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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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
就如同一星期前拟定好的计画,圣克雷斯学园里几个相熟的小伙伴们全聚集在大和一哉家,准备好好讨论一下即将到来的暑假该如何消遣。
「喔,欢迎你们来啊。」
上午十点。
几个熟悉的同班同学都已经聚集在玄关处了,出来迎接他们的一哉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寒喧。明明心里紧张得要命,却还是努力不想让大家察觉……可惜啊,他马上就会明白这般装模作样是件多么没有音棰我的事。
为什么呢?
「早、早安,一哉同学。今天那个……请、请兜兜几叫——好痛!」
因为比一哉更加紧张的少女才打了声招呼,就已经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不用多说,这位当然就是多奈内由良了。
这位紧张慌乱到让人觉得有些心疼的少女穿著一件淡柠檬色的无袖洋装,与平时看惯的制服模样相比,确实感觉挺新奇的。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夏季的凉爽感,比平时露出更多的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令人无端感到眩目。
「啊哈哈,一仔的心情我也不是不理解,但也不能这样死盯著看啊。」
目光不由自主地紧盯著可爱的由良身上清新的小洋装上,一哉有好一会儿都呈现恍惚的状态,但马上就被另一个少女出声拖回现实世界。
这个满不在乎哈哈太笑的女生就是由良的好朋友——和惠理子。同时也是今天这场「在大和家集合活动」的发起人。
身穿奶白色七分袖公主装搭了件白色喇叭裤,虽是休闲的装扮却不乏女性的柔美,果然也跟由良一样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然后,站在她身边的是……
「呵呵呵……」
这位该说是耳目一新还是什么好呢——总之是个穿著便装,却让人苦恼该如何做出评价的男生。
来人正是八神龙司。
说实在话,外表看起来也算是相当帅气有型的八神配上他那傲人的身高,就算当个模特儿也一定是特别吸睛的存在。
敞领衬衫加领带、下半身是一条修身长裤,这样的穿著搭配本身并没什么问题,垂挂在腰间的钥匙炼也算符合八神的风格。
但是!
(……那种东西到底是在哪里买的啊?)
因为他的原型是《蜥蜴》——所以才刻意重点强调了类蜥蜴爬虫类,甚至是穿在身上吗?
不管是领带、长裤、还是鞋子……全都是惊人的蛇皮花纹。
「咯咯咯……大和桑,你该不会是看我看傻了吧?」
「没、没的事……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NO!不用说出来也OK的!我全都明白。你那羡慕且火热的视线,找可是深刻感受到了唷!没错,就是这样,所以盖亚女神才会在耳边轻喃著要我更加发光发热啊!」
「……你有点吓人啊。」
面对著双手环胸嘴里嘟嚷著抱怨却让人感到可悲的八神,大和一哉心里只觉得害怕。
他是不是吃到什么奇怪的药了?
「啊啊,别理他别理他。」
惠理子摆摆手一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一哉决定照她说的,避免再去触及八神的穿衣风格,赶紧换个话题。
再怎么说,只会穿卡通T恤配牛仔裤毫无造型风格可言的自己,实在没有批评他人穿著打扮的资格。
「不过还真是厉害耶,你们居然能准时十点到达。」
「对啊,不愧是阿月。」
一脸骄傲的惠理子回应道——这句话里有个字眼实在没办法听过就算,于是一哉开口反问。
「你刚才说不愧是阿月……喂,你们该不会是……」
「对啊,是阿月开巴士送我们来的。」
「不要把学校巴士当作个人的私有物随意利用啦!」
一哉正准备大肆吐槽,「哎唷,你先等一下!」惠理子却旱一步抬起手制止一哉出声,主动说明起事情的原委。
「我本来也只是想问一下你的住处而已啊。虽然班数不多,但我家那儿正好就有从骏河台行驶到这里的公车嘛——对吧,由由?」
「对、对啊。」
听到惠理子徵求自己的认同,由良也点点头附和。
「这是真的,当时是我跟惠理子一起去问的,然后月嶋先生就主动说『既然这样,要不就让我就送你们到半路吧』。」
「送你们到半路……到底是送到哪里啊?」
「就送到前面那个转角啊。」
惠理子边说边伸手指向离一哉家不远的前面那条大马路c往那个方向走,用不著一分钟就会到平时一哉等公车的站牌了。
这种待遇就跟招台计程车直接送到目的地没什么两样好吗!
(阿月啊……你真是个滥好人。)
不对……或许应该说太溺爱了。
学校专聘的司机居然那么快就陷入热恋期,著实令一哉感到相当无奈。
「奇怪?这车是……」
一身蛇纹的八神视线胶著在停放于车库里那台寒酸的车子上。那是一台古铜色的大型4WD(四轮驱动)车款。
「我记得大吾老师开的那台车跟这台很像呢?该不会是同为EX战士分发得到的专用车吧?」
「呃,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这台本来就是大吾老师的车啊。」
毕竟自家车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霸占了,也难怪八神会误会,不过他到底以为谁会分配车子给人开啊……国家吗?
不对不对,更重要的是老爸阳介根本就没驾照嘛。
「顺带一提,我爸开的是那台?」
言语间,一哉伸手指向被大吾那台车给遮得严严实实,完全丧失存在感的老旧本田卡普。低消耗燃料加上高性能,由于是九十CC最高等级的车款,老爸能载著老妈共乘,可以说这台机车就是大和家的重要宝物…
「这、这样喔……」
不只是八神,面对大和家的宝贝机车,就连由良和惠理子也都露出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啦。
「——阿一,怎么了?不是惠理子他们吗?」
可能是站在玄关聊得太久了,早大家一步到来的相摩量子从屋子里露出颗脑袋询问道。
穿著白色无袖衬衫和黑色裤裙,量子身上的色彩搭配显得低调且沉稳,一看到站在玄关前的同班同学立刻加快脚步迎上前来。
「搞什么,不是都来了嘛。等你们很久了,快点进屋里来啊。」
轻松自在地简直像在自己家,量子对大家招呼著。
(……这句台词是我想说的啊。)
都怪自己在玄关磨蹭了太久,一哉不禁有些后侮。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台词被抢去就算了,只是心情上还是有点……
就在这个时候。
「哎呀呀,欢迎你们来玩啊△」
客厅的门屝被打开,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快点进屋里来吧。」
过去曾是『HERA』的高层干部美斯拉女神,现在的身分则是一哉的母亲。太和美斯拉。
她发出比平时高昂些许的音调笑著招呼大家。若非必要场合并不常化妆的美斯拉今天却将自己拾缀得当,想必是身为一位母亲想给自家孩子的朋友们留下良好第一印象的关系吧。虽说只是上了一层薄底再稍微抹了下口红,但这么一看……原来如此。以前本人曾骄傲地提起商店街的街坊邻居帮她组织过粉丝俱乐部,可能还真不是吹牛的。
而眼前的三人却因为面对过去组织中的高级干部——也就是自己的大前辈而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只能茫然无措地呆愣在原地。
「嗯?怎么了吗?」
直到一哉出声催促,才猛地做出反应。
「那、那个……初次见面泥嚎——好痛!」
「您、您好,我们来打扰了。」
「打、打扰了!」
每个人紧张的情绪全都显露无嶷,只能笨拙生硬地寒喧著。
「哎呀~真是的,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啦。」
「就是说啊,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对你们做出那些残虐无道的事啊。」
「唔……」
一哉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缓解大家紧绷的情绪,但美斯拉似乎对这样的说法相当不满意。
——我捏。
「呜啊啊?」
在大家看不见的角度,侧腰被狠狠捏了一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一哉张口吐出苦涩的哀号。
「呵呵呵,这孩子是在鬼叫什么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嚎那一嗓子吓到大家了吧。」
「没、没有的事……」
似乎是察觉现在的气氛不太对,由良赶紧摇了摇头。惠理子和八神也有样学样地做出相同的动作。
该说是不如预期呢,还是该说本就应该如此……总之现场的氛围顿时陷入凝结的状态。
「哎,还挺热闹的嘛。」
像是为了化解此刻的尴尬,虽然晚了许多,但大和家的一家之主。大和阳介总算登场了。
这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被奉为历代战斗力最强的EX战士·炎。
顺带一提,由于这位历代最强的阳介昨晚脑海中浮现新作品的灵感,便在书房熬了一整夜,现在看起来却是有些疲惫憔悴。
「那、那个……初次见啊嘤——噫噫噫!」
「您、您好,我们来打扰了。」
「打、打扰你们了!」
再一次上演的是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紧张的打招呼戏码。
倒是由良的舌头还好吗?实在让人忍不住为她担心。
「嗯,欢迎你们来,今天就不要拘束好好地玩吧。」
这种时候,该说真不愧是阳介吗?
在浑身散发沉稳、犹如负离子般令人舒适且安心的气息中,大家也渐渐放下心中的警戒。
「你们杵在这种地方干么啊?快点进来啊。」
接著又一名巨汉从门后冒出来,这下众人总算都沉淀心情恢复平静了。
这人就是在校园里早就和大家都混熟的量子父亲·相摩大吾,不过……
「大、大吾老师……你该不会已经喝醉了吧?」
看著他那张泛红的脸,八神不假思索直接问出口。
「混蛋!区区几杯酒哪喝得倒我……可恶,谁是『大误算(注1)』啊,少开这种王八蛋玩笑了!」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确实喝醉了,我家老爸虽然看起来很厉害,其实真的不太会喝酒啊。」
量子适时地插话,让其他三人只能发出几声乾笑当作回应。
一哉和量子都亲眼看见大吾跟阳介把过往的回忆当作配菜边喝啤酒边聊天,却也只是小酌两、三杯的程度罢了。
顺带一提,阳介本来就不沾酒,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有摄取半点酒精。
「有什么关系,大吾偶尔也会想解放一下自己啊,而且今天量子跟大吾都是休假日吧?」
「啊,是的。只要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我想这两天应该都不会被召唤才对。」
量子笑著点点头,回应美斯拉的问题。
「既然这样,就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嘛,乾脆今晚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吧?反正大吾都喝醉了,酒没醒也回不了家啊。」
「咦?真的可以吗?」
量子的目光刻意扫向站在玄关的三人——之中的由良,立刻给出答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就等著品尝美斯拉妈妈的手艺啰!」
靠著两家早已熟识的有利关系,量子自在地应下这场晚餐邀约。
1大吾先生与大误算的发音相同。
若以她六年前的性格来说,实在很难想像会这么积极地表态,但美斯拉并没有为她的反应感到困惑,反而还相当离兴的样子。
「…………」
另一方面,看著量子和美斯拉如此和睦的相处模式,由良的表情不禁有些僵硬。
可就在这个时候——
「要不今晚你们也一起留下来晚餐吧?」
美斯拉接著说出的话让量子错愕得「呃!」了一声,由良三人则是报以「咦?」的茫然反应。
「咦,真……真的可以吗?」
「反正中午也要一起吃饭嘛,晚上再一起吃一顿有什么差别吗?」
美斯拉微笑著回应由良怯怯地发问。
虽然不晓得自家母亲是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邀请,一哉倒也没有反对这提议的想法。
「况且……多奈内由良同学……没叫错名字吧?你也会帮我一起准备餐点的,对吗?」
「啊,是!——可是,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对方就已经能叫出自己的全名了,这点令由良很是困惑。
「呵呵呵,当然是一哉告诉我的呀。那个挂在包包上的手机吊饰……应该是一哉送你的礼物吧?」
说出这句话时,美斯拉还伸手指了指挂在包包提把旁的塑胶制天竺鼠娃娃。
那是之前一哉参考美斯拉的意见,最后终于送到由良手上的礼物。由良没有手机,平时都是把天竺鼠娃娃挂在书包上,想到她如此珍惜自己送的礼物,一哉忽然觉得有些害羞,而比起害羞更多的是高兴。
「真是太好了呢,由由,人家记得你的名字喔。」
惠理子边说边往由虫的侧腰戳了两下,此时的由良已经恢复明媚的表情,「嗯△」了一声欣喜地点点头。
「…………」
这一次换成默不作声注视著眼前这一幕的量子表情变得僵硬了。
美斯拉这时又开口。
「你是和惠理子同学吧,听说你很擅长跑步?」
「……嘿?是、是的!」
也许是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也会被提及,措手不及的惠理子竟出现了平时几乎不会在她身上看到的狼狈模样,只见她倏地挺直背脊。
「你最近好像快可以武装化了,先在这里恭喜你啰。」
「啊,谢谢你!……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一哉每天都会跟我说些学校里发生的事,我也就知道了不少啦。呵呵呵,这孩子啊,一提起你们总是很开心呢,所以我也是一下子就记住了你们的名字。对吧,亲爱的?」
「哇哈哈,就是说啊。」
「才、才不是咧!什么叫『都会跟你说些学校里发生的事』?说的好像是我主动想提似的,明明是妈妈你们要求我要逐一报告的好吗!」
「哎呀,难道说一哉在提起朋友的事时都心不甘情不愿,觉得很讨厌吗?」
「什……!哪……哪有啊。」
一哉嘟嘟嚷嚷地小声反驳著。这当然是他的真心话,但在大家面前曝露出来还是会觉得很害羞嘛。
「既然这样不就没有问题了,『一提起你们总是很开心』这个部分也没有错啊,对吧亲爱的?」
「哇哈哈,就是说啊。」
「哎呀,亲爱的还露出一副『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呢,果然了不起△」
「哇哈哈。」
「现在是哇哈哈的时候吗!全都是妈妈一个人在讲啦!」
再也忍不住碎念了一句。毕竟阳介正忙著让喝醉酒的大吾躺到隔壁房间的沙发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参与对话,只是机械性的回应美斯拉的每句问话罢了。
再说从美斯拉所站的位置根本看不见背过身去的阳介现在是什么表情好吗。
「真受不了……啊!」
正想把视线从日常呆蠢相处模式的家人身上移开,却不经意地与由良撞个正著。
也许是刚才的对话曝露了太多内幕,由良此刻的表情与刚来的时候相比已经松懈不少,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一哉心想著,刚才那些无聊丢脸的行为也不全然没有用嘛……就在这个时候——
「那、那老子——不对,那我呢?知道我是谁吗?」
身为新加入的成员,也是唯一还没有被提及的八神龙司决定主动彰显自己的存在。
他的双眼中满含期待,一心一意等待著美斯拉接下来会说出一哉是如何评价自己,只可惜……
「嘎啊?你是谁啊?」
「……?」
从美斯拉嘴里吐出的却是伤透人心毫不仁慈的这么一句。
「等等……太、太过分了吧!跟对女生的态度相比之下,这种差别待遇到底是怎样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唔~~~~~会是谁呢?月岛?铃原?还是阿要?」
「我是八神!八神龙司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没办法从美斯拉的记忆大海里打捞出自己的名字确实很让人愤慨,可都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了,八神也只能独自一人做起自我介绍……眼角隐合著泪光。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就如刚才所说,关于学校里的大小事一哉都会逐一向家人报告。再怎么样,像八神这种总能源源不绝制造话题的人,一哉当然也曾经提起过……
思来想去,一哉终于得出了结论。
「啊,抱歉。仔细想想,我好像没跟家人好好地说过你的名字。」
「什么?那、那你平常都是怎么叫我的?」
「呃,刚认识那阵子是叫『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最近则是换成『那个轻浮的家伙』或是『我常提的那家伙』……大概是这样吧.」
「啊哈哈,是『我常提的那家伙』耶,八神你真行,听起来好像老顾客嘴里的必点菜色喔。」
「我一点都不高兴啦,那不是用来形容人类的话吧!——可……可恶,气死我了!」
面对惠理子的嘲笑,八神立刻给出反应,好半晌都只能哀伤的呼天抢地。
「呃,那什么……抱歉啦。」
真的很抱歉。
可是,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
「……八神?」
美斯拉突然露出无比认真的表情紧盯著八神,喃喃唤出那个名字。
不知何时回到美斯拉身边的阳介接过话头,轻声开口道:
「八神同学,照一哉的说法你应该拥有《蜥蜴》的素体原型吧,而且没花多久就完成武装化外骨骼了对吧?」
「咦,呃……算是啦。」
与前一刻无人问津的状况截然不同,关于自己的个人情报被如此具体地侃侃说出,即使心里感到困惑,八神还是肯定了阳介提出的问题。
「这么说来……你父亲的名字该不会是大蛇吧……?」
「是、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在得到八神颔首认同的反应之后,阳介和美斯拉对望了一眼,低声交流一句「果然如此」。
「果然是这样——对了,你父亲还好吗?」
「嗯,还不错,每天都活力四射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怎么回事?你们跟八神的爸爸认识吗?」
「怎么可能忘了他呢,虽然仅仅交手过一、两次,但他父亲可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啊。」
阳介感慨良多的说完后,美斯拉也接著开口。
「就是说啊。因为负责的区域不同,我是没有直接见过啦,可是就连【HERA】被逼入绝境时,撑到最后一刻的也只有大蛇率领的支部而已喔。」
「八神的父亲真的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不只是厉害而已,大蛇和他麾下的土兵们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向人民露出凶残的獠牙,所以同样在最前线战斗的我跟大吾也没什么机会和他接触……的确是个很了不了起的人物呢。」
「没错。在大战末期,【HERA】的活动方针早已失控变调,但他们并没有随之起舞加害百姓,从头到尾认真执行『人类进化研究』这原本目的的就只有大蛇领军的支部。对当时的【HERA】而言,他们确实是很难控管的存在,大家只知道大蛇是个很有实力的人,但好像很难反抗他呢。」
「哎唷~~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啦。」
面对沉浸在回忆中的一哉双亲,八神不知为何忽然害羞了。
「又不是在夸你。」
惠理子想也不想立刻一句吐槽喷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冈样都升起想狠狠吐槽他的冲动,而惠理子真的付诸实行了,一哉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喊了一声「干得好!」。
「奇怪?可是……怎么会这样啊?」
「嗯?有哪里不对吗,量子?」
听到量子下意识逸出口的问句,一哉忍不住追问。
「如果是关于这方面的情报,我爸爸应该会知道才对啊?八神同学既然是二代蜥蜴,这份能力应该是从他父亲那边继承来的吧?可是关于八神同学的事并没有在《协会》里引起什么特别的话题啊。」
《协会》——为了能顺利解决所有事件与灾害而设立,以最古老的EX战士·艾杰立欧导师为至高点,由EX战士组织而成的共同体系。
量子和她的父亲同样都是《协会》中人,过去还曾经为了任务潜入圣克雷斯学园进行调查……
(这么说起来……)
八神的父亲实力如此强大,但当时调查八神的结果却是无须警戒,这点确实有哪里怪怪的。
「会不会是八神的实力超乎想像的烂又弱,完全不被当一回事的关系呢?」
惠理子如往常一般展现她的毒舌功力。
「不要自以为是地做那种没礼貌的推测好吗!『超乎想像的烂又弱』是哪门子的文法啊?况且那时候还是你提的主意咧,根本没办法判断我的实力到哪种程度吧!」
八神粗声粗气地为自己辩驳,量子马上接话做出具体的说明。
「不……实力方面在原本的资料和平时生活中就能略知一二做出简单的判断。依照零的评价……确实是属于中上程度没错,在四百人之中,大概排名一百左右吧?」
「嘿,以一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排名还挺靠前的嘛。」
「再说了,学校里没办法武装化的学生不是挺多的吗?全校学生中能完成变身的大概也只占三分之一……大概就一百四十个上下吧?」
「在这之中的第一百名啊……」
……微妙。
「喂!别把排名的事这么露骨地说出来啦!」
硬生生推到面前的残酷现实让八神只能哭丧著脸控诉这无情的一切。
「不过……也对啦,说不定就跟惠理猜测的差不多,总之就是被认定为无需注意的人物,也被《协会》排除在观察对象外啦。」
「我就说吧?这不是太好了吗,被认定是无害的对象呢。你就坦率一点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嘛?」
「谁会高兴啊!」
就在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在一旁默默听著八神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美斯拉脸上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妈,你干么啊?」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这孩子还真的常被你提起呢,就是『常提的那家伙』对吧?果然很适合当『被玩弄的角色』,感觉很不错喔△」
「我、我一点都不开心啦!被你们这么糟蹋,我也太可怜了吧!——可恶……真是气死我了!」
……哎唷,真的很抱歉啦。
***
「嘿~~这就是阿一的房间啊。」
一踏入位于大和家二楼的一哉房间,量子不由得出声感叹。
不晓得是基于怎样的坚持,一直等到「大家都到场」之后才与大部队一起进到房间里的量子一双眼睛很是兴奋地在书桌、书架和衣柜间来回巡视。
接著走进来的八神、惠理子、由良也都是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一个接一个走进这个除了家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踏足过的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
(呜哇……现在换我紧张起来了……)
虽说事前已经打扫过了,但在这种被同龄的朋友饶有兴致盯著自己房间的情况下,一哉心里还是有些惶惶不安,加上现在还有三名异性处在同个空间里,这跟小学时邀量子到自己房间一起玩完全不一样,连羞涩的感觉都明显来自不同的次元。
这样的紧张感令人忍不住想倒吞一口口水——
(——咕噜。)
可是有人比一哉早一步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是来自由良。
「……嘿?」
「啊,不是的,那个……不是那样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只是一哉,受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洗礼,由良瞬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试图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那到底是「怎样」的意思啊?
「呃……是因为……」
比起没办法好好解释清楚的焦虑,盘踞在由良内心的羞耻感更是如野草丛生般扩散开来,也许下一秒就会『引爆』了。
(由、由良她……会在我的房间里……失禁吗……?)
不对,先等一下。
怎么好像有点尴尬啊。
虽是这么说,但不可否认这种倒错的想像确实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兴奋快感。
(——咕噜。)
这回是从一哉的喉头泄出的吞咽声。
「阿一……那种想像是不可能发生的唷。」
这次的响声当然也被在场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下一秒翻著白眼的量子就丢出一句冷冰冰的吐槽。
「噫……!」
一哉的反应与量子的吐槽所带来的双重打击,让由良的身体猛地一哆嗦。
「唔……不是啦,刚才是因为……」
慌乱无措地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适当的理由为刚才的变态举动开脱。
「喼呜……啊呜啊呜……」
在此同时,由良的声音也让人愈来愈不安……心想著差不多就快到极限了吧,但就在这个时候!
「喔吼啦————看我的!」
忽然有谁发出奇怪的叫声,接著就看到惠理子一个纵身往床上扑去。
「哇啊,你在做什么啊?」
一哉慌张地责备她突如其来的诡异行为,但惠理子依然故我的趴跪在床上缓缓移动,没一会儿就听见她说:
「会出现什么呢?会出现什么呢?出出出出~出现吧。出出出出现啊!」
哼著似乎曾在某处听过的曲调,慢慢把自己的手腕塞进床与墙壁之间,开始摸索起来。
(唔,这家伙……!)
不祥的预感让心脏也不受控制加快了鼓动。
「好耶!发现宝物啰!」
惠理子猛地一挺身坐起来,而拿在她手上的是……
「—-嗯?这是什么鬼东西?数学……问题集……?」
「喂喂喂,你到底想干么啊?不要随便乱挖别人床底下的东西啦!」
「我才想问一仔你是什么意思咧?你这样还算是个健全的男人吗?说到床底下,一般应该是藏著一、两本不正经的色情杂志才对吧?」
这种客人真是太讨厌了。
(不能再放任她继续为非作歹下去了……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才行……)
说是这么说,但要是没头没脑地大喝一声「不要乱碰!」肯定会造成反效果。那种说法就跟主动承认「色色的东西就在这房间的某处喔△」没两样,说是下下之策也不为过。
于是一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啊?不正经的色情杂志是什么啊?我听不懂。」
决定正面挑战惠理子的探索行动。
除了坚决否定之外,最理想的状态是让她找不出证据以获得绝对胜利。
(……哼,不要太小看我了!)
要是找得出来就找找看啊。什么床底下,不知道惠理子是参考哪里得来的情报,但现今社会还会把黄色书刊藏在床底下的简直愚蠢至极好吗。
(难道你以为我会做出那么自掉身价的事吗?)
一哉在心中吶喊。
也许是从一哉嘴角勾起的浅笑弧度领悟了什么。惠理子伸舌轻轻舔了舔上唇。
「嘿……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身心健全的男生爱用的情色小玩意儿啰……?」
「就当是这样吧,不然你找找看啊?」
「哼哼,挺有趣的嘛!」
此时此刻的惠理子已经是一副战斗模式全开的激昂表情了。
就像站在宝物房前挑战最后一道关卡,一脸寻宝猎人上身的模样。
「喔喔,帅喔太和桑!很强硬嘛!」
这种事在同性看来,应该很有共鸣吧。
或许只有八神察觉了一哉心里的想法,只见他握紧拳头,站在一旁默默守护著两人之间的战争。
由良则是惴惴不安地来回看著对峙的那两个人。
量子停下正物色著摆放在书桌上小玩意儿的手,饶有兴致地关注眼前正上演的好戏。
「话虽如此,但你要是找个没完没了我也会很困扰的,毕竟大家今天聚集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做这种事呀。」
「你说的没错——既然这样,就指定三个地方如何?如果能在选定的范围内找出一仔藏起来的色色小东西就是我赢了,要是没有就当是一仔赢,怎么样?」
「先等一下!不管怎么想,这场胜负丢脸的都只有我一个啊!」
根本没有半点乐趣可言好吗。
「真拿你没办法。要不这样好了,要是一仔嬴了,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学校餐厅想吃什么都由我来付钱。」
「加饮料。」
「好,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这场愚蠢的战争就此揭开了序幕。
「那,首先呢——」
言语间,惠理子也开始左右打量起房间。
在六张榻榻米大小的西式房间里,触目可及的是——
……从小学时就一直使用的标准格式学习用书桌。
……加了简单收纳功能的木制床板。
……摆在墙边附抽屉的衣柜。
……塞了图鉴、漫画、DVD、录影带等各种东西的八层书架。
……能读取DVD的游戏主机、十七吋的电视和电视柜。
……挂在墙上的镶框风景画,和贴在旁边的外国电影海报。
……装著学校通知单、明信片等等的装饰用收纳帘。
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些吧。
惠理子在一番斟酌后终于做出决定。
「——那就先书桌吧!」
言语间,惠理子也伸手指向占据房间一角的巨型书桌。
「哇啊,什么啊?」
原本就站在书桌前旁观这场闹剧的量子被往自己身上集中而来的视线给吓了一跳——但惠理子并不在意,依然故我的放声道。
「那种乍看之下觉得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啦。」
「呵呵,很会说嘛——好啊,那你想从哪里开始找?可别说是整个书桌喔。」
「为什么不行?」
「刚才我不就说过了,全都找的话还有完没完了?要是将范围锁定壁橱的话,难道你还想整个翻出来找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想也不想就这么回答的惠理子实在让人十分无奈。
「白痴喔你,我们不是要讨论暑假怎么规划吗?怎么能为这种无聊的事浪费宝贵的一天,看你是要选其中一个抽屉,还是选书架的部分,指定个地方吧。指定后你就可以彻底调查里面到底有没有你想找的东西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
嘴里嘟嚷著,惠理子摆出某神探可●坡经典的以食指抵住额头的动作,「唔~~」从鼻间发出轻哼,然后露出一脸自信的表情指向最下层的大抽屉。
「就是这里,最大的这个抽屉有问题!」
「…………唔!」
惠理子那充满自信的声音令一哉下意识地倒吞一口气。
也许是那无意识的反应让惠理子觉得有戏可唱,只见她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手脚俐落地拉出书桌最下层的太抽屉放到地毯上。
「唔……好像猜错了。」
大抽屉里放的是做到一半的模型玩具包装盒、彩色铅笔、整套颜料、还有一直使用到国中的高音直笛,全是些最近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连塞在角落的列印纸和模型包装盒都仔细地一一确认过,惠理子失望地垂下肩膀,一哉则是一副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的泰然表情。
「真是可惜啊。」
不管是床底下或最后一格抽屉都是基本中的基本,谁会把宝物藏在那种显而易见的地方啊——一哉在心里暗自偷笑。
「唔唔唔……这样的话,下一个我选——」
「等一下,在指定下一个地方之前,先把这些收乾净啦。」
指著乱七八糟丢在地板上的物件,一哉开口要求。惠理子嘴上嘟嚷抱怨著,却也还是乖乖收拾起一地狼藉。
「啊,我也来帮忙吧。」
不知是天生就性格好,又或是杵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好,由良跟著蹲在惠理子身边,细心地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放回抽屉里。
许是想和这样的由良互别苗头,量子也随之弯下腰,
「嘴上说要帮忙,其实你是想偷偷舔阿一用过的直笛吧!」
嘴上扯著狗屁不通的藉口,量子也加入了收拾大队。
「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而且在这种地方,是能偷偷摸摸什么啊?」
「喔,是吗?那不然就由我来做吧?」
「唔哇,喂!你在胡说什么啦?」
一哉的制止被当成耳边风,量子甚至得意忘形地打开装著直笛的束口袋。
「噫……!」
短促地倒抽了一口气后,笛子直接从她的手上掉落在地。
「嗯?摩摩,你怎么啦——」
还以为发生什么事的惠理子随即捡起那根直笛。
「——唔,唔哇啊啊啊啊,这笛子都长霉了啦!而且好像……唔,好臭!果然都霉到发臭了!」
毕竟已经好久没拿出来吹了,会发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既然都发霉了,你还闻什么闻啊!」
用最快的速度从惠理子手里抢过已经发霉的直笛,
「唔……」
直笛表面上附著的点点青绿色让一哉不由得蹙起眉头,迅速将直笛塞回袋子里——心里有瞬间的纠结,——最后还是把直笛丢进垃圾桶。
这是和始终难以割舍的直笛之间带著心痛的诀别。
在三个女生的通力合作下,没一会儿抽屉就恢复了原样。
「那么,接下来嘛……」
「来来来!接下来让我选、让我选!」
不知为何量子也搅和进来,抢著接续这场赌注。
「摩摩你干么啦,别来找麻烦,这是我跟阿一之间的战争好吗!」
「有什么关系,就让我选一次嘛。」
「啊——真受不了你,我都已经物色好一些可疑的地方了。」
「那就跟我说说你想选哪些地方嘛,我会从其中选择我也觉得有可能的,这样总行了吧?」
「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自己提出的要求被应允,量子握紧小拳头,开心地高呼一声「好耶!」
「那最后一个机会就让给由由吧。」
「咦?我、我吗?我也可以选吗?」
无所适从只能呆愣在原地的由良因惠理子的一句话而诧异地叫出声。
「因为我们有三个人嘛,这不是刚好吗?只让摩摩一个人选也不公平呀。」
「可、可是……」
一双眼有意无意地瞟向一哉的方向,嘴里支吾著——
「没关系的,反正都已经搞成这样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一哉向不知所措的由良点了点头。
虽然对这种明明与自己无关却被迫参与的状况感到无奈,总之还是随波逐流加入这场有些无聊的游戏吧。
「不过相对的,量子和由良要是没找到的话,也得请我上学校餐厅大吃一顿喔?」
一哉接著提出的要求让量子和由良同时发出「咦——」充满困惑的单音节。
而其中最不满的,莫过于惠理子了。
「不是吧?那我岂不是无条件请你吃饭了?」
「这是当然的啦,刚才是一餐份。」
「可恶~!既然这样,就算赌上尊严,我也一定要把你的小秘宝找出来啦!」
悲愤填膺地做出这番宣言后,惠理子立刻把由良和量子拉到房间角落,三人围成一个小圈圈。
她们大概是在开作战会议吧……
「哎——大和桑,你还真受欢迎耶,咻~咻~!」
身为在场唯一的男性友人,这奇妙的状况也让八神忍不住出声揶揄。
「羡慕吗?」
「最奇妙的是这状况一点也不让人羡慕呢。」
八神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也对」一哉万般无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好好一个星期天早晨,为什么班上女生会在房间里搜索自己的秘密呢?要是真有个万一被她们找到,那也未免太悲惨了。
以后在学校碰面时,一定会变得非常尴尬吧。
可是,这种事果然还是……
(……唔,反正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她们找到啦。)
一哉在心里勾起无声的微笑。
一哉当然是个身心健全的高中男生。那类的写真杂志或书籍、甚至是影片也偷偷珍藏了一些,可在与父母同住的情况下,当然得极力避免那些东西被发现。所以说,数量方面只能在经过一而再地严格筛选后留下最珍贵的那些;至于藏宝的地方,更是激发所有脑力反覆推敲好几遍才终于定谶。
今天才第一次踏入这问房间的她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好,就让我们愉快地来场寻宝大探险吧。」
好像终于讨论出个所以然了,量子转过身面对一哉,用轻快的语气告知。
殊不知一哉也是怀著不会输的绝对自信。
「那我就选——」
伸出的食指在半空中绕了绕,最后直直指向——书柜。
(什……什么?)
而且还是专摆放VHS录影带的那一层。面朝外的标签部分是一哉自己拙劣的字迹所标注的外国电影跟连续剧片名。
「就让我们确认一下放录影带的这一层吧△」
「等等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想把所有的录影带一支支拿来播放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
「饶了我吧,你以为这里有多少支录影带啊。」
「也没有很多吧……大概就三十支上下?反正只是确认一下内容而已,一支算一分钟的话,大概就花个三十分钟左右呀?」
「太久了!想办法缩短时间快黠结束啦。」
「喔?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吧?」
看著一哉表露出的焦躁模样,惠理子挑衅似地扔出一句。看来就是惠理子这女人给出的馊主意。
「随便你怎么说啦。」
「不然就从中选三支来确认如何?这样的话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了吧?」
「……唔,如果只看三支的话……」
其实真的是千百个没意愿,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惠理子的要求。
于是接下来惠理子和量子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录影带的标签贴纸上,活像要把那几卷录影带看出洞似的,在其中寻找可疑的剧名。
「要藏的话,应该会是个完全无法引起他人兴趣的标题吧——喔!这支『机械×龙』感觉就很可疑!这名字取得也太像B级电影了吧?」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就选个『续·基础英语讲座』吧!这架上又没有『基础英语讲座』,突然来个『续』也是可疑的要命吧?」
这两个人完全启动了敏锐的洞察力物色起架上的录影带。
(……真没礼貌。)
可惜一哉并没有因此而内心动摇,依然淡漠地关注眼前的状况。
「喔,发现『娱乐之GOD』!东西有必要录下来吗?」
「啊~~最近的一点都不有趣,老是播一些还停留在实验阶段的东西……」
一哉内心里深深赞同那两个人的看法,却仍维持著扑克脸暗自观察这一切。
「……那就把这个选作第三支啰?」
「唔,摩摩想选就选啊。」
于是三支候补诞生了,被选上的几卷录影带将依序接受验证。
首先是第一支。
认为B级电影根本没有录制留存价值的惠理子所选择的『机械X龙』。
——呜嘎嘎嘎。
电视柜里的放影机发出低沉的启动声,读取影片内容。
随之出现在萤幕上的,是巨型机械人之间的对决,这可是一部货真价实的实写电影。没有最新的CG技术,而是靠精巧的袖珍模型拍摄出令人回味无穷的特摄电影,但看在惠理子眼中只浓缩成一声不满的咋舌声。
看在不同人眼中,或许这就是一部完完全全的B级动作电影,但一哉其实非常喜欢这一类的电影。想到有一群人凭著一股制作电影的热忱与为其耗费的劳力,就连那种破破烂烂的B级感都显得无比可爱。
「好啦好啦,猜错了啦。」
「先等一下。」
正当惠理子准备按下停止键时,八神忽然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干么?」
「再看一下嘛,这部片好像还挺有趣的。」
喔喔,是同好呀!
「哪有这种美国时间啦,快点快点,快检查下一掺!」
八神的诉求被无情地驳回了,可怜的『机械X龙』录影带被直接退出放影机,还没有倒回开头的部分,就维持著看到一半不上不下的状态。
(可恶,这么不把别人的东西当一回事!)
一哉迅速收好已经不受众人青睐的录影带,沉默地将其递给八神。
「唔喔,要借给我吗?真的假的?」
看著像个傻瓜一样开心的八神忽然觉得心情都变好了,于是对他竖起大姆指来个无声胜有声的暗号交流。
仿效一哉的动作,八神同样也竖起大姆指做为回应。
通过B级电影,两人之间的友情似乎稍微加深了一点点呢。
没有理会正惺惺相惜的两人,被排上候补宝座的第二支录影带『绩·基础英语讲座』很快就被机器读取出现在萤幕上。
「……咦?怎么会?还真的是英语讲座耶。」
透过映像管浮现出的画面是看起来相当认真的一对男女正以流利的发音讲解文法句型,看著出现在萤幕上的这一幕,量子打从心底感到错愕般失声叫了出来。
没错。这又是一支跟标签贴纸完全吻合的影片。别看一哉这样,国中时期为了不让自己的学习能力差周围的人太多,在学习上也算是很认真的。原本一哉都是一早爬起来收看在晨问播出的『基础英语讲座』,但后来实在没了毅力,之后的集数都是靠录放影机预录的……
「唔~……这个也猜错了啊,人家本来还挺有信心的说。」
快转了一阵子,确认之后的片段也没什么变化后,量子很快就拿出录影带放回收纳盒里了。
于是,终于到了第三支录影带『娱乐之GOD』。
这支录影带被选上的理由似乎是最近的节目内容都很无聊的关系。
可是——
「……咦?这是什么?」
出现在萤幕上的,当然又是与标签名称相呼应的内容了。
但影片里的内容却让惠理子和量子完全看得入迷,好似这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另一个节目。
也对,毕竟这可是那个节目还在摸索方向时期的播出内容。当时还没有菜鸟新人滥用一发艺(注2),而是著重在介绍世界上的珍奇技艺或魔术,真是相当令人怀念的时期呢。
「顺带一提,我最喜欢松尾幻O斋系列,但完全搞不懂那个人是用了怎样的机关,当初就是为了格放看清楚才会把节目录下来的。」
边说边抢过惠理子手中的摇控器,按下快转键。
2 仅靠一个动作逗笑众人或使人惊讶的技艺。
很快就找到想看的部分,按下播放键便出现一个扮成仙人的男子把硬币投入杯中的场景。这是某个有各的魔术师以其他艺名出场的单元,但每每呈现出的奇异魔术都难以用常理解释,看得一哉总诧异不已。而直到如今也——
「哇啊,好厉害!他是怎么从底部……?就算用慢动作播放也完全看不清楚啊。」
「刚才的那个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完全搞不懂?」
「呜嘻~真不愧是O术。话说回来,这比一般的魔术有趣多了吧?」
「啊哈哈,还说是『气的极限』呢。嘿……人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的呢。」
所有人都兴奋地紧盯著电视画面。
(很好很好,就这样让录影带继续播放下去……)
一哉心想,就让萌芽初期的『娱乐之GOD』继续播下去,也许就能让这无聊的游戏迷迷糊糊地蒙混过去了,可惜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拜托你啰,由由!千万不要大意,指出正确的藏宝好所在吧△」
松尾幻O斋的影片一结束,惠理子便乾脆且即时地切换情绪,终于换最后一个探索团员上场了。
「就、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由良露出一副困惑无措的模样,眼神无意识地向一哉瞥去。
「……没关系。就选个地方找,找到她甘心为止。要是继续这么磨蹭下去,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心里很感谢由良这么为自己著想,但一哉还是敦促她快点展开搜索行动。
一哉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再这么拖拖拉拉慢吞吞地搞下去,原本说好的讨论暑假该如何度过的时间都要浪费掉了。反正不管怎样,那些珍藏的秘宝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还是快点让她们结束这场闹剧比较实在。
「唔,嗯……」
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在一哉的首肯下提起勇气,由良再一次抬头缓缓打量整个房间,最后目光锁定在紧闭的收纳间门板上。
「一哉同学,收纳间里都放著哪些东西呢?」
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向主人询问,和惠理子她们不同的态度让一哉十分感激。
「啊啊……就放些冬天用的棉被跟衣服,还有现在用不上的暖气设备。更里面的是已经不太看的书和漫画、还有不听的CD等等,大概有两、三个纸箱吧……」
一哉话音刚落,
「就是那个!」
惠理子忽然兴奋地大叫。
「由由,就是那个纸箱啦!真是糟糕,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收纳间呢,早知道就立刻打开来检查了。是吗是吗,原来还有收纳间啊……我都忘了这回事呢。」
大概是从刚才就一直强调「要是里面的东西全都一一拿出来检查会让我很困扰」的一再提醒奏效了吧。
正如惠理子深感懊恼的,收纳间的门板是以嵌入的方式与墙面融为一体,因为并不显眼让人很容易忘了其存在。
不过这本来就是这个房间的设计师所坚持的部分。
「由由,快点打开收纳问把纸箱全都搬出来吧!」
「先等一下!我刚才就说过了,不可能让你们把全部都翻出来的,最多就让你们检查一箱。」
「呜哇,太小气了吧!」
「随便你怎么说,而且你到底打算浪费多少时间啊?」
始终在一旁默默听著两人针锋相对的由良这时突然伸手指向挂在房门上的风景画,出声道:
「不,我不查收纳间……就选那里吧。」
那是身为绘本作家的阳介随手乱画的其中一幅草图,被一哉擅自拿来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自然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那个画框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啊哈哈。」
笑声有些僵硬空洞,由良边说边往那张画作走近。
「等、等一下啦,由由!你真的想选那幅画吗?」
由良十分笃定地对还不肯死心的惠理子点点头。
「嗯,而且一哉同学说的也没错啊,虽然不晓得纸箱有多大,但光是要确认一箱子里的东西就得费不少时间吧。」
「唔唔……但也绝不可能藏在画框里嘛。」
一哉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框架本身有些厚度,但那薄薄的画框是藏得住怎样的情色小玩意儿啊?就算真要藏,充其量也只能塞几张照片或杂志剪页罢了,当然一哉可不记得自己曾藏过那样的东西。
可是——
「……奇怪?」
一哉替由良拿下画框拆解开后,一只咖啡色的信封轻飘飘地从画框里飘落。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用透明胶带贴在画框后头的……老旧失去黏性的胶带因刚才画框被取下的动作终于结束它毕生的使命寿终正寝了。
「哇啊,还真的有什么耶;」
「不、不会吧……为什么那种地方会……?」
果然只是瞎猜的吧,前一刻还坚持选画框的由良此时也紧接在惠理子之后发出诧异的叫声。
「啊,对喔……这么说起来的话……」
掉在地板上的咖啡色信封——看著上头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写出的「私房钱」三个字,一哉也想起来了。应该是在国小的时候吧,因为在连续剧还是哪些短剧里看到登场人物总是用同样的手法把现金藏起来,于是就有样学样的……
(……然后我就忘了自己把钱藏起来了……)
信封里装的是最近已经很少见的夏目漱石千元钞票。
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钱,但还是有一种忽然获得一笔临时收入,真是赚到了的感觉。
「好棒喔——!多奈内同学,你真的发现宝物了耶!」
在惠理子与量子都吃惊到半晌说不出话的同时,房间里只有八神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哈哈,真幸运。谢谢你啦,由良。」
「没什么啦,真是太好了呢,一哉同学。」
「这、这种结果算什么嘛,我不接受啦!」
「给我差不多一点!」
一哉口气严厉地打断了还嘟嘟嚷嚷的惠理子。
「你可得信守承诺,明天开始的学校午餐就拜托你负责啦。」
「呜呜呜……怎么会变成这样嘛……」
谁知道你干么搞出这种事来啊。
「那个,一哉同学……」
「嗯?」
身旁传来由良怯怯的叫唤,
「关于我的惩罚……能不能让我帮你带便当代替请吃学校餐厅的餐点呢?」
一哉出声回应后,便听到她这么说。
「不……你都帮我找到那么久以前藏的私房钱了,请吃午餐这件事完全可以不算数呀。」
「这、这样的话,就也别让人家请嘛,阿一~」
「就是说啊、就是说啊。」
一哉的这句话让量子忍不住表明心中的不满,就连惠理子这个始作俑者都开始附和。
「这跟量子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吧?你们两个不是玩探索游戏玩得很开心吗?而且本来就是你主动提起的,现在还唧唧喳喳的抱怨算什么啊,和。」
「一哉同学,没事啦,要是只免除掉我的惩罚,那也挺不好意思的。」
尽管对自说自话的那两个人感到愤慨不满,可一面对由良还是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反正我也得准备自己的午餐,比起请吃学校餐厅,直接带两份便当对我而言也方便的多……你觉得怎么样?」
「唔,这种事……要是你觉得方便的话……」
「真的吗?谢谢你,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
「不不不,别这么说。」
不只帮忙找出了私房钱,还说出这么让人高兴的话,眼前的由良简直像个女神一样。
这时候,耳边好像传来量子发出「啧」的一声咋舌声……
(嗯?)
但转身一看又没什么异样,一哉也就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又接著开口。
「真是的,居然搞出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还好八神没跟著你们一起瞎搅和。」
「嘿嘿嘿,就是说啊。」
「嘎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著交换了一抹奸笑的一哉和八神,惠理子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
「换句话说,你们之所以会失败,原因就在于没有选我参与协助的关系。关于藏那种东西的地点,当然还是得问同为男人的我才对呀。像是藏宝必选的地点之类的——」
八神边说还边偷偷摸摸地靠向一哉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听完那几句耳语后——
「喔喔,你也是吗!」
一哉弹也似地转身面向八神,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呵呵呵,不嫌弃的话,下次就让你看看我珍藏的宝贝吧。」
「真的吗?」
透过情色的交流,男人之间的友情变得更根深蒂固了。
「等、等等,到底是藏在哪里啦?也告诉我嘛!」
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也许是无法亲自找出隐藏秘宝的懊恼情绪作祟,惠理子毫不保留地对一哉和八神表现出心中的不满。
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
房门啪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哉的母亲。美斯拉。
「妈、妈妈?你来干么啊!」
「看就知道了不是吗?天气那么热,我当然是送冷饮来给你们消消暑的呀。」
稍稍抬高了手上的茶托,托盘上放著几人份的冰咖啡和盛著小饼乾的盘子。
「喔,谢啦。放下托盘你就可以——」
接过托盘后,本想说一句「你可以先离开了」的一哉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彻底无视晾在一旁,美斯拉一脚踏入儿子的房间,二话不说开始分析起来。
「好了,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书柜最下层的图~鉴~上。乍看之下好像都照编号排得很整齐对吧,但仔细看看左边数过来第八本『大脑的秘密』,隔了五本好像又出现了一次唷。」
「咦……啊,真的耶!」
站得离书柜最近的量子发出走调的叫声。
因为是不同家出版的图鉴有些附了硬纸外壳有些则没有,确实让人有些难以分辨,但正如美斯拉所言,那本书侧上印著『大脑的秘密』的图鉴和它的硬纸外壳就摆在书柜上不同的两个地方。
「原本包裹在书衣里的『大脑的秘密』既然被拿出来了,现在里面装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烦恼』呢?噫嘻嘻嘻~」
「你、你在说什么啦,笨蛋!」
「……啊啊嗯?」
美斯拉射来锐利的挑衅视线,一脸凶恶像是在说「你刚才在吵什么?」,随即又伸手指向收纳间的门,
「一开始多奈内同学注意到的这里也是正确的,里面摆了三个纸箱,最靠前的纸箱里确实有好几片带颜色的DVD混在普通的CD之间,不过外壳的封面都抽出来了,应该是藏在哪里好好保管著吧。」
「噫噫噫?」
「而最终极的藏宝地点……就在这上面!」
言语间,美斯拉伸手所指的方位是——天花板。
「房子二楼的储物柜一般不都跟天花板结合在一起吗?所以这孩子就钻到天花板里,把那些不能见人的宝贝都藏在差不多这个位置吧。至于写真集嘛,好像多半都是女高中生跟漂亮大姊姊那一款啊。」
「呃……拜、拜托你不要再说了……」
真的很想就这么死一死算了。
「大和桑很厉害啊!连家里构造都摸清楚了,真是太强大了!」
为美斯拉的爆料觉得感动的只有同为男生的八神,其他几个女生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在无比尴尬的气氛中,美斯拉依然故我地丢出恐怕会造成自家儿子再也不肯出门上学的强效震撼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不过呢,今天毕竟有客人来,我都事先帮你收拾过了,所以不用担心啦。」
「什……你、你收拾过了……?」
「没事没事,我不会把你的宝贝丢掉的,别瞎操心。一哉也是年轻人嘛,看看那些东西还在容许范围内啦。身为母亲,你要是对女性完全没兴趣反而才让人担心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是的,就是说啊。」
站在美斯拉的面前,惠理子只能条件反射般点点头。
「呵呵呵,那就好。既然话都说开了,大家也不能再乱翻乱找了唷,毕竟一哉的生活已经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呀△」
残害别人生活的掠夺者做出这段宣言后,还露出一脸「我说的真是太好了!」的满足模样,这才终于甘愿离开了一哉的房间。
「唔唔唔……」
明明胜负早已抵定,一哉却像极了战败的士兵无力地垂下颈项。
在场所有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一哉,只能用满合同情的目光默默给予关怀。
「那、那现在赶快来讨论一下暑假该怎么规划吧?」
看著受创甚重的一哉,量子不自觉地刻意用活泼的语气让话题不至于中断。
「说、说的也是。」
「喔,好啊。」
在量子发话后,八神和惠理子也翻起自己带来的包包。
「照之前说的,我们两个是搜集了不少旅游简介,但每家的条件都挺严苛的,光是要找到适合的旅游行程就找到天亮了。」
「我也是我也是,啊,顺带一提我是负责找海边旅游的,和则是负责山上的唷。」
说话的同时,两人也分别把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终于选拔出来的旅游行程简介拿出来一一摆在地板上,山上和大海分别各有三份。
「哇啊,好厉害喔!」
由良会如此惊讶也无可厚非,因为列出来的几份旅游简介全都细心地用萤光笔和便利贴做了重点汇整,由此也能看出这两个人对于这次的暑假活动规划有多么认真了。
「嘿~……看起来好像很不错啊。」
量子说的没错,不管是大海还是山上的行程,都属于一日可往返的距离范围,万一遇到不得不在当地过夜的状况,他们选的也都是附有住宿设施的场地。
「所以啰,现在就先决定一下是要选海边还是山上吧。」
「我完全是大海派的,不过和这家伙偏说山上比较好啦。」
「因为人家不太会游泳,所以不要海边啦。」
「嘿,是这样吗?」
还以为运动神经优异过人的和对所有运动肯定都很擅长呢,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教人意外。
「我、我也觉得山上比较好,穿泳衣的话实在有点害羞啊……」
虽然跟惠理子的理由不同,但由良对于海水浴同样也保持观望的态度。
「唔~……要我选的话,还是太海吧。」
「我都可以,如果阿一觉得去海边比较好的话,那我就选海边啰。」
「那就三比二决定去海边!」
一得到如此强而有力的后援,八神立刻兴奋地放声宣布。
「怎、怎么这样……」
「你干么擅作主张用多数表决来决定啦?」
这样的结果让由良和惠理子马上出声表达心中的不满。
「不然你们说要用什么方式来决定?」
「那、那个就……」
看著自鸣得意的八神,惠理子大概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采取怎样的方式来对抗,最后还是只能咿咿唔唔的闭上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
房门啪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哉的母亲。美斯拉。
「怎、怎么又来了?你这次又跑来干么!」
「没有啦,其实我就有点事想问问大家……结果一爆料完一哉的藏宝地点,我以为大事已经完成,所以现在才又折回来嘛。」
「居然说什么大事已经完成……你到底是多不当一回事啦!」
好不容易才调适好心情,一哉嘟起嘴巴对又跑来旧事重提的美斯拉感到非常不满。
可是——
「你们好像在烦恼该去山上还是海边呢,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
看来她是真的把刚才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美斯拉完全没把一哉的抗拒放在眼里,自顾自地一屁股坐下,随即提出自己的见解。原本还以为她会认真提一些好意见,没想到——
「我完全喜欢大海啊△」
说出口的却只是美斯拉个人的兴趣爱好,
「所以说,就选大海怎么样?」
而且还是单纯的个人意见……不,这算是要求吗?
「你、你不要随便加入我们的对话啦!这跟妈妈的意见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一哉急忙出声打断正强势进行话题的美斯拉。
可这样的举动,似乎令美斯拉不太高兴……
「……啊?」
美斯拉瞬间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她的爱鞭·巨蛇,没有一丝犹豫狠狠甩在一哉的背上。
「呜叽噫噫噫——?」
咻啪——!随著振鞭声一同在皮肤上炸开的冲击令一哉不由得逸出痛苦的哀号。
过于惊悚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哆哆嗦嗦地全身打颤。
在这之中,
「啊、啊呜呜……」
由良半张著嘴不安地直颤抖,似乎下一秒就快扛不住这种精神压力即将爆发。
大概也是觉得大家的反应不太妙,美斯拉又一次坐回原位,
「反正就酱啦,刚才我想问的也不是其他事,就是关于午餐,你们之中有对食物的好恶特别严重的人吗?」
靠著能无视话题走向的粗暴技能开口询问,目光也依序在由良、惠理子、八神的脸上扫过。
「讨厌的食物吗?唔……我好像没有耶。」
「我、我也是什么都能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听到由良和惠理子的回答,美斯拉微笑点了点头,接著把视线锁定在八神身上——
「啊,我吃不了香菇和茄子。」
八神倒是诚实举出了自己接受不了的食材。
美斯拉露出一副认真模檬,语气柔和的反问了理由。
「为什么?该不会是对这两种食材过敏吧?」
「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没办法接受吃起来的口感,那种软不溜丢的感觉不是很恶心吗?」
那一瞬间,一哉和量子无声地将「这傻孩子怎么就说出来了呢」的同情眼神投注在八神身上,不晓得他有没有注意到。
「嗯哼……口感啊——顺便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的?」
「这个嘛,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从小学开始,营养午餐只要有那两样配菜出现,一定会被我剩下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著八神的回答,美斯拉频频点头,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看到美斯拉起身,由良也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了什么,然后跟著站起来。
「那、那个……请让我帮忙……一、一起准备午餐吧。」
她手里拿的正是一条围裙。
但捏著围裙的那只手实在太用力了,逸出口的声音还微微颤抖著,细哑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是吗是吗,这么说的话,多奈田同学也会帮忙一起准备午餐啰。」
「是、是的!」
表面上看来是客气回应了,但本性早在不知不觉中曝露的美斯拉,还是令由良感到有些不安无措。
(喂喂喂……由良那丫头不会有事吧?)
(在另一种层面上)这简直就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啊。眼前,全身不停打著哆嗦的由良随时可能因为太过紧张而干出『那件事』。
然而面对紧张程度已呈现MAX状态的由良,
「嗯好,我很期待喔△」
美斯拉以轻松惬意的愉快心情往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一瞬间,大概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她果然这么做了」。
「噫哇哇!」
这一掌拍下去,换来的是令闻者感到心酸的,从由良口中泄出的呜咽。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她的情绪也因为这个动作轻而易举地攀升到临界点。
——噗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藏在臀部的喷丝器官以锐不可挡的狂猛势头喷洒出一缕缕纯白的细丝。
「嗯哼,这就是传说中的『失禁』吗?喔呵~~……还真是惊人呀。」
转眼之间整个房间已布满一片白,只有美斯拉还悠哉地发表感想。
「嘤……呜呜……对、对不起!真、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由良赶紧蹲下身收拢散落四周的细丝,拚命整理自己不小心闯下的祸端。
美斯拉也跟著蹲在由良的身旁,抓著她的手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哎唷~~~~~~~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大声喊完这句话之后,美斯拉更是用力地紧紧搂住由良。
「噫呀?噫、噫哇哇哇——?」
美斯拉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由良的屁股又一次喷丝,同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
由良会吓到失禁确实是在意料之中,一哉也只能用满含同情的目光杵在一旁观望这一切……
至少妈妈并没有因此责备什么,甚至还夸赞由良可爱,这样的反应让一哉稍微松了一口气。
***
「对不起喔,小由良。」
「没、没有啦……」
美斯拉嘴上这么说,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歉意,依然若无其事准备著接下来的午餐,由良也赶紧套上自己带来的围裙,回给对方一个无力的微笑。
「不过,果然跟一哉说的一样呢。小由良只要喷过一次丝,情绪就真的会安定不少啊。」
「啊哈、啊哈哈哈……」
至于该怎么让由良『冷静』下来,美斯拉似乎也有基本的认知。
换句话说,之前美斯拉会做出打屁股这样的举动,就是因为担心由良的压力太大,希望能藉由失禁喷丝让她过于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吧……
「那接下来,就请小由良帮忙切个菜吧△」
「我、我知道了!」
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问变成「小由良」了,在心情相当不错主动开口搭话的美斯拉面前,由良仍旧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中。
「哎呀呀,你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我把你的屁股打痛了吧?」
「没、没有,不是那样的……」
听到美斯拉关心的问话,由良慌张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因为和一哉同学的妈妈一起准备午餐,觉得有些紧张而已……」
「嗯嗯嗯。」
美斯拉把原本拿在手上的调理用具放回台面,安静倾听由良的解释。
「是我自己主动说要帮忙的,可是又担心要是做不好该怎么办……所以从刚才开始——不对,从决定来一哉同学家叨扰时,就一直想著这些事了。我的手到现在都还一直抖徊不停呢……」
脸上浮现自嘲的笑意,由良举起自己的双手摊在美斯拉眼前。
「哎呀。」
正如美斯拉嘴中逸出的喟叹,那双小手现在依然无法自控地颤抖著。
让她负责切菜,实在太教人无法放心了。
「……真是个傻瓜。」
温柔地包覆著由良的双手,美斯拉似乎想到什么……
软软的。
出乎意料地,她突然把那只手硬按向自己的胸口。
「噫呀?哇啊,咦咦咦咦——?」
透过掌心传递而来的胸部柔软触感和极其无法解释的状况彻底扰乱了由良的内心。
「怎、怎么了啊,由良?」
从自己房间转移阵地到邻近厨房的起居室,一哉一听到熟悉的哀号立刻慌张地冲进厨房。从他手里还拿著扑克牌这点看来,隔壁应该正在玩扑克游戏……但无论如何,还是能从这种小地方窥探出一哉的紧张。
可是——
「呜哇,妈、妈妈……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一哉会如此惊讶也在情理之中。厨房里,自家妈妈正拉著班上女同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部上揉捏。
「吵死了,不要往这里看啦!」
眨眼瞬间,巨蛇又出现在美斯拉手中。鞭子狠狠一挥,用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往一哉的额头扫了过去。
「好痛!」
脖子以上的部位好像都因那一鞭往后弹飞了,剧烈的痛楚几乎令人昏厥,但一哉还是稳住脚步再一次面向那两个人。
「一、一哉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由良试著解释目前的情形,一哉也顺势追问。
「所以说,这是那个……也就是说……」
直到现在,由良的手依然是紧紧抓扣著美斯拉E罩杯的状态。由良拚命想让这样的状态看起来合理化,可最后还是只能把视线放在美斯拉身上,
「呃……这个,算是怎么回事呢?」
毫无自信地请求美斯拉帮忙解释。
原本是想鼓足气势替美斯拉缓颊的,到头来被迫做出这种行为的本人却是一点也搞不清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于是美斯拉开口了:
「也没什么啊,我就是想让小由良稍微放松一点嘛。」
而且还相当认真地对那种行为做出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
那种想法也太离谱了吧,尽管身负被鞭打的创伤,一哉还是毫不畏惧说出了心里话。
「做、做这种事是要怎么放松心情啦?哪可能有这种蠢事嘛!」
「哎呀,可是爸爸只要摸著我,就会说『啊~这么做最能放松心情了~』耶?」
「等等——」
怎么会选在这种时候爆出自家的丑事呀。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隔壁的起居室传来阳介「噗啊——」一声喷出茶水的狼狈声音。
一同待在起居室里的同班同学们究竟是用怎样的表情听著刚才那一整段对话的……不对,比起那些事,阳介爸爸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光是想像就觉得好恐怖,实在没有勇气回到起居室了。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啦!」
「哎呀,我哪有胡说八道,你这孩子真没礼貌,那种话应该等你看到下面这一幕再说才对。」
美斯拉话才出口,便拉过一只手还贴在自己胸部上的由良,用力将她拥在怀里。
「噫呀?」
以前倾姿势倒进美斯拉怀里的由良整张脸贴在软绵绵的胸口,美斯拉就以这样的姿势询问她的意见。
「小由良,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完全放松啦?」
「呼哇,呜咦?」
由良一抬起头——对上的就是相隔十公分不到(也就是迫在眼前啦!),正释发出无言压力的美斯拉那骇人的视线。
盈满期待的视线。
「就、就是、就是说啊……托你的福……那个,我已经完全……」
嘴巴开开阖阖支吾了好一会儿,由良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但是——
「对、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啊啊啊啊啊——————!」
马上又彻底推翻了美斯拉提出的理论,由良再一次从屁股喷丝。
美斯拉果然不管到哪里都活得太随性了。
一喷丝就立刻蹲坐下来应该是由良为了不让自己的细丝碰触到食材的贴心举动吧……
「真受不了,居然这么努力地帮人家掩护呢△小由良真的是好可爱喔!」
如此坚忍不拔的态度著实让美斯拉打从心底喜欢,于是她也跟前次一样蹲到由良身旁,再一次张开双臂紧紧拥著她。
在美斯拉看来,这就跟疼爱可爱的小宠物或什么吉祥物差不多感觉吧。
(这、这到底算什么啊……?)
尴尬的状况好像并没有得到舒解,一哉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阿一,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了起居室里窒闷的气氛,量子这时也冲进厨房想把一哉带回去。
于是——
「什……?」
她便也看到由良被美斯拉紧拥著,一如方才情景再现的场面,量子不由得全身僵硬。
「呃,不是……这是因为那倜……」
就在一哉烦恼著该怎么解释眼前状况的时候,
「……那个,我已经没事了。」
由良已经轻轻拉开美斯拉的手,嘿咻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露出淡淡的微笑。
「是吗,真的没事了吗?」
「是的!」
这次不是为了缓和气氛,由良看起来是真的恢复平静了。
说到底,现在厨房里的狼藉已经是她令天第二次冷静造成的结果了,这时候应该用『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来一笔带过吗……
「呵呵呵……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美斯拉扯著显而易见的谎言,好像全靠她的机智才让事情圆满解决似的。
她明明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由良冷静下来。
「……噗,哈哈!」
美斯拉的态度实在太搞笑了,由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由良总算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美斯拉也敦促著她开始动手准备午餐。
「呵呵,小由良,我们差不多该开始啰。」
「好的,只要切好这些蔬菜就行了吗?」
「嗯,我想请你帮忙切一下那边的红萝卜和放在冰箱里的洋葱……抱歉,还是先准备一下莴菖吧,我想用来做沙拉——」
「啊,好的。剥好的部分直接放冰水里就行了吧?我借用一下这个碗公喔。」
「……嘿?挺值得信赖的嘛。」
美斯拉赞赏地望著对自己的要求一一做出回应的由良。
「这没什么啦。啊,红萝卜直接切块就可以了吗?」
H遁个嘛……这次只是要用红萝卜衬托颜色而已,可以请你对切成半月形吗?」
「我明白了。」
在美斯拉的指示下,由良手脚俐落地抄起菜刀。没有半分无谓的动作,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下厨做料理。
「嘿~~……真厉害。我对料理一窍不通所以也搞不太懂……不过这种感觉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呢。」
美斯拉和由良并肩站在厨房里的这一幕,让一哉自言自语似地低声喃喃。
「………唔!」
站在一哉身后的量子听到这些话,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旋即拉起一哉的手,
「好了啦阿一,不要打扰她们准备午餐了,快点回起居室啊。」
反正待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量子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一裁扯回起居室。
「真是的,你干么连牌都拿过来嘛,这下又得重新发牌了。」
「喔喔,抱歉啦——由良,你加油喔。」
「啊,嗯。」
在他们两人走出厨房的前一刻,由良方急急忙忙回应了一哉的鼓励——但,还是晚了。那两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起居室那头,纸牌游戏立刻又卷土重来,惠理子几人热闹的嘻笑声也透过空气传来。
「………」
「你很在意那边的状况吗?」
看由良不知何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美斯拉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没、没有啊……」
「呵呵呵,不用勉强自己啦。这里的事不用放在心上,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美斯拉体贴地说完后,
「不,没事的,请让我留在这里帮忙吧。」
由良却慢慢摇了摇头,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向。
「…………嘿。」
看著由良又认真投入切菜大业中,美斯拉的嘴角悄悄勾起玩味的弧度。
「真是爱逞强。」
「我、我才没有!」
斜瞥了还在嘴硬的由良一眼,美斯拉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
『在午餐准备好之前,全都给我待客厅里等著。』
要不是美斯拉这么要求,现在就能离开这里,回自己房间随便怎么打发时间了吧……
「嘎啊~~……咕吼~~……嘎吼~~……」
「不、不好意思喔。」
量子满脸歉意地对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纸牌游戏的一哉等人出声道歉。面上表情是掩不住的险峻,冰冷眯细的视线正死死盯著霸占了三人座沙发,爽快发出呼噜鼾声的大吾。
从大吾睡著至今已经快两小时了。
其问也曾试著把他移到其他房间,但想把沙发当成抱枕死不放手的大吾拉起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连人带椅扛出去又会塞在门口……到头来,还是只能无奈地把他摆在原位当成浪费空间的室内造型作品。
话虽如此……
(会觉得尴尬可不只是因为大吾啊。)
大家应该都抱著相同的想法吧。
就连量子也不敢触及那个话题,只能把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氛围生成原因嫁祸到自己的亲生老爸身上,试图转移焦点。
而真正的低气压原因,不用说当然就是不久前美斯拉的私密大爆料。
「…………」
经历过那恶梦般的outing(※曝露他人的秘密),此时的阳介就算待在自己家里也如芒刺在背,无所适从地独自一人边喝茶边漠然地盯著电视。恐怕他本人也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吧。
可是他终究没有离开,是因为不忍丢下太晋的友情驱使,或单纯只是不想反抗美斯拉的命令好保全自己呢……
不管怎么样,对一哉来说,这样的坚持无疑是种错误。为了大家(主要是阳介自己)的心灵健康,阳介真应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赶紧著手进行新书的写作工程啦。
「大、大和桑……这是什么新型态的精神修行吗?」
可能是再也忍受不了客厅里压抑的氛围,坐在隔壁的八神悄悄对一哉咬起耳朵。
「嗯。如果这么想会让你好过一点继续撑下去,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毕竟由良现在正在忙,总不能把她排除在暑假计画的讨论之外,所以在午餐准备好之前还是再忍忍吧。」
「说、说的也是。而且厨房那边也飘出饭菜香味了,应该快煮好了吧。」
大概是从即将上桌的午餐察觉出希望,八神的表情也顿时灿烂起来。
(……对你而言,午餐上桌后说不定才是考验的开始啊。)
一哉暗自腹诽著。
「嗯?怎么了吗?」
「不,没有什么。」
心里怀著淡淡的同情,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为了展开新牌局而重新洗牌。
(不过话说回来……)
(到现在都还没就暑假计画进行讨论……今天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先把暑假计画的话题拋到一边,投身在纸牌游戏中当然是有理由的。
除了觉得由良不在场就这样展开讨论不太好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要是你们的旅游计画到时候得在外地过夜,还是让监护人一起参与比较好吧?』
用再认真不过的眼神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
用不著多作著墨,必须得是美斯拉才行啊。
刚才在房间里,听美斯拉讲出这句话时就已经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想像了不少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就在一哉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
「——喔,量子啊,刚才大吾提到昨天发生的意外就是这件事吗?」
突如其来地,始终在一旁保持沉默的阳介这时忽然开口。
语气会那么刻意地放轻,果然还是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吧。
「咦?啊,好像是吧。」
量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一把抹去客厅里微妙氛围的大好机会,立刻积极参与阳介主动提起的话题。
「早上新闻也播报过了,听说好像是那栋八层楼的建筑物坍塌,结果引发了严重火灾是吧?」
「不过并没有出现死者吧?真是厉害啊。」
在场所有人应该都偷偷期望著能一举打破僵局的机会到来。于是在气氛的渲染下,惠理子和八神也跟著加入对话。
八神这家伙对EX战士的活动明明就没多大兴越。
话虽如此,但在有新闻频道这个媒介的引导下,一群人总算是产生了『共同话题』,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量子,我看你好像一整夜没睡,身体没关系吗?」
轻瞥了身旁大声打呼的大吾一眼,阳介向量子关心道。
「啊啊,没事的。反而我现在还觉得情绪很高涨,精力充沛呢。」
「就是说啊,我现在也觉得精神的不得了。」
「对啊,我也跟你们一样耶。」
惠理子和八神也附和著量子的说法。
这么说来,惠理子和八神为了把那些旅游简介消耗完,好像也都熬了一整晚没睡……
「你们三个……该不会都整晚没睡吧?」
对于一哉的询问,三人同时点点头当作回应。
顺带一提,为了新作品的内容花了一整晚冥思该如何编排剧情的阳介恐怕也是整晚没睡觉吧,而一哉虽不至于彻夜未眠,倒也因为过于兴奋一直搞到将近天亮才入睡。
不知为何聚集在客厅里的这些人几乎都跟熬夜扯上了边,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命运的羁绊在里头。
(等吃完午餐,大概就会直接昏睡过去了吧……)
因为自己也曾有过好几次熬夜的经验,一哉对这一点自是再清楚不过。通常一夜未眠后,就算再怎么亢奋也只能维持到隔天中午以前。一到下午就会被难以抵挡的睡魔以极其猛烈的攻势突击。再加上若是吃了午餐满足了口腹之欲,身体就会自然而然渴望进入休想状态了。
(哎,算了。)
反正都说好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餐了嘛,一哉撇开那些挂念,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新闻频道上。萤幕中出现的是昨夜事故现场的影片。
在一片惊人的火焰与白烟之中,高倍率的镜头捕捉到瓦砾被抬高举起,两只EX战士为了救助人命同时防止被害范围扩大而忙碌奔走的身影。
一只是粉红色,而另一只是蓝色。
很明显是现在就坐在眼前的量子和她的作战搭挡。朝仓零。
「那家伙也去了啊……」
「对呀。其实这次的意外事件,我只是后援恊助,火灾几乎都是零独力扑灭的。」
听著量子有些夸耀似的自豪语气,一哉突然感觉胸口有种针扎似的刺痛感。
(是吗……也对啦,毕竟他是EX战士嘛……)
只是在心底某处,一哉早就把那个名叫朝仓零的男人当成跟过去曾袭击学园的EX战士·暴风一样,是狂妄任性又不道德的存在了。
那个过度敌视改造人类的男人会不会仗著狩猎的本领,旁若无人地在各个地方扬威作恶呢……这些全都是一哉单方面的猜忌。
事实上,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仍是为了广大的人类而尽心尽力。
「啊,对了对了。提到这件事我才想起来,那天安生学姊也有到现场来耶。」
「安生学姊……是那个二年级的?」
一哉脑海中随即浮现曾多次在学校组织的义工活动中同行,终于在前阵子量子体验入学时第一次说上话的女学生身影。
「嗯,她说她家就在那附近,学姊因为不想造成周遭民众恐慌,也没变身就直接参与义工活动了,很乱来对吧——?」
「……义工活动啊。」
「好不容易能待在老家好好放松一下,还真是场灾难呢。」
H道么说的话,量子你不也是吗?这里虽然算是县内,但也已经接近边陲了呀。」
听著量子事不关己似地表达对安生朋的同情,一哉感到有些无奈。
「唔,是这样没错啦……但那个时候能动身前往帮忙的就只有我们几个,这一类的任务还是得由哪个EX战士承接负责摆平啊。喏,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正义的象徵》嘛。」
「但我听大吾叔叔说,《协会》发布的任务基本上是可以随自己的意愿选择接受或不接受的吧?」
「再怎么样,这都是属于《协会》同仁之间的内部问题喔,一哉。」
「——唔?」
回答这个问题的,竟是前一刻还在呼呼大睡的大吾本人。
在场所有人都瞠大眼睛看著从沙发上缓缓坐起身的巨汉,一哉当然也是被吓到的群众之一。
「大吾叔叔,你醒了呀?」
「算是醒了吧。」
说不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这样的话,一哉决定先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那个……大吾叔叔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协会》发布的任务确实是随个人意愿选择参不参加,但这也只适用于《协会》关系者的规则而已。对人类而言,EX战士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是『绝对正义的一方』才行。一遇到危机就得勇往直前替民众解决所有麻烦——这才是真正的《正义的象徵》对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若任务可以随个人意愿选择参加或不参加,想必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吧。
在电视新闻或报章杂志的报导中,EX战士一旦出现牺牲者或物理性的损害就会被以无比严苛的放大镜检视,不时还会出现「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之类的指责声浪。要是被发现还能照个人喜好参加或放弃任务,肯定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吧。
「社会大众只会要求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正是因为如此,当然也会有踌躇不前的家伙……为了守住至今为止努力得到的信赖,还是得有人身体力行来解决问题才行嘛。」
「原来是这样啊。」
又一次感受到EX战士这个名字所背负的重荷了。
「能理解了吗?顺便告诉你们,现在主要负责这一块的就是我所指挥的部队,而身为主力队员的零和量子就得担贫起那些工作啰。」
「咦,是这样吗?」
「唔……算是吧。」
一哉有些茫然地凝视著害羞得挠了挠自己鼻头的量子。
「在部队里,零的表现可是相当亮眼啊,那小子旱在量子加入的很久以前就已经待在《协会》里了,听说至今为止他从没缺席过任何一次《协会》发布的任务。就像我刚才说的,他接这些任务可是不分昼夜,也不管是不是会曝露在民众严厉的审视下。」
「…………」
直到这一刻,一哉才意识到当时曾与自己交战过,名叫零的男人究竟有多了不起。
『你这种在狭隘的世界里过著悠然自在生活的家伙,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浮掠过脑海的,是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的确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个——」
有些话想对大吾表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到阳介身上。
阳介同样也沉默地注视著一哉。
「爸爸,我……」
「没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尽管没有足够的解释,阳介还是能洞悉一切,并且给予理解与鼓励,一哉点了点头再次面向大吾。
「大吾叔叔。」
「……怎么啦?」
平时轻松的氛围被暂且压下只剩一室寂静,大吾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单纯等著一哉把话说完。于是——
「下一次,请让我也跟著参加《协会》的任务吧!」
一哉将心里的想法化作言语,坦然而直接地说出口。
也许大吾早就猜到他的决心了。
「很好,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使唤你!你可要有所觉悟,说不定会比你想像得还要辛苦的多喔!」
兴奋地高声吼完,大吾还伸手用令人差点岔气的强大力道往一哉背上狠狠拍去。
「不会吧……阿一要加入《协会》吗……?」
在发出爽快大笑声的大吾身旁,量子的反应显得惊讶许多,但脸上还是带著淡淡的微笑。
那双直视著自己闪闪发亮的眼瞳,让一哉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