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呀!」
「呜……!」
峰音十季子本日第三次的回旋踢击中了大和一哉的侧腹。令人屏息的痛楚与冲击,让大和一哉不由自主地当场以单膝跪到在地上。
这里是放学后的第一格斗技场。
虽然双方都以变身状态来进行简单的模拟战——不过到现在为止,一哉的战果是零胜三败。
一哉可说是输得一踏糊涂。
基本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一哉并没有呼喊「Exchange」的口号来进行正式程序的变身,不过即使一哉的力量经过正式的变身而大幅提升,结果恐怕也还是不会改变吧。
当然,正因为十季子的战斗技巧融合了高水准的速度、破坏力、步法,这些全都是一哉所无法比拟,才会造就了这样的结果,不过……
造成一哉单方面败北的原因并不只有如此而已。
「……今天就到这边为止吧。」
「咦?已经……结束了吗?」
原本要连续进行五场的模拟战——然而十季子却在第三场战斗结束后立刻宣告终止,于是一哉不假思索地开口反问。
十季子那满溢着怒火的表情与声音,让一哉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不安。
「再继续下去也是没用的。现在的你就算继续进行模拟战,得到的成果也是微乎其微。」
「咦……」
听了十季子极度严苛的批判,一哉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专注在练习上吧?」
「呜……」
没错。正如同十季子所指摘的一样,在特训进行得如火如荼时,一哉却显然欠缺专注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有理由的话,就说来听听看吧。」
一哉也自觉到自己并没有认真投入于练习之中的心情。
即使如此,一哉也打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认真练习,不过似乎还是被十季子轻而易举地看穿了。
理由不用说,当然是午休时间发生的那件事。美寻离开时说出的那句话「如果你打算继续探究下去的话——」,让一哉有点担心。
结果一直到放学后,一哉都没有跟别人讨论过自己突然在屋顶上遇袭的事。
一哉抱持着至少要跟古森羽月问个清楚的想法,而来到这个第一格斗技场,然而却完全不见她的踪影。于是一哉就在怀抱着不安的情况下,和十季子打起了模拟战。
「怎么了?如果有理由的话,就好好说清楚。」
「啊、不……」
其实一哉也不知道这种内容适不适合在这里谈。
虽然一哉要说出自己遭受千路美寻袭击一事很简单,不过如果要进一步说明事情的导火线,自然会触及到「一哉目睹了比夜的变身状态」一事。
如果是同样隶属于学生会的十季子的话,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不过看美寻那么拼命地隐瞒那件事,一哉也不能否定或许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这个话题真的可以毫无防备地说出来吗——
(嗯嗯嗯……)
当然,一哉也对无法和十季子讨论感到很过意不去,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对现在的一哉来说,十季子是比任何人都还要值得信赖、值得寄予期待的学姊。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可以将事态引导到更好的方向。
也就是说,一哉打算先见过羽月并且得到她的认可之后,再回过头来征询十季子的意见。正因如此,一哉终究没有触及美寻那件事,而是诚实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不好意思。因为没看到古森学姊,所以我有一点在意……」
一哉之所以没有信口开河地混淆事实,大概也是因为觉得那样做对不起十季子吧。
「羽月吗……?」
听了一哉所说的话,十季子说话的音调稍微低沉了一点。
「虽然你和羽月在早上的训练做了那种约定……不过按照原本的顺序的话,这个时间的训练应该是由我负责的吧?而且那女孩因为一时兴起而不见人影的情况,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羽月的情绪的确有点善变,和每天陪一哉练习的十季子相比,羽月常常无缘无故地从格斗技场消失,不过……
「其实古森学姊说这次要教我新的招数,我对这件事有点兴趣……」
「你、你说新的招数?」
十季子讶异地大叫,连她头上宛如触角的卷发也跟着竖起来了。
「不过大和,今天早上……你不是赞成我的意见吗……?」
十季子不知不觉中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的激动模样,以及她那宛如责怪一哉般的声音,让一哉终于察觉到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有多么地愚蠢。
(糟、糟了。在今天早上的练习里,我才赞同过峰音学姊的练习方针的!)
尽管和事实有所出入,不过一哉期望由羽月传授招数的那番话会被十季子解释成一哉背叛了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不……不是这样的,学姊。」
「有哪里不对了?果然你嘴巴上说得好听,其实你也觉得我编排的训练就像羽月说的一样没有趣味性又无聊吧?」
「就说不是这样了!我真的打算遵循学姊的方针啊!」
「你骗人!要不然为什么你不专注在我的特训之中呢?反正你一定是在想羽月的事吧?我是那么认真地训练你……你却这样……这样真是太失礼了!」
「真、真的不是啦……」
看到对一哉的解释充耳不闻的十季子乱了方寸的模样,一哉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干脆把事情全部说清楚的念头,不过。
(……不,那种做法太不光明正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双亲灌输的堂堂正正的精神作祟,一哉连忙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所以不管是一哉还是十季子都一直保持沉默,宽敞的格斗技场中衍生出一阵可怕的寂静。
「…………呜…………呃。」
因为十季子的身上还包覆着大黄蜂的武装化外骨骼,所以一哉也无法确认,不过……
(咦……?她该不会……在哭……吧?)
十季子身上不时传来类似哽咽的声音,让一哉陷入了束手无策的不安状态。
「那、那个……」
说不定十季子还是不想跟一哉说话。不过即使如此,一哉认为让十季子如此难过的自己至少也该说个一句话也好。就在一哉开口的那一瞬间——
「哈,这还真有趣!改造人类居然真的跟EX战士混在一起!」
从未听过的男子说话声传到了两人的耳里。
「——?」
「——是、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回过头去——一位体格强健的男子正站在格斗技场的出入口。男子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以下。在那方硬的下巴上,叠上了筋肉纠结的脸颊与额头。唯一凹陷下去的双眼乍看之下圆滚滚的,实际上却闪耀着攻击性的光芒。
这个粗犷男人的脸就像是草胚阶段的雕刻。
男人那宛如从腹部发出来的低沉嗓音,完全听不出来是出于善意,于是十季子跟一哉立刻摆出战斗的架式。
「哎呀,不要那么激动嘛。我的名字叫藏方,因为刚好有要事才来到了这所学园。我只不过是经过这里时偷瞄一下而已啊。」
「你是学园的相关人士吗?」
「姑且算是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我是学生的关系人才比较正确。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是你们的敌人。」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两人进入备战状态的气势吧,名为藏方的男子高举着双手慢慢的走向一哉他们。然后,就在藏方走到距离两人不到五十公尺的那一瞬间——
「Extend!」
藏方突如其来地变身了。
(什么——?)
藏方的身上眨眼间包覆着外骨骼。当他的双手侧面展开了宛如镰刀一样弯曲,又带有棘刺的刀刃后,便以惊人的敏捷动作向一哉砍了过去。
「看招!」
「铿!」
藏方那险些砍到一哉脖子的一击被十季子手中伸出来的巨大针状物给弹开了。那铿锵的尖锐金属声说明了两人的力量正在互相抗衡。
「还说你不是敌人?」
「哼。我只是想稍微比划一下罢了——不过你们要照那句话的字面上去解释,我也是无所谓的。」
这是哪门子的比划?藏方刚才的攻击很明显地对着一哉打过来。
一哉当然也采取了回避行动,不过要是十季子没有在那一瞬间出手拦截的话,一哉应该就会受伤了吧。
一哉立刻拉开距离,观察起仍旧和十季子进行力量之争的藏方。
包覆着藏方全身的茶褐色外骨骼在头部、肩膀、手腕等重要部位配置了攻击性的突起物,外型有点神似八神龙司的龙型外骨赂。
(……这家伙属于战斗特化型吗?)
那露骨又粗糙的形状乍看之下一副很强的样子。至少侦查班的羽月与重视速度的十季子的外骨骼装甲强度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这么一来的话,接近战就很不利了——虽然一哉这么想,不过不巧的是现在的一哉并没有长距离的攻击手段。一哉现在还是只能和十季子同心协力地从正面迎击藏方。
(——好!)
下定决心的一哉瞪着藏方。
「看招!」
藏方似乎刻意拉长了发出来的声音。
虽然藏方不像是有提起劲来,也不像是使出全力的样子,不过……
铿!
「——呜啊!」
两人的抗衡状态一瞬间就崩溃了,藏方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十季子。
(这、这是什么力量?)
虽然慑服于藏方脱离常轨的力量,一哉还是宛如取代被弹开的十季子似地冲进藏方的怀里,使尽浑身的力量往藏方的腹部打下去。
「喝啊!」
当「碰」的重低音响起的同时,一哉的拳头也落在藏方的侧腹上。
就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可是凝聚了强大力量的一击。至少一哉认为以这一击为开端,还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攻击,然而——
「呜啊?」
「大和?」
看到施加攻击的一哉反而被当场弹开的十季子开口问:
「呜……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让那个EX战士的小鬼自生自灭罢了。」
男人仿佛感受不到一哉刚才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以游刃有余的态度说。
不,实际上一哉的攻击大概也没有效果吧。
事实上男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靠着坚固的外骨骼把一哉的攻击给弹开罢了。
宛如打到铁块的一哉也对那形同恶梦般的防御力感到战栗不已。
「呜……峰音学姊。」一哉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恐惧,对蓄势待发的十季子大叫。
「嘿咿!」
对冲向身边的一哉立刻做出反应的十季子再度缩短了与藏方之间的距离,同时迅速用自己的针头把男子的刀刃弹向上方。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之下,藏方左侧的腹部也跟着出现了空隙。
(——好机会!)
一哉配合着一丝不苟的呼吸,以全身的力量往藏方暴露出来的绝妙目标踢出一记中段踢击。
「咚」地响起了一声轰然巨响。这回一哉完美无缺的会心一击确实在目标上炸裂开来——然而,
「哼嗯,只有这种程度吗?」
一哉的这记攻击也没有效果。不只如此,施加攻击的一哉身体上又进发了一股剧烈的痛楚。
果然如同一哉先前施展拳击时所察觉到的一样,藏方的防御力一点也不马虎。
「我们来玩玩吧。」
「什……」
藏方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一哉那还贴在自己侧腹上的腿。
「——唔。」
「咦,等等——哇啊啊啊啊啊?」
藏方用那凶恶的力量将一哉拖到半空中,以掷链球的要领漂亮地拖着一哉回转了几圈之后,轻轻松松便把一哉丢向附近的墙壁上。被扔出去的一哉背部结实地撞上了墙
「呜啊!」
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似的剧烈冲击,让一哉几乎都要停止呼吸了。一哉的身体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下来。
可是藏方称之为「玩玩」的攻击并没有就此停止,
「怎么啦,EX战士!」
藏方接着用力地向一哉挥动自己的头部,从他头部两侧伸出来的雄纠纠双角同时射了出去。在剧烈的回转之下,那像回力标一样微弯的双角宛如从下方把东西捞起来似地袭向一哉——配备在角内侧的无数突起浅浅地刺进了一哉的两手腕,一哉像是被人绑起来似的,硬被那对角从地上拖起来。
在一阵连续的冲击声之下,一哉被锐利的双角前端扣在格斗技场的墙壁上。于是双手完全敞开的一哉的身体就以这种姿势暴露在藏方的眼前。
即使一哉的双脚勾得到地面,腰际的位置却勉勉强强地悬在空中——一哉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坐在隐形椅子上力量即将用尽的人,只差了一步就足以致命。
虽然说隔着一层外骨骼,不过深深陷入一哉手腕的突起群还是让一哉感受到强烈的痛楚。
「接下来,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呜……!」
藏方仿佛是刻意表现给动弹不得的一哉看似地慢慢走着。
「住手!」
或许是感觉到眼前的气氛非比寻常吧,展开翅膀的十季子以超加速状态冲向藏方的面前。
十季子在与EX战士·暴风一战时也曾经施展过这招。在甚至会留下残影的高速移动作用下,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微微扭曲了起来。
「——嗯?」
和十季子那几乎等同于瞬间移动的动作相比,藏方的反应只稍微延迟一些。
「如果你还想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十季子用威力强大的巨大针头抵着藏方的胸口中心,并且大喊。
「有意思。你试试看啊!」
「唔——射击!」
男人挑拨的言论让十季子在零距离之下发动了攻击。
「咚!」
这真是一记漂亮的攻击。
当十季子吆喝一声而发射出去的针头命中藏方胸口的同时,也引发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在极近的距离下正面撞上冲击波的十季子被吹飞到一哉的身边。
「峰、峰音学姊!」
翻滚了好几次之后,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十季子无力地摆出四脚朝天的姿势。十季子大概已经没有维持武装化外骨骼的气力了吧,只见包覆在她身上的外骨骼逐渐地分解消失在空气之中。
「你、你没事吧?」
「……嗯嗯,我还好……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解开。」
不顾自身疲劳的十季子站起身来,还没有站稳脚步就立刻步履蹒跚地走向一哉身边。
她的背后有一个蠢蠢欲动的身影。
「啊,小心!」
「咦?」
然而身受重伤的十季子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啊呜!」
从爆炸的火焰中迅速接近十季子的藏方用手紧紧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即使藏方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遭受攻击,他的身上却出乎意料地连个伤口或焦痕都没有。
「这是什么外骨骼……?」
「哼,你就是峰音十季子吗?听说在这个学园里你的实力仅次于比夜……原来如此。不过的确也仅止于此而已。」
「……你,说什么……」
看到男子一副对这间学园了若指掌的态度,十季子难掩心中的讶异。
双角的枷锁现在还紧紧地束缚着一哉的手腕,不管一哉再怎么施力,还是丝毫不动。
对于无法挣脱的焦躁感与对近在眼前发生的事态感到着急,一哉脱口对藏方吼着:
「可恶。放开学姊,你这浑蛋!」
「你闭嘴。」
藏方的拳头深深陷入了宛如被施以磔刑的一哉心窝,发出了「碰」的钝重声响。藏方压倒性的破坏力甚至让一哉背后的墙壁也产生了龟裂。
「呜、哈……啊啊!」
「我现在在跟这个女人说话。」
「大、大和。」
「啧……身为【HERA】的改造人类,居然会为这种一无是处的EX战士担心?这还真让人伤脑筋啊。」
藏方冷淡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一哉朦胧的意识中,让一哉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峰音十季子啊。」
「什、什么?」
在被揪住脖子的状态下被指名的十季子明显地露出紧张的神色。
大概就连她也会对这个名为藏方的男子感到恐惧吧。
「根据报告上所说,你虽然参加了地位形同于【庇护者】的特殊任务部队,却完全不执行该部队的特殊任务,而是特别留在学园里负责迎击袭击学园的EX战士,不过——」
「那、那又怎么了?」
「太可惜了。」
「……咦?」
藏方突然说出这番意外之语让十季子困惑不已。
「我说太可惜了。个人的战斗技巧磨练到如此的高水准,却被束缚在圣克雷斯学园这种脆弱的环境里——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什、什么意思……」
「跟我一起来吧。如果在我等继承了【HERA】意志的机关【ARES】里,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有更进一步的成长。」
「A、ARES……?」
不经意地瞥了一哉一眼的藏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呢喃道。
「哼。这么说起来,你似乎是那个背叛者·美斯拉女神的儿子嘛。虽然我只是打算小玩一下而已……不过还是趁现在把你解决掉吧。」
「快……快住手!」
然而藏方却对十季子的恳求充耳不闻,并且对准一哉的面具高举着手上的刀刃。那刀身上大量的突起微微地震动着,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马达声响。
「可、可恶啊啊啊啊啊!」
面对着藏方那宛如要将一哉碎尸万段的冷酷行动,一哉尽力地尝试挣脱|!然而因为一哉以极度不自然的状态被固定在墙上,所以一哉依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一哉头上的藏方又用力地踩在他的身体上。
「呜呃。」
压迫内脏的冲击让一哉感受到一股更甚于痛楚,宛如胃里的内容物逆流似的不快感。
「峰音十季子,如果你愿意到我这里来的话,我也可以放过这家伙。」
即使一哉试图对十季子说「不行」,不过内脏器官受到强烈压迫的一哉却连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面具底下发出「呜噢噢」的奇怪声响而已。
「好了,你的决定是?」
「…………」
十季子用宛如燃烧起来的视线瞪着藏方……然而她也无法开口反驳,只能紧咬着下唇保持沉默。
观察了十季子烦恼的模样好一会儿后,藏方总算松手放开了十季子的脖子,一副好像看到什么滑稽的事情似地冷笑道。
「哼哼哼。开玩笑的——不过,我们组织也不需要无法立刻回答刚才那个问题的愚钝之人。要是我有那个意思的话,也不是不能把你当作美寻后继的共有伙伴来使用。单就素材的角度来看,你应该能撑得比那个女人久吧。」
说完内容意义不明的这番话之后,藏方就解除了变身状态。而化为铐住一哉枷锁的双角也随之消失,一哉失去支撑的身体无力缓慢地跌在地上。
同时一哉的变身状态也跟着解除了。
「美寻的后继者?共有伙伴……?」
「哼……你果然没听说过吗?原来如此。看来比夜那个家伙似乎打算一个人承担这个秘密呢。呵呵呵,真是了不起的精神力啊。」
「???」
男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态度钦佩似地喃喃自语,十季子跟一哉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算了,要是你们真的那么介意的话,就直接去问人在保健室里的本人吧。说不定你们这样一问,比夜的身体不适在一瞬间都好了呢。只要跟她们说是我藏方允许的,她们大概就会老实告诉你们了吧。」
说完之后,藏方像是对一哉他们失去兴趣似地转过头去,迅速地离开了格斗技场。
藏方也不把自己行为的目的明确地说清楚,只是让一哉他们两人尝受到单方面的屈辱与败北……
「可恶!搞什么嘛?那家伙到底算什么啊?」
一哉完全不管袭向全身的痛楚,像是发泄心中苦恼似地用拳头捶向地板。
让人喘不过气又黏滞的愤怒感逐渐沉淀在一哉的心底深处。
「大和……」
十季子以虚弱的声音对这样的一哉说。
然而十季子的关怀却没有传到现在的一哉耳里。
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奏效……
即使被攻击也依然束手无策……
败北得一踏糊涂,一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是被人看扁。
有股和之前模拟战体验到的悔恨,全然不同次元的黑色情感正支配着一哉的内心。
***
在校舍的屋顶上——
「中枢机关【ARES】——吗?」
凉原太一正一边俯视着悠然离开第一格斗技场的藏方,一边轻声叹息地说。
他脸上并不是平常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他身旁的羽月看了也觉得分外稀奇。
「嘿……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我也会感到不安啊。毕竟视未来发展的情况不同,说不定周围的人也都会成为敌人呢。」
「也对。」羽月老实地接受了凉原所说的话。「这么一来,搞不好我要多奈内的妹妹跟我约法三章的事还真是做对了。」
回想起中午曾经对由良提出忠告的羽月感触良多地呢喃着。
「是什么事啊?」
「你少装傻了。不可能让那个家伙战斗吧?那个女孩要是察觉到的话,绝对会不顾后果地主动挑起来的。」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关于这一点,我真的很感谢救了大和同学的小羽月哟。」
脸上浮现些微苦笑的凉原同意羽月所说的话。
面对着总算坦承的男子,羽月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顺道一提,话题中的多奈内由良已经回到第二女子宿舍里了。大概是因为羽月在中午时说了「我也会出手帮」这种话,由良才会安心地回到宿舍里去吧……不过对于在那之前都静静旁观事情发展的羽月来说,由良的信赖反而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反正我也说过「要是兴致一来」了,应该没关系吧。)
所以,羽月随便找个藉口来消缓自己内心的冲突。
不过这样做当然没有办法解决什么问题。
「话说回来,继承【HERA】的意志——啊。从那种语气跟面对大和的态度看来,那家伙的目标果然还是和EX战士展开全面战争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办到嘛。」
羽月一脸无聊地把刚才用耳朵收集到的情报下个总结。
「也是。也不可能真的把大和同学置于死地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虽然那个藏方的确很有可能做得到……不过就EX战士整体来看,藏方还是不足为敌。要不然【HERA】也不会被他们毁灭了。他顶多只能打倒战斗经验浅薄的次世代EX战士吧。」
「哦,你对他们的评价还真不同啊。」
「那是当然的啊。你以为我和波津斗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才能存活至今的。更何况那群家伙们又有《S·O·M》。只要他们还堂堂正正地使用这密技的一天,我们就不可能会有胜算。」
回想起唯有EX战士独有,也可以说是「特有结界」的必杀技,羽月不由得微微地皱起脸来。
「怎么了?」
「不……我只是又觉得很厌烦罢了。不管今后和【ARES】之间演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大概也还是避免不了和EX战士之间的战斗吧。」
「大概吧。不管是原生世代也好,还是第二世代也好,现在依旧还是有很多EX战士否定改造人类的存在。而且先前EX战士们在日本海沿岸出现的怪异举动一事也还没有解决。不就是因为这么想,小羽月你才兴起了想要教大和同学『那个』的念头吧?」
曾几何时又带着平常微笑的凉原像是早就看穿似地试探羽月。
虽然羽月慌忙地对这个大意不得的凉原说「白痴,你在胡说什么啊」……不过凉原还是用他那张斯文的脸默默地回望着羽月。于是羽月终于放弃反驳似地说:
「咳……你的敏锐直觉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对啦,就跟你说的一样。因为那家伙不是不想使用《S·O·M》吗?这样一来,至少也该要有个替代用的招数吧。」
「所以就是那个《光之力场》(Alter Field)吗?我记得那个不是波津斗先生的拿手绝活吗?」
「嗯啊。这一招可说是最强的一招。而且这也是波津斗教我的最后一招。」
「没关系吗?把这种招数传授给别人。」
「反正我也没有办法充分地发挥这个招数的效果——因为这招要是打偏了可是很痛的呢。而且又会耗费大量的体力。我状况最好的时候也顶多只能用个一、两次吧。要是波津斗当初有更仔细地考虑过我的体格再教我就好了。」
听了羽月用有些不在乎的态度说出来的这番话,凉原一边苦笑,一边开口劝告。
「他也只能这么拼命了吧?他一定是想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全部传授给小羽月你啊。」
当然,羽月本人也十分清楚这个事实。不过因为凉原的这一句话,羽月又重新体认到波津斗温柔的心意……
正因为如此,羽月一边自然地在傍晚的天空中寻找起月亮来,一边轻声呢喃着「或许吧」。
「原来如此……《光之力场》啊。的确,如果是身体比小羽月强壮的一哉,或许可以活用这个招数也说不定。」
「不过问题在于那个家伙本身想不想学啊……」
「什么意思?」
「那家伙不是认真到有点死脑筋的地步吗?虽然他也是会做完我的特训啦……不过大和其实还是拜十季子为师啊。要是十季子本人没有那个意愿的话,我想那个家伙大概也不会想学吧。」
羽月带着自嘲的笑意落寞地说。尽管羽月说了那么多,她终究还是关心着一哉,并且尊重一哉所做的行动。
「十季子啊……我有点担心她呢。」
「嗯?啊啊,你说刚才那件事啊。」
凉原是利用了设置在学园各个角落的机材而听到的——
而羽月当然是透过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两人各自回想起刚才发生在格斗技场的争吵,脸色都显得有些僵硬。
「虽然我想应该不需要……不过要是真到了紧要关头,拜托你随便掰出一个漂亮的状况啊。『重组者』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尽量不要使用这个『力量』。」
凉原拥有能够自由自在地窜改他人记忆的能力。这种不可思议至极的能力持有者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用手指咯吱咯吱地搔着自己的脸颊。
「不过你是怎么了?不管是每天的特训也好,午间的救助也好,还是现在的提案也好……你好像很紧张噢……?」
「我并没有紧张。只是……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觉得自己该负点责任啊。」
「你说那个骏河台事件吗?」
「嗯啊。要是比夜在那个时候没有正式地解放《神之观点》的话,【ARES】也不会出面干涉到这种地步吧?」
恐怕经过那个事件之后,《神之观点》习得之日也为期不远了吧。从甚至连直属于机关的改造人类都直接出动的情况看来,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多么热衷于这件事了。
「《神之观点》的解放啊……就算小比夜真的学到了,而且机关也将这个技术普及了,这种脱离常轨的战斗手段终究会为敌我双方带来大量的牺牲……最后等着我们的也只有毁灭而已。」
「一点也没错。超越普通的Extend,又更上一层楼的状态——我记得那些家伙们是称呼为『Neo·Extend』……真是的,那种己忌讳的招数明明就是旧体制延续下来的遗物……居然还叫做『NEO』?」
羽月一边回想起在骏河台事件中从比夜那儿得知的事实,以及在一哉对波津斗施加致命一击时目击到的那抹金色光辉,一边喋喋不休地说。
「怎么能继承那种鬼东西啊。」
冷静的羽月用显然灌注了决心的胆识,为这段话做个结束。
「小羽月果然也是反对的吗?」
「当然啊。」
看到羽月立刻做出回答,凉原也十分认同似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能对大和同学说了呢。」
「什——」
「因为在中午的时候,你不是岔开了《共有》的说明吗?」
「…………」
听了凉原的追究,羽月像是难为情似地不经意避开他的视线。
看了羽月的小动作,凉原一边苦笑,一边进一步提出质问:
「不过即使他当场忍了下来,只要这个疑问还存留在他的心中,不是反而会让他产生兴趣吗?」
「那样也没差啊。不管他之后要直接去问比夜她们本人,还是要问自己的父母,都无所谓吧。对那个家伙来说,他必须知道这件事情的立场也不会改变。这样一来的话,倒不如让能够说明得比我清楚好几倍的人来说还比较好吧。」
「啊啊,原来如此。」
「哼。而且据说美斯拉女神——」
羽月才刚开口却又沉默下来。凉原似乎察觉到羽月接下来要说的话,
「说的也是。不管是什么事情,直接询问『有经验的人』是最好的做法。」
于是他接着羽月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凉原轻松地说出即使在认识过去的【HERA】的人们中,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人才知道的极机密事项。
接着凉原转过头来面对羽月。
「不过应该不只这样吧?」
「……什么意思?」
「因为小羽月不是很讨厌《共有》吗?依自己的主观——也就是在对周防与千路产生强烈移情作用的状态之下谈论这个话题,这样真的好吗?——说不定你有考虑到这种程度呢?」
凉原继续探究下去。
这个男人真是难以衡量地细心。
「谁、谁会对那些家伙们有感情啊,你不要随便乱说啦,笨蛋。」
「你真是一点都不老实啊——不过无论如何,结果应该还是一样吧。」
「以大和同学的个性而言,即使可能会有幸福的未来,他应该也不会认同这种『建立在牺牲之上的手段』吧。」
「嗯。」
羽月一副早就知道的态度转过头去。而且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表情充满了笑意。
「不过,看对方表现出那样的态度,我想这个事实也许在近期之内就会传遍了整个学园吧。恐怕那个名叫藏方的男人的目的就是『那个』吧……所以他应该是在对十季子与大和同学有一定程度的认知之下,才和他们接触的吧。」
「这是为了把周防与千路逼得『骑虎难下』,而特别为她们准备的舞台吗?」
「恐怕是。习得《神之观点》一事大概马上就要实现了吧——不过再怎么说,就算是那个至今依然延续旧体制理念的【ARES】,这种做法也未免太强硬了。」
「嗯?那个男人的行动难道不是代表【ARES】的意向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至少那个男人跟隐藏在他背后的『某个东西』是我们的敌人哟。毕竟他们的意图跟希拉修女大人可说是完全背道而驰啊。」
敌人。
凉原如此干脆的断言让羽月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修女希拉——那是设立这座圣克雷斯学园之人的名字,同时对继承了过去【HERA】意志的改造人类来说,希拉修女也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
大约每周一次,希拉修女所说的话便会透过通信器材传遍整个学园。对这所学园来说,希拉修女所说的话是所有改造人类的心灵支柱,不过……
却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过她。
在这个瞬间提出那个名字的少年表情里,明显地蕴含着从平常的他无法想像的怒
「也就是不管怎么说,战斗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吗?」
「而且……还是改造人类之间的战斗。」
正义对抗邪恶。
EX战士对抗改造人类。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那种「能够单纯地下达定论的程度」。
想到即将变得浑沌不清的对立结构,羽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到时候也只能跟他们正面交锋了。我在《庇护者》中也有几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到最后——也许还是会借用凉原你的力量吧。」
没错。一旦到了紧要关头的话,就算得窜改比夜与美寻的记忆,羽月也打算让她们两人从《神之观点》的束缚之中解放。
当然,羽月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到底正不正确,而且她也明白只要两个人还隶属于【ARES】底下,这样做就不算是根本的解决之道。不过即使如此,只要有生命即将自己的眼前牺牲的话,羽月必然会果断地加以阻止。
(去!这样就变得跟这个家伙说的一样了。)
羽月为已经完美地对比夜与美寻产生了移情作用的自己苦笑着。
凉园对这样的羽月露出温柔的微笑,
「在最糟糕的情况之下,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都到了那种地步,我也不会再继续隐藏我的能力了。」并且以毫无迷惘的语气说。
「只是我,」
「嗯?」
「我也不想放弃寻找能够让双方都接受的解决方法。」
「那种梦幻般的事情——」
原本羽月打算说「怎么可能会发生呢」……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然,那是因为比夜自己也这么期望着。
***
『算了,要是你们真的那么介意的话,就直接去问人在保健室里的本人吧。』名为藏方的男子说的那句话依旧盘据在一哉的脑袋里……
结果一哉离开格斗技场的脚步转向了周防比夜置身的保健室。
峰音十季子并没有和一哉同行。
因为在与藏方一战之后,十季子说出「我想一个人独处」之后,便带着一脸苦恼的表情独自留在格斗技场里。
虽然十季子在那一瞬间打算接受藏方邀请的可能性,让一哉感受到一股无以言喻的焦躁感……不过她本人则是拼命地对一哉表达否定的意思。
只有这点成了一哉唯一的救赎。
(呜……搞什么嘛,那个叫藏方的家伙……!)
对于经过区区一战就在一哉的心里留下如此不愉快的伤痕,却又自顾自的离去的改造人类,一哉感受到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
美寻的袭击,藏方的袭击……
不只如此。
【ARES】……共有……比夜的身体不适……
因为一哉听到的全都是自己没有头绪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地烦躁吧。
大概是因为一哉的愤怒让脚步不知不觉加快的缘故吧,不一会儿一哉就抵达了保健室。
不过当一哉正要伸手开门时,
「呜哇?」
简直就像是自动门似地,保健室的门就在距离一哉仅剩一步的绝妙时机往旁边滑开……
要说当然也是很理所当然的,门后出现的身影正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濑似亚莎拉。
「——哎呀?大和,怎么了吗?」
听到莎拉用跟早上一样温柔、沉稳、而且又有点诱人的声音开口询问,一哉老实地说出来访的理由。
「那个……我听说周防学姊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人在这里休息。」
「嗯~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因为不是早就超过放学时间了吗?」
即使保健室老师像是模糊焦点似地这么说,一哉还是丝毫不肯放弃。因为一哉已经无法忍受继续把谜团放着不管了。
「我听一个叫藏方的人说学姊在这里。」
「藏方跟你说的?」
一哉没有漏看濑似亚莎拉的眉毛在一瞬间的轻微抽动。
「是的,那个人说周防学姊人在这里。他还说只要和学姊当面谈过的话,说不定她的身体不适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虽然一哉也不知道这种道理正不正确,不过一哉打算把这个理由当作开端,慢慢解决无法理解的疑问。
「……那家伙在搞什么啊。」
以难以听见的声音迅速地呢喃了些什么之后,莎拉再度转头面对一哉,并且带着如花般的艳丽笑容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谎言。
「没错。周防跟千路现在的确在里头休息。」
「咦……千路学姊也在?」
「嗯,她只是在她旁边陪伴而已。」
虽然一哉听到这个情报时有些惊讶——不过只要稍微想想就可以发现这是理所当然又可以预料到的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仿佛连锁般地回想起午间发生过的事的一哉,才对来访感到却步。
不过那也仅止于杞人忧天罢了。
「不过不行哟。因为两个人现在才好不容易熟睡了。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明天再来探望吗?」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不行。」
语毕,濑似亚莎拉从下方凝视着一哉的脸,并且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哉的鼻头。从她身上又微微地飘来一阵甘美的芬芳香气,以及她像是炫耀似地挡在一哉视野前的乳沟,再度侵蚀着一哉的思考。
(不、不对。)
(这个时候我还在想什么啊。)
一哉摇了摇头,总算勉强压制住这种一放松就会被抓住似地不可解释的感觉,并且再一次望向门的方向。
紧闭的白色拉门另一侧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说不定就像这个老师说的一样,比夜与美寻两人早就入睡了,不过……
「那个。」
「什么事?」
「周防学姊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呢?」
「她只是累积了一些疲劳而已。慎重起见,我让她们两人今天在这里休息。」
「咦?她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不过没问题的。好好地睡了一晚的话,她们又会精神百倍的。一定是的。」
一哉觉得莎拉最后加上了那句「一定是的」听起来像是她的愿望一般。
(我也想太多了吧……)
一哉对于自己往黑暗的方向无限延伸的想像感到厌烦。
「那就明天……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在早上您刚开门的时候就过来吗?」
「嗯嗯,就照你说的这样做吧。」
「我明白了。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很好很好,我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了。」
她那难以捉摸的微妙情绪让一哉无力地「哈哈哈」发出苦笑。
「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转达吗?如果有的话,我也可以在她们醒过来的时候帮你传达哟。」
「啊,那就『请保重身体』——还有,麻烦您也顺便说我明天会去看她们。要是突然造访吓到她们,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了解了解。全包在我身上吧☆☆」
脸上浮现出满脸笑意的濑似亚莎拉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啪」地拍了一下丰满的胸部。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已经轮不到一哉出面了。
(算了……明天在仔细地问清楚吧。)
不管怎么样,就算一哉真的硬闯进去,不过在千路美寻也在场的情况下,一哉不知道能不能认真地谈论事情……
这样一来,不如明天再仔细地询问还比较好。
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约峰音十季子一起来。她一定也很担心比夜,一定也有很多想当面问清楚的事情。
而且濑似亚莎拉也说了「好好地睡了一晚的话,她们又会精神百倍的」。情况大概真的跟她说的一样吧。毕竟她曾经成功挽救了过去受到EX战士暴风的攻击而身受重伤的凉原太一。
「那就拜托您了。」
深深地对诱人的保健是老师低头鞠躬,并且瞥了紧闭的门一眼之后,一哉就毫不留恋地离开现场。
奇妙的是——
不知不觉中,刚才还焦虑不安的情感就像谎言似地平静下来了。
***
「——呼。」
莎拉一边目送着一哉逐渐远离的背影,一边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接着才刚离开保健室的莎拉,
「我回来了~☆☆」
又再度回到了保健室中。
室内有坐在床上的周防比夜,在她身旁的是坐在圆凳上的千路美寻。
她们两人各自将视线转向回到房间内的莎拉。
当然,她们两人都没有睡着。
「他回去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比夜静静地开口询问。莎拉一脸佩服地回答。
「嗯嗯,就在刚才——不过你真的很了不起耶。那个时机真的一秒不差哟。我才刚
打开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吓了我一大跳呢。」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距离的话,就算不用特别集中精神,我也有十足的把握。」
脸上浮现浅薄笑意的比夜自嘲似地回答。
「…………」
美寻还是默默地观望着这样的比夜。
「他说请你保重身体。」
「咦?」
「他·的·问·候——他还说明天早上会先过来这里哟。」
「咦,是、是……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比夜像是突然吓到似地慌了手脚。
「哎呀?我还以为你都听到了呢。」
「不、没有。我觉得偷听太失礼了……」
尽管使用了《神之观点》的比夜应该可以侦查到所有现象,却还是表现出这种无谓的顾虑。这股落差感让莎拉极度地惊讶。
「不、不过……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有想问你的事情吗?」
「咦……问我……?」
「从那孩子刚才的语气听来,他大概从藏方那里听说了什么吧。」
「——!」
当莎拉说出「藏方」这个名字的同时,比夜的脸上也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她的视线并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空虚地在空中游移。比夜接着用颤抖的双唇无力地呢喃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比夜的问题。即使如此,比夜还是继续对看不见的某个人提出质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对大和……?」
莎拉尽可能冷静地分析比夜的模样。凭藉着自己认真地再三研究过后的实绩与自负,莎拉有明确的自信不会漏看任何反应。
(糟糕。这个状态……她该不会想解放《神之观点》吧?)
发现比夜眼里的光辉有某种意图的莎拉慎重地观望着那不寻常的模样。
现在比夜的样子显然很奇怪。
(不过……)
莎拉之所以会感觉到一股与时俱增的违和感,是因为美寻即使目睹了这样的比夜,也依然保持沉默,一动也不动。
比起任何事情,比起任何人……只要是为了比夜,美寻就可以完全不在意地自我牺牲到让人讶异的地步。这样的她现在面对着如此心慌意乱的比夜,却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应。
不只如此,她盯着比夜不放的眼神是那么地冷淡。
在莎拉的眼里看来,美寻的身影就像是总结过后,下达了什么致命性的决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