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后第一次上课那天。
我稍微提早进入教室。
差不多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始第二学期的考试了。
于是我在图书馆借了必要的参考书,然后直接提前进入教室。
不过以结果来说,此举是个失误。
比我晚进教室的学生纷纷盯着我瞧。
当我看向他们后,有些人立刻错开视线,也有些人浮现诡异笑容看着我。
其中不乏三不五时就看向我这边,窃窃私语着什么的人。
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那种视线令人厌恶。
我不打算理会那些人,翻开课本及刚借来的参考书。
尽管内容相当基础,是关于「网路的七层架构」的部分,我的脑袋却完全无法吸收。
在这种无法冷静下来的状况下,我察觉有人来到身旁。
对方「咚」的一声,坐到我隔壁。
「你就是一色优吧?」
忽然间,那人向我搭话。
我抬起头,看向对方。
他是同科系的大一男生,但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棕发加上晒黑的面容,以及耳朵上的两个耳环。在理工学院很少有这种类型的人。
「是没错。找我有什么事?」
结果那家伙露出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容,这么说道:
「听说你啊,在平安夜跟大二的樱岛灯子打过炮了,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要是在这里回答「YES」,流言将会传得更广。
这样不晓得会不会给灯子学姊添麻烦?
可是回答「NO」的话,至今的一切辛劳就会化为乌有。
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经大脑而随意回答。
况且面对这个浮现下流笑容又没什么交情的男人,我也没那个心情回答。
「天晓得?」
我不带感情地如此回应。
「别隐瞒嘛。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没理由说给你听吧?」
结果男人晒黑的脸瞬间凑近。
「毕竟再怎么说,樱岛灯子都是这所大学的知名美女嘛。既然被称作『正版城都大学小姐』,听说那种名人跟同学年的人打过炮,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贯彻无言的态度。
被人像这样出于好奇地询问,实在不快到极点。
「而且啊,她的身材也有够辣,明明身躯纤瘦却有那么大的胸部。尽管不易亲近又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她那样也算是挺令人兴奋的。可以的话,我也想跟她打一炮呢。」
我瞪向那个男人。
灯子学姊被这种家伙品头论足,对我来说比什么都令人不快。
看见我这种反应,男人摆出嬉笑的表情。
「喂喂,别摆出可怕的脸色瞪我啦。毕竟你们的事迹很出名啊。『在同好会的耶诞派对上一起甩掉之前交往的对象,然后互相把对方当作新对象,消失在饭店』。据说你们两个都人不可貌相,还满会搞的呢。」
「那种话你是听谁说的?」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我。
我的身后传来了大胆无惧的嗓音。
回头一看,只见石田来了。
他摆出与平时不同的险恶神情。
相貌粗犷的他摆出这种神情,令人感受到强烈的魄力。
石田接着说:
「那是他们本来交往的对象先劈腿的。优和灯子学姊在当事人面前揭穿事实,与对方断绝关系。没人有资格对他们俩说三道四。」
结果那男的似乎被石田吓到了。
「呃,别那么认真啦。我只是看到社群网路上有人传成那样,感觉有点在意才想问问看而已。」
「优不是说『没理由说给你听』了吗?」
那家伙看似胆怯了起来。
「我也没有要批评一色的意思喔。别气成那样,是我不好啦。」
那男的如此说着,起身移动到别的位子上了。
石田坐到我身边。
「谢谢。还好有你帮我解围啊,石田。」
我老实地向他答谢。
「没什么啦。毕竟他刚才讲的那些话也让我很不爽。」
接着,石田把脸凑了过来,小声地说:
「然而耶诞派对那起事件后,你跟灯子学姊的事情确实传得很开,也有很多人找我问你的事情。」
听他这么讲,我不禁叹了口气:
「被传得那么开,不知道灯子学姊撑不撑得住?」
「我也在担心这点。既然是灯子学姊,我想她不会那么轻易就垂头丧气。但再怎么说她都是位女性啊。」
「我晚点去看看灯子学姊。」
「也好。搞不好灯子学姊同样被奇怪的家伙缠上,正觉得很困扰呢。然而你最好别在太显眼的地方找灯子学姊搭话喔。一个不小心可能会为现在的传言火上加油。」
我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明言「我跟灯子学姊之间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最好的方式,却也没办法这么做。
当石田拿出课本之际,我想起新年参拜时的事。
真想问问他当时是怎么了。
「我换个话题喔,石田。新年参拜那时你是怎样?一点都不像你。」
换作平时的石田,不会像当时那样只管自己先走。他是满会顾虑周遭的那种人。回家以后,他那天的状况依旧令我无法释怀。
石田的手抖了一下便僵住不动。他随即刻意摆出一张笑脸。
「呃,只是碰巧走散了而已。碰巧的啦。」
这家伙的表情令我困惑不已。
通常他会摆出这种表情,都是在说谎或有什么事想隐瞒之际。
「石田,你在隐瞒什么?」
我进一步追问。只见石田的笑容有点抽搐。
「快说啦。你当时有什么目的吗?」
石田「唉~~」地轻叹了口气。
「哎呀,其实跨年有手游的特别转蛋。」
「啥?」这家伙到底要讲什么?
「这次的转蛋有够猛的喔,是铁定可以抽到SSR的那种。而且十连抽、二十连抽还会让机率变得更大。」
「喂,我是问你新年参拜那时的事……」
「可是啊,卡池里头我想抽到的角色不只一个。结果抽卡抽过头,课金额度比我想像中还要多。」
石田不给我机会说话,自顾自地把话题推展下去。
「所以我就跟明华稍微借了点压岁钱啦。她跟我说,借我钱的交换条件是『要有个机会跟优单独说上话』。」
……明华这么说?
我看着边搔头边露出尴尬笑容的石田,心中满是疑问。
「呃,明华的确有跟我说『希望我教她课业』……可是那应该不是你在场就不能讲的事吧?」
结果这次换石田盯着我。
「明华对你讲的只有这个?」
「再来大概是说如果我也很闲,偶尔可以陪她一起出去玩这样。」
「你可真是迟钝耶。看来这下会很辛苦了。」
石田自言自语般地碎碎念。
「怎样啦?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清楚啊。」
不符合石田个性的态度让我有点烦躁。
「总之就是明华想跟优说说话喽。」
他打算以这句话来中断话题。
「这我知道。然而做哥哥的抛下妹妹不管,跑去其他地方不太好喔。如果我是什么怪人该怎么办?明华很可爱,你得多注意一点啦。」
「这点我不担心。我很了解她跟你在一起的话,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你是标榜『安全、安心』且无添加无农药、人畜无害的男人嘛。」
随着他这么表示,开始上课的钟声响起了。
后来依旧有别的蠢蛋在休息时间来问我「X-DAY那晚」的事情。
也有许多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我。
到最后一堂课时,我的内心真的是疲倦不堪了。
……灯子学姊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我感受到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沉重。
自尊心很强、贞操观念也根深柢固的她,受到周遭的人用这种目光看待,到底有没有办法忍受呢?
好,上完课之后,就去灯子学姊的教室看看吧。
这堂课没跟石田一起上,刚好方便行动。
我拿出手机,查询理工学院资讯工程学系二年级的课表。
现在这个时间,灯子学姊应该在三号馆二楼的教室。
眼下我身处四号馆,离那里有段不短的距离。
得加紧脚步才行。不然在我抵达之前,灯子学姊就会离开校舍了吧。
而且……我无论如何都想见上灯子学姊一面。
X-DAY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即使只有一下子也好,我想跟她说说话。
因为我一直有种预感,要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直接进入春假,我跟灯子学姊的距离便会拉远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那么,我来发整理了这次考试范围重点的讲义喽。由前面的同学往后传吧。」
老师在课堂结束的钟声响起后如此表示,从前排开始发放讲义。
唔~~这个老师平常都会在打钟前五分钟下课的,今天居然这样!
不过他应该也是关心学生,怀着「希望学生能够拿到高一点的分数」的念头吧。
坐得比较前面、已经拿到讲义的人先离开了教室。
可恶,我为了能尽快出去而坐在教室后头可真是失策。
我抽了张隔了好一段时间才传来的讲义后往后传,接着快如闪电地冲出教室。
然而其他教室同样上完课的学生已经涌上走廊。
……拜托,一定要赶上啊……!
狭窄的走廊挤满学生。我像是要钻进他们之间的空隙般急忙赶路。
这莫名让我想起高中时期练习篮球的状况。
当我好不容易抵达三号馆二楼之际──
只见走廊另一侧出现了灯子学姊的身影!
……太好了,我赶上了……!
灯子学姊应该是打算回家吧?她正往与我所在处不同侧的阶梯移动。
我继续划开人海,匆忙赶过去。
然而差不多靠近到距离五公尺时……我停下脚步。
因为灯子学姊正跟另外两个女生走在一起。
我看见她们开心似的谈笑着。
有三个女生在,我再怎样都没胆突然介入。
毕竟在耶诞派对那起事件后,我跟灯子学姊都是众所瞩目的对象。
倘若学姊独自行动倒还好,我的神经可没大条到会在女生跟女生聊天之际过去打断。那种行为看在周遭的人眼里,一定也会觉得很奇怪吧。
我目送灯子学姊走下阶梯的身影,势头一下子泄气许多。
在一月初的黄昏之中,电车里头的我茫然地望着外头,如此心想:
……到头来,X-DAY过后,我跟灯子学姊连一个字都没有聊到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尽管我后来造访了灯子学姊的教室两次,但她总是跟朋友在一起,我没办法跟她交谈。
耶诞派对后,灯子学姊离开饭店房间之际,我曾对她说:「希望今后也能见面。」
灯子学姊笑着答应了我。
然而在那之后,我没跟灯子学姊讲过半次话。
灯子学姊在岁末年初时和家人一起去旅行了。
由于她的父母平时忙于工作,跨年期间的旅行似乎就成了专属于一家人的重要时刻。
既然她已经对我这么表示,我很难发出邀约的讯息。
我们在即时通讯平台上的讯息也就只有「新年快乐」,以及互相通知近况而已。
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即时通讯平台的App。
那是因应「报复鸭仓与果怜的计画」而创建,只有我和灯子学姊的聊天室。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我却已经觉得有点怀念。
现在回想起来,「报复计画」的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相当充实。我觉得那是自己跟灯子学姊之间十分珍贵的时光。
与灯子学姊相处的记忆伴随着忧伤的情感,在我的心中苏醒。
可是……在那之后,我不仅没能跟她见面,连说上一句话都没办法。
……灯子学姊是不是已经不打算再跟我见面了呢……?
……毕竟「造成对方心灵创伤」的报复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也没说好要在那之后开始交往……
……尽管我从高中时期就思慕着她,灯子学姊却不同。对她而言,我只是「一大群学弟妹的其中之一」罢了……
或许是受到夕阳影响吧,我心中涌现这种悲观的心绪。
但我摇了摇头,挥散这种想法。
……不,我跟灯子学姊已经不是「单纯的学姊与学弟」这样的关系了。
一如我觉得灯子学姊是无可取代的存在,灯子学姊应该也会将我视为特别的存在。
再怎么说,我们都共享了「受到另一半背叛」的悲伤,而且有着一同跨越那份痛苦的交情。
我不经意地一看,发觉没被操作的手机进入了睡眠状态。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那一周的周五,我也在最后一堂课结束的同时,朝灯子学姊上课的教室飞奔而去。
今天的老师只讲了考试重点便早早结束课程。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样很好,然而以课程角度来看便会觉得是不是不太行,让我心情有点复杂。
当我抵达时,那间教室的课已经上完了。
教室的门打开,几名学生走了出来。
我从那扇门窥探教室里头。大多数的学生好像都已经不在室内。
感到不安的同时,我的视线也巡了几次……
有了,是灯子学姊。她在教室正中央那带坐着。
然而她并非一个人,而是被两个男人左右包夹。
那两人是谁啊……我一瞬间产生了窒息般的不适感。不过仔细一看,便发觉灯子学姊似乎没搭理那两人。
但两侧的男人看来没有细心到能察觉她那样的态度。
「你今天应该还有空吧,灯子?机会难得,跟我们去喝一杯嘛。」
「对对对,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啊。你就当作认识新朋友,拉近关系,如何?」
其中一个男人留着棕色长发,下巴蓄着胡子;另一人则是染成金色的贝克汉发型。
两人看起来完全就是玩咖。
是说他们应该是很有名的打炮团成员吧?
常在学生餐厅群聚,惹人厌恶的一票人。
灯子学姊没有迎上两人的视线,把课本放进包包后便站起身。
然而两侧都被男人挡住,她没办法走上通道。
「请你们让开。」
灯子学姊以冰冷的嗓音这么说。
「你也不用提防成这样嘛。我们知道不错的店喔。」
「难得的大学生活就是该好好享受一番啊。人生当中可以游乐的时期,只有现在而已喔。」
周遭学生的目光转向灯子学姊与那两个男人,却没人打算制止。或许是害怕牵涉其中会惹上麻烦吧。
我……原本想要冲过去,但终究还是停下脚步。
毕竟发生过耶诞派对那起事件,要是我这时过去,搞不好会让灯子学姊给人的印象更糟?
「我要念书准备考试,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们。」
灯子学姊毫不隐瞒不悦地说。
两个玩咖男却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别说这种话嘛。只不过是去喝点小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学生时期多扩展人脉会比较好喔。况且灯子现在也是单身吧?」
──不想再浪费时间理他们──
或许是怀着这种想法,灯子学姊硬是要从棕发男身旁通过。
然而他挡住了灯子学姊的去路,看样子是不打算放人走。
「别这样嘛,我们话都还没说完呢。而且逃避可不是件好事喔。」
挡在前方的棕发男这么说完后,背后的金发男便抓住灯子学姊的包包。
「背这么重的包包,肩膀不是会很僵硬吗?我来帮你拿吧。」
「给我让开!别碰我!」
这可不是该顾虑他人目光的时候!
我冲进教室,立刻飞奔至灯子学姊所在的位置,硬是钻进三人之间。
先是从金发男手中扯回灯子学姊的包包,再撞开棕发男。
失去平衡的棕发男在通道上摇摇晃晃。
「灯子学姊,来这边!」
这么说的我一边走上通道,一边将她拉到身后,并且狠狠瞪着眼前的棕发和金发男。
看见突然出现的我,两个玩咖男似乎呆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显露怒火。
「这家伙是怎样?」
「你搞什么!」
我也对那两人瞪回去。
「你们怎么还好意思问?灯子学姊明明这么不开心,居然还硬逼她!」
然而两人从里到外都是不折不扣的玩咖男,即使讲道理好像也没办法让他们听进去。
「她到底开不开心,你这家伙又怎么会知道!」
「她也想被邀约吧。要是讨厌早就该逃走了啊?你怎么有脸说我们逼她啊?」
「开什么玩笑!」我怒吼出声:
「刚才如果不是在逼她是什么!灯子学姊都想走了,你们两个却包夹她,不让她离开!还抢走她的包包胁迫她!」
棕发男浮现下流的笑容:
「才没那回事咧。如果她真的讨厌,大可推开我们跑走。既然没那么做,表示她是真心想要玩玩嘛。摆出拒绝我们的态度,说不定也只是演给别人看啊。」
「最好是!灯子学姊才不会那样!」
「就是会那样啊。你不晓得吗?关于她的传言。听说她在耶诞派对甩了男朋友,然后跟学弟跑去饭店里恩爱喽。这种女人喔……」
就在我怒不可遏,想要痛殴棕发男那张脸之际──
棕发男背后的金发男手指向我:
「喂,这家伙,不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学弟吗~~?在耶诞派对甩掉女朋友,跟灯子一起去饭店的那个。」
听他这么一说,棕发男再次凝视我:
「原来你就是那个当事人啊?记得是理工学院一年级的,名字叫一色优吧。」
我一瞬间哑口无言。但是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是又怎样?」
棕发男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没品。
「什么嘛,是因为这样才来多管闲事?你这家伙难道是灯子新交的男朋友吗?」
我没办法马上回嘴,毕竟我没那个立场自称灯子学姊的男朋友。
「不是男友的话就闪一边去。你才没那个资格对我们说三道四呢。」
或许是察觉到我有所犹豫,金发男露出宛如看透一切的笑容这么说。
「少胡说八道!我才不会让你们这种人继续接触灯子学姊!」
正当我这么说时──
「你们几个到底在做什么!」
传来了尖锐的女性嗓音。
只见三个女生瞪着我们,走了过来。
其中两人是之前跟灯子学姊在一起的女生。
当她们过来围住灯子学姊后,带头的短发女生如此表示:
「我们刚才去叫教务课的人了。你们三个到底想对灯子做什么!」
「咦,我……」
「要是硬逼她做什么事情,我会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喔。」
短发的女生没有给我机会继续辩解。
她虽然不高,却散发深不见底的压迫感。
有这种感受的人似乎不只我,两个玩咖男应该也被她震慑住了。
「没啦,我们又没有要做什么。」
「只是邀她去喝一杯而已啊,别大惊小怪嘛。」
他们这么说完后就急忙离开现场。
短发的女生随即瞪向我。
「你还是打算对灯子做些什么吗?」
「你误会了,久美。一色是来替我解围的。」
灯子学姊急忙介入。
被称作久美的短发女生一瞬间露出「咦!」的表情,但马上又转回原本的险恶神色。
「原来你就是一色优……」
尽管她细语着我的名字,严厉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改变。
仔细一看,只见另外两名女生也用险恶的目光瞪着我。
然后久美学姊一个转身背对我,说了声:「走吧。」催促灯子学姊和另外两人。
她们像是要护卫灯子学姊般地围住她,迈出步伐。
不过,只有久美学姊在离我一小段距离之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瞥了我一眼。
「你叫一色吧?我曾听灯子说那并非你的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灯子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听见她这番话,我不禁全身僵直。
……灯子学姊果然……
「久美,我没有感到困扰之类的喔……而且一色也不必为此负责吧。」
尽管灯子学姊回过头来这么说,久美学姊和另外两人依旧听不进去。
「你要是为灯子着想,这阵子就先别靠近她吧。」
留下这句话之后,久美学姊便在灯子学姊背后推了她一把,离开教室。
隔周的星期二傍晚,第四堂课程结束后。
我坐在位于中庭的长椅上,茫然地看着大学占地内的树木。
中庭四周被校舍团团包围,这样的构造让今天的我感受到沉闷的压迫感。
绝大部分的树叶皆已凋零,有种令人心生寂寞的氛围。
顺带一提,这里地下有着一间咖啡厅。
今天灯子学姊应该只有上三堂课,想必已经不在学校里头了吧。
再加上下星期就要开始考试了。
……我今天也没能跟灯子学姊说上话……
今天早上走出车站之际,我曾看见灯子学姊,却在回想起周五那件事后,无法上前找她搭话。
……开始考试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可以和灯子学姊碰面了呢……
大一和大二的考试时程不同。
所以我能见到灯子学姊的机会将大幅减少。
……灯子学姊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呢?眼下是不是单纯视我为其中一个学弟而已?
总觉得像现在这样只能用目光追寻灯子学姊身影的情况,就像回到了高中时期。我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灯子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前几天久美学姊对我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响着。
她说的对,或许我满脑子只想着「对果怜和鸭仓复仇」,从未深思会有什么后果。
既然都做到那种地步了,后来成为周遭的话题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只流言广传,甚至还出现了说三道四的家伙,以及莫名其妙缠上来的人。
我倒是还好。身为男生,只要讲句「有够烦的啦」抱怨一下再忍耐一阵子就没事了。
然而身为女性的灯子学姊,或许光是流言广传就让她十分痛苦。
况且想必也会有人像之前那两个玩咖一样,认为她是「很随便的女人」而去纠缠她。
……果然还是暂时不要靠近灯子学姊比较好吗……
咻!寒冷的风拂来。
那阵风冷得彷佛穿透了身体。总觉得比起透进肉体,更像是直接渗入内心。
我莫名觉得凄凉,或者该说寂寞……就在这种感觉笼罩全身之际──
「唔哇!」
我不禁叫出声,仰起身子。
因为有个温热的东西忽然碰上了我的脸颊。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转身过去的我,看见的是拿着两个加盖的杯子、伫立着的灯子学姊。
由于我反应太大,反而让她惊讶万分。
「呃,不,我没事。只是太突然了,有点惊讶而已。」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对不起。」
灯子学姊再次开口道歉,然后坐到我身旁,把杯子递给我。
「来,给你,这是咖啡。毕竟这里满冷的。」
「谢、谢谢学姊。」
接下杯子后的我打算拿出钱包,不过灯子学姊说了声:「没关系。」制止了我。
「你在想些什么呢?看你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当我打开杯盖的饮用开口,她这么询问我。
「也没什么,不是在想什么特别的事。」
心跳加速的同时,我如此回应。
毕竟直到刚才都还在脑海里头的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光是想到灯子学姊坐在身边,我胸口的鼓动便更加剧烈。
总觉得我这样的反应简直就像个国中生。
「你该不会是在想周五的事吧?」
灯子学姊担忧似的窥探我的面容。
「不,没有……」
讲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或许还是老实说比较好」。
「说实话,有一部分是在想那件事没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给灯子学姊添了很多麻烦。」
「没那种事!」
灯子学姊以强烈的口气如此否定。
「没那回事喔,一色一点错都没有。归根究柢,那个复仇计画也是我提出来的。」
她重新面向我,慎重地向我低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说成那样。尽管我已经对大家说明过了,可是久美她们……她是我的同学……因为很担心我而说了那样的话。都是因为我说明得不够详细,她才会对你说出那么失礼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总觉得她说到最后时,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呃,请别这么愧疚。毕竟灯子学姊受到的伤害的确比我还要多,我才觉得很对不起学姊。」
然而灯子学姊仍低垂着头。
「那个,学姊真的不需要道歉。周五发生的事情我不在意,倒不如说其实让我有点安心。」
「咦?」
灯子学姊抬起头。尽管她露出意外的神情,但眼角果然有点泛红。
「因为久美学姊她们平时就像那样守护着灯子学姊吧。我之前一直很担心灯子学姊会不会被奇怪的人缠上,毕竟我没办法跟灯子学姊待在一起……所以觉得久美学姊她们如果像那样守护灯子学姊,应该就可以安心了吧。」
听见我这么说,灯子学姊脸上浮现泫然欲泣,看起来却也很开心的笑容。
「一色一直在担心我吗?」
「呃、嗯,这是当然的……」
「你真温柔呢……」
我不禁低垂视线。
这是因为我第一次看见灯子学姊露出那种表情,莫名觉得害羞不已。
与此同时……我也产生了「想紧紧抱住她」的强烈思绪。
「谢谢你,一色……」
这句话从视野外传了过来,伴随着温暖的心绪……
为了压抑心中涌现的情感,我提起别的话题。
「灯子学姊为什么会来这里呢?今天的课程不是比较早结束吗?」
闻言,她面向前方,双手换成像是要包覆杯子的姿势,捧着咖啡。
「是这样没错,但我想在学校稍微自习一下。毕竟也没必要急着回家。」
此时她像是要窥探我的表情,瞥了我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灯子学姊似乎总是跟朋友──应该是先前曾经遇到的久美学姊她们──待在一起,而且很快就回家了,我还以为学姊很忙呢。」
灯子学姊转向我,露出看似有些不满的神情。
「总是跟朋友在一起的人明明就是一色。你往返校园之际都跟石田在一起,在校内也是跟同系的朋友待在一起吧?」
「咦……」
我不禁凝视灯子学姊。
……灯子学姊该不会也一直观察着我?
「但我曾想说看能不能跟灯子学姊说上话……跑去学姊上课的教室好几次……结果学姊总是跟班上的人待在一起。」
这次换成灯子学姊瞪大眼睛。
过了一小段时间后,她似乎觉得很有趣而「噗呵」喷笑出来。
「我们两个是不是时机都抓得很不好啊?」
听学姊这么说,我也受她影响,笑了出来。
「或许是这样呢。可以说我们老是没对上线吧。」
彼此原本忍住的笑意都盈溢而出。
笑了一阵子之后,她在托特包里头翻找着。
「我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有东西想拿给你。」
她这么说而递给我的,是个不透明且偏厚的塑胶袋。
「这是?」
「夏威夷的伴手礼。是一件T恤就是了,不知道适不适合?」
「可以打开来看吗?」
「请开。」
我打开袋子,把放在里面的T恤摊开来看。
T恤的底色是深蓝,上头的胭脂红图标则写着「88TEES」。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嗯,我很喜欢。谢谢学姊。」
因为她说是夏威夷的伴手礼,我本来想像的是花样更抢眼的T恤,还好是比较朴素的款式。
(插图006)
「其实88TEES的可爱角色图案比较多人穿,但我想一色应该比较喜欢朴素点的。」
「是啊,这种款式在日本穿也不会太高调。我会好好珍惜的。」
「太好了。其实我本来有点担心,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品味。」
灯子学姊开心似的对我说着。
我把T恤折成原本的样子放回袋子里头,再收进我的日用包。
看着这样的我,灯子学姊开了口: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其中一件就是刚才说的,我很担心灯子学姊。另外则是……」
她一语不发地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另外就是那个……很快就要大考了。考试期间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况且考完试就要放春假了。所以在那之前……」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我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
只是想见灯子学姊、想跟学姊说上话。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想就这样回到「仅是学姊与学弟的关系」。
灯子学姊凝视我的脸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拿着杯子站起身。
她把杯子放进一小段距离外的专用垃圾筒,接着回到我面前,将两手交握在背后,弯下腰来盯着我的面孔。
「是说,现在还有哪里有点灯吗?」
「点灯……吗?」
「是啊。我们耶诞节光是忙复仇计画就忙不过来了吧,总觉得都没体会到耶诞佳节的气氛。」
我抬起头看着灯子学姊,只见她的目光带着温柔的笑意。
「就这样结束的话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吧?要不要就我们两个,重新过耶诞节?」
「说得也是!那么考试结束后一起去看看如何呢?我会找找看的,应该还有地方有点灯才对!」
我以开朗的声音这么说,站起身来。
「谢谢。我会好好期待的。」
说出这句话的灯子学姊神情受到夕阳照耀,宛如少女般十分闪亮。
这天我也陷入飘飘欲仙的状态。
会这样是因为两天前,灯子学姊对我说:「要不要就我们两个,重新过耶诞节?」我从没想过,居然会是她主动邀我。
跟灯子学姊一起观看夜晚点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重返耶诞。
总觉得今后的人生全部都是玫瑰色的。
只因为灯子学姊一句话就得意成这样,连我都觉得自己很好哄。不过男人都是这样的吧。
如此这般,我昨天也上网查询「二月仍有点灯的地方」查到很晚。
晚上点亮的灯饰果然还是以耶诞时期为主。不过银座日比谷或丸之内、六本木、汐留等地,似乎二月也会持续点灯。
……跟灯子学姊一起买东西、吃晚餐、看耶诞灯饰。然后我们两人……
……灯子学姊抬起头,望向晚上点亮的灯饰。
而我就在身边侧眼看着她……
「其实我也很寂寞喔。」
她低语似的说出这句话。
「我也是。还以为灯子学姊不打算再见我了……」
灯子学姊的头随即悄悄地贴上我的肩膀……
「才没那回事呢。从今以后,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喔。」
我跟灯子学姊的手自然而然地交叠……
噗咻~~喀当。
我回过神来抬起头,结果刚好是列车车门关闭的瞬间。
而且这站是我要下车的车站……
……糟了!我沉浸在妄想世界中太久,竟然坐过站……!
可恶,看来我被石田传染爱妄想的习惯了。
坐过一站的我压线赶上第一堂的经济学课程。
(因为老师已经到了,正确来说应该是「赶上点名」就是了。)
不过我进入教室时,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这堂课有这么多人选修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将学生证盖在读卡机上,坐到教室后方最靠近出入口的那一排。
六人桌整齐地纵横排列在这间教室里。
顾虑到「接下来冲进教室的人」,我移动至六人桌靠内侧的座位。
我拿出经济学的课本翻开。主修科目当然不能被当,但通识课要是被当掉,之后也会很难处理。虽说我没有一定要拿到好成绩之类的目标,却一直有留意尽量不要丢掉学分。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翻开的页面上。
回过神来,只见上面画有「爱心被箭刺下去的涂鸦」。
那是果怜画的涂鸦。
我们刚开始交往不久时,曾聊过「第二学期要尽量上一样的课」。
理工学院和文学院的共同通识课不多,不过非主修的经济学、法学、簿记与资讯素养等科目是所有学院都共通的。在这些科目当中,我们两个一起修的课程就是这堂经济学。
或许是为了追求时髦吧,果怜总爱带着轻巧的包包,只携带最少的课本来上课。
所以她经济学这堂课总是跟我并肩而座,我跟她一起看我的课本。
当时果怜的涂鸦,就这样原封不动地留存下来。
……虽说我们之间是以最惨的方式收尾,但那应该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能够用这种角度思考,或许代表我心中对果怜的感情也告了个段落。
就在我这么想着时──
差不多有四个学生从仍然敞开的门口冲进教室。
他们以教室入口的读卡机迅速扫了一下学生证,随即直接挤进离他们最近的那排桌子,也就是我坐的这排。
咚当、咚当、咚当、咚当。
四个人坐下来的震动敲响桌子。
……这几个人实在有够吵。坐下来的时候不能更安静点吗?
我不经意地往他们看去……没想到坐在我身旁的就是果怜!
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回想起果怜,结果本尊就出现了?
果怜也歪着头望向我。我与她四目相交。
「啧。」「唉。」
果怜的咂舌声和我的叹气几乎是同时发生。
然而她马上一脸不悦地看向我。
「那声嫌弃的叹气是怎样?」
「果怜还不是在那边咂舌?彼此彼此啦。」
「搞清楚,我也不是喜欢坐你旁边才坐的。急着坐下来结果旁边就是你,我能怎么办啊!」
「那你现在换去别的位子不就得了?」
「你没看到吗?我这边还有另外三个人耶。你旁边不是只有一个人吗?给我换去别的座位啦!」
她依旧强势。
况且我跟这家伙在X-DAY──那个平安夜的派对过后就没见面了。
我们不可能对彼此摆出好脸色。
我转向右方。那里只有一名学生,学生旁边就是通道。
然而课程已经开始。事到如今,也很难开口说:「我想换位子,可以借个过吗?」
于是我后来什么都没说,决定专心在课程上。即使被这家伙说三道四也没办法。
就当成果怜不在这里吧。
她之后也没再对我说些什么。
我们已经在那场耶诞派对上断绝关系了,不该再继续有所牵扯。
话说回来,这家伙之前明明做到那种地步了,对我居然连一次道歉都没有。
再次想起果怜的所做所为后,我又燃起一把怒火。
方才觉得的「已经告一段落」是我误会了吗?
不过为了区区果怜就让我继续气下去,对精神上的卫生也不太好。
我转换心情,思考起与灯子学姊「重新过耶诞节」的事情。
灯子学姊尽管温柔,却也带点娇羞的那张笑脸。
光是想起她,我就有心灵祥和的感觉了。
我一边思考着与灯子学姊约会的规画,手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老师所说的页数与公式编号记下来。
这个老师几乎都只是照本宣科。虽说他偶尔会在黑板上画图表,但主要是说明教科书的内容来推进课程。
今天是考前最后一堂课,因此只是接连叙述考试一定会出的地方与公式等内容。
即使不动脑也无所谓,只要动手做笔记就够了,相当轻松。
「接下来很重要喔。关于消费函数与后面的由最小平方法求出回归直线的方式。」
老师以听起来显得毫无干劲的声音如此述说。
身旁的果怜手边忽然进入我的视野。
她虽然摊开了笔记本,却没带课本。
没有课本的话,今天课程上老师讲的内容,她想必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家伙居然还是老样子,连课本都不带啊……
真让人有些傻眼。
想当然耳,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果怜应该根本没打算「跟我一起看同一本课本」吧。
然而也许是她之前一直都是看我的课本,所以下意识觉得这堂课不需要带课本,抑或是她的课本老早就不见了也说不定。
……不过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了。别老是想着靠别人罩啦……
如果因为这样而丢了这堂课的学分,也是她自做自受。毕竟果怜本来就不擅长数学。
我稍微瞥向果怜那边。
只见她绷着一张脸,一直盯着前方,手却一动也不动。
看她那副模样,我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
明明她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我默默地让课本轻轻滑向果怜,指出老师说「很重要」的地方的公式。
果怜的目光停在我指的地方。
沉默了几秒后,她只说了一句:「要干嘛?」
「这是老师现在在讲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公式。先把页数跟公式编号记下来,之后再看课本就能理解了吧。」
果怜花了一小段时间凝视我递过去的课本。
「还好,没必要啦。我现在记起来就好了。」
「没课本的话你记得起来?你现在不就是不晓得老师在说明什么部分,觉得很困扰吗?这样下去,你会拿不到这堂课的学分喔。」
她没有迎上我的目光,露出看似疑惑的表情,接着小小声地低语:
「我会找机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事到如今,我才不打算卖你一个人情呢。」
对我来说,不愿再跟果怜扯上关系反而才是最真诚的感受。
「是因为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啦!」
就这样,果怜不屑似的说出这种话。
受不了,随便你啦。
课程结束了。
正当我要从位子上站起身之际,果怜也站了起来,望向我这边。
我心想「是要对我道谢之类的吗?」不过这家伙可不是那么优质的女人。
「你最近啊,好像常常一脸阴沉。但今天看起来莫名地春风满面呢。」
「我才没有春风满面。」
「明明就有。刚才上课时你也三不五时在贼笑,真的是恶心到不行。老实说,我很受不了。」
这家伙是在什么时候注意我的状态啊?
「这又不关果怜的事。」
「我才不希望跟我有关咧。不过你心情会这么好,想也知道有什么原因。反正一定跟灯子有关系吧。」
果怜摆出一副真心把我当傻子的表情,如此表示。
「你居然直呼学姊的名字?」
听到我这样纠正,她便用鼻子「哼」了一声。
「对我来说她不是学姊了,什么都不是。本来就没必要尊敬她了吧。」
再跟她讲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我决定不再理会这家伙。默默地把日用包背到肩上后,我背对果怜,走上通道。
「看来你这次会好好地经营关系吧。另外,我会还你今天的人情,所以不会道谢的!」
这样的话语从背后浪卷而来。
午休时间,我前往二号馆五楼的学生餐厅。
端起我点的炸鸡块定食之后,我扫视罗列的桌子。
随即看见有个人朝我举起手──是石田。
我前往那张桌子,坐到石田身旁。
而在我正前方的是同好会会长──中崎学长。
我跟石田今天是被中崎学长叫过来的。
「要谈什么事情呢?中崎学长。」
我把炸鸡块定食放在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中崎学长吃的是拉面和肉燥盖饭。
「嗯,你们边吃边听也没关系。听我说说吧。」
石田已经把姜汁烧肉盖饭一口口送进嘴里了。
「我们同好会每年固定都会举办滑雪外宿,这你们知道吧?」
我和石田一语不发地点点头。
尽管眼下我们隶属的「和睦融融」同好会是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活动系同好会,不过原本是专攻野营、爬山等户外活动的同好会。
滑雪外宿也是从当时开始就成了每年惯例。
「那个滑雪旅行啊,今年参加者变少了,似乎达不到最低人数。」
如此表示的中崎学长给人一种好像要叹气的感觉。
「咦?为什么会这样?」
石田看似感到不可思议地回问,但我猜得到理由。
中崎学长瞄了我一眼,难以启齿般地开口:
「首先,果怜跟她身边的跟班退出同好会,这样就少五个人了。另外,为了鸭仓而加入同好会的女子大学学生也有差不多十位表明『不会参加滑雪活动』,她们或许打算就这样退出同好会吧。而鸭仓本人应该也不会再来露脸了。」
……果然,这就是原因啊……
总觉得嘴里的炸鸡块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原来我的「复仇计画」甚至波及到了这种地方。
「不只如此,灯子似乎也不参加。」
「灯子学姊也是?」我不禁提高音量。
「是啊,毕竟大学各处都有她的流言。她想必不愿意在流言源头的同好会露面。」
我不禁低垂目光。
前阵子,灯子学姊对我说出「就我们两个重新过耶诞节」,让我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
然而她所受到的打击,说不定比我想像的还要大。
石田边把姜汁烧肉放进嘴里边问:
「如果达不到最低人数,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
「巴士和住处。我们包了辆中型巴士,饭店部分也先订下最少可供三十人住的房间。假设不到最低人数,每个人的参加费用都会提高。这样说不定会让参加者变得更少。」
中崎学长抱头苦恼,看来似乎真的很困扰。
「那又为什么要叫我们过来呢?」
听到我这么询问后,中崎学长抬起头来。
「其中一件事是要找你们商量。我希望至少能再拉到五个人参加,就算是同好会成员的朋友之类、不隶属于同好会的人也没关系,希望你们能帮忙找人参加。」
「我知道了!兄弟姊妹也可以吗?」
石田这么询问。
然而我对他的那番话闪现一抹不安。
讲到石田的兄弟姊妹,除了明华外没别人了。
「嗯,兄弟姊妹和亲戚都相当欢迎喔。」
「但我没有兄弟姊妹。即使要我找同好会以外的人,也没什么头绪……」
我困惑地开了口。
毕竟这种状况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尽一份心力。
然而老实说,我想不到有谁能跟我一起外宿。
不过中崎学长微微摇头:
「没有也没办法。比起这点,一色能不能想办法让灯子愿意参加?」
「由我想办法吗?」
「是啊。再怎么说,灯子都是『正版城都大学小姐』,我们同好会当中的女神,许多人来同好会的目的就是灯子。光是她参加与否,想必会大幅改变外宿的气氛。」
「可是即使我提出邀约,灯子学姊也不见得会改变心意吧?」
中崎学长看似很有信心地点点头。
「我认为没问题,灯子很信赖一色喔。而且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很不错。如果连你邀她都会碰壁,无论再找谁去邀她应该都没用了。」
虽说我不晓得中崎学长到底有什么根据说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找灯子学姊谈谈看的。」
但这时我也只能这么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