学长的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时,不就做的很开心吗?结果,这就是我的本性……应该说本心吧。所以——我必须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去』
用着断然的强硬口气,枣如此断言。
被她如此断言了。
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应该是吧。
『对不起呢,学长』
『……诶?』
『在箕轮先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应该能预测到他会把学长卷进来,让你帮忙说服我的,如果提前跟你说清楚的话……没想到学长会因此搞到发烧,这个实在是连我都没有预料到了。』
『也,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啦……只是体弱而已啦,别看我这样』
『诶~』
谎话似乎一下就被看穿了。
『嘛,既然这样的话,就希望病弱的学长也能早日恢复健康啦』
恶作剧般的表情突然消失,枣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那么再见啦学长,要保重哦』
『诶?』
对她那宛若要出发开始不知往哪的旅程一般的台词,我不禁歪了歪头,枣似乎也注意到了。
『啊—……那个呢,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总部设置在东京。要回哪里去所以……』
『是……是,这样吗。那,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吗』
『恩,嘛……啊,但是你看,又不是没有回来的自由了,这可不是此生的别离哦?有时间的话以后还是会来看你们的』
『啊啊……恩』
『真是,讨厌啦,学长。我都说了“会来看你们”了,稍微露出点高兴的表情嘛』
『诶?不,我有啊。我不是正在做嘛。』
『哼~……嘛,算了』
枣说着『话就说到这』,一边站了起来。
『啊……我送你一程』
『发烧卧床的人说什么傻话呢。姑且不管是智慧热还是别的什么,今天一天还是安静的躺着休息比较好哦』
『不过,已经这么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
虽然我努力想从床上爬起来,最后还是被枣按了回去。
『那么,再见啦学长』
站在门前,枣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态度,向我轻轻挥了挥手。
『拜拜』
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我的房间。
随处可见,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然而,为什么呢。
我感觉到,胸口像是有铅块落在上面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枣已经表示要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我一直烦恼的事情就这样全部解决了——明明应该是这样,为什么这种放不下的心情还一直持续着呢。
不可能还有别的问题吧。
结果我什么都没做,枣就意自己的意识决定要『回去』了,这就等同于箕轮先生的委托自动解决了。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烦恼的了,事情告一段落……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恩?』
总觉得——听到走廊里传来吵闹的脚步声。
『你这,没用的家伙啊啊啊!』
『咕哦吼!?』
想要把门踢坏一般踹开房门,闯进我房间的小咏,顺着进来的势头,对着横躺在床上的我的腹部狠狠的用手肘顶了下去。
『突……突然间做什么啊你!』
『这是我的台词啦,笨蛋哥哥!让人露出那副断肠之思一般的表情,你到底对枣小姐做了什么啊!?人家好不容易……!』
『你,你说什么……?』
小咏预料之外的与繁华,让遭受小咏肘击的怒气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不是“你说什么”吧!枣小姐哭了啊!?』
『诶……』
我还来不及为这番话而吃惊,小咏就抓着我的衣襟,用像要扯坏一般的势头把我拉了起来。
『就算我问了,也只是说些『没什么』这样逞强的话,就这样离开家走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该不会,突然袭击人家了什么的吧!?如果这样的话,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原谅了!』
『说,说什么呢!我又没有做那种事!』
在这样下去我就只能毫无解释的机会就被小咏揍一顿了,所以我连对于“枣哭了”这件事的冲击都还来不及接受,就对小咏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虽然是说明,但总不能把尖锐技能育成机构的事情也说了了,所以连枣的好友,名为沙树的少女的事情也一并掠过,只是把结果,也就是『突然有急事要搬家了』这件事告诉她了。
『那么枣小姐,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才来的吗?』
『……啊啊』
『那哥哥听完,说了什么?』
『是这样吗,之类的』
『你是白痴吗!』
回答的瞬间,耳边就传来要震破鼓膜一般不加掩饰的骂声。
『为什么是这反应?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啊?就算不是枣小姐也要哭了啦!如果是我的话肯定痛哭啊!为什么枣小姐会特意跑来告诉你这个,稍微想想啊!』
『要说为什么,因为有缘由啦。所以枣才会特意来报告这事……只是这样,哪里有需要我考虑的要素啊?』
『那么,为什么枣小姐会哭啊』
『那是——』
对于小咏以冰冷口气瞬间发出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为什么……枣会哭?
『居然是真的不知道……』
看着苦苦思考的我,小咏仿佛感到发自内心的无力一般重重叹了口气。
『以前就一直这么想,如此欠缺执着心真是哥哥最大的缺点啊。』
『诶?』
『哥哥,因为自己没有朋友,所以放弃了和他人的关系吧?因为周围的人都远离你,所以哥哥也疏离周围了吧?本来周围肯走近哥哥的人就少了,哥哥自己又放弃了与他人的往来的话,无论多能控制可变未来幻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我也不是……对他人毫无兴趣——』
『既然这样!为什么对于枣小姐的事情,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啊!?』
『所以说,枣要搬家是有不得已的缘由的……是没办法的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小咏以未曾有过的认真表情,比平常更加直接的,两手夹着我的脸,像是不让我逃避一般,用强烈的眼神紧紧盯着我。
『也许枣小姐要搬家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也说不定,说些任性的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也说定,但是哥哥没必要采取这种看似明白事理的态度吧!枣小姐对哥哥来说是第一个朋友不是吗?是教你可变未来幻视的机制和控制方法的恩人不是吗!?明明这样的人都要离开这里了,为什么还这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啊!』
『我,我是……』
枣要搬家——回到尖锐技能育成机构,听到这个,我……认为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是枣自己选择要这么做的,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难道完全没有丝毫的“讨厌”的想法?在哥哥心中,枣小姐的位置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听到那些,听到枣的决定,认真说来,我什么都没有想到。只是想着『这样子吗』,然后接受事实——然而,身体深处被铅块堵住一般的沉重感,以及平静不下来的感觉也确实一直纠缠着我。
那不是靠话语,靠“语言”就能说清楚的东西。但是如果,要说这是“心情”的话,这就是“我的心情”也说不定。
『哥哥,要振作啊』
小咏完全没有听我反驳的打算,只是用强硬的,明确的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我,说了句话。
然后我总算——
『我稍微……出个门』
——为了追上枣而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