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清醒之后,发现自己位在白色的空间。
我的身体变回前世的模样,当我察觉到这点的同时,便有股无力感袭来。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而且除了这种感觉之外,也有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因为我输了。
被名为瑞杰路德的饵钓到,在打倒毕塔之后开始疏忽大意,以为与毕黑利尔王国建立了沟通的桥梁,实际上却反被基斯掌握到我的所在处,叫来前剑神以及北神两人。归根究柢,是我自己引狼入室。
到最后,我还在孤身一人的状态下遭到前后夹击,沦落到这种下场。
光是回想起来也令人叹气。
「……」
基斯实在观察入微呢。
一旦手臂从根部被砍断就用不了魔术,这点连我也不晓得。
场所选得也很高竿。
确实,若是在桥上我就无法召唤一式。想必他事先就决定好要选择那类地形再开始战斗。现在洛琪希虽然帮我完成了不用摊开魔法阵也能设法应对的系统,但基斯并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是那两个人联手对付我,只用二式改的话肯定没有胜算。
不过,似乎连他们两人也没想到桥甚至无法支撑二式改踏步的重量。
但是从这个角度来想,我反而可以逃到下面呢……
「……」
结果,基斯到底在哪啊?
难不成他化身成毕黑利尔王国的国王吗?
虽然声音不一样……但如果是基斯,想必要模仿声音也是轻而易举。
况且他只要有人神的协助,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
等等,说到可疑,香杜尔也很可疑。尽管他不论声音、长相还是体格,都与基斯有著天壤之别。但只要有魔道具或是魔力附加品,要改变样貌也不无可能。
他搞不好打从一开始就潜入了阿斯拉王国,囚禁了黄金骑士团团长之类。毕竟香杜尔很擅长搜集情报,这个可能性很高。
「……」
话说回来,最近这种状况还真多啊。
利用梦境展开精神攻击。冥王毕塔也是使用这招。
啊,你该不会也是类似史莱姆的模样吧?
那个像是马赛克的外观其实并不是为了隐藏真面目,而是一开始就长那样?
「……」
听到了吗?喂~
你也差不多该说点什么了吧。
一个人自言自语很蠢耶。既然是我输了,那你大可笑著揭开谜底啊。
那不就是你的作用吗?你应该要轻拍我的肩膀然后说「辛苦啦,虽然你很努力,但赢的人还是我,真可惜呀,唔呵呵」之类的吧?
好啦快点来啊。让我在最后狠狠揍你一顿。
「…………去死啦。」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说,你是怎么啦,人神小弟?
怎么感觉你今天的马赛克不是很清晰耶。有什么伤心事吗?
「每当你展开行动,我的未来就会产生变化。」
当然啦,毕竟我就是为此才行动的。
「我随时都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可以看见还很遥远的自己的未来。」
嗯,我知道。
是叫未来视吧?我记得能看到三个人……嗯?第三个人是指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吗?
「三个人?其实我能看到的更多。不过,我必须要一直盯著自己的未来。所以才会是三个人。」
……表示你为了看到自己的未来,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吗?
「我的未来是一片黑暗。从某个瞬间开始,就变得黯淡无光。」
表示你的未来不见天日,是吗?
「一开始只有奥尔斯帝德。不过,奥尔斯帝德是个杂碎,不是我的对手。我绝不可能输给那种头脑简单的笨蛋。」
居然说他是笨蛋……
也对,奥尔斯帝德确实有些糊涂的地方。像前阵子他也隐瞒了斯佩路德族的情报……虽然我也没办法说别人就是。
「可是从某个瞬间开始,奥尔斯帝德的身旁就站著一名男人,是我不认识的男人。完全不同。他恐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当时,也只是稍微暗了一点。」
啊──
那家伙该不会是七星的男朋友吧?
名字叫……我忘了。
「可是,立刻又增加了其他家伙。是女孩子。从那之后我的未来就变得一片黑暗,悄然无声。」
「每当你展开行动,奥尔斯帝德的身边就会增加伙伴。」
「每次都会使我的未来变暗。」
「现在,已经是一片漆黑。」
那么,表示我所做的事情并非徒劳无功喽?
「不,全都是白费的。我会让你做白工。」
真可恨啊。
可是,既然我已经死了,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只要你死,就还来得及。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人创造的未来。只要杀死拥有强大命运的人,就能颠覆这个结果。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做的。」
不然,我乾脆求饶如何……?
我向你磕头下跪,请你至少饶过我家人的性命,如何?
不过,既然事情变成这样,我想应该也没办法了吧。
「去死。」
「去死,去死。」
一直叫别人去死,你是小学生吗?
「去死吧,鲁迪乌斯。」
听人说话啊。
★ ★ ★
我清醒了。
睡醒的感觉实在差到不行。
像这样一直被人当面叫我去死去死什么的,这种感觉果然令人讨厌。
可是,虽然会说「去死」什么的,却不会说「我要杀了你」,从这点来看,也算是有人神喜欢坐享其成的风格啦。
始终都不会自己动手,只是站在高处下达指示。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过话又说回来……
「我还活著?」
我以为自己肯定死了。
魔导铠(Magic armor)「二式改」虽然拥有惊人的强度,但我毕竟是肉身,而且失去意识。
再加上那个高度。我实在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办法承受坠落的冲击。
不过,既然我像这样清醒,表示应该是挺过去了吧。
难道有什么东西形成缓冲吗?
附近看起来并没有树木之类的啊……
不管怎么样,幸好我被生得很健壮。保罗先生、塞妮丝小姐,谢谢你们。
「……嗯。」
我挺起身子。
周围很昏暗,应该是洞窟吧。
突然,我感觉到不太对劲。刚才起身的时候,我是用什么撑住身体?
我在腹肌出力,顶著手肘……
「咦?我的手还在?」
应该遭到加尔·法利昂砍下的两条手臂,不知为何都接在身上。
我应该没有自我修复功能啊……我一边这样心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手。
「喔啊!这是什么……」
我的手黑成一片。
手臂黑得像是黑曜石一样。而且彷佛神经也连在一起那般,可以自由动作。
我将视线移动到上臂一看,发现黑色手臂犹如植物那般扎根在肩膀那带。
有点恶心。
是说,看样子魔导铠二式也被脱下来了。
身上也没有脚部零件。下半身只穿著一条内裤。
要补充说明的话,全身都包著绷带。
侧腹那带渗著血,想必是紧急处理吧。表示我是被不会使用治愈魔术的人救了一命吗?既然这样,这条手臂也是托那家伙的福……是吗?
「……啊。」
环视周围后,发现我的衣服被摺好放在地上。
而且仔细一看,居然有只手臂放在上面。
不是斩首示众而是斩手示众。啊,这只手是我的。上面还套著龙神的手环。
「好痛……」
我慌张地打算移动过去,才发现全身疼痛。
我立刻咏唱治愈魔术治愈了伤口。接著将手环从手上取下,套在黑色的手上。
这样……应该有效吧?
「这里是哪里?」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挺起身子。
同时从手掌发出火焰,照亮周围。
宽五公尺的正方形空间,墙壁是泥土。从这里有天花板这点来看,果然是洞窟吗?
我望向洞窟的最深处,那里铺著类似布的东西,救我的人让我躺在那上面。
这块布是……斗篷吗?
「……」
总之我为了确认位置,走向洞窟的出口。
虽然洞窟弯曲,但立刻看见了亮光,是出口。
然而,某个人正站在出口前面。
巨大的背影。与体格相符的巨型铠甲。
他一发现我靠近便缓缓回头,抬起头盔的面甲。
接著,从面具底下出现了我熟悉的脸孔。
「杜加……」
「……哦。」
「是你救了我吗?」
「……我看到你摔落桥下,立刻,跳了过去。鲁迪乌斯,昏倒了。我想把你搬来这里,可是,铠甲很重,我就脱掉了。带来这里后,我才帮你治疗。」
看来是他救了我。居然不惜跳进这种谷底……
呜呜,对不起啊杜加。我居然说你很没存在感还是派不上用场什么的。
「这样啊,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抱歉,我居然一个人行动,太大意了。」
「……哦。因为,这是香杜尔的命令。」
杜加这样说完,缓缓露出笑容。
虽说是上司的吩咐,但他还是愿意一直保护我。
真是个好家伙。会想著要保护两个士兵的我实在太蠢了。
「这只手,也是你的杰作吗?」
我举起黑色手臂示意之后,杜加摇了摇头。
「找到的时候,鲁迪乌斯的手,变得,像茧一样,我打开一看,发现茧,变成手臂。」
……?
变成茧,而茧变成手?先假设手是茧好了,那么茧是什么?
我有带著会连上这只手的东西吗?
我这样心想,望向手臂一看,杜加就摆出了一脸歉疚的表情。
「原本的手臂,有一只,找到了。可是另外一只,我找过了,没有看到。说不定被吃了。对不起。」
「啊,没事没事,不用在意。」
因为用治愈魔术就能再长出来……可是也要这只黑色手臂拆得下来才行。
「这里是哪里?」
「在谷底,最深的地方。」
「这样啊……大约过了多久?」
「不晓得。这里,不会看到太阳升起。我想,应该过了两天或三天以上。」
杜加这样说完,稍微移开了身体。
然后,一道光射进了我的眼睛。
眼前隐约泛出蓝色光芒。
洞窟外面,发光的苔藓以及发光的蘑菇类的植物长得密密麻麻。是那些照亮了四周。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仅这些。
洞窟外面有彷佛塞住洞窟入口似的三具尸骸。
那是拥有甲壳,好似恐龙一般的生物。
是地龙。不知为何有三只化为尸骸倒在洞窟外面。
「……这是你做的吗?」
「哦。我,保护了,鲁迪乌斯。」
仔细一看,杜加的斧头沾满鲜血。
那是地龙的血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居然独力打倒了地龙啊。
真厉害。我或许有点太小看杜加了。是说,不知道是北神卡尔曼还是加尔·法利昂好像有这样说过。
「听说你是北帝对吗?」
「嗯。师傅说,我还不成气候。可是,我擅长打倒魔物。」
是哪个家伙说杜加派不上用场的啊?爱丽儿这不是送了相当管用的战力过来吗?对不起,是我说的。老实说,我太小看他了!
「是吗……你真厉害呢。」
「哦。」
被夸奖之后,他又开心地露出笑容。
不过,既然杜加是北帝……
「那香杜尔呢?」
「…………我,不能说。」
「这样啊。」
不过,老实说我有头绪。回去后再逼问他吧。
「好啦,我们得逃出这里才行。」
总之,现在必须先回去村落。
前剑神……不,加尔·法利昂虽然已经不是剑神,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今后也称呼他为剑神吧。况且北神也有二世还是三世之类的,就算称他为剑神也没什么影响。
剑神与北神。敌人实力强大,而且还隐瞒真实身分。说不定,还没有任何人发现我被干掉了。
而既然他们是敌人,讨伐队肯定会来。那群意图毁灭斯佩路德族的家伙会侵入这里。
尽管讨伐队来一百个还是两百个都有办法应付,但要是敌军阵容里有那两个人,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必须阻止他们才行。
「……总之,先带我去我掉下来的地方吧,我想回收铠甲。况且或许还有能用的卷轴。」
「哦。」
杜加点头后迈出步伐。我跟著那可靠的背影往前走去。
★ ★ ★
我们比想像中更快抵达魔导铠所在的位置。
途中打倒了两只地龙。都是由杜加一击打倒。
一击必杀。
他只是站在原地等著地龙冲过来,奋力挥舞巨大的斧头,就轰爆了地龙的头。
实在很可靠。
想到他与透明狼的战斗,可以看出他不太能应付出其不意的攻击,但如果纯粹比力量就不会输。
嗯,总之杜加是没问题……
「唔……」
魔导铠整个裂了。尤其背后的卷轴推进器简直是惨不忍睹。所有卷轴都裂成两半。而且,或许是因为我的血喷进推进器,里面糊成一团。这样根本没办法用。
看来与剑神级别的人交手,就连魔导铠也算不上像样的防具。
可是,他用的剑反而很脆弱。剑整个卡在铠甲里面,到途中就裂成两半。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剑。
据说加尔·法利昂拥有许多魔剑那类的武器,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没带在身上吧。
万一这是那家伙的爱剑,肯定不会断在铠甲,而是连我都会被一刀两断。
一想到就教人不寒而栗。
不过基本上,若他真的带著那种武器,肯定会被奥尔斯帝德或是克里夫识破……
「这个已经没办法用了呢。」
看来只能把洛琪希为我制作的卷轴推进器扔在这了。
洛琪希难得为我做了这个……至少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来回收吧。
可是,铠甲本体还能运作。
尽管状态称不上完美,但手部零件还剩下一个,脚部零件则是没有损伤。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法使用召唤卷轴确实是很大的打击。
要与那两个人战斗,没有魔导铠一式根本撑不了多久。
等等一回到斯佩路德村,必须立刻回事务所一趟,拿备用的过来才行。
希望有时间这么做。
「…………嗯?」
我从魔导铠取下卷轴推进器后,发现有份卷轴与插在里面的剑尖同时掉落。
不对,这不是卷轴。
是箱子。因为在推进器里面有个恰到好处的空间,于是我事先放进去的箱子。
大小约莫是国语字典。箱子上刻著不祥的恶魔纹样,彷佛一打开就会受到诅咒。
「这是阿托菲给我的箱子……」
她说要是被逼到绝境时就打开的箱子。
剑似乎是卡进箱子里面才会断掉。箱子上面有道不是很完整的切痕。
「……」
我战战兢兢地打开箱子看了里面。
里面没有东西,空无一物。
不对,盖子背面写著一些字。
「这个黑色肉块是不死魔王阿托菲拉托菲的分体。只要在陷入绝境时打开,自然会守护持有者。务必谨慎运用。」
黑色肉块……我一边这样心想,同时看了看手臂。
……难道说,这只手就是上面写的那个吗?
我不记得有打开过,但可能是加尔·法利昂的攻击使得箱子龟裂,此时里面的分体察觉我的危机,在我坠落时保护我,并寄生在手臂帮我止血……
是这样吗?若真是这样,我得向她道谢才行。
「阿托菲大人……感谢你!」
没有人回答我。
但我是这样认定,并打从心底感谢那个暴力的魔王。
我朝向东边叩头行礼。尽管她现在想必还在移动,但要是见上一面,就献上美酒给她吧。那个名字很像中二病发作的酒是叫什么来著?
「好啦,我们回去吧。」
战斗逼近。我必须快点回去。
★ ★ ★
虽然我耍帅了一下,但没办法爬上悬崖。
使用土魔术爬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再有蘑菇及苔藓生长,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袭击我们的,就是群聚的地龙。
地龙从左从右,接二连三对我们发动袭击。
面对压倒性的龙海战术,我们也不得不选择撤退。
因为以土魔术制造的立足点不够稳定,再加上有十只以上的地龙会在黑暗中犹如壁虎一般飞扑过来。
假如只是这样还能设法应付,但地龙也理所当然地会使用魔术攻击。
除了上下左右之外,连墙上也会射出无数土枪(Earth Lancer),自然很难杀出重围。
该说不愧是龙吗?
「呼……」
后来我们接连尝试了各种手段。
也试过像弹射器那样一口气飞到上面,或者是用土魔术隐藏我们的行踪之后再往上爬。
但无论用什么手段,地龙都会来搅局。
地龙的动作意外敏捷,实在很难缠。
用弹射器那样射出会在中途遭到迎击,就算躲起来移动,到头来还是会遭到袭击。
顺带一提,一旦被地龙锁定,它就会追著我们直到天涯海角。
不过,只要我们回到长著蘑菇与苔藓的地方之后,大部分都会放弃追击。
看样子它们似乎不太喜欢这一带。
是因为它们讨厌蘑菇,或者是认为这一带并不是它们的领地呢?
但即使是这样也有几只继续追击,所以也不是绝对没办法过来。
「该怎么办……是说杜加,真亏你能顺利下来这里。」
「……哦。下来的时候,没什么遭到袭击。」
「是这样啊……不对,说得也是。」
地龙对于从上方来的敌人很迟钝,可是对来自下方的敌人却很敏感。
我曾经学过这样的知识。可是,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它们的反应实在夸张,简直就像目击到敌人的公鸡。
乾脆用广范围的魔术轰飞它们算了。
不对,假如真的轰飞,我们也会遭到瓦砾活埋。
山谷既广又深。地龙可以自由自在地使用土魔术。就算消灭了几十只也没什么意义。
之后还得和卡尔曼及加尔·法利昂战斗,我不想无谓地消耗大量魔力。
话虽如此,要是再继续磨蹭下去,他们的魔爪或许就会伸向斯佩路德族的村落。
甚至有可能不是对付斯佩路德族,而是把目标放在其他地方。
至少札诺巴的所在处已经曝光了。
说不定他已经被干掉了。
实在令人著急……可是,我得冷静下来。就算著急,事态也不会好转。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用千里眼看了上面,也只会看到地龙依然在警戒著还在下面的我们。
「我们去找看看有没有哪里是地龙比较少的地方吧。」
「……哦。」
于是我们开始走路探索。
多亏有苔藓与蘑菇,脚边并不暗。
袭击我们的不只地龙,还有与人相同大小的天牛及蜈蚣那类的虫子。
看样子,地龙似乎是靠著吃这些虫子维生。
刚才眼前也有一只地龙衔著虫子往上爬。
虽然我是这么想,不过也有看到疑似在上面死掉后摔下来的地龙旁边聚集了一堆虫子。
食物在下面,鲜少会有东西从上面下来。
这样想的话,也可以理解地龙为何只警戒下面。
看来唯独这个场所产生了奇妙的食物链。
「……」
可是,我走著走著突然想到。
「这条路很好走呢。」
谷底的道路比想像中还要平坦。
有些地方会有巨大蘑菇或是疑似落石的石头挡在前面。
可是整体来说路面平坦,确实很好走。这种好走的感觉,我记得好像在某处也曾有过。
「……哦,赤龙下颚,就是这种感觉。」
「啊啊!」
是我与奥尔斯帝德充满温「心」回忆的那个讨厌的地方!
话说起来,确实是这种感觉。
赤龙上颚、下颚以及圣剑大道。虽然因为蘑菇和落石有点难以联想,但走在那一带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那么,表示这是某个人开的路吗……?」
可是,那些地方并没有魔物。换句话说,是有人开辟了这条路之后,才把地龙叫来这块土地……
不对,先等一下。
我记得把龙叫来中央大陆的,好像是拉普拉斯来著?
也就是说,这条路也是拉普拉斯开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
我怎么可能知道。
与其想那种事,还是快找地方爬上去吧。
难道就没有那种地形上地龙没办法筑巢的场所吗?
我从刚才就以千里眼看著上方,上面开了一堆洞,实在很担心山谷岩壁会不会崩塌。
这种景象,就好比整条街都被高楼大厦盖得水泄不通。
即使那些洞里并非全都有地龙栖息,但地龙的数量肯定不少。
要不是一千就是两千。
而在那当中地位特别低下的个体就会移动到下面找食物。尽管我不认为地底会有足以供应那么大量的地龙食用的食物,可是这个世界的食物数量与魔物的数量不符已经是司空见惯。
……如果巧妙地利用这点再往上爬呢?
不对,是要怎么利用啊?
想不到一旦摔下来,居然这么难爬上去。
地龙之谷。虽然有人提醒过别摔下去,但看来我是太小看这里了……
「鲁迪乌斯。」
「嗯?有敌人吗?」
我以为又出现了新的虫,准备迎击之后,杜加指向了旁边。
那个方向只有墙壁。
不对,我错了。虽然在蘑菇后面很难看清楚,但那里有个洞。
洞本身虽然只是在底部稍微打开了一点,但那个洞和其他的有些许不同。
是楼梯。
那里还连著楼梯。不是往上,而是往下的楼梯。
「……」
难道还要叫我们继续往下吗?
这样的想法瞬间闪过了脑海。
「哦?」
然而在下一瞬间,我的手擅自动了起来。
右手指著那个洞。简直就像是要我进去这里。
「阿托菲大人,难道这边有出口吗……?」
阿托菲的分体没有回答。
可是,没有穿上护甲的那只手依旧指著该处。
「……也对。」
就算继续走下去,似乎也没办法找到能攀爬的地方。
况且这座山谷也不是无限延伸。要是一直往前走,也只会走到死胡同。从那边折回来继续往反方向找也得费一番工夫。
那么,把路上在意的地方全都调查过一遍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下去看看吧。」
「哦。」
杜加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看到这个楼梯,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我们开始走下阴暗的楼梯。
★ ★ ★
走下楼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巨大的祭坛。
巨大的祭坛……除此之外该怎么形容才好呢?
那里是被蘑菇与苔藓完全覆盖的巨大空洞。旁边竖立著经过雕刻装饰的两根柱子,就像是在支撑著那个地方。中间有像是把石头加工制成的台座,而台座后面也摆著刻有细致雕刻的壁画。
壁画上所画的,应该是龙吧。
虽然上面乱七八糟地画了一堆图样,但这里很暗看不清楚。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东西好像似曾相识。
是在哪看过……啊。
「这里该不会是……龙族的遗迹?」
没错,是转移遗迹。与那里的感觉非常相像。
说得更精准一点,这个雕刻与壁画的感觉,也与之前在空中要塞看过的很像。
既然这样,这里可能会有转移魔法阵吧。
可是就算真的存在也是得赌一把。踏进那种不知道会飞去哪里的转移魔法阵是要去哪里啊?我想去的明明是正上方啊。
不,现在决定还言之过早。
目前看起来,除了有祭坛的这个房间之外没有其他房间。
况且,阿托菲之手指的并不是那种东西。
手指著壁画那边。是位于壁画下方的小型石柜。
不对,只是因为壁画很大看起来才会很小,其实石柜本身并不小。
毫无疑问的,阿托菲的手就指著那里。
「……」
突然,我的脑海浮现阿托菲的脸。
遵照那个脑袋不好的魔王陛下的指示真的好吗?脑中瞬间闪过了这样的不安。
可是,我的脚却动了。
朝著阿托菲之手指的方向走去,站在石柜前面。
该处排列著好几罐瓶子。
透明度很低,是有开口的瓶子。
而且,在石柜中央固定著一颗透明度很低的水晶球。
「这里面放的该不会是酒吧?」
我这样心想,拿起其中一瓶观察。
瓶身刻著龙的纹样。要是札诺巴看到这玩意儿,想必会开始阐述它的价值。顺带一提,瓶子里面是空的。
「……那么,要用这个做什么?」
我询问阿托菲之手。
阿托菲之手没有回应,而是往前伸。
它不是朝著瓶子,而是伸向透明度低的水晶球。
(插图007)
接著,当手放在那颗水晶球时,主导权回到了我身上。
「……」
什么意思?
它打算叫我做什么?瓶子、水晶球,还有祭坛。总觉得有种玩RPG玩到一半,突然进入解谜环节的感觉。真想要有个提示。
「鲁迪乌斯,那个。」
突然,杜加在后面指著我的头上。
我抬头仰望,发现支撑著祭坛的巨大柱子上方闪耀著蓝色光芒。
不,不对。
并不是柱子在发光,而是从柱子上方隐约透出蓝色的光芒。
而且,那道光芒转眼间便落到下面,积蓄在祭台下方类似托盘的地方。
看样子,这颗水晶球──正确来说,整个祭坛都是魔道具吧。
会吐出蓝水的魔道具。
可是,无论如何都会把这道光和周围的苔藓与蘑菇联想在一块。
「那么,这个水到底有什么作用?」
该不会要我喝下去吧?
这颜色感觉对身体很不好……
不对,既然瓶子也摆在一起,代表这个水或许是用在其他地方。
像是把水装进瓶子,再倒进位于某处的装置,这样一来就会启动装置把门打开,得到传说之剑之类。但我不需要剑就是了。
「会不会,是这个?」
杜加所指的地方是壁画。
眼前描绘著一幅巨大的壁画。
上面画的是人与地龙。或许是一旦挪动水晶球启动魔道具,蓝色的水便会流入其中,藉由那道蓝色光芒,壁画现出了全貌。
壁画似乎是在示意蓝水的流动。
最上面的是祭坛,从那里流出的蓝水则是由人装在瓶子里。
然后拿著瓶子的人对著周围的人泼水。被水泼到的人拿著剑或长枪,从疑似的龙的生物背后发动袭击,藉此狩猎它们。
看过一遍后,可以得知这个水会在狩猎地龙时派上用场。
画的旁边还写著文字,只是我看不懂。
看起来和龙族的文字好像也略有不同。
「啊,可是……」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地龙不会下来谷底。
蓝色苔藓、蓝色蘑菇,以及蓝色的水。
该不会这里以前曾经有人居住?而那群人用了这个蓝色的水支开地龙。地龙讨厌蓝水中含有的成分,而蓝色的苔藓以及蘑菇,也同样含有那种成分。
而且从那幅壁画来看,人们是从地龙后方发动袭击,而且还是从斜下方。
从斜下方,攻击那个敏感的地龙。
……难道说它们看不见吗?
地龙看不见这个发出蓝色光芒的物体。
所以它们才很少下来谷底。而且只要泼在身上,就不会被地龙发现,是吗?
「……要试试看这个吗?」
我转过头,没有说明就询问杜加的意见。
「哦。」
但是,杜加却理所当然地点头。
★ ★ ★
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山谷上方。
我们成功逃离了地龙之谷。
「呼,自由世界的空气真香啊……」
我们离开洞窟之后,将蓝水均匀地泼在自己身上。
接著,我用土魔术盖了座电梯,缓缓将我们的身体往上抬。
因为我担心速度要是太快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是缓缓上升。
这是正确答案。
地龙就算看到发出蓝色光芒的我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是因为看不见,也有可能是不把我们当食物看待。
它们只是贴在岩墙上挤在一起,一动也不动地待在原地。
然后,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
我们持续缓缓上升,终于看见了夜空。
现在时刻似乎是晚上。我们因为眼前的明月涌起莫名的感动,同时走下电梯站在山谷边缘。
「成功了。」
「哦!」
我拍了拍杜加的背,他也一脸开心地点头。
虽然稍微费了点工夫,但我们成功逃出了。
必须立刻回斯佩路德族的村落,把那两个人的事情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