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在初春的某一天揭开了序幕。
「嗨,魔王先生!今天我也把信带来了喵!」
「……不准那样叫我,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啊。」
那天早上,敲响亚伦家门铃的,是平常都会上门的送信高手。
顶著一头蓬松柔软的金绿色头发,上面长著一对同样毛色的兽耳,屁股上更长著一条长长的麒麟尾。
那是在这个国家常见的猫种亚人,性别是女性。
身上穿著邮局制服的她「喵~」一声,感到费解地稍微歪过头。
「就算你这样讲,但明明就不只米雅哈,大~家都是用魔王先生来称呼魔王先生喵。」
「啧……随便啦,快点给我信。」
「好的喵。」
亚伦收下了两封信、一个小包裹以及一份报纸。
「那么,今天要交寄的货件是哪些喵?」
「只有这个而已。」
这么说著,亚伦将抱在手中的一个箱子交给她。
「里面跟平常一样装的是魔法药。因为是瓶装的,你要小心别打破了。」
「那是当然喵。迅速、安全、超可爱可是米雅哈所属的萨堤洛斯货运公司的信念喵!」
米雅哈做出一个直挺挺的敬礼。
虽然说起话来像在开玩笑,实际上她的工作表现倒是很确实。
至今找她寄送过好几次货物,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交付完货物也处理好单据之后,米雅哈无意间微微歪过头。
「不过,您既然可以做出品质这么好的魔法药,为什么不搬去城镇上住喵?那里明明会比较好赚。」
「……」
只要朝著这片森林的东边走,就有一个满有规模的城镇。
米雅哈所属的货运公司也位在那里,有许多人居住于其中。
虽然亚伦确实是以将药品卖到城镇的魔法店维生……但她说得没错,住在城镇中应该就能赚得更快吧。毕竟运费是一笔绝不容小觑的成本,也确实给他的财政带来不小的影响。
然而,有一个重大的问题。
亚伦垂下视线看著自己的脚尖,低喃说:
「城镇上……人很多吧。」
「唉~你还是一样讨厌与人接触喵。」
米雅哈耸了耸肩。
由于这栋房子盖在远离城镇的森林里,连误闯的人也寥寥无几。
会来造访的,就只有像米雅哈这样的厂商而已,也就是说……对于亚伦这种不擅长交际的人来说,是最适合的归宿。
但是,米雅哈却对此感到不满的样子。
「魔王先生,你才二十一岁而已吧?以人类来说还很年轻喵,要是日子不过得更有活力一点,很~快就会变成干枯的老爷爷喽。」
「哼,要你多管闲事。」
「你看~又这样皱眉头了,所以城镇上的人才会叫你魔王喵。」
住在远离城镇又长相凶狠的魔法师,会被人们如此谣传也是理所当然。
亚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非得被冠上那种有损名誉的称呼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最近甚至开始有小孩子跑来这里试胆了。」
「那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喵。」
「就是说啊。」
亚伦点了点头,双手掩面。
「这附近又有很多野生动物,只有小孩子跑来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每次我发现的时候都会去叮咛他们……但他们每次都会放声尖叫地逃回去。」
「……魔王先生,讨厌与人相处的滥好人太令人费解了喵。」
米雅哈露出了苦笑。
虽然不想与人来往,却也无法对人见死不救。
亚伦就是这种难搞的男人。
「总之,你还是去找个兴趣或生活价值比较好喵!那么,明天见喽!」
「就说了,你在多管闲事。」
米雅哈挥著手跑出去,转眼间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亚伦无奈地耸耸肩,目送她离去。
「那我也差不多要来准备早餐……啊。」
啪嚓。
这时,才刚收下的报纸不小心掉到地上。
摊开的那一面鲜明地跃出「邻国毒妇下落不明!难道是逃亡海外?」这样耸动的标题。
当亚伦为了捡起报纸而蹲下身时──
「…………哎呀?」
就在房子的正前方。
他发现在长度及膝的草丛遮掩下,有人正倒在那里。
尽管觉得可疑,亚伦还是对那道人影搭话。
「喂……倒在那边的是谁?」
然而对方却一动也不动。
亚伦困惑地歪著头,蹑手蹑脚地靠近──
「……女人?」
倒卧在草丛里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她有著美丽的容貌,还身穿高级礼服,一身打扮简直就像从故事中走出来的典型公主殿下。
然而那身礼服破破烂烂的,脸色也十分糟糕,一双眼皮沉重地紧闭著。
苍白的双唇间吐著细微的呼息,看样子是勉强保住了一命。
「是离家出走的少女吗……还是从被掳走的地方逃出来的?」
「嗯……」
轻轻把她抱起来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但是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要是就此置之不理……她肯定会丧命吧。
亚伦犹疑了一下,还是放弃般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就照顾到她清醒为止好了。」
亚伦抱起她,打算回到家里。
就在他起步踩踏杂草的瞬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一道野蛮的男性嗓音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与此同时,亚伦的身后凶狠地闪过一道利刃。
散发出银光的刀刃毫无失准地将他一刀两断──他的身影却犹如一阵薄雾般消散。
「什么,消失了……!」
「这招呼还真有礼貌啊。」
「唔!」
亚伦从贼人身后悠哉地道。
这是初级的幻影魔法,也可以说是替身术。
回头看过来的那个男人长相很是陌生。
然而,亚伦对刻在他铠甲上的徽章倒是非~常眼熟。
手中依然抱著少女,亚伦挑起一边眉毛嗤笑道:
「哦?来自邻国,而且还是直属于王室的近卫兵啊。有著这种了不起头衔的人,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
士兵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他直盯著亚伦,并缓缓架好长剑。
这时又有三名士兵从树荫处现身。每个人身上都是重装备,并对亚伦投以凶狠的眼神。
在紧绷的气氛中,亚伦耸了耸肩。
「这样成群结队的,还真是热闹啊,如果是想登门推销的,请回吧。」
「把那个女人交给我们。」
也没有搭理亚伦的玩笑话,架著剑的士兵们低声警告。
「那个女人是侮辱我国的重刑犯。你如果要包庇她,我们绝不轻饶。」
「重刑犯~?」
亚伦不禁看向少女的睡脸。
这张柔弱又美丽的面貌,明显就跟这种吓人的词八竿子打不著。
不过士兵们看起来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我等受命,无论那女人是生是死都要带走她。如果乖乖将她交给我们……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你。」
「嗯~是这样啊。」
充斥著麻烦的气息。
所以,亚伦扬起了邪笑。
「如果是这样……容我拒绝。」
「什么!」
眼前一群这么可疑的家伙,以及衰弱的可怜少女。
如果问他要站在谁那一边,绝对会选择后者。
这就是人性。
即使她真的是万恶不赦之人,改天再道歉并把人交给他们就好了。
所以说……现在这个状况只能交战一场了。
「你打算只身迎战我等吗……!」
「这是我要说的话吧。」
环视一圈包围著自己的士兵们,亚伦歪著嘴笑了。
士兵们摆出的架式丝毫没有破绽,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累积了足以背负国家徽章的锻炼。
另一方面,亚伦还抱著少女,双手都无法应战。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想必是走投无路的场面。
因此……这样的让步刚好。
「区区四个菁英……别以为就能与我匹敌!」
「咕啊!」
右侧后方传来一声哀嚎。
袭击亚伦的其中一个士兵反倒挨下一记扫堂腿倒地。
再朝他的背落下一招肘击将他击沉之后,那声哀号成了开战的信号。
剩下的三人一起展开行动,然而──亚伦的动作更快。
「『冰结缚(Ice Bind)』!」
「唔咕……!」
一道闪光窜过地面,两个士兵向前弯著上半身倒下,他们的双脚被冰的结晶固定在地上。
这是操纵冰的魔法。杀伤力极低,但用于擒捕敌人的效果绝佳。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开始架起长剑的那个人了。
「竟是无咏唱魔法……!」
尽管惊讶地睁圆了双眼,士兵还是很冷静。
他从正面对准了要害,不断展开刺击。
然而,亚伦踏著轻盈的步伐,在跟剑尖相差无几的距离下躲开。他顺势朝著对方下巴抬腿踢了过去,士兵大幅往后仰倒地。
「这样就结束了!『冰结缚』!」
「唔……!」
击出魔法之后,就镇压完毕了。
被固定在地面上的士兵睁大双眼,抬头看著亚伦。
「那头黑白各半的头发……!难不成你是那个──」
「废话就别多说了。『幻梦(Delusion)』。」
「喀……啊…………?」
啪地打了一声响指,四人双眼中的精光都消失了。
亚伦平静地对盯著虚空的他们问道:
「那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说看。」
「……我们寻遍了整座森林。」
「……但是女人的踪迹突然间就中断了。」
「……于是我们判定她已经被野兽吃掉。」
「……因此决定先回国一趟。」
「唔嗯,做得很好!」
亚伦快活地赞赏著自己的工作表现。
就算解决掉他们,一定还会派遣下一批士兵过来,既然如此,巧妙地蒙混过去还比较快。
让魔法生成的冰溶化掉之后,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每个人都已经不带敌意,甚至看也不看亚伦抱著的少女一眼。
「好啦,回家请走那边,可别再来喽。」
士兵们就这样朝著亚伦用下巴指示的方向,踩著不稳的脚步离开。
反正不久后他们的意识也会恢复清醒,但届时,亚伦这个人大概已经彻底从他们的记忆中消失了。接下来应该会回到他们的国家,提出像刚才那样的报告。
总之,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不过,重刑犯是吧……看来有很深刻的隐情呢。」
低头看著少女睡脸,亚伦不禁浅浅叹了一口气。
亚伦就这样抱著少女回到家中。
首先走向客厅。
房间里一片杂乱不堪,发霉的面包、干燥的药草,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甚至称不上是垃圾或破铜烂铁的东西都堆积著,连地板都看不见。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唯有摆著皮革沙发的那个角落有勉强整理出一个可以让人生活的空间。
因为那里是亚伦最喜欢的地方。
无论看书或是午睡,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是在那里度过。
他让捡回来的少女轻轻躺上沙发。
「好啦……接下来就只能等她醒来了吧。」
少女依然沉眠不醒。
亚伦悄悄看向她的脸,一边摸著下巴发出沉吟。
「足以让国家动员追捕的重刑犯啊……完全看不出来。话虽如此,毕竟人不可貌相……」
无论如何,直到她清醒之前也不能怎么办。
亚伦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翻阅起晨间报纸。
写了整面报导的是国外的头条新闻。
那是在邻近的尼尔兹王国发生的,围绕著第二王子的阴谋事件。
他的未婚妻似乎是个不得了的毒妇。
不但擅用税金挥霍享乐,还不停跟不特定的多位男性幽会,最后甚至为了让自己成为王妃,企图暗杀第一王子。
王子举发了她所有的恶行恶状,拯救了国家。
他们国内也因此闹得沸沸扬扬。
那个未婚妻好像突然间消声匿迹了,因此尽全力展开了搜索行动。
上面更配上一段「若是对这张面容有印象,请协助通报」的字句,还贴心地刊登著那位千金小姐的肖像画。
「哦……?」
就在亚伦皱起眉间的时候。
「唔、嗯……?」
「喔,你醒啦。」
少女正好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抬起沉重的眼皮之后,她缓缓坐起身。
接著畏畏缩缩地环视了四周……在发现亚伦时,她不禁抖了一下。
「咿……请、请问你是哪位……?」
「没什么啦,只是把倒在路边的你捡回家的人。」
亚伦为了尽量不让她害怕,投以温和的微笑。
他在破铜烂铁的小山中找出茶壶跟茶叶,动作俐落地替她泡了杯红茶。
亲手将缺了角的杯子递过去之后,少女也怯生生地接下。她喝了一小口温温的红茶,并浅浅呼出一口气。多亏如此,她的脸颊多少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开口用干哑的声音说──
「我在森林里迷路了……那时远远看到有一栋房子……于是,就想去那里……」
「但在抵达前先耗尽了体力啊。不过,你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喔,这里就是那栋房子。」
会造访这栋房子的人,不是送货员就是试胆的小朋友们。
再不然就是迷路的人,看来她正是典型的后者。
亚伦没有向她提及士兵们的事情,他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无谓地惧怕而已。
面对这个现在感觉还像在梦中一般茫然的少女,亚伦将报纸高举起来。
「总之,欢迎你来,夏绿蒂.埃文斯小姐?」
「唔……!」
看见报纸之后,少女──夏绿蒂的脸色变得铁青。
报纸上明确地画出了她的肖像画。
既是邻国尼尔兹王国第二王子的未婚妻,也是……让国家陷入混乱的毒妇。
埃文斯公爵家的长女,夏绿蒂。
「啊,别担心,不用这么戒备我啦。」
亚伦从容地这么说,将报纸折了回去,并看向夏绿蒂的脸。
尽管她缩著身体保持警戒,他也没有多加顾虑。
「我以前有被深信是伙伴的人背叛过的经验,在那之后,我就学会如何看穿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了。」
他直盯著她的双眼。
带著不安的那双碧眼……没有任何虚假。
「你是清白的,对吧。」
「……唔!」
夏绿蒂顿时语塞。
她睁大了双眼──随后,眼眶中泛起了泪水。
这个反应让亚伦惊讶不已。
「唔、喂,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痛?」
「这还是第一次……」
夏绿蒂的泪珠接连落在皮革沙发上。
她掩著脸哽咽起来,并断断续续地编织出话语。
「第一次……有人愿意……相信我……!」
夏绿蒂就这么哭了好一阵子。
尽管亚伦感到不知所措,他还是递出手帕,并替她倒了第二杯红茶,不断努力让她别再哭了。
最后她冷静下来,开始一点一点娓娓道来。
「这件事真的……发生得非常突然。」
那是距今一星期前的事情。
王城举办了尼尔兹王国第二王子……赛希尔王子的庆生派对。
身为未婚妻的她当然也有受邀参加,并四处跟宾客们打招呼。
然而,她却没有跟寿星赛希尔王子说上任何一句话。
「虽然几年前就已经决定了这桩婚事……但我们很少见面。」
就算偶尔碰面了,也从来没有交谈过。
他总是只用冷漠的眼神瞪著夏绿蒂。
可是,正当派对来到最高潮的时候。
赛希尔王子站到派对会场的正中央,把她叫了过来。
在宾客及士兵们的注目下,他说出口的并非甜言蜜语──而是令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宣言。
『夏绿蒂.埃文斯!我已经调查过你的种种恶行了!因此……我要解除跟你的婚约!』
突然间被告知的,竟是解除婚约的宣言。
感觉像顺便揭发的那些恶行恶状,对她来说都是毫无头绪的事,但那些事全都有缜密设计好的证据佐证,让在场的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就连老家也没有替她说话。
虽然没有公开过,但夏绿蒂其实是宗主情妇所生的孩子。
他跟正妻膝下迟迟没有孩子,因此她在年幼的时候被埃文斯家收养了。
然而几年后,宗主跟后任妻子生下了孩子。
她也因此在家中一直受到蔑视……被冤枉的时候,连仆人都没有庇护夏绿蒂。
当她差点就要被抓进监狱时──
「我趁著守卫不注意的时候,从家里逃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亚伦摸了摸下巴。
揭开事情的真相之后,就只是一桩简单明了的阴谋。
王子恐怕是不想跟情妇所生的她结婚,又或者是喜欢上了其他女性,但理由怎样都无所谓吧。
总之,夏绿蒂就是成了一个阻碍。
只要将她举发成毒妇,不但能排除碍事的人,也能提升自己的身价,是个一石二鸟的高招。
(但肯定很卑鄙就是了。)
亚伦微微勾起了嘴角。
但夏绿蒂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只是深深地对他低头。
「非常感谢你的救助。但是,既然连这个国家的报纸都刊出了消息,我想应该马上就会有追兵前来,我不能给你带来麻烦。请先让我休息一下,我马上就会离开──」
「我想问你一件事。」
亚伦打断她的话,竖起了食指。
「你擅长打扫吗?」
「……咦?」
「回答我。」
面对突然间的提问,夏绿蒂睁圆了双眼。
但在亚伦的催促之下,她还是怯生生地开口回应:
「呃,普普通通吧……怎么了吗?」
「很好,这是完美的回答。」
亚伦轻拍了夏绿蒂的肩膀。
「那么,夏绿蒂,我来雇用你。」
「咦!」
「名目是包住女仆,你就住在这里吧。」
工作内容是所有家事。
当然会支付薪资,而且提供三餐加点心。
这栋房子无谓地宽敞,还有很多空房间,就算多了夏绿蒂一位住户也不成问题,就连厕所跟浴室也不只一间。
做完简略的说明之后,她这才回过神,开始慌张起来。
「你有在听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可是被通缉的对象喔!」
「是没错啦,要藏匿这样的女人只能说是一件蠢事吧。」
亚伦心中冷静的那部分正叫唤著要他立刻收回前言。
她聚集了所有麻烦事于一身,对于一心不想与人往来而住在森林深处的亚伦来说,也可以说是个瘟神。
即使如此,总不能对她见死不救。
「我刚才也说过了……以前,我也被他人背叛过。」
「!……你……也是……」
「我叫亚伦,亚伦.克劳福德。」
夏绿蒂的双眼直看著他,亚伦浅浅笑了。
那是距今三年前左右的事。
亚伦为了增广见闻而踏上旅途,在异地遇见了一支队伍。
他们侃侃谈论著要在全世界冒险的未来,并拜托亚伦成为他们的伙伴,似乎正想找个优秀的魔法师成为他们的队员。
一直以来,亚伦都因为这份天才特质,鲜少受到他人理解,也几乎没有能称为朋友的对象。
但这样的自己也结交到伙伴了,亚伦很爽快地答应加入他们的队伍,并梦想著未知的冒险及跟伙伴们的快乐旅程。
然而──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亚伦才会靠近他。
「那些家伙利用我,在封印起来的古代神殿大闹了一番,目标是财宝。我在解开封印之后就被他们丢在一群魔物的正中央,放著不管了。」
「怎、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我也还年轻,才会这么简单就被骗。」
亚伦摇了摇头,并露出苦笑。
那个时候算是勉强活了下来,但也因此让他更加不相信他人了。
他轻轻握住夏绿蒂的手。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对我伸出援手,所以我……没办法对处境相似的你弃之不顾。」
「……亚伦先生。」
夏绿蒂的双眼泛起了泪光。
……顺带一提,亚伦过去的那些伙伴,现在所有人都在这个国家过著牢狱生活。
因为亚伦将他们犯罪的证据逐一搜罗齐全,并连同他们本人一起交到司法的面前。
而且还顺便加诸了好几层诅咒,他们现在想必很要好地在牢笼里受到慢性失眠、头痛以及便秘所苦。
光是想著这件事,就能让亚伦的每一顿饭吃起来更加美味。
何况国家还因此给了他一大笔奖金。
看来过去的那些伙伴作恶多端,多亏如此,他才能用现金买下了这栋房子,悠哉地过著隐居生活。
虽然导致他更不相信别人了,但不仅达成了复仇,还顺便得到了更多。
也就是说,严格来讲并不是「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而是「轻松俐落地亲手解决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向夏绿蒂保密,毕竟同样经历过背叛的亚伦所说的话会深深扎入她的心。
然而,夏绿蒂却摇了摇头。
「可、可是,这样会给亚伦先生带来麻烦!听你这么说让我感到很开心……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这样啊……那也没辙了。」
是个还满固执的少女。
如此一来──
「只好使出最终手段了。」
亚伦打了一记响指。
接著在他的衣服上,差不多是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绽放红光的徽志。
那个令人觉得不祥的东西,正是亚伦擅长诅咒的证据。
面对微微歪头、感到费解的夏绿蒂,他勾起了无所畏惧的笑。
「就在刚才,我对自己下了『死亡的诅咒』。」
「……咦?」
夏绿蒂再次呆愣在原地。
这时亚伦直直竖起食指,气势十足地向她追击。
「只要你不说出『要在这里工作』,我就不解除这个诅咒!也就是说……三分钟后我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什么──!」
夏绿蒂的哀号响彻整栋房子。
听著这声悦耳的音调,亚伦更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他得意洋洋地逼迫著少女。
「好了,你快做出决定吧!不然就会因为你的关系,害一个无辜的老百姓丧命喔!」
「为什么会变成是我害的呢!而且,你的说词听起来就跟坏人一样……你是真的想要帮助我的好人吧!」
「呼哈哈哈哈,我当然是个善良人士!好了,你该怎么办,夏绿蒂!就剩下两分三十一秒而已!再补上一句,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喔!」
「请、请你多爱惜自己一点──!」
就是这样,当时限还过不到一分钟,夏绿蒂便答应要住在这栋房子里了。在铁青著一张脸,并一边哭喊的状态下答应的。
于是,亚伦将倒在路边的千金小姐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