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旅游第一天……
在约好的时间出现在机场的,只有我和灯子学姊两个人。
「一美学姊还没来吗?」
听到我这么问,灯子学姊侧目瞄了我一眼。
「我传讯息给她看看。」
这么说完后,她便盯着手机。
(有够尴尬的……)
我望着她的反应,静静地吐了口气。
基于一美学姊的建议,前天晚上我传了简讯向灯子学姊道歉。
而一如预料地,灯子学姊完全没回我。
我们就在这样的状态下迎接冲绳旅游的第一天。
灯子学姊的心情似乎依旧很差。
从刚才就不打算好好看我。
明明身处同一个空间,却微妙地隔着一段距离。
在这种状态下两人独处实在相当痛苦。
灯子学姊的气场攻击,已经将我的SAN值(注:指理智值。SAN值愈低代表愈恐惧及疯狂)给砍到一半以下了。
(一美学姊快来啊~)
我在心中如此呐喊。
此时灯子学姊终于再次拿起手机。
她看着画面,皱起眉头。
「怎么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道。灯子学姊则盯着手机回应:
「一美说现在没办法来。」
「咦,为什么?」
「据说调查别墅用的资料还没送到。对方似乎晚送了资料,今天下午才会送到的样子。」
「这下该怎么办呢?最关键的一美学姊不在……」
「她表示晚点会和石田一起会合,还写说希望我们先过去。」
「但我们没有别墅的钥匙吧?」
「她晚上就能跟我们会合了。况且别墅的锁好像是电子锁,她也跟我说过密码。白天原本就预定在那霸一带观光,不会有影响吧。」
灯子学姊这么说着,拉起自己的行李箱。
「没办法,我们也过了廉航能改机票的时间……该报到喽,走吧。」
「喔……」
不得已的我只好拿起自己的运动包。
灯子学姊已经先走了。
我小跑步追向她。
「那个……我来帮忙拿行李吧。」
「不必了,行李我自己能拿。」
连看都没看我的灯子学姊如此回应。
天啊,感觉这趟旅程打从出发就只有忧郁可言。
飞机里的灯子学姊依旧一语不发。
我们明明坐在一起,她却一直看着杂志或是望向窗外,就是不把脸朝向我。
「别跟我说话」的气场强烈地传来。
(唉~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冲绳旅游……)
我不禁在心里碎念。
跟灯子学姊一起看杂志,讨论该去哪个名胜观光、思索要吃些什么样的餐点……互开玩笑或抬杠,彼此开心地笑着……
借此酝酿合宜的气氛……顺利走到告白那一步……
我悄悄碰了碰手边的随身包。
里头放着生日那天没能当礼物送给她的项炼。
(这种状况下真的有办法送给她吗?)
我不禁怯懦了起来。
……这对一色来说可是个好机会……
脑海里浮现一美学姊一开始邀约出游时说过的话。
(没错,我怎么能退缩呢?非得想办法让灯子学姊的心情转好,送出这条项炼不可。)
这想必是我在这趟旅程中的首要任务吧。
我们在中午前到达那霸机场。
从成田起飞约三小时。虽说是国内航线,感觉却还满漫长的。
这是我第一次造访冲绳。
「尽管是地区机场,那霸机场依旧相当气派耶。」
我边说边环视机场。
虽然几乎没去过地区机场,但看得出那霸机场满大的。
「毕竟那霸机场是国际机场,使用人数也相当多。即使算进羽田机场,这里应该也排名前五吧。」
正如灯子学姊所言。
只要看到航班资讯告示板,就会发现除了国内线外,同样有着为数众多的国际航班。
其中几乎都是中国或台湾飞来的航线。
「要在这里租车吗?」
灯子学姊对我的提问摇了摇头。
「今天只是要去首里城一带,以及那霸的商圈走走吧?既然如此,搭『Yui-Rail』比较好。」
「Yui-Rail」是冲绳都市单轨电车的昵称,似乎从那霸机场途经那霸市街、首里城,直到琉球大学前的「日子浦西站」。
这点事我事前也曾调查过……
「可是别墅位在冲绳本岛的中部吧?这样不租车不会很难过去吗?」
仰仗全长十七公里的Yui-Rail,实在无法抵达冲绳本岛中部。
尽管有公车能搭,但一开始就租车过去想必比较方便。
「那霸市区很容易塞车,所以今天搭Yui-Rail比较方便。而且我想一美应该会租车,四个人不用租到两辆车吧?」
关于冲绳的事我一点都不熟,现在还是顺着灯子学姊的意见比较好。
「我知道了。」
我们买了Yui-Rail的一日周游票。
列车马上就来了。一看时刻表便发现早晚通勤时段的班距是五分钟,至于白天每十分钟就有一班车,看来今天的移动方式应该不用担心才对。
Yui-Rail似乎广受观光客青睐。
在高处运行的单轨电车视野很好,非常适合观光。
不过……灯子学姊依旧板着一张脸。
看似心情很差地望着窗外。
我今天还没看到灯子学姊的笑脸呢。
(要是她整天都像这样心情很差地对我,怎么撑得住啦……)
只能祈祷石田和一美学姊赶快来了。
(是说一美学姊说『我会帮你向灯子解释几句的』,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我对这点也感到不安。
列车抵达首里站。
「到站了,我们下车吧。」
听我这样说,灯子学姊便默默地拉起行李箱。
在车站的投币式置物柜寄好行李后,我们随即前往首里城公园。
「首里城目前仍在重建吧?」
「是啊。不过首里城以前就曾烧毁好几次,直到前阵子还在的首里城其实也是战后建筑,还是平成时期才重建的。」
「咦,首里城不是世界遗产吗?结果居然是重建的?」
「世界遗产是首里城的城迹喔,重建的首里城并未列入其中。」
「真可惜……赤红色的首里城拍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本来的首里城是不是整栋赤红色这点其实不确定,有种说法指屋瓦是灰色的喔。」
「那为什么宣传小册上的首里城整个红通通的?连屋瓦都是红的耶。」
「天晓得?或许是基于观光效果吧?」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向首里城。
尽管灯子学姊的语气多少还是有些冷淡,但似乎有比早上柔和了。
虽然没能看到发生火灾的正殿,不过通往正殿的门相当气派。
我们绕了首里城一圈,接着前往旁边的玉陵,这里是以前琉球王朝王族的墓地。
「是说这个玉陵(Gyokuryou)明明只是王族的墓地,感觉却比首里城更像遗迹耶。」
「Gyokuryou?」
灯子学姊瞬间露出愕然的表情望向我。
短暂思考后,她突然噗哧一笑。
「这里的玉陵念作『Tamaudun』喔。」
「Tamaudon?」
为什么会念成这样啊?
灯子学姊依旧笑个不停。
「学姊也笑得太夸张了吧?一般都会念成Gyokuryou啊。『Tamaudon』念起来反而比较奇怪耶。」
「你别再念成『Tamaudon』了啦,听起来像是乌龙面加蛋。」
她这么说完后又笑了出来。
感觉自己被当成傻瓜的我郁闷不已。
笑了好一阵子后,灯子学姊边擦拭眼泪边说:
「玉陵的汉字好像也能写作『玉御殿』。尽管只是我的推测,但或许是御殿念作『Gouden』,后来演变成『udun』了吧?」
虽然听起来满牵强的,我却不打算反驳这点。
要是这件事能让灯子学姊的心情稍微好转就够了。
我们在首里城公园这带晃了好一阵子,接着前往延伸至南边的金城町石叠道。
这里也是有名的观光胜地。
然而由于是历史悠久的石板路,不太平整且有点不好走。
再加上或许是晚上下过雨,路面变得相当湿滑。
「这里有『首里金城的大茄苳树』呢,我们去看看吧。」
「那个『首里金城的大茄苳树』是什么?」
「似乎是树龄超过两百年的神木喔,算是很有名的能量景点吧。」
我们前往现场一看,发现只有那里像是热带丛林般,被蓊郁的林木给包围。
氛围既静谧又奇妙,感觉的确像个能量景点没错。
我们想看的大茄苳树伫立于深处,附近则有着叫做内金城岳,宛如石墙般的景物。石墙中央嵌着一道铁栅。
「这个内金城岳东侧叫大岳,西侧叫小岳,有留下驱鬼的传说喔。」
「喔~是怎样的传说呢?」
结果灯子学姊不知为何神情害羞。
「这、这个嘛……你晚点再自己查吧。」
这么说完后的她掉头就走──
「呀!」
只见她尖叫出声,急忙后退,随即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
「怎么了!」
我正打算搀扶灯子学姊起身,却见她发抖地指向前方:
「有……有蛇、蛇啊!在、在那边……」
我跟着望去,发现灯子学姊所指的方向有条黑色花纹的褐色大蛇。
那条蛇真的挺大的,应该有一公尺以上吧?
「说、说不定是黄绿龟壳花……」
灯子学姊以颤抖的嗓音这么说。
那条蛇缓缓地朝我们而来。
我观察那条蛇。
接着捡起手边的树枝,喊着「去、去」驱赶它。
「一、一色,太危险了,你要是被咬到……」
灯子学姊抓住我的手臂说。
「不要紧,它应该不是黄绿龟壳花,而是无毒的赤炼蛇。学姊仔细看,它头部的鳞片很大吧,颊侧没有扩展开来,身上的花纹也比黄绿龟壳花还大。」
我如此说明。
毕竟都要来冲绳了,我曾仔细地研究过黄绿龟壳花。
虽说无法单靠蛇身花纹判断,但理论上不会有错才对。
那条蛇稍微抬起头,看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终爬往反方向的树丛并消失其中。
「学姊还好吗?」
我扶着灯子学姊协助她站起身──
「唔!」
她却低声呻吟,皱起了脸。
「怎么了吗?」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看来她后退时似乎是绊到树根而摔倒的。
「还能走吗?」
「嗯,应该不至于太严重,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在这蓊郁的森林里休息真的好吗?
这里没地方能坐,说不定又会有蛇跑出来。
「旅游书上写着往下走一小段就有类似休息区的地方,我们到那里休息吧。到那边之前由我来背学姊。」
「咦?不用啦。我可以自己走。」
「扭伤时先避免移动会比较好喔,要是勉强自己反而会让伤势加重。」
这么说着的我蹲下来,背对灯子学姊。
「嗯……那就承蒙你好意……」
灯子学姊的身体靠到我背上。
我随即站起身。
「我很重吧?」
她担忧似的问道。
「不要紧,反而比我想像中来得轻呢。」
我是认真觉得女生果然很轻。
只是这点重量的话,石板路走个几百公尺照理说都不成问题。
但这样的回应听在灯子学姊耳里好像不太满意。
「比想像中来得轻……意思是你本来觉得我更胖喽?」
「呃、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学姊很轻而已。」
我着急地如此回应。倘若这时又让她心情变差,怎么受得了啊?
「要是觉得重我就下来喽。」
「学姊真的不用在意,这点程度根本不算重。」
况且走出这里马上就是休息区了。
再加上……由于我们都穿得很轻薄,背上感受得到灯子学姊丰满的胸部。
算是占了预料外的便宜。
我想着「休息区要是再远一点就好了」,一边走在石板路上。
「一色看起来明明很纤瘦,但这种时候就会觉得你满结实的呢。」
「我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吗?」
「嗯,给人一种线条很细的感觉。」
「别看我这样,我高中时代曾打过篮球,身体多少有练过喔。现在也有在重训。」
「啊,这不是在批评你喔,只是觉得你果然是个男孩子呢。」
(……灯子学姊的身体也是既温暖又柔韧……)
「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被男生背……」
闻言,我突然害羞了起来。
我低头继续往前走。
休息区叫做「金城村屋」,本来似乎是在地居民的集会所,现在也对一般观光客开放,是一看就觉得是冲绳民宅,饶富风情的建筑。
让灯子学姊坐在廊台上后,我从随身包里掏出贴布。
「你准备得很周到呢。」
「毕竟我以前是篮球社的嘛,常会手指挫伤或扭伤,后来就养成了出远门会带贴布的习惯。」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贴布贴上灯子学姊扭到的右脚踝。
「谢谢。今天的一色感觉满可靠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都害臊起来了。明明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过平时很冷静的灯子学姊也有那么慌张的时候呢。」
尽管这么说只是想掩饰害臊,我却再度踩到了地雷。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忽然有蛇冒出来,无论是谁都会吓一跳吧?」
这么回应的她感觉有点不高兴。
我急忙辩解:
「呃,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我还以为灯子学姊应该很清楚黄绿龟壳花和其他蛇类的差别才对呀。」
「谁有办法看蛇看得那么仔细啊!这么说来,一色什么都不怕喽?」
「我吗?嗯~蛞蝓跟水蛭之类的我不行。」
闻言,灯子学姊突然若有所思,接着眯起眼睛。
「对了,一色背我的时候,头上好像黏着什么……」
「咦?」
「让我看一下你背后。」
听到灯子学姊这么说,我便背对着她。
「哎呀的确,是山蛭呢,它吸在你脖子后面。」
一听到这句话,我顿时觉得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蠕动着。
「咦,不会吧!真的假的?请、请帮我拿下来!」
我不禁惨叫出声。
「抱歉,我实在没办法直接用手碰山蛭呢。」
「唔哇!唔哇!唔哇!」
我慌忙起身,拼命地挥去脖子后面的东西。
莫非下过雨后树上有山蛭掉下来?
我拼命用手在脖子后面掸来掸去,但山蛭就是没掉下来。
(该不会已经跑进衣服里了吧?)
我卷起T恤,进一步确认。
然而既没掉下山蛭,身上看得见的地方也都不见其踪影。
我看向身旁,只见灯子学姊弯腰忍着笑意。
难不成……
「啊哈哈哈,骗你的、骗你的啦。根本没有山蛭,只是我在搔你痒!」
灯子学姊以右手揪起自己的长发,甩动发丝给我看。
「我不过是用头发在你脖子后头搔了搔,没想到你会那么慌张……」
这么说着的灯子学姊笑个不停,我则瞪了她一眼。
「开这种玩笑未免太过分了吧?」
「抱歉。但一色也拿那条蛇的事来亏我嘛,我才想说要回敬一下……这样就扯平喽。」
(才没有扯平咧。)
尽管依旧有点生气,我仍坐到灯子学姊身边。
她凑到我耳边细语。
「不过慌慌张张的一色也很可爱喔。」
我不禁陷入沉默。
听到这句话,实在让人难以继续气下去。
我无意间望向天空,发现云量急遽增加。
才想说天空暗了下来,瞬间就下起滂沱大雨。
是雷阵雨吗?
「下雨了呢。看来只能在这里躲雨躲一阵吧。」
灯子学姊喃喃说着。
我和她就这样肩并肩坐在廊台上,望着雨滴。
时间缓缓流逝。
眼下这个金城村屋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周遭也不见任何人影。
彷佛只有我跟灯子学姊被不同的空间给笼罩般。
让人非常安心,想一直待下去……这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现在应该是送礼的好机会吧?)
尽管这么想,但要是突然抛出一句「这是生日礼物」送出去,应该满奇怪的吧?
(有没有什么可以巧妙地切到生日的话题呢?)
我望着雨滴,一边思考该说些什么。
却怎样都想不到合适的话题。
这时灯子学姊开了口:
「是说一色知道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吗?」
「温水煮青蛙吗?」
「对。『青蛙忽然掉进沸水的话会吓得逃出去,但如果先加入常温水,再慢慢升高水温,青蛙就会错失逃跑的时机而死去……』这样的故事。」
我的确听过这个故事,有教授曾在商业相关的课程上提起。
记得是用来譬喻「安于现况而不愿正视危机的上班族」。
「我听过。然而实际上青蛙掉进沸水里会立刻死去;要是从常温慢慢提高水温,青蛙反而会逃出去吧。」
闻言,灯子学姊感触良深地说:
「没错。而且青蛙根本不晓得锅里的水到底是沸水还是一般的水。」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正想询问,灯子学姊的手机却响起收到讯息的提示音。
她一打开手机便讶异地高声说:
「据说东京天气很糟,航班大幅延迟!」
「咦!」
这时我的手机也响起来讯铃声。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石田传来的讯息。
内容同样写着「因为风雨很大,羽田起飞的班机都延迟了」。
「一美说她今天搞不好没办法过来。」
记得的确有台风接近,但天气预报说不会直扑日本耶。
「一美学姊不在的话会不会有问题?虽然今天早上才说过『别墅是电子锁,密码也问过所以没问题』就是了。」
「我也知道地点……但如果一美不在,擅自进去别墅的确不太好……」
灯子学姊一脸犹疑。
(嗯……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今晚我就会跟灯子学姊两人独处……)
我不禁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扑通狂跳。
住饭店的话还会想说要分房住。然而要是别墅……
(呃,即使是别墅也有分房间,没什么产生奇怪期待的余地吧。)
「雨似乎要停喽。」
灯子学姊说着,仰望天空。
这场雨看来只是间歇性降雨,现在只剩下毛毛雨,阳光也自云朵的间隙洒下。
「差不多要傍晚了,要不要先过去那霸市区呢?」
闻言,从妄想中回神的我连忙点头同意。
雨势完全停歇后,我们离开了金城村屋。
我本来打算再背起灯子学姊,她却表示:「都要去车站了还背,未免也太害羞。」而加以拒绝。于是我提议:「不然叫计程车吧。」但她同样回以:「已经休息过,没事的。」
因此我便牵着灯子学姊的手走着。不过扭伤的伤势看来正如她所言,并不严重。
我们再度走到首里站搭乘Yui-Rail,在牧志站下车。
接着沿着国际通直线前行。这是那霸的主要街道。
街景跟本州多少有些差异。
我们浏览着各种店面,闲晃在国际通上。此时灯子学姊在某间杂货店前停下脚步,似乎是看上了某个角色商品。
「这是什么?」
这么问的我指向店内陈列的一个小东西。
「是风狮爷喔,很可爱吧?」
「咦,这是风狮爷?」
我的脑中只有长得像狛犬的风狮爷形象。
「应该是刻意设计成Q版造型的纪念品吧。是不是该买一个呢?」
其实我觉得它不太可爱,不过或许能成为跟灯子学姊旅游的回忆。
「也是呢。那我也买一个留念吧。」
「机会难得,要不要互相挑选再交换呢?」
「意思是由我来挑选灯子学姊的风狮爷吗?」
「对,这样比较能留下回忆嘛。」
(她这种地方还满孩子气的呢。)
我不禁莞尔,同时回应:「我了解了。」望向风狮爷摆饰。
「你要好好选个跟我很搭的喔。」
灯子学姊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陈列柜。我也悄悄地挑选起商品。
我和灯子学姊双双选好风狮爷结了帐,接着走出店家。
「那么来交换吧。来,这是一色的!」
「嗯,这是灯子学姊的!」
我们这么说着,连同购物袋交换买来的风狮爷。
然而打开袋子一看……
「「啊!」」
彼此同时惊叫出声。
因为我们所选的风狮爷刚好是一对。
张着嘴的蓝色风狮爷,以及闭着嘴的粉红色风狮爷。
两只都面带笑容,尾巴上有个爱心。
「我们选了同一组风狮爷耶。」
「的确呢。但这样感觉很棒啊。」
「说得也是。它们能凑在一起,想必也很开心吧。」
我和灯子学姊相视而笑。
总觉得有点幸福。
笑着笑着,我的肚子忽然「咕~」地传出声音。
这么说来,早上吃过一点东西后,我就什么都没吃了。
或许是察觉到我肚子的声音吧──
「肚子也饿了呢。不晓得一美他们什么时候来,要不要先吃个饭?」
灯子学姊如是说。
「说得也是,先吃比较好吧。」
「一色想吃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可以的话,希望是具备冲绳特色的餐点……」
「牛排、汉堡、冲绳面……五花八门呢。但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要去第一牧志公设市场看看?据说有许多冲绳才吃得到的罕见海产喔。」
第一牧志公设市场相当有名,我的确也想去一探究竟。
「好耶。那是能在一楼摊贩选择食材,到二楼请人帮忙烹饪再吃的市场吧?」
「是啊,这种代客料理的方式好像称作『带上楼』喔。那我们前往市场吧,之后应该还是有机会吃到冲绳面的。」
如此这般,我们前往第一牧志公设市场。
只能说不愧是市场,一楼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食材。
肉品也不单只有猪肉,还摆着猪耳朵、由猪只脸皮处理而成的猪头皮,以及猪脚等。山羊肉也是一大块一大块,或是整条腿吊着陈列。
鱼类也是。说得好听点是色彩缤纷,但其实根本是各种鲜艳原色大乱斗。
我已经习惯本州那些颜色朴素的鱼,不免担忧「这真的能吃吗?」
「一色想吃什么?」
灯子学姊问道。但我平常吃的多半是鲔鱼、鲣鱼、鰤鱼、鲑鱼、秋刀鱼、竹策鱼这类的,实在不晓得颜色鲜艳的鱼哪种会好吃。
「交给灯子学姊决定吧。」
至少她一定比我熟悉。
灯子学姊选了叫做小鼻绿鹦哥鱼的鹦哥鱼、石斑、乌尾冬、河豚的同伴二齿豚,以及夜光贝。
点好食材后,我们便前往指定的二楼餐厅。
等了一阵子,在楼下挑选的鱼便成了料理端上桌。
有小鼻绿鹦哥鱼、石斑、夜光贝生鱼片,芡汁石斑鱼、油炸二齿豚与乌尾冬,以及包含这些鱼的杂鱼汤等。
每道都超乎想像地好吃。
尽管曾听说南方海域鱼类的味道并不细致,但似乎没那回事。
「在楼下看到时还有点担心味道,结果都很好吃耶。」
「是啊,在东京根本没机会吃到这种颜色鲜艳的鱼嘛。」
「选在这里吃饭真是对极了。旅游果然就是要吃当地的特产啊。」
「凡事都要体验看看呀。」
「没错。是说欧美人好像觉得『日本人居然会吃章鱼,真难以置信』对吧?」
「反过来说,日本人直到江户时代也从没想过要吃牛呢。」
「但我觉得率先吃下海参、海鞘那类的人真的很厉害就是了。」
「毕竟一色感觉满谨慎的,即使生在史前时代也不会碰没吃过的东西吧。」
这么说完后,灯子学姊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怎么了吗?」
「嗯~一色,我现在出个谜题给你喔。」
「咦,谜题?」
还真是突然啊。
「之前滑雪旅行时,你不是也让我做过心理测验吗?这次换我了。」
「所以也是心理测验?」
「不是喔,这确实是个考题。记得应该是国外大学测验的试题之类的。」
「有办法当场作答吗?」
「别担心,这并非需要专业知识或计算的题目。」
「喔……」
「那我出题喽。『倘若要用气压计测量大楼的高度,该怎么做才好呢?』」
「气压计吗?」
我寻思了一阵。虽然说很快就想到答案,但出题者可是灯子学姊,总觉得答案不会那么简单。
「答案其实不只一个喔,也不限定求出唯一解,所以可以随意回答。」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就是「若要移动富士山该怎么做?」这类的费米推论题喽。
题目并非着重于答案本身,而是在测试逻辑思考的能力。
那么试着抛出寻常的答案,或许也是一招吧。
「那我就选择最简单的回答──在一楼跟屋顶分别测量气压后,透过气压差距算出大楼的高度。」
「算是相当常见的答案呢。这种方法的确能算出高楼大厦的高度,但若是五层左右的公寓就算不出来了吧?况且天候一旦变化,想必也算不出来。」
我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重点在于接下来该怎么找出解决问题的手段。
然而我想不到其他点子。
「不用马上回答喔,只要在这次旅游找出答案就行了。」
灯子学姊说着,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她究竟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