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下的时候,我以千里眼持续掌握亚历山大的身影。
而就在我开始落下的瞬间,我知道亚历也注意到我的动作,同时,他也为此感到诧异。
我们转眼间缩短了距离。
因为他以王龙剑控制住落下速度。
我首先消去他的优势。
「『臂膀啊,吸收殆尽吧』!」
亚历变回正常的落下速度。
然而基于惯性法则,已经产生速度的我无法紧急停止。
要用风魔术减缓落下速度吗……?
不,重力是武器。无法缠绕斗气的我,要把物理法则当作武器。
我发出冲击波,在调整位置的同时加速,把落下方向笔直地朝向亚历。
「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保持著相对速度,狠狠揍了亚历一拳。
亚历虽然以剑为盾挡下这拳,但无法抵销冲击,直接撞上岩壁。
我在这段期间也持续发动著吸魔石。尽管我也因为反作用力而冲向岩壁,但我发出冲击波重新调整姿势,踢向岩墙,加速。
再次追上了亚历。
「喔啦啊啊啊!」
揍他!
我用冲击波加速后揍了他。
拉高相对速度后揍他,再揍他。
以物理法则痛揍一顿。
「啊啊啊啊啊!」
亚历大叫。
因为他无法理解在半空中一直被单方面殴打的这个状况吗?
我也无法理解。我的工作明明是负责支援,为什么在做这种事?完全想不通。
我只是认为不可以让他逃走。
要是让这种欠缺伦理观念却有实力的小孩纵虎归山,肯定会有人吃亏。
而且我想吃亏的,就是身为敌人的我。
是我的伙伴,我的家人,或是某个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不明就里地大叫。
我并不是没听到亚历与香杜尔之间的对话。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这家伙只要反省之后就会有所成长。
并不是放在天秤上衡量利益。
可是,我揍了。
加速之后,狠狠揍下去,加速之后,狠狠揍下去,加速之后,不断揍下去……
无论我和亚历,都以惊人的速度撞上了谷底。
★ ★ ★
我在沙尘当中挺起身子。
由于刚才的落下,周围飘散著类似蓝色胞子的东西,视野很差。
目前我的身体还算没事。
不愧是魔导铠一式,实在坚固。
尽管产生些许裂痕,依旧还能运作。
「呼……」
然后,亚历也同样没事。
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完全没事。他的铠甲碎裂,一只脚也歪到不该歪的方向。
但是,就只有这样。
想必他是用斗气保护了自己的身体。
他以单脚站立,注视著这边。没有露出一丝感到疼痛的表情。
真是怪物。
「……你是一个人追过来的吗?」
亚历看著我,喃喃这样说道。
「真有胆量。」
我望向上方。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当中,可以看到地龙正蠢蠢欲动,可是感觉没有任何人要下来。
不过,我想阿托菲可能会马上跳下来。
毕竟她还能飞嘛……
「奶奶是个老古板。我掉下来后,你就追上了。那么,她就不会再让别人追来。」
「怎么可能。」
「因为那个人不管到了几岁,都很向往魔王与勇者的一对一单挑。」
这点我倒是稍微能够理解。
阿托菲虽然乱来,但可以感受到她有著一种莫名的坚持。和我战斗的时候,她也吩咐亲卫队不要出手。
「对我来说很幸运。」
「……哪里?」
「我指现在的伤势。若是追过来的是艾莉丝·格雷拉特,瑞杰路德·斯佩路迪亚……或者是爸爸,甚至是奶奶,我就会死在这里。」
「意思是对上我的话,你就不会死?」
「我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你。」
真有自信啊。
亚历身受重伤。失去了一只手、一只脚。
而我穿著魔导铠。尽管因为长时间战斗消耗了相当多的魔力,但由于从头到尾都以支援为主,其实没有什么像样的伤口。处于万全状态。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并非如此。你不但无法缠绕斗气,反应速度也很慢,漫不经心而且破绽百出。甚至没注意到我们让北帝杜加吞了安眠药,一个人落单,被打落谷底。觉悟和戒心都不足,是个不成熟的半吊子。」
关于这些批评,我无言以对。
确实,我是这样没错。就算拥有多到满出来的魔力,我依旧很无能。
像这次也是,要是阿托菲没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接下来就算和你一战我也会赢,可以成功逃走。只要能从这里逃走,胜利就在眼前了。」
「就算打倒我,你也没有同伴了啊?鬼神逃走,剑神也死了……就算少了我,你也应该没有胜算。」
尽管我也还没确认剑神是否真的死了,不过对手是艾莉丝,应该杀掉了吧。
「不,英雄会赢。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实际上,你刚才也没在落下时解决我。我明明动弹不得,处于只能一直挨打的状态,你依然没能杀了我。」
他的态度就像在表示那是答案一般,充满自信。
可是,他现在确实用自己的脚站在地上。
「我会赢。不论是你,爸爸,还是奶奶,甚至是奥尔斯帝德。我会打倒所有人,作为史上最强的剑士,名留青史。让人们只要谈论到北神卡尔曼,立刻就会提到三世亚历山大的名字,说他才是历代最强。」
尽管遍体鳞伤,但他并不会一味挨打。现在的他并非毫无胜算。
目前的他还是有胜算。
虽然不清楚胜率有几%,但他深信自己能创造胜利。他认为在这场关键的胜负当中,可以赢过我。
是因为想成为英雄?
不,并不是。是因为他至今已经克服了好几次这样的危机。
他现在很明白自己被逼到绝境。虽然稍微小看了我,但不会像之前那样保留实力战斗。而是为了逃走,打算以全力击败我。
对手是北神卡尔曼三世。
他的剑术是全世界最高水准,而且拥有全世界最强级别的魔剑,是七大列强。
他并非穷鼠,而是困兽。
相较之下,我很少在关键的战局当中带走胜利。要不是靠事前准备彻底压制敌人,就是无法填补力量的差距而败北,两者择一。
他也察觉到了这点。克服了层层困难的他,看穿我不是能创造胜利的类型。
说不定,他已经从基斯或是人神那边听过了……
「…………最后我先问你一件事。你是人神的使徒吗?」
「不,并不是。不论我还是剑神,都只是从基斯那边得到情报。当然,我不否定自己在帮助他。」
「这样啊。」
那么,最后的一个人是谁?
不对,等之后再思考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打倒这家伙。
嗯?等等,要是没办法,我应该也可以逃走吧?
毕竟还有其他战力,不需要在这个节骨眼勉强自己。
既然除了亚历山大之外还有一人,现在不是应该保留实力吗?
打倒了剑神,我方没有损失。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撤退,创造一个确实能赢的局面?
「……不。」
不对,并不是这样。
在我身后的,是奥尔斯帝德。
胜利条件是不让任何人通过这里。就算让一两个人到奥尔斯帝德那边,再怎么样也不会发生严重问题。可是,这样只会消耗奥尔斯帝德宝贵的魔力。
恐怕是只要有八十年就可以勉强确保的魔力量。
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我现在才会松懈。与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相较之下,确实更加松懈。
打倒了剑神,劝退了鬼神。
眼前的北神遍体鳞伤,看起来随时会倒下去。
况且,就算在这里被北神逃掉,我的同伴也都安然无恙。就算同伴被打倒了,奥尔斯帝德对付他也是游刃有余。如果是面对北神卡尔曼三世,奥尔斯帝德应该也很习惯如何应付了。想必他可以在战斗的同时保护斯佩路德族。
因为这样的状况,导致我松懈了。
我认为游刃有余,觉得输了也无所谓。
就是这点。
亚历所说的「没有输的理由」就是这点。
而且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感觉我总是纠结在这点。打算在这里建立安全线而后退一步,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差了临门一脚。
亚历看出了这点。
局面、气势、运气以及走向,战斗时存在著这类概念。
尽管我不太相信那类抽象的理论……但是,该有的时候还是会有。
若是我在这里退缩,或是打输这场战斗,亚历就会得到什么,而我会失去什么。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超乎想像的某个事物。
「……」
所以,我不能输。
现在我既不能输,也不能退缩。
因为现在是不得不承担风险,拿下胜利的局面。
就是现在。
这里就是分歧点。
在考验我现在是否能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真本事。
「……我是龙神的部下,『泥沼』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吾乃『北神』,亚历山大·卡尔曼·雷白克!」
我做好觉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声吶喊。
以丹田发出声音。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历也是一样,举起剑大声吶喊。
他右手持剑,左手没了只是辅助。右脚在前,断掉的左脚也踏稳地面。
我朝他冲了过去。
根本没有战术。我只是直觉认为不该使出远距离攻击。我低著身子,朝著亚历往前冲。
只是在前一刻,我脑里闪过某个画面。
是艾莉丝的身影。
我反射性地举起右手的加特林机枪,以浑身解数击出岩炮弹。
「!」
亚历看到我突进过去,往前踏出步伐,可是当他看到犹如骤雨倾注而下的岩炮弹,迟疑了瞬间之后,缩回右脚。
然而,那些岩炮弹却接连消灭不见。因为我在亚历的眼前,以吸魔石的力量将魔术粉碎成沙子。
下一瞬间,我把身体往左倾。
我明白自己处于亚历那把剑的攻击范围,可是依旧往前冲。我把伸出的右手缩回腰间,以胸口几乎要摩擦到地面的角度将身体往前倾。
接著以右脚用力撞上亚历的左侧。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历的肩膀动了。
划过一道银色闪光。
右肩一带受到冲击,魔导铠有部分弹飞。
可是手臂没被砍断。
只要明白这点,就不须进一步确认伤势,我稳稳地朝大地踏步,挥出右拳──
﹝亚历往脚部使力﹞
他会跳开,要被闪开了。
当我这样心想,便在左手灌注魔力。
停止供给魔力给吸魔石,要用别的魔术。可是我还没决定要用哪招。
我只是一心想著不能被他跳开,并在左手灌注魔力,朝著亚历的脚──
「唔!」
亚历的脚有那么一瞬间缓缓浮空。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大吼,同时挥出右拳。
将搭载著加特林机枪的拳头,一鼓作气挥了出去。
咚的一声,拳头上留下触感。
亚历就这样被打到岩壁上。
「『射穿』!」
我使出全力,将魔力灌注在加特林机枪。
岩炮弹好比凿岩机那般轰向岩壁,导致山崖出现裂痕。
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停手。我持续灌注更多魔力,不断射出更多更强的岩炮弹。
正当我脑海只有这个念头的瞬间,右手传来不协调感。
加特林机枪瞬间出现裂痕,化为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这样,我还是朝右手灌注魔力。
生成的是岩炮弹。
这是我做过最多,最为熟悉的岩炮弹。
然后,发射出去。
发射、发射、发射。
「啊啊,啊、哈啊……」
直到声嘶力竭,声音转为叹息,转为喘息为止。
我不断地发射岩炮弹。
「呼……呼……」
然后,离开了敌人。
完全埋进岩壁的魔导铠右手,从根部啪的一声断掉。
根部……应该是刚才挨了亚历一击的地方吧。要是没有阿托菲之手,说不定连我的右手也一起被砍断了。
「……」
在岩壁当中看见了一团肉块。从墙壁与魔导铠拳头的隙缝之间,不断地流著红色的鲜血。
动也不动。
我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剑就掉在地上。是亚历直到刚才都握在手上的剑。
王龙剑卡嘉特。
我用仅存的左手将剑捡起。
将近两公尺的巨剑。
握著它,再度望向岩壁。
「……」
上头正流著鲜血。
从岩壁,以及打进岩壁的拳头缝隙里面,流著鲜红的血。
没有东西有动静。只有血静静地流著。
往上一看,可以知道有大量地龙正在蠢蠢欲动,可是唯独这一带令人感到异常安静。
只是,我的手上残留著触感。
残留著确实下了杀手的触感。
「我办到了。」
不知不觉间,从我的嘴里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能赢?
我想,真的是千钧一发。要是我的脚步再慢个一瞬间,或者,要是亚历没有犹豫。想必亚历的斩击已经将我连同魔导铠一刀两断。
艾莉丝风格的动作奏效了。
虽然是不断进攻,却会不规则地错开时机的那种感觉。
我把岩炮弹当作假动作,比平常再往前踏出一步,不对,应该是深入了半步,所以才能成功地离开他的攻击范围。
那就是艾莉丝的打法。
艾莉丝只有在能办到这个动作时,才会下意识使出这种高风险的动作。
所以才会赢。尽管脖颈血流如注,也能站到最后。
不过,我的动作比不上艾莉丝。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使得出那种动作。
我自己本身,其实也还没办法做出那种级别的动作。
要是亚历没有失去一只手或是一只脚,或者他没有小看我的话,应该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还有,最后让亚历的脚浮起来的那种触感。
那种触感是至今从未用过的魔术。难道,那个就是操控重力吗……
不,也可能只是亚历试图用王龙剑操控重力,但我刚好中断了灌注在吸魔石上的魔力,所以才会在意料不到的时间点发动。
事到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最后或许是运气好。
可是,我不认为这场胜利只是靠运气拿下。
「我赢了。」
我紧紧握拳,高高举起。
★ ★ ★
我用一式一边驱赶地龙一边爬上山谷,回来后发现周围人山人海。
是讨伐队的成员。桥没了,神级的三个人也不在了,他们看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们一看到我,就如同鸟兽散那般逃之夭夭。
或许是把我看成了恶魔之类的吧。
总之,我随手抓了几个现场指挥官──就是看似毕黑利尔王国的骑士,告诉他们剑神与北神已经死了。
而且还告诉他们,如果想继续讨伐斯佩路德族,我方也会打算反击。
但与此同时,也告诉他们我们依然有做好和平交涉的准备。
和平交涉的内容,和以前几乎没变。
尽管遭到侵攻令人恼火,但如果基斯是国王,或是有著与那接近的地位,也代表这次是人神干的好事。
我打算让我方继续维持宽宏大量的形象。
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抓了两个人当作俘虏。
如果基斯假扮成国王,这么做或许没有太大意义。
可是,并非所有骑士都是基斯的手下,国内的重镇也不可能全都在基斯的掌控之中。如果听到这次的消息,骑士又平安无事地回国,舆论应该也会站在我们这边才是。
如果怎么样都没办法,也只能麻烦斯佩路德族移住到其他地方……算了,起码也可以争取时间。
我边思考对策边准备回去,此时突然看到了石碑。
是七大列强的石碑。
在上面的角落。
最下面的记号变成我熟悉的东西。
「……」
那记号的形状就像是把三把长枪组合在一起。
是米格路德族护身符的形状。
这表示我成为了七大列强吗?
虽然给他最后一击的人是我,但毕竟是四个人一起战斗,实在没什么真实感。或者也有可能不是我,而是瑞杰路德的记号。艾莉丝……我想应该不是。
「……」
老实说,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开心。当上了这个地位,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既然都当上了也没办法。
我决定回去和艾莉丝等人会合。
★ ★ ★
在那之后,我越过山谷,与艾莉丝他们会合。
「后来,怎么样了?」
率先询问我的人是香杜尔。
我告诉他我在谷底给亚历最后一击之后,他便说「这样啊」,落寞地露出苦笑。
「你是勇者。看轻勇者的魔王会输。打从以前就是这么注定。」
阿托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是,可能是有点悲伤吧,这么感伤的话不像她会说的。
「……」
亚历死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
拥有才能,只是以爬得更高为目标……我想他原本还有大好的将来。
我对那样的亚历与香杜尔刚才的对话,也有自己的想法。
希望亚历能以更长远的眼光去思考事情,或是现在暂时先惩罚他,要他之后好好反省之类,我也不是没有过那类天真的想法。
我对他并非带有杀意或是憎恨。
只是因为他是敌人,所以才杀了。要是刚才被他逃掉,事后一定会后悔。想著得在这里解决他,所以才杀了。
因此,我不打算道歉。
这是战斗。对方打算杀了我们。就是这么一回事。
「成功了呢!」
相对的,艾莉丝的表情相当欣喜。
尤其是我告诉她石碑的纹样改变之后,她便环起双臂,咧起嘴角,变得异常兴奋。
要不是我穿著魔导铠,她或许就抱过来了。
那一定很柔软吧。真是可惜。
「……」
瑞杰路德虽然没有特别说什么,但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疲倦。
在战斗途中也有想到这点,看来他果然快到极限了。
以大病初愈的身体进行那场战斗,还是太过勉强了。
但是,我们没有人受到严重的伤势,得到了胜利。
不过,好了,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样心想的我们,匆忙地返回斯佩路德族之村。
由于焚烧剑神尸体而变得一片焦黑的场所、因为北神的攻击而产生的大坑洞,以及与鬼神的战斗当中被扫倒的树木,以及山间小路。
我一边眺望著这些景象一边从原路返回,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札诺巴。
在他旁边的杜加则是一脸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
札诺巴看起来像是睡著了。他仰躺在地,一脸铁青。
就像个死人一样?
「……札诺巴,起来,结束了喔。」
我从魔导铠上面这样呼喊。
可是,没有反应。
「札诺巴……?」
声音,从森林消失了几秒钟。
风骤然停止,没有任何声响。
「咦?札诺巴?骗人的吧?」
「……」
「快回答我啊……」
札诺巴没有回答。他的脸面向天空,就像个尸体一样默不吭声。
就像个尸体一样。
「……哼!」
突然,艾莉丝踹了札诺巴的头。
「噗嘎!」
「要回去了!快点给我起来!」
「……?喔喔!这真是失礼!看来本人不知不觉中睡著了。」
也是啦──
不过,他就算真的死了也不奇怪。
札诺巴与杜加居于劣势。万一没有偶然遇上我们,札诺巴就算现在成了个不会讲话的尸体也不奇怪。
我一边这样心想,一边望向札诺巴他们飞过来的那条路。
路上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
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敲断的树、斩击的痕迹、好几个小型的坑洞。
真亏我们能赢呢。
不,我们也没赢过鬼神。鬼神是自己回去的。
「话说起来,阿托菲陛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想要我告诉你吗?」
「请告诉我。」
「唔嗯,其实──」
阿托菲不会说明,实在很难懂。
状声词太多,而且有一半都无法理解。
「简而言之,过去大战当时的转移魔法阵有保留下来,你是用了那个对吗?」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事先找出来的!」
这下糟了。
要是大家知道恶名昭彰的阿托菲用了转移魔法阵,搞不好在各地到处设置转移魔法阵的我也会连带受到影响。
不,算了,都事到如今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确实认为有胜算,但转眼间就熬过去了。
虽然还不清楚鬼神会怎么行动,但敌人也所剩不多。
「……」
一想到要结束了,突然就觉得走在旁边的艾莉丝传来好香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一场严苛的战斗吧。生存本能说不定因此受到刺激,激发了生殖本能。
今晚该怎么办呢?
会不会变成解禁的鲁迪乌斯呢?
「不不不。」
禁欲的鲁迪乌斯要持续到打倒基斯为止。
没错。说起来,也还没掌握基斯的下落。鬼神也只是逃走,还不清楚之后会怎么样。
使徒也还剩下一人。
事情还没结束。
可是,基斯依旧没有出现。情报网已经乱成一团,现在也没办法好好找人。就算被他逃掉,我这边也无从得知。
……说不定那才是他的目的?觉得要决战了,要在这里分出胜负的人只有我,基斯其实原本就打算逃走?
此时此刻,他正带著最后的使徒朝著国境移动……之类?
在这次的战斗, 我方分散到各地的情报网都聚在斯佩路德村了。
既没有转移魔法阵也没有通讯石板。就算在国境发现基斯的踪影,我也没办法去追他。
既然冥王被打倒,剑神与北神不受控制,导致他居于劣势的话……
他肯定会逃走吧。
派出八成战力用来声东击西,只留下可以控制的家伙,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之后,再趁这个机会脱逃。放弃这次机会,留到下次努力。
如果是我就会这么做。
「呼……」
现在还不能大意。
不过,在这里的战斗暂时是划上句点了。
我实在是累了。今天已经没办法再战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
尽管没办法成功解决基斯,但是我们打倒了冥王、剑神以及北神。
瑞杰路德与斯佩路德族成为了我方的伙伴。
至于毕黑利尔王国与鬼神,虽然得看基斯做了什么……关键还是在接下来的交涉状况吧。
我们这边的损失,顶多只有事务所遭到破坏吗……
拜此所赐,转移魔法阵也全灭了。虽说暂时无法移动,但已经采取对策。毕竟原本预期会有更严重的损失,这结果还不坏。
就在我东想西想时,看得见斯佩路德族的村子了。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我们的气息,可以感觉到斯佩路德族的小孩在围篱上看著我们。
紧接著,守护村子的战士们也从入口跑了出来。
再来是艾莉娜丽洁、克里夫、诺伦、茱丽以及金洁……从脸色看起来,似乎都平安无事。
我从魔导铠下来。
再怎么说都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因此身体有些疲惫。
茱丽与金洁冲向札诺巴。
诺伦跑向瑞杰路德,克里夫走向整个人筋疲力尽的杜加旁边。
有人抱在一起,也有人露出安心的表情交谈。
看到这幕景象,我的内心总算感到踏实。
「……」
最后,奥尔斯帝德走出来了。
奥尔斯帝德走到我这边。
「赢了吗?」
「是。」
作为胜利的证明,我把那把剑交给他。
可说是北神代名词的王龙剑卡嘉特。
「赢了。」
我们胜利了。
尽管远远称不上完全胜利,但克服了一道难关。粉碎基斯设下的陷阱,领先了一步。
有许多事情需要思考,得反省的点也不少。
可是,赢了就是赢了。
「辛苦了。」
将剑收下的奥尔斯帝德说了句慰劳的话,我低头接受。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旁边有股视线。
是艾莉丝。她双手环胸,看著这里。
接著摊开双手。
「……成功了呢!」
艾莉丝扑了上来。
我一边享受著胸部的触感,同时重新这样想。
我们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