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前往卡恩村的途中过一晚,在卡恩村过一晚。然后早上离开村庄返回耶.兰提尔的三天两夜旅程就此划下句点,回到耶.兰提尔时,城镇已经逐渐露出夜晚的面貌。
大马路被永续光的白色街灯照亮,路上的行人也有了变化。已看不见年轻女子和小孩,大多是工作完毕回家的男人。并排在街道两旁的店家里,传出爽朗的声音与灯光。
安兹稍微环顾四周。
过了三天的城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来到耶.兰提尔之后,隔天就前往卡恩村,所以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眷恋进行比较。不过还是感觉得到平静的街道光景依然没变。
从大马路转个弯,安兹一行人便停下脚步。
在行人来往的路上停下脚步,绝对会挡到路,但是没有人出口抱怨。那是因为没人靠近安兹一行人的周围。
安兹无力地驼背观察四周的人们。
几乎所有行人都望向安兹——不,是看著安兹,和旁人窃窃私语。
耳边传来议论纷纷的嘈杂声,感觉像是在嘲笑安兹,不过那只是自己的误会,如果侧耳倾听,就可以知道大家都带著惊讶、赞赏、害怕的语气在谈论。
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法释怀的地方。
安兹默默低头俯视——底下是珍珠白的体毛。那是因为安兹现正骑著森林贤王。
四周的人们对于森林贤王威风凛凛的英姿——关于这点安兹颇有微词——感到惊讶,口中谈论那名战士竟然骑著如此可怕又有威严的魔兽等等。
(应该可以抬头挺胸……吧……)
完全可以理解这个情况。因为他们赞扬森林贤王是雄伟的魔兽。但是对安兹来说,这已经接近惩罚游戏。如果打个比喻,这种感觉就像是没有家人和女友陪伴,一本正经地坐在旋转木马上,孤单望著前方的大叔。
骑乘姿势也很难看。因为森林贤王的体型与马完全不同,安兹在骑乘时屁股会往后翘,必须将双脚张得很开。如果不以这种类似跳箱的姿势骑乘,身体不容易保持平衡。
所以骑乘森林贤王的这个主意,当然不是安兹自己想到的。除了漆黑之剑感员们和森林贤王本身的劝说,娜贝拉尔也委婉地表示「让统治者走路未免太过分了。」才会觉得骑著它回来也不错,结果就是这副下场。
(早知道就应该拒绝。该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才会设下这个陷阱……)
其著仓鼠的模样,有如童话里会出现的景象。不过那是少男少女骑乘才适合。即使稍微让步,也是女人骑才说得过去。与全身铠甲的粗犷战士绝对不搭。
不过周围的民众反而觉得安兹的反应才奇怪。
(是自己的审美观有问题,还是他们的审美观有问题,或是这个世界的审美观有问题?)
当然了,答案不言而喻。只要多数人都觉得美,那么一定是安兹的审美观与众不同。正
因为如此,才无法强烈反对骑乘森林贤王。而且如果还能让飞飞这名冒险者变得更加引人瞩目,建立稳固的地位,那就更加无法反对。即使如此——
(简直就是羞耻PLAY.…:)
安兹的精神只要产生一定的波动就会遭到压抑,但是目前没有那种感觉,也就是说没有那么难为情。这个结果告诉安兹一件事。
(这岂不代表我对羞耻PLAY已经有了免疫力……该不会是M吧……?可是我觉得自己比较像S…)
「既然已经回到城镇,这么一来委托就算告一段落。」
将过去收集的图片、影片和现在的精神状态进行比对的安兹,苦恼于自己的性癖时,彼得和恩弗雷亚聊了起来。
「是的,你说得没错,这么一来委托就结束了。那么……虽然我已经准备好规定的报酬,不过……还要支付在森林里讲好的追加报酬,可以请你们过来我家的店吗?」
恩弗雷亚后方的马车上,堆满许多药草。不只如此,还堆放著树皮、长得像树枝的奇怪果实、大到足以让一人环抱的巨大蘑菇、长得很高的草等各式各样的收获。如果看在不懂的人眼里,只会觉得是单纯的植物,但是对有识之士来说,简直是座闪闪发亮的宝山。
这些全拜森林贤王被安兹收服之后,可以安全探索势力范围所赐。在那里发现了各种非常珍贵的药草和可以用来制作其他药水的药材,不断采集的恩弗雷亚向大家约定会多给他们一大笔钱。
「飞飞先生要先去工会一趟吧!」
「恩,没错。因为将魔兽带来城镇,需要到工会替森林贤王登记。」
「虽然麻烦,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也一起扫荡了食人魔等魔物,如何?要不要先一起去工会?」
「这个嘛——不了,这次的工作全都倚赖飞飞先生,我们先去恩弗雷亚先生家一趟,至少得帮忙做点杂务和卸下药草。不然和飞飞先生领相同的酬劳就说不过去了。」
漆黑之剑众人点头回应彼得这番话,恩弗雷亚有些客气地插嘴:
「不必那样劳烦各位……」
「因为也有追加酬劳,这点小事就让我们免费服务吧。」
听到彼得彷佛开玩笑的发言,恩弗雷亚也恭敬不如从命:
「那么当你们来店里买药水时,就算你们便宜一些吧。」
「那还真是令人高兴。那么麻烦飞飞先生先去工会,之后再到恩弗雷亚家。我们会直接过去恩弗雷亚先生家,处理杂务之后再前往工会办理手续。因为要到明天才能去工会提出申请,领取扫荡食人魔的报酬,抱歉要请你明天再去工会一趟……时间就约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了解。」
面对这个提案,安兹如释重负地点头。登记方式只要若无其事地询问柜台即可,实在不想和他们一起前往工会,面临请写这个、请看这个这类的窘境。那么一来很有可能让之前的心血付之一炬。
「那就麻烦你了。」
轻轻点头的安兹骑著森林贤王和恩弗雷亚与漆黑之剑一行人分手,在娜贝拉尔的陪伴下出发前往工会。这时娜贝拉尔靠过来发问:
「可以相信他们吗?」
「……没什么大不了。即使遭到背叛,损失也只不过是扫荡食人魔的酬劳。如果连这点小钱都在意,反被认为小气的话,损失还比较大吧。」
安兹是为了成名才来到这个城市,被认为气量狭小肯定会对今后的计画产生阻碍。
打肿脸充胖子。
想著这句话的安兹摸摸怀里的束口袋钱包,一下子就捏扁的钱包里面摸不到几个硬币,很容易知道还剩几个。不过还付得出两人今晚的住宿费。
如果把餐饮费也算进去可能不太够,不过安兹是不死者,娜贝拉尔手上的戒指也具有不需饮食的魔法,在节省开销方面有很大的贡献。娜贝拉尔能装备两个戒指,其中一个会选择这个戒指,原本只是为了提防吃到毒物,没想到会在意外的地方发挥贡献。
不过俯视胯下的森林贤王,心想「这家伙总要吃东西吧」时,娜贝拉尔再次搭话:
「的确……至尊无上的安兹大人拘泥于那点小钱也很奇怪。真是失礼了。」
「唔。」
安兹再次摸摸钱包,感觉不会流汗的背好像渗出汗水。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提高这个没什必要的门槛。而且——
(安兹大人……别再这么称呼我了,娜贝拉尔。如果没有人听到就算了……)
他在心里感到无奈,娜贝拉尔还是喜孜孜说道:
「那些低等生物(大蚊),都对安兹大人的惊人实力五体投地呢。」
「还不到五体投地吧。」
「太谦虚了。虽然在安兹大人的眼里,食人魔甚至比昆虫还不如,但是安兹大人的剑术也有一级的实力,真是令人佩服。」
腰部传来森林贤王奇怪的抖动感觉,但是安兹不予理会,向娜贝拉尔说道:
「……只是单纯以蛮力陪它们玩玩。」
一招毙命听起来好像很帅,其实并非如此。之前在葛杰夫战斗时,安兹看过流畅的招式,但是安兹回想自己的动作,觉得那只是和小孩子胡乱挥剑一样,惨不忍睹。他们的称赞只不过是指自己的非凡臂力带来的超强破坏力。和称赞葛杰夫这种真正的战士截然不同。
「要像真正的战士那样出招,果然很困难。」
「……那么利用魔法变成战士如何呢?」
在穿戴铠甲的状态下,依然能使用五种左右的魔法,其中之一是让魔法吟唱者的等级直接换成战士的等级。也就是说如果安兹使用那种魔法,可以暂时变成一百级的战士。
虽然优点是能够使用部分必须经历特定职业才能使用的武装,缺点也很大。首先是这段期闲无法发动任何魔法,而且变成战士也没有符殊技能,重新计算的能力值,以战士来说也很低,简单来说就是半吊子的百级战士化。和神官这类的准战士比剑还另当别论,要是与纯战士系职业的对手战斗,根本毫无胜算。
即使如此,还是比目前的安兹更强吧。
问题是——
「缺点太大了。如果遭到同等级的对手奇袭,只要在短时间内无法使用魔法就必败无疑。即使能够使用卷轴发动魔法,但是考虑到准备时间等等,缺点还是比较大。」
如今不知道是否有敌对玩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没必要特意使用那种魔法,制造自己的弱点。
「战士只是用来隐藏身分的表演,不需要觉得受到打击。」
「!」
森林贤王的身体抖了一下,惊讶地抬头仰望坐在上面的安兹:
「属下打从刚才便一直倾听,难道主公不是战士吗?」
回望它一眼的安兹从容点头,娜贝拉尔以带著优越感的语气说明:
「安兹大人只是假扮战士,就好像玩游戏一样。如果发动真正实力的魔法,毁天灭地也只不过是件小事。」
面对这样的绝对信任,或者说完全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娜贝拉尔,安兹无法开口说出「不可能吧」否定的话。
「……恩,大概就是这样。森林贤王,很庆幸没有和认真的我战斗吧?如果我发挥真正实力,你可能活不过一秒钟吧。」
「原、原来如此啊,主公。属下仓助将更加誓死效忠!」
森林贤王说它想要一个名字时,脑中浮现的名字就是仓助。替它取名为仓助之后,森林贤王也对这个名字感到很满意。不过冷静思考便觉得仓助这个名字真是没有品味。
(……仓助这个名字果然取得太急了点。或许麻薯……这个名字还比较风趣一点……公会的同伴也说过我不太会取名字……)
感觉有些遗憾的安兹,坐在森林贤王——仓助上面,摇摇晃晃前往工会。
直接将马车开进家里的后院,停在后门前面。拿起魔法光灯笼跳下驾驶座的恩弗雷亚解除门锁把门打开。将手上的灯笼挂在墙壁,照亮阴暗的室内。
因为灯光的缘故,可以看见放在屋内的几个桶子。里面散发乾燥的药草味道,说明这个房间是保管药草的地方。
「那么不好意思,可以帮忙搬一下药草吗?」
爽快回答的漆黑之剑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卸下一捆一捆的药草,搬进屋里。
引导放置地点的恩弗雷亚心里浮现疑问:
「奶奶不在家吗?」
恩弗雷亚的祖母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耳朵和眼睛都不差,听到在这里搬东西的声音,应该会出来才对。不过要是她专心制作药水,就不会留意一些小声音。觉得和往常一样的恩弗雷亚没有大声呼唤。
等到所有药草全都放到适当地点,恩弗雷亚呼唤有些喘的漆黑之剑一行人:
「辛苦了!家里应该有准备冰凉的果汁,请过去喝吧。」
「那真是太好了。」
额头稍微冒汗的陆克路特发出欢喜的声音。其他人也都高兴点头。
「那么,这边请,」
正当恩弗雷亚带大家前往家里时,另一边的门被人打开。
「嗨───欢迎回来──」
眼前站著一名外表可爱,却令人感到莫名不安的女子。金色短发随风摇曳,
「哎呀——我很担心喔?还以为你不见了。真是不凑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喔?」
「……请、请问你是哪位?」
「咦!你们不认识吗?」
因为口气亲昵,以为两人是熟人的彼得发出惊讶的声音。
「嗯?呵呵呵——我是过来绑架你的——想要请人使用召唤大批不死者的魔法
『死灵军团』,所以可以当我的道具吗?姊姊拜托你了。」
漆黑之剑的成员们感受到女子散发的邪恶气氛,立刻拔出武器。即使面对进入迎战态势的一行人,女子依然以轻浮的语气说道:
「那是一般人很难使用的第七位阶魔法,但是只要利用智者头冠就能办到。虽然无法控制所有召唤的不死者,但是可以进行诱导!真是完美的计画——!天衣无缝呢——」
「…恩弗雷亚先生,后退!快点离开这里。」
拿起武器的彼得提防女子,以严肃的声音说道:
「那个女人会说个不停,一定是因为很有把握可以解决我们。既然你是她的目标,那么唯一能够扭转局势的办法就是请你逃走。」
漆黑之剑一行人以身为盾,并排挡在慌张退后的恩弗雷亚前面。
「尼纳!你也退后!」
继达因之后,陆克路特也放声大叫:
「带著小孩逃走!你不是还要去救被抓走的姊姊吗!」
「没错。你还有非做不可的事。虽然我们可能无法帮你到最后…至少能争取时间。」
「大家……」
「嗯——真是赚人热泪呢——连我都快哭了,嗯。不过要是被他逃走我就伤脑筋了。留一个人来玩吧——」
看到尼纳晈紧嘴唇,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女子露出愉快的笑容,慢慢从长袍底下取出短锥。就在此时,后方的门被打开,出现一名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男子。
发现遭到夹击的漆黑之剑一行人,脸上全都出现严肃的表情。
「……玩过头了。」
「嗯——你说什么嘛,小卡吉。你不是帮我作好准备,让惨叫声不会传到外面吗?不过只是一个人,就让我好好玩玩嘛。」
露齿发笑的女子让恩弗雷亚感到毛骨悚然。
「那么已经无路可逃了,开始动手吧——」
2
仓助的登记本身虽然很简单,但也花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其中最花时间的是写生,也就是画仓助肖像图的时间。虽然使用魔法可以很快画好,但是安兹不想多花魔法的费用才会变成这样。
为了避免被认为小气,安兹只好随便捏造藉口。
「虽然为时已晚,不过『对画画有兴趣』这个藉口还是让我很辛苦……不过算了。那么现在过去吧。」
结束登记的安兹在工会门口向娜贝拉尔如此说道,接著走向仓助。
已经习惯了。
既然旋转木马并非胜利者——情侣或是带著家人——的专利,那么孤伶伶的大叔坐在上面也没什么问题吧。
自暴自弃的安兹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
他利用高强运动能力,以有如名垂青史的体操选手漂亮动作骑上森林贤王。虽然没有马鞍等任何辅助工具,但是数小时的经验足丛让安兹练就俐落的骑乘技巧。
看见眼前景象的路人,全都出声赞叹。甚至可以听到女性的尖叫声,其中又以冒险者的眼神最为热烈。确认安兹挂在脖子上的金属牌后,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才感觉难以置信。你们的审美观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候有人叫住在心中吐槽众人,命令仓助出发的安兹。
「吶,你就是和我的孙子一起去采药的人吗?」
听到年迈的声音,转头发现是一名老婆婆。
「……您是谁?」
虽然开口询问,但是安兹已经猜到答案。如果老婆婆的话是真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叫莉吉·巴雷亚雷,是恩弗雷亚的祖母。」
「啊!果然是您吗?您说得没错,我就是和恩弗雷亚一同前往卡恩村的护卫,名叫飞飞。至于她是娜贝。」
莉吉对恭敬鞠躬的娜贝拉尔微笑称赞:
「还真是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美女呢。那么你骑乘的这只魔兽叫什么?」
「它是森林贤王
「鄙人是仓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什么!这只精悍的魔兽正是传说中的森林贤王吗!」
在周围偷听的冒险者们听到莉吉的叫声,全都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以受到冲击的模样交头接耳说些什么「那就是是传说中的魔兽吗?」之类的话。
「是的,受到您的孙子委托时,在目的地遇到之后驯服的。」
「竟然……驯服森林贤王……」
莉吉不禁瞠目结舌:
「那么……我的孙子现在在哪里?」
「啊,他已经带著药草先回去了。我们现在也正要过去领取报酬。」
似乎松了一口气的老婆婆,以带著奇妙色彩的眼睛看著安兹询问:
「喔,原来如此……那么要一起走吗?我对你们的冒险很感兴趣。」
莉吉的提议,对安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嗯,非常乐意。」
一行人在莉吉的带领下,走在耶.兰提尔。
「那么进来吧。」
到达店铺之后,取出钥匙的莉吉来到门前,低下头来。伸手一推,发现门毫无抵抗地轻轻开启。
「怎么回事,他未免太粗心了。」
喃喃自语的莉吉走进店铺,安兹和娜贝拉尔也跟著进入。
「恩弗雷亚,飞飞先生来啰——」
莉吉向店内呼唤,但是店内鸦雀无声,感觉不到有人。
「怎么了吗?」
莉吉偏头感到疑惑,安兹则是简短回应:
「这下麻烦了。」
闻言的莉吉显得不解,但是安兹没有理会,只是将手放到巨剑的剑柄。看到他的动作立刻了解这代表什么意思的娜贝拉尔也拔剑出鞘。
「做、做什么!」
「别问了,快跟我来。」
简短回答之后拔出武器,紧握在手里的安兹走进店内。用力撞开里面的门,往通路的右边前进。虽然是完全不熟的别人家里,但是安兹的步伐没有半点迟疑。
安兹来到通路底端的门前,向总算跟上的莉吉问道:
「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这里面是药草的保管室,还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后门。」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感觉气氛不太对劲的莉吉有些担忧,但安兹不予理会,直接伸手开门。
鼻子闻到的并非药草香味,而是更加刺鼻的——血腥味。
最前面的人是彼得和陆克路特,达因在稍远处,最里面的人是尼纳。四人都瘫坐在墙边。双脚向前伸,手无力垂下,地板上有大片黑色的浓稠积血,像是身上的血都流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吃一惊的莉吉踏著不稳的脚步想要走进去。安兹按住她的肩膀加以制止,自己加快脚步抢先进入屋内。
这时倒地的彼得突然有如傀儡动了起来,只不过还来不及起身,巨剑的闪光便毫不迟疑地一闪而过。
彼得的头滚落地板。接著反手一剑,砍落同样也想站起来的陆克路特的头。
正当莉吉对眼前的惨剧大受打击时,位于比较里面的达因已经站了起来。
抬头的脸已非活人摸样,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混浊瞪著安兹和莉吉。额头上有一个洞,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致命伤。
死人选会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变成不死者。
「僵尸!」
在莉吉如此喊叫时,达因发出带有敌意的呻吟声逼近,安兹立刻刺出手上的巨剑。喉咙遭到巨剑刺穿,达因摇晃不稳的头,整个人瘫倒在地。
没有人有其他动作。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安兹注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尼纳。
「恩弗雷亚!」
终于理解发生什么事的莉吉冲出去寻找孙子。安兹瞄了一眼她的背影后,对娜贝拉尔下达指令:
「保护她。我的常驻技能『不死祝福』没有反应,所以房子内应该没有其他不死者。但是或许会有活人躲在这里。」
「遵命。」
轻轻行礼之后,娜贝拉尔拔腿追赶莉吉。
确认两人离开的安兹再次将目光移向尼纳,慢慢在他面前跪下,伸手轻轻触摸。确定并非在Y G G D R A S I L中常用的尸体陷阱之后,抬起尼纳的脸。当然了,他并非失去意识,而是已经气绝身亡。
可能是遭到钝器殴打吧,他的脸颊肿得像是石榴。如果不知道他是尼纳,根本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左眼溃烂,玻璃体流了出来,看起来就像眼泪。
手指的骨头全部碎裂,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红色肌肉,有些地方甚至连肉都没了。拉开衣服一看,安兹惊讶到睁圆双眼。
将衣服恢复原状,念念有词:
「……原来连身体也是……」
身体和脸颊一样,都是遭到凄惨殴打的伤痕。全身都是内出血造成的颜色,想要找到无伤的部分还比较困难。
安兹将尼纳的眼睛轻轻闭上。
「……有点令人……不舒服。」
喃喃白语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我的孙子!恩弗雷亚不见了!」
莉吉回来时,以吶喊的声音大叫。将尸体集中到房间一处的安兹冷静回答:
「……我看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物品,发现他们没有被搜身的迹象。如此看来,对方的目的应该是要绑架恩弗雷亚。」
「唔!」
「您看这里。」
安兹指示的地方是藏在尼纳尸体底下的血字。如果没有移动尸体,应该不会发现吧。
「这是……地下水道?是指被抓到地下水道的意思吗?」
「……也有可能是制造出这场悲剧的人伪造的陷阱,而且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地下水道有多大……前往搜寻可能需要很多时间,关于这点你有什么看法?」
「在那前面还写著数字!2-8,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下更是启人疑窦。虽然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但是我猜或许是将整个城镇纵横分为八等分的交叉点,或者单纯只是2-8…不过尼纳有余力想那么多吗……即使是尼纳写的,那么对方又泄漏了多少情报?这个实在太巧合了。」
莉吉皱起原本就已经满是皱纹的脸,对意外冷静的安兹露出类似迁怒的情感。接著将目光移到地上的四具尸体:
「这些是什么人?」
「……和我一起接受您的孙子委托的冒险者。我们告别之后,他们应该是过来帮忙卸下药草。」
「什么!那么就是你的同伴吗!」
安兹摇头否定:
「不,不是。只是这次刚好一起冒险。」
这句冷淡的话让莉吉感到无趣。
「话说回来,我在他们的尸体前想了很多,不过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关于他们被变成僵尸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创适不死者」。对方至少有个能够使用第三位阶魔法的人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我认为必须尽快想办法应付。」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方能以精神操控系魔法控制或是隐藏尸体,但是完全没有采取这类行动,只是有如玩乐做出这种事。若非认为即使曝光也无所谓,就是有彻底逃掉的自信。嗯……不知道是哪一种。既然能将尸体变成僵尸,应该也能带回去吧?」
如果目的是绑架恩佛雷亚,只要把尸体隐藏起来,应该就能争取到足够的逃走时间。但是对方没有那么做,表示后续还有什么事要做,或者想要让莉吉做些什么。
后者还比较好办,若是前者就有点棘手。恩弗雷亚的命和能力有他的价值,但是派得上用场的时间很可能不长。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残忍犯人在利用完毕之后,会平安放了他吗?
听懂安兹话中含意的莉吉,脸色从铁青变成泛白。不知道被绑架到这个巨大城镇的何处,如果必须找遍整个城镇,那就太花时间了。
唯一的线索是地下水道,但是安兹有所异议。
恩弗雷亚的生命之火正在一点一滴不断衰弱。
冷静的安兹向焦急的莉吉说道:
「提出委托如何?」
冷静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不是应该委托冒险者的事吗?」
莉吉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理解安兹说的话。
「你很幸运,莉吉.巴雷亚雷。眼前的我正是这个城镇的最强冒险者,也是唯一能够平安救回你的孙子的人。要是委托我,我可以接下这份工作。不过……价格很高喔。因为我非常清楚这个工作相当棘手。」
「的、的确……如果是你……拥有那瓶药水的你……而且还带著森林贤王,实力的确无庸置疑……雇用,我要雇用你!」
「是吗……作好付出高额报酬的心理准备了吗?」
「要出多少你才满意?」
「─── 一切。」
「什么?」
「把你的一切全部交出来。」
莉吉惊讶地睁大双眼,身体剧烈颤抖。
「你的一切。恩弗雷亚平安回来的话,就交出你的一切吧。」,
「你……」
害怕得往后倒退,莉吉低声呢喃:
「你所说的一切……并非金钱也非稀有药水吧……听说恶魔会以人的灵魂
达成任何愿望。你该不会是恶魔吧?」
「……就算我真的是恶魔又如何?你想要救你的孙子吧?」
莉吉默默不语,只是咬紧嘴唇点头。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吧?」
「嗯……就雇用你吧。把我拥有的一切全都给你,救出我的孙子!」
「好的,契约成立。那么事不宜迟,你有这个城镇的地图吗?有的话借我一下。」
虽然莉吉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刻拿出地图交给安兹。
「那么接下来要寻找恩弗雷亚的所在处。」
「做得到这种事吗!」
「只有这次可以利用这个方法。不知道敌人是笨蛋还是……」
安兹的话说到一半,目光移到安置在室内的四具尸体。
「那么我要开始搜寻了,你到其他房间找一下,看看绑架恩弗雷亚的犯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因为绑架恩弗雷亚这件事本身如果也是欺敌的举动,那就很麻烦了。熟悉这个家的你比较适合这个工作。」
随便找个理由将莉吉赶出房间,安兹转向娜贝拉尔。
「您想怎么做呢?」
「很简单。你看,他们的金属牌全都不见了,恐怕是被袭击这里的家伙拿走了。问题是为什么对方没有拿走更高价的东西,而是拿走金属牌……你怎么看?」
「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
「那是因为——」
讲到一半的安兹脑中,传来一道声音。是「讯息」。
『安兹大人。』
声音有些高亢,还可以听到像是次声道的沙沙声。
「是安特玛吗?」
『是的。』
安特玛·瓦希利萨,泽塔。和娜贝拉尔同样是战斗女仆。
『属下有事禀告。』
「——我现在很忙。有空的时候再和你联络。」
「遵命。那么届时烦请联络雅儿贝德大人。』
魔法消失,安兹对看著自己的娜贝拉尔继续刚才的话题:
「当作奖杯,也就是狩猎的战利品。大概是犯人拿去当作纪念品了。不过那却成了致命破绽。娜贝拉尔,发动魔法吧。」
安兹从无限背袋里取出卷轴,递给娜贝拉尔。
「这是『物体定位』卷轴。目标应该不用说吧?」
「遵命。」
表示了解的娜贝拉尔打开卷轴,正要发动魔法之际,安兹抓住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对大吃一惊的娜贝拉尔冷冷训斥:
「……笨蛋。」
冰冷的斥责让娜贝拉尔的肩膀剧烈抖动:
「对、对下起!」
「使用情报收集系魔法时,必须充分作好防范敌人的对抗魔法准备之后再发动,这可是铁则。考虑到对方可能会使用『定位探测』,所以基本中的基本是使用『欺的情报』、「反探测」保护自己。还有——」
安兹准备的卷轴高达十卷,有如老师一般对娜贝拉尔一一讲解。
利用魔法收集情报时,必须事先作好防范准备。这是最基本的。
安兹.乌尔.恭在P K时,会尽可能收集对方的情报,发动奇袭一口气分出胜负。这是斩钉截铁地表示「战斗在开始前就已结束」的公会成员布妞萌想出的公会基本战术「人人都能轻松进行的P K术」。
所以安兹才会把这个基本战术也教给娜贝拉尔,以便将来与玩家遭遇之际,能够在战斗中居于上风。
「——就是这些。基本上还需要利用特殊技能进行强化与防范,但是对付这次的敌人应该不需要准备到那个地步。因为对方如果是可以想到更多应付方法的魔法吟唱者,就不会只对尸体施加那种程度的魔法。那么娜贝拉尔,开始吧。」
终于解脱的娜贝拉尔依序打开卷轴,吟唱写在卷轴里的魔法名称。
卷轴冒出感觉不到热度的火焰,几秒后便燃烧殆尽,释放封印在里面的魔法。
将所有卷轴的魔法全部释放,受到无数防御魔法保护的娜贝拉尔终于发动「物体定位」。接著以手指指向地图上的一点:
「在这里。」
看不懂文字的安兹搜寻自己的记忆,想起那个地方是何处。
「……墓地啊。不是地下水道的机率果然很高。」
耶.兰提尔也被当作军事基地,那个墓地非常广大,几乎前所未见。魔法指向那片墓地最深处的一点。
「原来如此,那么接下来使用『千里眼』,连同『水晶萤幕』一起发动,让我也能看到那边的景象。」
娜贝拉尔再次使用卷轴发动魔法,飘浮在空中的萤幕出现无数人影。不过他们的动作有些诡异,感觉非常不流畅。不仅如此,那里还有无数不是人的东西。
中央有一名少年,虽然打扮与众不同,但是不至于会认错。
「确定就在那里。附近还有金属牌……大批不死者吗?」
周围是一群不死者,虽然都是低阶不死者,但是数量相当惊人。
「……您打算怎么做呢?利用瞬移一口气歼灭吗?还是利用飞行魔法发动强袭?」
「别说傻话了。那么一来问题岂不是只会在暗中解决吗?」
安兹对满脸问号的娜贝拉尔说明:
「准备这么多不死者,对方一定是想利用这些不死者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么救出恩弗雷亚时,顺便将这件事一起解决的话,我们就能够声名大噪。暗中解决问题只能得到莉吉的报酬,不太可能因此出名。」
话虽如此,根据状况如果不尽早解决问题,恩弗雷亚可能会丧命。即使是安兹也无法一次召唤出这么多的不死者加以操控,所以其中应该有什么花样。恩弗雷亚的生命,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花样的关键。
不过若是那样,即使牺牲恩弗雷亚也想知道那个花样的秘密。
对安兹来说,最重要的课题是如何强化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如果牺牲恩弗雷亚的性命能够强化纳萨力克,那么只好选择牺牲。
「想要收集更多情报,只是准备和时间都不够呢。」
如此喃喃自语的安兹走到门前,打开之后出声呼唤:
「莉吉!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要前往墓地!」
「地下水道呢?」
声音从远处传来,莉吉躂躂躂地跑来。
「地下水道只是对方伪造的幌子,真正的地点是墓地。而且还有不死者军团。那个数量随便都有数千人。」
「什么!」
当然是随便估计,怎么可能细算。
「不用吃惊,我们预定直捣黄龙。问题在于不能保证死灵军团不会跑出墓地。你尽量将这件事告诉大家,遇到有不死者想要跑到外面时,请将它们挡回去。虽然是缺乏证据的情报,但是由这个城镇赫赫有名的你如此请托,应该会有人愿意倾听吧?若是没有任何准备便让不死者跑出墓地……那可就麻烦啰?」
安兹头盔下的脸动了一下。
如果不闹得沸沸扬扬,我就伤脑筋了。事情闹得越大,解决问题之后得到的名声也越大。我就是为此才这么做。
「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时间紧迫,我现在过去。」
「你有办法突破不死者军团吗?」
安兹静静望著莉吉,指著背上的巨剑:
「办法就在这里啊?」
3
耶.兰提尔外围城墙里大约四分之一的地方,几乎占据大半西侧地区的巨大区域。那里正是耶.兰提尔的共同墓地。其他城镇当然也有墓地,但是没有这么广大。
这是为了抑制不死者的产生。
虽然关于不死者的产生原因,还有很多不明之处,但是在生者的临终之地,时常会诞生不洁之物。其中由死于非命和没人凭吊的死者转生的可能性最高。因此战场和遗迹等处,驳常出现不死者。
和帝国战场很近的耶.兰提尔,为了不让亡者变成不死者,需要巨大墓地——供人们凭吊的地方。
关于这个部分,邻国——帝国也是一样,在战斗中也会缔结协定,彼此郑重凭吊亡者。即使互相厮杀,还是会一致认为袭击活人的不死者是共同敌人。
不仅如此,不死者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放任不管的话,很容易产生更强的不死者。因此每天晚上冒险者和卫兵都会在墓地巡逻,尽早消灭弱小的不死者。
墓地周围有一圈墙壁,这个围墙——就是隔离死者和活人的界线。高达四公尺的围墙虽然比不上城墙,但已经足够让人走在上面,大门也相当坚固结实,绝对不可能轻易突破。
这全是为了提防诞生在墓地里的不死者。
大门左右有楼梯,围墙旁边设有瞭望台。每个班次五个人,卫兵打著哈欠轮流在瞭望台上监视底下的墓地。
墓地架设施加「永续光」魔法的灯座,虽是夜晚也相当明亮。不过还是有许多阴暗处,被墓碑挡到的地方视野更差。
一名持枪的卫兵心不在焉望著墓地,打著呵欠向旁边一起监视的同伴说道:
「今天晚上也很平静呢。」
「是啊,之前出现了五只骷髅吧?从过去的出现频率来看,感觉大幅减少了。」
「嗯,死者的灵魂也被六大神召唤回去了吧?若是那样就太幸运了。」
其他卫兵也被这个话题吸引,纷纷加入谈论:
「只是骷髅和礓尸我们还能应付。不过用枪不容易打倒骷髅,有点麻烦。」
「我倒是认为最棘手的是尸妖。」
「我认为是蜈蚣骷髅。要不是在附近戒备的冒险者赶来解围,当时我旱就死了。」
「蜈蚣骷髅?听说放过弱小的家伙,才会产生强大的不死者。明明只要趁对方弱小时一网打尽,就不会产生那么强大的不死者。」
「是啊,完全没错。上星期巡逻墓地的小队才被我们队长狠狠训斥一顿。虽然赔罪的酒很棒,但是我可不想再经历那种事了。」
「不过…如此一想,现在没有出现不死者,反倒让人感觉有点不妙。」
「……为什么?」
「那个,只是觉得我们的监视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平常才不会出现那么多不死者。听说埋了与帝国打仗时丧命的尸体,才会经常出现不死者。相反的,没有战争大概就是这样吧?」
卫兵互相点头同意这一个说法。虽然各地的村庄也会埋葬人类,但是没有听说那么时常出现不死者。
「……那么说来,卡兹平原的情况似乎很夸张。」
「是啊,听说出现超乎想像的强大不死者吧?」
帝国和王国激战的平原。那个地方也是著名的不死者频繁出没地区,接受王国委托的冒险者和帝国的骑士都会在那里扫荡不死者。这个工作的重要程度,甚至让帝国和王国的支援部门在当地建立起小城镇。
「听说——」
一名正要开口的卫兵突然闭嘴。
对此感到不安的另一名卫兵开口:
「喂,不要吓人——」
「安静!」
闭上嘴巴的卫兵彷佛可以看穿黑暗,目不转睛地望向墓地。受到这个举动吸引,其他卫兵也纷纷看向墓地。
「……你没有听到吗?」
「是你的错觉吧?」
「虽然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但是好像闻到泥土的味道。之前不是挖掘墓地吗?和当时的味道很像……」
「别开这种玩笑啦。」
「……咦?啊,喂!你们看那里!」
一名卫兵指向墓地。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一点。
有两名卫兵往大门方向狂奔而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睁大的双眼充满血丝,满是汗水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眼前的景象,让卫兵感到不妙。
在墓地里巡逻的卫兵,至少是以十人为一组行动。为什么只有两个人?没有拿著武器拚命奔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
「快、快开门!快点将大门打开!」
看见两人在门前拚命呼喊的模样,卫兵们急忙跑下楼梯开门。
等不及大门全开,两名卫兵就从墓地连滚带爬冲进来。
「到底……」
离开墓地的两名卫兵脸色苍白地打断询问,一边喘气一边大叫:
「快、快点关门!快点!」
看到如此异常的举动,卫兵全都毛骨悚然,合力将门再度关闭,放上门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的卫兵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被、被不死者吃掉了!」
知道八名同伴丧命,卫兵们的目光全看向队长。队长立刻下令:
「……喂,一个人到上面看看!」
一名卫兵急忙爬上楼梯,走到一半便全身僵硬停止动作。
「怎、怎么了!」
不断颤抖的卫兵放声大叫:
「不死者!一大群不死者!」
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有彷佛万马奔腾的声音从围墙另一边传来。不仅是刚才的卫兵,所有卫兵全都对眼前的景象哑口无言。
令人瞠目结舌的不死者数量,正从墓地朝著大门前进。
「这个数量是怎么回事……」
「看来不止一两、百只……应该有上千只……吧……」
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也有数不清的不死者,如果连同在黑暗中蠢动的影子,难以估计总数有多少。
带著腐败的臭味,摇摇晃晃的无数不死者,像是乌云不断朝大门逼近。里面不只有僵尸和骷髅,还有数量稀少的强大不死者——食尸鬼、饿鬼、尸妖、胀皮鬼、腐尸等等。
卫兵们不由得发抖。
因为城镇被围墙包围,只要围墙没有遭到突破,不死者就无法攻击一般市民吧。但是即使出动所有卫兵,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挡住这么一大群不死者。卫兵只是穿上防卫装备的平民,没有自信能够扫荡这些不死者。
不仅如此,有些不死者还可以让遭到杀害的人变成同种的不死者。一个搞不好,卫兵甚至可能变成不死者袭击同伴。而且虽然现在还看不到飞行的不死者,但是若不尽早扫荡,迟早会产生能够飞行的凶恶不死者,这个预感造成卫兵更大的恐怖。
───不死者浪潮来到围墙旁边。
咚咚—──
蜂拥而至的低智商不死者因为没有痛觉,所以胡乱敲门。好像知道只要撞破这扇门便能够攻击活人。
咚咚——
拍打声、大门遭到推挤的叽喀悲鸣。还有无数不死者的呻吟声不断传来。
不需要冲车,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会粉碎而不断冲撞的不死者,本身就有如破城武器。
目击这个光景的卫兵,背后已经满是冒出的冷汗。
「快点敲钟!向卫兵驻扎处请求救援!你们两个去通知其他门情况紧急!」
回过神来的队长下达指挥:
「后面的人拿枪从上方刺靠近大门的不死者!」
听到命令的卫兵想起自己的职责,开始提枪猛刺群众在下方的不死者。像是要淹没大地的群聚不死者,随便刺出一枪都能刺中。
刺出、提起,再次刺出。
冒出混浊的污血与腐败的恶臭,鼻子已经遭到臭味麻痹的卫兵,有如作业员重复相同的动作,几只不死者失去负向生命,倒地之后遭到后面的不死者踩烂。
因为是缺乏智商的不死者,所以没有反击拿枪不断攻击的卫兵。只是进行相同的单纯作业,让卫兵们逐渐失去危机意识。
彷佛是看准这一点——
「哇啊!」
惨叫声响起,往叫声的方向一看,一名卫兵的脖子上缠著长长的东西不停蠕动。
那是一条光滑的粉红色——肠子。
伸出肠子的地方有个蛋型不死者,身体前面有巨大的纵向缺口。在那个缺口里,好几个人份的内脏彷佛寄生虫不断蠕动。
那是名叫内脏之卵的不死者。
肠子将卫兵的身体拉过去。
「呀啊!」
还来不及出手相救,卫兵便发出惨叫往下掉——
「救、救命!谁来救我!啊,呀啊——」
───哀号响起。每个卫兵都目击同伴的悲惨命运,身体被群聚而来的不死者生吞活剥。
被铠甲保护的身体,还有企图保护脸的举动,更是延长这个残酷的时间。手指、小腿、脸,全部都被啃个精光。
「退后!撤退到围墙下!」
看到内脏之卵再次蠢蠢欲动,队长下令撤退。
所有卫兵急忙跑下楼梯,可以听到不死者在拍门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门发出的哀号如今清晰可见。
悲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支撑到援军过来,或者不再出现更强的不死者的机率实在太低。只要门一打开,死之浪潮就会随之涌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牺牲。
就在所有卫兵的脸上都写著绝望时,喀啦喀啦的金属声响起。
所有人反射性地看往声音的方向。
眼前是名骑著黑色眼眸充满智慧的魔兽,装备全身铠甲的战士。旁边带著一名格格不入的美丽女性。
「喂!喂!这里很危险!快点离开——」
卫兵说到这里,看到在战士胸前摇晃的金属牌。
是冒险者!
但是发现那是铜牌之后,刚涌现的一丝希望火苗立刻熄灭。最低阶的冒险者不可能有办法突破这个困境。在场的所有卫兵眼中,全都浮现失望之色。
战士身手敏捷地从魔兽身上跳下来,丝毫没有笨重的感觉。
「你没听到吗!立刻离开这里!」
「娜贝,把剑给我。」
战士的声音明显比卫兵的吶喊还要小。但是在蜂拥而至的不死者发出的喧嚣之中,那个声音显得意外响亮。美女来到战士的身边,从他的背上拔出巨剑。
「你们看看后面,很危险喔?」
听到战士警告的卫兵们往后一看,只能直视眼前的灭亡。
有个比四公尺高的墙壁还要高大的影子。
那是由无数尸体聚集而成的巨大不死者,死灵集合体巨人。
「哇啊——」
正当众人纷纷尖叫,争先恐后想要逃走时,眼前出现惊人的光景。刚才的战士以投掷长枪的姿势举起剑。
他在做什么?
这个疑问在下个瞬间立刻烟消云散。
战士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将剑投掷出去。卫兵们急忙看向剑飞过去的地方,只看到更加令人吃溉的光景。
死霞集合体巨人,看起来几乎不可能被打倒的巨大不死者魔物,像是被更加巨大的敌人 击中头部一般往后退,然后就此倒下。一阵轰然巨响证明巨人倒地了。
「——挡路的不死者。」
黑暗战士只说了这句话,拔出另一把巨剑往前迈进:
「开门。」
卫兵一下子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理解战士的话。
「别、别说傻话了!门的另一边可是有一大堆不死者喔!」
「那个吗?和我飞飞有什么关系?」
面对充满绝对自信的黑色战士,所有的卫兵部感到震撼,无言以对。
「……算了,如果你们不开门也没办法,我自己过去吧。」
战士开始奔跑,往石板上用力一踢,就此消失在墙壁的另一边。只是轻松一跳便越过四公尺的围墙,而且还是穿著全身铠甲。
简直有如虚幻的景象。
卫兵们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个个张口结舌望著没有半个人的空间。
留在原地的美女也轻飘飘飞上空中,打算就此越过墙壁,却被人出声制止:
「请等一下。请带著鄙人一起过去!」
声音来自战士刚才骑乘的强力魔兽,语气和外表一样充满威严。
美女的眉毛微微一皱——但是完全无损她的美貌——回应魔兽:
「……从那边的楼梯爬上来。从这点高度掉下去,不至于动弹不得吧?」
「当然!鄙人也要赶到主公身边!等等鄙人,主公!」
巨大魔兽快速通过卫兵的身边,身手敏捷地爬上楼梯,越过墙壁跳下去。
现场一阵寂静。
彷佛台风过境,目瞪口呆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一名卫兵以抖个不停的声音问道:
「喂……你们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
「不死者发出的声音。」
即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彷佛万籁俱寂。刚才不断传来的无数撞门声也停了下来。
害怕的卫兵全身发抖念念有词:
「喂,你们相信吗?那个战士……面对那样的不死者,而且还是一大群,竟然能轻易突破……安然前进。」
卫兵全都感到惊愕与崇拜。
声音会停止,是因为附近的不死者都被离开这里的新目标吸引。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声音,表示它们还在战斗,没有回来。
无法置信的想法让卫兵们全都好奇地跑上围墙,眼前的光景让卫兵怀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发出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战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能看到地上躺著数不清的尸体。尸体堆积如山,整个墓地都是倒地的尸体。虽然有些不死者还留有一丝负向生命,勉强抖动著身体,但是全部丧失战斗能力。
腐败的臭味如同预期随风飘来,可以听到远方的战斗声。
「……不会吧……还在战斗吗?与数量那么惊人的不死者为敌,竟然能够加以突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战士到底是什么人!」
「……他好像自称飞飞……那种身手只是铜牌也太扯了,绝对不可能。他应该是传说中的精钢牌拥有者吧?」
某人的低语让所有人都点头认同,那个身手绝对不可能是铜牌冒险者。
应该最高阶金属牌的拥有者——英雄。
没有其他可能。
「我们……或许见到传说中的人物……黑暗战士……不,黑暗英雄……」
这个喃喃自语让所有人不禁点头。
只要右手一动就有不死者飞出去,左手一动便有不死者被一刀两断,
安兹势如破竹的一击必杀风暴终于停了下来。
「真是碍事的家伙。」
安兹的双手各拿著一把再次以魔法创造的巨剑,以受不了的眼神望向周围的不死者,把沾著污秽体液的巨剑指向他们。
不死者为之躁动,想要逃离安兹。应该不懂什么叫恐怖的不死者,看起来却像是对安兹感到害怕。
「……为了鄙人的行为深感抱歉。」
声音是从安兹的上方很高的地方传来。森林贤王张开四肢飘浮在空中,胡须无力垂下,声音也没什么精神。
只是回应这句话的人并非安兹。
「稍微……安分一点。动来动去的很难抬。」
娜贝拉尔的声音来自森林贤王的腹部。因为森林贤王不是自己在飞,而是发动飞行魔法的娜贝拉尔有一半的身体几乎埋进森林贤王的腹部,抬著它飞行。
「非常抱歉……」
缺乏智商的低阶不死者,没有对突然现身的安兹表示敌意。因为对「生命」感觉很敏锐的它们,察觉到安兹和自己是同类。
但是它们不可能放过之后出现的森林贤王这个「生命」。结果就是引发将安兹牵扯进来的混战,可能因此受伤的森林贤王便被娜贝拉尔抬著飞行,好让不死者碰不到它。
安兹向前踏出一步,不死者也随之后退一步。彼此距离保持不变的圆阵。
以安兹为圆心的圆阵,随著安兹的步伐动作。虽然不死者像是在寻找攻击机会,但是只要向前跨步,立刻会被安兹一击毙命,因此不死者只是包围安兹,没人敢轻举妄动。
随便接近立刻遭到歼灭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即使是低智商的不死者也得到教训,才会围起这样的圆阵。
「不过这么一来只会僵持不下啊。」
对于至今还有这么多的不死者,安兹只能开口抱怨。
如果认真突围,这种程度的不死者集团可以轻松突破。不过若是强行突破,导致不死者四处逃窜,位于附近的卫兵可能会遭到杀害。如此一来就会失去目击证词,让安兹「成为解决事件的冒险者」这个目的落空。所以在前进时才必须将不死者引诱过来,尽量确保卫兵的安全。不过也因为这样,造成前进的速度变慢。
不过娜贝拉尔老实接受这句话:
「那么就从纳萨力克呼叫军队吧。只要有几十个援军,转眼间就能把这个墓地里反抗安兹大人的家伙全数消灭吧。」
「……少说蠢话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遍来到这个城镇的理由吗?」
「可是安兹大人,如果是要赢得名声,那么等待不死者破门而入,出现更多牺牲者之后再现身不是比较好吗?」
「关于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如果详知对方的目的、这个城镇的战力等各种讯息,或许可以那么做。但是在缺乏情报的当下,要避免失去先机。如果全部按照对方的剧本走,也很令人不爽快。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可能会被其他队伍从旁夺走所有功劳。」
「原来如此……安兹大人太厉害了。竟然已经想得如此面面俱到,真不愧是至高无上的至尊,再次令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话说回来……有件事不知可否指点一下驽钝的属下,派遣八肢刀暗杀虫、暗影恶魔等擅长隐身的奴仆过来,在局势产生巨大变化之前从旁观察,不是更能够掌握最佳时机吗?」
安兹默默地注视飞在天空的娜贝拉尔。
空气静静流动,觉得这是破绽的不死者向前踏步,接著遭到随手挥出的一剑打倒。
「…………全、全部要我教的话,怎么能够成长?自己想吧。」
「是!非常抱歉。」
内心稍微有些动摇的安兹,用力回头确认和大门之间的距离,还有卫兵们的目光是否能够看到。
「话、话虽如此,时间还是相当紧迫。为了杀出血路,我也出招吧。」
安兹解放自己的能力。
创造中阶不死者.开膛手杰克。创造中阶不死者.尸体收藏家。
两只不死者在发动特殊技能之后现身。
其中一只不死者带著有如笑脸的面具,身穿一件风衣。手指从一半的地方变成锐利的大型手术刀。
另一只不死者拥有魁梧的体型,但是身体长满脓包,完全包裹身体的绷带已经泛黄,上面剃著好几根铁钩,与铁钩相连的铁炼一直连到发出呻吟的头盖骨。
两只不死者听从安兹的命令,攻击聚集在周围的不死者集团。虽然只有两只,但是实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在开膛手杰克以手术刀砍飞不死者的四肢,尸体收藏家以身上的锁炼扯断不死者的头时,安兹继续出招。
「这里也一并解决吧。」
创造低阶不死者.死灵。创造低阶不死者.骷髅秃鹰。召唤出几只之后下
「如果有什么生物入侵这个墓地,就把他们驱逐出去。若是冒险者杀了也没关系,但是切勿杀死卫兵。」
死灵的身体有如影子晃动一般消失,骷髅秃鹰也展开骨头翅膀飞向天空。如此一来准备完毕的安兹独自发笑。
派出低阶不死者的用意,在于作好事先防范,以免冒险者使用飞行魔法一口气打倒敌人首脑,抢走这份工作的好处。
「那么走吧。」
召唤出来的两只不死者大显身手,握紧巨剑的安兹往数量大幅削减的不死者冲去。
只有带著娜贝拉尔的安兹,来到位于墓地最深处的祠堂附近,看到有几个可疑人物在祠堂面前摆出圆阵,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遮住全身的黑色长袍色泽不均、质地粗糙,每个地方的颜色都深浅不一。头上也包著一条把睑遮住,只露出眼睛的黑色三角巾,手上的木制法杖前端点缀奇怪的花纹。
身材矮小,从身体的轮廓看来应该都是男性。
只有站在中央看似不死者的男子露出脸来,身上的装扮颇为气派。男子手上握著一个黑色石头,似乎非常聚精会神。
起起伏伏的低语声,乘风传进安兹耳里。声音时高时低相当协调,听起来也像是祈祷的声音。不过感觉并非是献给死者的庄严祈祷,比较像是亵渎死者的邪恶仪式。
「要发动奇袭吗?」
娜贝拉尔在耳边询问,但是安兹摇摇头:
「没用吧。对方似乎也察觉我们了。」
没有隐身类特殊技能的安兹,正大光明地走过去。虽然行进时避开墓地的灯光,但是对方只要使用「夜视」,大概就能像在大白天一样看见吧。而且根据安兹的经验,召唤的魔物和召唤者之间有著精神上的连结。既然打倒那么多不死者,对方应该已经透过精神连结察觉到安兹的接近。
实际上已经有好几个人注视著安兹等人。
他们没有发动攻击,可能是有话想说。如此推断的安兹迎面走过去。
安兹等人一走到灯光下,可疑集团立刻摆出架势,其中一人向站在中央的男子开口:「卡吉特大人,他们来了。」
(好了,确定他们是笨蛋……不,或许有可能是伪装的。应该先听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真是美好的夜晚。你不觉得用来进行无聊的仪式很浪费吗?」
「哼……适不适合进行仪式由我决定。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够突破那群不死者?」
站在圆阵中央的男子——若非虚假,这个名叫卡吉特的男子果然是地位最高——代表大家询问安兹。
「我是接受委托的冒险者,正在寻找失踪少年……名字不用我说你也心知肚明吧?」
集团稍微摆出架势,这让安兹在心中肯定他们不可能是无辜受到牵连。
头盔底下的安兹对看向周围的卡吉特露出苦笑。
「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
(喂喂,有人这样问的吗?或许是想提防是否有伏兵吧……但是也稍微动脑再问吧。由此看来,可以确定这家伙只不过是个弃子。)
安兹以有气无力的动作耸肩回答:
「只有我们啊。利用飞行魔法一口气飞来这里。」
「说谎,那是不可能的。」
安兹从对方斩钉截铁的话中感受到某些含意,于是反问:
「相不相信由你,言归正传,只要少年平安回家,我可以饶你不死喔?卡吉特。」
卡吉特瞄了一眼呼唤自己名字的愚蠢弟子。
「───你的名字是?」
「在此之前,有件事我想先问。你们那边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吧?」
卡吉特已冰冷的视线看著安兹:
「只有我们───」
「───不只你们吧?应该还有拿徒次武器的家伙...想要出奇不意吗?还是害怕我们所以躲起来了?」
「喔喔───调查了那些尸体吗──还满有一套的──」
女人的声音从祠堂的方向响起。
女人慢条斯理的现身,每走一步就会传来喀啦喀啦的金属碰撞声。
「你...」
「哎呀───已经露陷了───继续躲著也不是办法。话说回来——我只是因为不会使用「隐藏生命」,所以悄悄躲起来───」
女子露出苦笑,回答声音有点凶的卡吉特。
即使撂下狠话,依然不利用恩弗雷亚这个人质──或许恩佛雷亚已经遭到杀害,正当安兹如此思考时,女子问道:
「可以请教尊姓大名吗?啊,我叫克莱门汀。请多指教。」
「……虽然问了也没用,不过还是告诉你吧,我叫飞飞。」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呢?」
「我也没听过——姑且收集了不少这个都市的高阶冒险者相关情报,但是其中没有飞飞这号人物喔?不过你们为什么知道是这里?明明留下地下水道的死亡讯息——」
「你的披风底下有答案。让我看看吧。」
「哇啊——变态——好色——」
语毕的女子——克莱门汀的脸变得扭曲。笑到嘴巴快要裂到耳际:
「开玩笑的——你是说这个吗?」
克莱斗汀掀起风衣,底下似乎是每个鳞片颜色不同的鳞铠。但是安兹的卓越视觉立刻看穿鳞铠的真相。那个绝对不是鳞铠的金属板。
那里挂著无数冒险者的金属牌。白金、金、银、铁、铜,其中甚至还有秘银和山铜的颜色。那正是克莱门汀一直以来杀害冒险者的证明,狩猎的战利品。金属的碰撞声有如无数的嗟怨声。
「就是你的那些战利品……告诉我这个地方喔。」
克莱门汀露出摸不著头绪的表情,安兹也不打算继续解释。
「……娜贝。你去对付包括卡吉特在内的男人。这个女人由我负责。」
安兹如此说完,稍微压低音量警告娜贝拉尔留意上方。
「遵命。」
卡吉特露出说不上是苦笑还是嘲笑的笑容,至于眼神冷冽的娜贝拉尔则是一脸无趣。
「……克莱门汀。我们过去那边厮杀吧。」
安兹没有等待克莱门汀的回应便迈步而出。他很确定对方不会否定,跟在后方的悠哉脚步声就是证据。
稍微拉开距离,娜贝拉尔和卡吉特所在之处出现震耳欲聋的耀眼雷击。这道雷击有如信号,安兹和克莱门汀也瞪视彼此。
「莫非我在那家店里杀的人是你的同伴?你该不会是因为同伴被杀而生气吧——?」
像是嘲笑一般,克莱门汀继续说道:
「哈哈哈,那个魔法吟唱者真好笑。死到临头了还一直相信会有人来救他——那点体力怎么可能撑到有人来救……莫非他期待的救星是你?抱歉——被我杀了。」
安兹对笑容满面的克莱门汀摇头:
「……不,没必要道歉。」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能够激怒那种一提到同伴就激动起来的人最有趣了。喂,你为什么不生气?真无趣!莫非他们不是你的同伴?」
「…有时候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所以指责你的行为只不过是任性。」
安兹慢慢提起巨剑:
「……不过他们是我用来提升名声的道具。他们在回到旅馆后,会把我的丰功伟业告诉其他冒险者。跟大家说我们是只有两人便击退森林贤王的英雄。竟敢妨碍我的计画,你令我非常不愉快。」
似乎从安兹的口气中感觉到什么,克莱门汀忍不住笑了:
「这样啊——惹人嫌的我真可怜——对了,你选择和我打是个错误喔——那个美女是魔法吟唱者吧?那么不可能打赢小卡吉——如果你们对调,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获胜。不过那个女人也不可能打赢我就是了——」
「即使只是娜贝,要打赢你也是绰绰有余。」
「别傻了——区区魔法吟唱者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只要三两下就能结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你对于自己身为战士的实力这么有自信啊……」
「是啊,那还用说。这个国家里根本没有战士打得赢我——不对,是几乎没有战士打得赢我——」
「是吗……那么我倒是想到一个好点子。我就礼让你,以这个方式向你报仇吧。」
克莱门汀眯起眼睛,首次露出不悦的表情:
「根据风花那些家伙探听到的情报,在这个国家只有五人能够和我好好打一场。葛杰夫.史托罗诺夫、苍蔷薇的格格兰、朱红露滴的路仙贝格.亚柏利恩,还有布莱思.安格劳斯和已经引退的威丝契.克罗芙.帝.罗芳……不过他们就算使出全力还是赢不过我。即使在我丢掉国家赐予的魔法道具之后。」
克莱门汀对安兹露出有点恶心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的头盔底下的长相有多恶心,不过已经超越凡人——踏入英雄领域的本小姐克莱门汀绝对不可能会输喔!」
和热血沸腾的克莱门汀相比,安兹显得老种在在,冷静回应:
「正因为如此,我就礼让你吧。我绝对不会使出全力。」
4
「二重最强化.电击球。」
在娜贝拉尔张开的手上,有两个比平常大上两倍的电击球,然后同时发射。
───落下。
破坏力大增的电击球迅速膨胀,向外飞出的巨大电击球波及的范围相当广大,将墓地周围照亮得有如白昼。源自魔法的电击瞬间收缩,破坏力非同小可。
位于效果范围里的卡吉特部下全都倒在地上。
只有一个人屹立不摇。
「真是的……你为什么不像那些低等生物(毛毛虫)一样轻松倒下……难道你发动了『电属性攻击无效化』吗?」
如此询问的娜贝拉尔发现卡吉特的脸上有些许烧伤的痕迹。
既然这样,应该是发动比「电属性攻击无效化」更低阶的防御魔法「电属性防御」吧。
娜贝拉尔对于没有一次全灭多少感到可惜,接著自我安慰这还算是容许范围。毕竟只用一招就结束未免太过乏味。
「你不是单纯的笨蛋,而是能使用第三位阶魔法的笨蛋吗!」
「……笨蛋?这个低等生物(蜱螨)敢骂我笨蛋!」
娜贝拉尔皱起眉头。
「愚蠢捣乱我的计画的人,当然是笨蛋。而且搞不懂什么人才是强者,跑到这里自寻死路!我的准备已经大功告成!就让你见识一下吸满负向能量的无上宝珠的威力吧!
卡吉特举起手上的宝珠。
那是闪耀有如黑色铁块的光芒,相当朴实的宝珠。没有经过琢磨,形状也不算工整,比较接近原石。娜贝拉尔看到宝珠似乎为之脉动。
突然间,卡吉特被雷击烧伤全身的六名弟子爬了起来,但是那并非有生命意识的动作。六名弟子带著遭到死亡控制的动作,摇摇晃晃挡在娜贝拉尔和卡吉特之间。娜贝拉尔纳闷地看著眼前的光景。
「让强尸当我的对手吗?」
「哈哈哈哈,说得没错。不过这样就够了!攻击!」
身为最低阶不死者的礓尸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娜贝拉尔对伸出爪子袭来的六名弟了发动魔法。
「电击球。」
再次发出的白色光球,在周围发出电击,将范围内的所有弟子吞没。电击瞬间消失,弟子们再次瘫倒地面。虽然轻易解决敌人,但是娜贝拉尔的脸上没有喜悦之色。
「创造不死者」无法一次产生多只不死者,这应该是对方使用什么特殊技能加以辅助的结果吧。
娜贝拉尔的目光栘向卡吉特手上的黑色圆球。看来是那个道具的力量,让他可以一次操控数只礓尸吧。
不过是这种程度的效果,竟敢夸称是无上宝珠。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统治者,创造我们的四十一位伟大至尊,才配得上「无上」这个说法。
正当娜贝拉尔感到不悦时,卡吉特发出愉快的声音:
「够了!负向能量吸收得非常足够!」
卡吉特手上的黑色圆球吸收这个墓地的黑暗,看起来似乎散发微光。并且彷佛心跳一般慢慢鼓动,比刚才更加强而有力。
看来若是放任不管,之后会变得很麻烦。
正当如此判断的娜贝拉尔想要行动时,一道声音传来。那是风切声,记得主人教训的娜贝拉尔猛力纵身一跃。
巨大物体掠过娜贝拉尔的身边,然后在卡吉特面前慢慢飘浮之后,降落地面。
那是一只高约三公尺的人骨集合体。由无数的人骨组成,模仿的对象是脖子很长,拥有翅膀与四只脚的神兽───龙。由无数骨头组成的尾巴在地上用力拍了一下。
那是称为骨龙的魔物。
这种魔物的等级对娜贝拉尔来说不算强,但是骨龙的特徵对娜贝拉尔来说很危险。
娜贝拉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感到惊讶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卡吉特失控的笑声在四周响起。
「对魔法具有绝对抗性的骨龙,正是让魔法吟唱者无计可施的强敌吧!」
娜贝拉尔的魔法无法伤害骨龙,那么────
连同剑鞘取出主人为了以防万一,要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剑鞘和剑以绳子绑住,好让剑无法轻易出鞘。
「——打死你。」
娜贝拉尔跨出一步。
娜贝拉尔俐落躲过打算反击的骨龙举超前脚挥下的攻击。随著前脚掀起的强风,娜贝拉尔摇曳长发顺势冲进骨龙的胸口。
接著注入全身的力道——全力挥击。
高达三公尺的骨龙就这么飞了出去。
接著传来撼动地面的冲击。
「什么!」
卡吉特不禁瞠目结舌。
骨龙是由骨头组成,外表看起来很轻。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很轻。每天都在追求魔法力量的魔力系魔法吟唱者,没有足够的力气使出这样的招式。
卡吉特慌张躲到骨龙的庞大躯体后面大叫:
「——你、你到底是谁!该不会是秘银……不,是山铜等级的冒险者吧!这个城市里应该没有这种冒险者,你是追著我还是克莱门汀来到这里的吧!」
卡吉特激动得咬牙切齿。
「唉,就是因为这么激动,才符合低等生物(叩头虫)这个说法喔。」
「你、你!」
耗费大量的负向能量,甚至花了两个月时间举行盛大仪式才诞生的骨龙,怎么会输得如此乾脆。这可是自己花费好几年时间计画的精心杰作。
就在卡吉特气得脸红脖子粗时,骨龙发出哪哪喀喀的声音,慢慢站了起来。构成胸部的骨头上面有著巨大裂痕,不断掉落碎骨。不能再受到追击。
「不行!不行!不行!」
「负向雷射。」
来自从卡吉特手上的黑色光线照在骨龙身上,以负向能量急速恢复骨龙的伤。
「虽然对魔法具有绝对抗性,却可以利用魔法恢复呢。」
无视娜贝拉尔的揶揄,卡吉特继续发动魔法。
「铠甲强化。」、「低阶增强臂力。」、「死者火焰。」、「盾墙。」
卡吉特不断使用强化骨龙的魔法。
骨龙的骨头身体变得更加坚韧,也以魔法方式强化力量,夺命的负能黑火笼罩全身。甚至还有看不见的屏障有如护盾挡在前方。
「既然这样,我也来吧。」
「铠甲强化。」、「盾墙。」、「负属性防御。」
娜贝拉尔也跟著发动防御魔法。
等到彼此都发动防御魔法,像是钟声响起一般,两人再次开战。
娜贝拉尔挥出一剑。
狠狠击中骨龙的前脚,但是娜贝拉尔皱起眉头。
虽然和刚才一样可以轻松击中对方,但是现状绝对不能算好。既不擅长肉搏战,武器也不适合。
骨龙的身体是由骨头组成,所以突刺和斩击武器的杀伤效果很差。但是娜贝拉尔没有杀伤力最佳的打击类武器,因此只能使用剑鞘。虽然就战况来说稍占上风,但是每次挥剑时的平衡性不佳,无法给予骨龙有效伤害。
如果是由专业的战士使用或许可以取得平衡,然而娜贝拉尔是魔法吟唱者,没有精通到这个部分。
骨龙的前脚扫过蹲下的娜贝拉尔头上。虽然笼罩骨龙身体的黑色火焰烧到躲过横踢的娜贝拉尔身上,不过受到「负属性防御」的防御效果抵挡,黑色火焰立刻消失无踪。
如果事先没有防御,即使躲过招式,也会因为这个追加效果而受伤吧。
「负向雷射。」
卡吉特使用魔法射线治疗骨龙的伤。
这也是让娜贝拉尔皱眉头的原因之一。不管给予多少伤害,后方的卡吉特马上会加以治疗。虽然想要先攻击卡吉特,可是卡吉特和娜贝拉尔之间有著骨龙不让她这么做。
就算使用「雷击」这类贯穿系魔法,也会被魔法无效的骨龙挡住。至于范围系魔法「雷击球」也会被卡吉特的防御魔法挡下,几乎无效。
那么利用精神操控之类的方式解除防御,一招就可分出胜负的魔法—
「——迷惑人类。」
「——不死精神。」
娜贝拉尔和卡吉特同时发动魔法。娜贝拉尔对卡吉特发出迷惑人类的魔法,卡吉特则是对自己发出可让精神系魔法无效的防御魔法。
结果——卡吉特露出胜利微笑,娜贝拉尔啧舌皱眉。
可能因为卡吉特的笑容而分心,娜贝拉尔的脸蒙上阴影。
娜贝拉尔的眼前出现占满视线的白色物体。
——难以回避。
脑袋灵光一闪,以剑尖顶著肩膀,把剑当作盾牌。持剑的手和受到攻击的肩膀传来一阵冲击,几乎快要麻痹全身,娜贝拉尔的身体因此飞到空中。
这是骨龙以脸部为目标,发出甩尾攻击造成的结果。
「喔、喔喔。」
虽然娜贝拉尔没有跌倒,身手矫健地双脚著地,还是不免踉跄后退。
明明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骨龙依然坚守岗位。这是因为要保护卡吉特,无法离开太远的缘故。观察如此反应的骨龙,娜贝拉尔挥挥麻痹的手,甩除麻痹与疼痛。
这时卡吉特从骨龙背后探头——
「——强酸标枪。」
「——雷击。」
卡吉特发出的绿色枪状物体击中娜贝拉尔的身体。原本应该给予强酸伤害的标枪,却在娜贝拉尔的身前数公分处遭到阻挡,失去魔法效果消失无踪。同一时间,娜贝拉尔从手指发出的雷击也被站在前方的骨龙挡下,失去效用。
卡吉特和娜贝拉尔互相瞪视。
「……发动防御魔法吗?真是麻烦。」
「……麻烦是我的台词,这个低等生物(蓑衣虫)。别躲在后面,正大光明应战如何?」
「为什么我非得出来?」
「你一直困在这里,计画不就被打乱了吗?」
被一针见血说中的卡吉特瞪了过来,娜贝拉尔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没办法了。」
像是下定决心的卡吉特再次握紧奇怪的圆球,然后举向天际,,
「见识一下死之宝珠的力量吧!」
大地为之震动,娜贝拉尔的身体也跟著摇晃。那是巨大物体现身的前兆。
地面在下个瞬间崩裂,白色魔物悠哉现身。
「……第二只。」
「哼!负向能量已经耗尽了。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要除掉你和你的同伴,只要在这个都市散播死亡,多少可以恢复吧!」
与无动于衷的娜贝拉尔相比,卡吉特的叫声混杂愤怒情感。
「呼。」
用力吐出一口气,娜贝拉尔向前冲刺,以常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奔驰。出乎意料的卡吉特来不及反应。
骨龙对进入攻击范围的娜贝拉尔挥出前脚。
娜贝拉尔一个转身,躲开右方骨龙的前脚攻击,不过另一只骨龙正在等她,发出彷佛要掀起地面的甩尾攻击。
娜贝拉尔向后远远跳开,差点击中自己的巨大尾巴在眼前发出巨响袭来。接著突然改变方向往上举起,往跳开的娜贝拉尔由上往下挥。
娜贝拉尔虽然向左避开震撼大地的重击,但是右边的骨龙也靠了过来挥下前脚。
「咕!」
举剑挡住声势惊人的前脚。虽然沉重的压力非同小可,不过娜贝拉尔还是稳稳挡住,反推回去。出招的骨龙向后退,让这场战斗出现短暂的空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不使用武技挡下…到底是如何练就这个能!」
「因为我是由凌驾神的无上至尊们所创造的。」
「你是在耍我吗!」
「即使得知真相也无法理解,还说提出至尊无上名号的我是笨蛋……所以我才会说人类是低等生物(涡虫)。」
娜贝拉尔以锐利的眼神瞪向卡吉特。那是寒气逼人,令人不禁想要后退的犀利目光。
感觉害怕的卡吉特像是要甩开惧意一般下令:
「上吧!骨龙!」
两只骨龙和卡吉特保持适当的距离,再次发动攻击。
避开骨龙的攻击想要趁机靠近,却为了回避另一只骨龙的攻击而失去良机。你来我往的攻防战胶著了好一阵子,终于出现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击。
「强酸标枪。」
娜贝拉尔下意识地把脸转开,躲过往脸飞来的魔法标枪。
这是严重的失误。即使击中也没有效果,可以不予理会。但是因为是迎面袭来,所以反射性地躲开。这是没有提升近战能力的魔法吟唱者才会出现的失误。
这个失误造成巨大的影响。
「咻!」随著破风巨响,娜贝拉尔的视野剧烈改变。一口气飞向旁边。
感觉到短暂的无重力状态,然后重重摔落地面。左手挨了一招骨龙的甩尾攻击。不断滚动让她晕头转向,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身体受到多种防御魔法保护,因此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是两只骨龙正对倒地的娜贝拉尔抬超前脚。
已经无计可施了——一般来说是那样。
「投降的话可以饶你一命喔?」
确信胜券在握的卡吉特,对娜贝拉尔露出嗜虐的笑容。
卡吉特当然不打算这么做吧。那个表情明显是在期待女子摇尾乞怜之后,依然遭到践踏的可怜模样。
挺起上半身的娜贝拉尔气到整张脸为之扭曲:
「……区……人……」
「……什么?」
娜贝拉尔目不转睛地瞪著卡吉特:
「区区的人类,还敢说这种大话,这个垃圾。」
睁圆双眼的卡吉特气得发抖,下令要把娜贝拉尔逼到死路。
「消灭她,骨龙!」
两只巨龙的前脚举起时,娜贝拉尔笑了。
娜贝拉尔崇拜的对象。不管他的声音距离有多远,一定都能听见。
「娜贝拉尔。伽玛!展现纳萨力克的威力吧!」
「……遵命。那么接下来我不再是娜贝,将以娜贝拉尔,伽玛的身分开始应对。」
骨龙的骨头前脚向下踩,想将倒地的娜贝拉尔踩烂。在干钧一发之际,差点变成肉泥的娜贝拉尔发动魔法。
「传送。」
娜贝拉尔的视野立刻切换不同的景象。
娜贝拉尔来到上空五百公尺处。
没有翅膀的娜贝拉尔当然是往地面垂直掉落。
发出轰隆声的疾风拍打全身,地面越来越近。娜贝拉尔哈哈大笑:
「——飞行。」
降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娜贝拉尔的身体浮在空中,往下可以看到刚才的战场。卡吉特和两只骨龙看不到娜贝拉尔,惊讶地东张西望。
「唉——我已经累了——」
克莱门汀的轻浮话语传进安兹耳里。
经过数分钟的交手,安兹的巨剑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克莱门汀。
「话说回来——你的身手或许不错——值得炫耀吧——不过——」
表情变成肉食兽的狰狞笑容。
「——你傻了吗?你只是靠著卓越的体能在挥剑。甚至连虚实都不懂,那样挥剑和小孩子拿著棍棒乱挥一样喔。就算双手各拿一把剑,但要是不会用剑,还不如只用一把剑比较聪明。你太小看战士了吧?」
「那么攻击我吧。你从刚才开始只是躲避不是吗?时间拖太久对你们比较不利吧?」
安兹带著冷笑回应。
克莱门汀皱起眉头。的确,克莱门汀没有对安兹发动任何攻击。
只是在闪躲安兹的攻击,那也是因为安兹的非凡体能,让克莱门汀无法抓到适当的攻击时机。
并非像克莱门汀说的那样游刃有余。刚才的强势发言,让她对于无法主动出击的自己感到火大。
「你那个没有任何战士打得赢自己的自信,跑到哪里去了?」
「......」
受到安兹挑衅的克莱门汀终于取出武器。她的腰上挂著四把名为短锥的突剌短剑,除此之外还有流星槌,现在拔出其中一把短锥。
以超乎常人的视力确认流星槌沾著类似血污和肉片的秽物,正面交锋的安兹握紧双手的巨剑。
正当双方打算出招时,大地为之震动。
安兹无法从摆出架势的克莱门汀身上移开视线,只是稍微瞄了一眼,只看到娜贝拉尔激战的地方,出现两只由巨大骨头组成的龙兽。
「……是骨龙……吗?」
「答对了——你懂得满多的嘛。没错——那就是魔法吟唱者的克星。」
「原来如此,那就是娜贝拉尔无法打赢的原因啊。」
「就——是那样。」
在骨龙登场后恢复冷静的克莱门汀,再次以嘲讽的语气开口。安兹皱起头盔底下的幻影面貌。
对魔法吟唱者来说,骨龙是难缠的强敌。而且还是一次对付两只,以现在的娜贝拉尔来说根本毫无胜算。
似乎看穿安兹的焦躁心情,克莱门汀稍微动了一下。
这个举动带有牵制的味道,应该还有后绩。以战士来说,看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露出破绽,会确实地趁机攻击。
将娜贝拉尔的事赶出意识,安兹以吓阻的意味刺出左手的巨剑,虚晃牵制,同时慢慢提起右手的巨剑蓄势待发。
克莱门汀的武器是突刺型,不像斩击武器那样有五花八门的攻击方式。只是针对突剌进行强化的武器。而且短锥的纤细结构,没有强韧到足以和巨剑激烈交锋。
正因为如此,安兹才会以左手的巨剑牵制保持距离,等待克莱门汀自己靠近。只不过对方也很清楚这一点。
「你有办法拉近这个距离吗?」
「你说呢——」
油腔滑调的克莱门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有脸上的轻薄笑容,在在都显示她绝对不是束手无策。
克莱门汀慢慢变换姿势,很接近蹲踞式起跑的姿势,不过身体却是站著,因此模样很古怪。虽然看起来有些可笑,但绝对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姿势。
这时──克莱门汀出招了。在严加戒备的安兹眼前,克莱门汀像是拉到底的弹簧一般弹射而去。
迎面直奔而来。
那是拥有非凡体能的安兹都难以置信的飞奔。
像是暴风在瞬间吞没一切,克莱门汀转眼间来到眼前,以相同速度的敏捷身手,钻过安兹仲出的巨剑下方。
面对克莱门汀有如灵蛇出洞的动作,感到焦急的安兹挥出使劲的右手,斩断空气的强烈挥击带普超乎想像的破坏力袭向克莱门汀。
在不到剎那的时间里,安兹看到女子的破颜笑容变得更加强烈。
「——不落要塞。」
看到不可思议的光景,让安兹大吃一惊。
纤细的矩锥竟然正面挡住重量超过十倍的巨剑一击。
如果乖乖挡下安兹的强力攻击,短剑应该会断掉吧,即使奇迹似地挡住,也会被强大的劲道撞飞。不过安兹的巨剑像是打中莫名结实的城墙,反倒是被剧烈弹开。
彷佛投进恋人的怀抱,克莱门汀冲向毫无防备的安兹胸口。安兹的大半视野顿时变成满脸笑容的克莱门汀。
比起退后的安兹,对方的攻击速度更快。将全力奔驰的冲劲与全身力量合而为一,活用重心转移使出的一击,简直可用流星来形容。
随著闪光,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在墓地里叽叽叽叽地响起。
克莱门汀躲过安兹的左手随意挥出的巨剑,向后闪开。
安兹也摸清楚克莱门汀这个花招的秘密。
「——武技吗!」
YGGDRASIL当中没有的技能,可说是战士的魔法——必须戒备的武技。
效果是防御剑击和使剑击的威力无效吧。一定是使用武技弹开安兹的攻击。
「……真硬啊——那副铠甲是用什么东西做的?精钢……吗?」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不过还是有听到摩擦声,以及锐利物体刺到左屑的感觉。
安兹望了一眼传来冲击的肩膀,铠甲只是稍微凹陷。虽然没有特殊魔力,好歹也是百级魔法吟唱者变出来的铠甲。铠甲的硬度会随著等级越来越高,即使如此还是凹损,可见克莱门污的一击有多大的破坏力。
「算了。既然这样,下次——就攻击防御比较弱的地方吧——虽然原本想要一点一滴削弱你的力量,等到无法动弹再慢慢折磨的——可惜、可惜。」
知道克莱门汀并非随便攻击肩膀,而是企图打伤安兹的手让他无法出招后,安兹首次对身为战士的克莱门汀感到有点佩服。
安兹只会单纯挥剑,只想著给予对方伤害。只要能够确实命中,光是一招就足以让敌人毙命。不过若是面对高手,也必须仔细思考之后的战斗走向。
(真是获益良多……)
「嗯,那么我要上啰——」
正当安兹感到佩服时,克莱门汀又做出和刚才一样的诡异前倾姿势。安兹则是举起右手的巨剑准备迎敌。只不过这次没有刺出左手的巨剑。
对安兹的这个姿势嗤之以鼻的克莱门汀冲了过来。速度快到拥有惊人动态视力的安兹都难以捕捉,如果不是直线冲来,或许会被她逃出视野。
面对克莱门汀这支全力冲刺的恶兆之箭,打算加以击落的安兹发动攻击,挥出右手的巨剑——
「不落要塞。」
───再次被对方发动的武技弹开,不过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在上次的过招中,安兹因为全力挥剑遭到用力弹开而失衡,所以这一击没有使出那么强的力道。
以臂力挡下彷佛被墙壁弹开的冲击,安兹挥出左手的巨剑。这次安兹很有把握,对方绝对无法挡下自己使出全力的第二招。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克莱门汀再次发动另一招武技。
「流水加速。」
这招武技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惊人结果。
彷佛时间遭到操控的缓慢空间里──像是掉进黏度极高的液体中,所有动作都变得迟钝,安兹挥出的巨剑速度也变得非常慢。
可是克莱门汀在这个缓慢世界里依然维持相同的速度,轻而易举地躲过反击,从安兹的正前方钻过来。
这或许是安兹的错觉吧。为了预防移动遭到干扰,安兹戴上魔法戒指,不让自己的行动因为外在因素——或许会有未知的情况——变得迟钝。
(应该只是克莱门汀因为战斗变得激动,才会感觉她的速度急速增加吧。最重要的是安兹以前也见过这个武技,当时没有这种感觉。
「葛杰——」
葛杰夫.史托罗诺夫曾经用过这个武技。
名字才说到一半,矩锥就刺了过来。瞄准的目标是头盔的狭窄缝隙──眼睛。
安兹用力偏头,虽然没有被刺中缝隙,头盔还是响起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来不及松一口气感叹幸运逃过一劫,视野的一角立刻看到再次拿起短锥准备出招的克莱门汀。
「喷!」
即使把体能的差距考虑进去,克莱门汀直线的突剌,还是比安兹画圆的挥剑动作来得迅速。这次的矩锥没有落空,不偏不倚命中安兹。
「嗯——?」
「咕!」
感到诧异的声音和慌张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兹手拿巨剑按住头盔,往后远远跳开,不过没有遭到追击。
侧眼看著狼狈的安兹,克莱门汀感到奇怪地望著短锥剑尖,以嘲笑的模样说道:
「别再说要让我了,再不使出全力就要一命呜呼啰──」
克莱门汀为了厘清自己的疑问,对著默默不语的安兹继续问道:
「不过你是怎么办到的?挨了刚才的一击竟然毫发无伤。我还以为那一招肯定可以打伤你耶──」
「…哎呀哎呀。这一战……真是获益良多。首先让我知道武技的存在,不仅如此,也学会了在战斗时不能只靠蛮力挥剑,还有运用全身保持平衡出击有多么重要。」
「……啥啊?你是白痴吗?现在才知道……根本不配当战士嘛。不过反正你都要死在这里,无所谓了──不过还是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是防御系的武技吗——?」
克莱门汀以受不了的模样开口,安兹在头盔底下露出苦笑,认为对方的话说的没错。
「哎呀,真是学艺不精呢……感谢你。不过时间紧迫,游戏就到此结束吧。」
不理会满脸疑问的克莱门汀,安兹放声大喊:
「娜贝拉尔,伽玛!展现纳萨力克的威力吧!」
将手中的剑柄转了一圈,把两把巨剑的剑尖向下刺进地面。安兹向前伸出空空如也的一只手,温柔地向克莱门汀招手:
「那么,带著必死的觉悟过来吧。」
「……竟然真的会使用『飞行』魔法,看来不是虚张声势。不过刚才的那一击你是如何躲过的?我在骨龙后面没能看到……」
从天空缓缓降落的娜贝拉尔,听到充满警戒意味的疑问。想不出来她为何不利用、飞行」魔法逃走。特别是遇到骨龙时明明可以撤退却没有那么做,实在令人不解。
「哼,你有胜算吗?即使对上对魔法有绝对抗性的骨龙?」
「打赢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在此之前……」
娜贝拉尔抓住肩膀,将长袍拉了下来:
「我是效忠于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绝对统治者无上至尊安兹.乌尔.恭的战斗女仆(昂宿星团)之一娜只拉尔,伽玛。能够和我战斗,你这个低等生物(人类)应该感到要高兴。」
身上的装备变得全然不同。戴著以金、银、黑色金属制成的护手、护膝,穿著以漫画女仆服为概念设计的铠甲,头上以白色发饰取代头盔。手里拿著一把内金外银的手杖。
Y G G D R A S I L的自制道具,可以利用原有的电脑数据水晶改变性能。娜贝拉尔的长袍藏有快速更衣的水晶,不需耗费更换装备的时间,可以直接切换事先设定的装备。
取而代之的是脱下来的长袍会存放到空间里。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仆,纳闷的卡吉特不断眨动双眼,终于理解状况──
「什么?」
──接著发出惊讶的叫声。
眼前的魔法吟唱者突然变成女仆,当然会感到吃惊。
虽然对有如搞笑的装扮感到不快,但是娜贝拉尔的从容不迫模样让卡吉特觉得危险,立刻命令骨龙发动攻击。两只骨龙以出乎意料的敏捷身手逼近娜贝拉尔,挥出由无数骨头组成的前脚。在攻击即将命中之际,娜贝拉尔发动魔法。
「次元移动。」
「又来了!」
娜贝拉尔再次消失无踪。
为了寻找消失的娜贝拉尔,卡吉特抬头仰望天空,想起刚才的情况。不过疼痛让卡古特知道娜贝拉尔的方向。
「——呀啊!」
墓地里响起卡吉特的惨叫声。卡吉特的左肩突然戚到灼痛,这股疼痛随著心脏跳动扩敞至全身。
震惊的卡吉特看往伤口,锐利的剑锋正要离开伤口。
「——唔、唔!」
下个瞬间剑被粗鲁拔起,再次感到剧痛。体内传来划过骨头的感觉,在剧痛的加乘下显得更加不舒服。被剑刺伤的伤口喷出浓稠的血液,弄湿黑色长袍。
因为太过痛苦而流口水的卡吉特,急忙回头察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见娜贝拉尔以纳闷的表情站在眼前。
「有那么痛吗?」
「────!」
娜贝拉尔用没有拿手杖的手,把玩沾著鲜血的黑色短剑。
卡吉特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
不常上前线的魔法吟唱者,而且受到众人服侍的卡吉特通常是给予疼痛的一方,不常体验疼痛的感觉。因此对疼痛的忍受度很低。
额头滴落汗水的卡吉特在脑中对骨龙下令。娜贝拉尔往后退开,与接近的骨龙拉开距离。「飞行」的速度比一般的奔跑更加迅速。
两只骨龙冲进娜贝拉尔离开之后拉开的空间。
躲在骨龙后方,来到安全无虞的位置稍微恢复冷静的卡吉特,终于理解娜贝拉尔使用了什么魔法。
那是——
「竟然是传送魔法!」
「次元移动」虽然属于第三位阶的魔法,不过对魔法吟唱者来说,那只是用来和对手拉开距离的逃脱魔法。
不过那只是运动能力不佳的魔法吟唱者。对身手不比战士逊色的魔法吟唱者来说,那个魔法的价值可比攻击魔法。不,因为防不胜防,甚至比差劲的攻击魔法更强吧。
卡吉特按著肩膀,瞪视娜贝拉尔:「原来如此,你的杀手锏就是利用传送来杀我吗!刚才也是利用传送逃过一劫吧!」
的确是棘手的杀手锏。既然魔法对骨龙无效,只要杀死操控的施法者即可,这是理所当然的战法。而且对方又能灵活运用传送魔法,卡吉特很有可能躲不开。
不过娜贝拉尔回答得一派轻松:
「怎么可能。」
卡吉特瞬间无法理解话中含意,不断眨动双眼。像是补充说明一般,娜贝拉尔把剑收回剑鞘:
「只是实际做给你看,我能够轻易杀了你罢了。」
娜贝拉尔展现出将危机化为转机的手段,但是自己放弃这个方法。卡吉特完全搞不清楚他的动机
「你疯了吗?」
「虽然你只是低等生物(跳蚤),这算是什么答案?好好动动脑吧。」
看到娜贝拉尔冰冷至极的目光,卡吉特全身发抖。
那并非发怒,而是──因为害怕。卡吉特的脑中涌现不安。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身为属下如果让安兹大人久等,那也太失礼了……你似乎认为魔法对骨龙无效,那么就给你这个低等生物(水蝇)大开眼界的机会吧。代价是你的性命。」
放开手杖,拍手的声音响起──张开的双手之间有著白色弧形闪电。受到有如龙形扭曲的闪电影响,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滋滋滋放电,闪闪发亮。
娜贝拉尔彷佛是被白色光芒笼罩。
「……呃。」
卡吉特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他可以理解那是超越自己智慧的惊人魔法。还可以看见娜贝拉尔在耀眼的白光中面带冷笑。
眼前是骨龙的庞大身躯,想起它们的存在,卡吉特的心中响起刺耳的警钤。
「──你、你能打倒对魔法有绝对抗性的骨龙吗!上吧!把她干掉!」
带著隐藏不了内心恐惧的走音叫声,下达指令。
在两只骨龙接近时,娜贝拉尔露出冷酷师父教导愚蠢弟子的笑容:
「对魔法有绝对抗性?骨龙确实对魔法具有抗性,不过那个能力只能对付第六位阶以下的魔法。」
骨龙还要再一阵子才能攻击到娜贝拉尔,在这段时间,异常冷静的卡吉特理解娜贝拉尔的话中含意。
「──也就是说,骨龙无法抵抗能够使用更高位阶魔法的我,娜贝拉尔.伽玛。」
此言不虚。卡吉特的直觉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能解决骨龙,还能将卡吉特送上西天──
「为什么!我耗费五年时间的心血结晶,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付之一炬!」
如此哀号的卡吉特,脑中像是走马灯出现许多景象。
卡吉特.戴尔.巴丹提尔。
因为村子里的工作,拥有结实体格的父亲和沉稳的母亲在斯连教国边境的村庄生下他,在村里度过极为「普通」的童年。
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起因是看到母亲的尸体。
那一天──在夕阳清晰可见的时分,卡吉特气喘吁吁跑回家中。母亲虽然要他早点回家,却因为一些记不太清楚的小事晚归。在村郊找寻漂亮石头,拿棍棒假扮英雄。就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耽误。
带著害怕母亲责备的心情跑回家,眼前却是倒卧家中地上的母亲。吓得赶紧跑去触摸母亲时,温暖的触咸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觉得这只是在开玩笑,但却事与愿违。
母亲已经撒手人寰。
根据圣职者的说法,死因是「脑中长了血块」
也就是说并非人为因素,没有人有错。不,卡吉特觉得有一个人应该负责。
那就是自己。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早点回家,或许就能解救母亲。
斯连教国中有许多信仰系魔法吟唱者,卡吉特的村里也有好几个。如果自己向他们求救,或许母亲现在依然能健康地展露笑颜。
心爱的母亲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是自己造成的错。
卡吉特下定决心,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也就是说自己要让母亲重生。
学会的魔法知识越多,遇到的问题越大。
第五位阶的信仰系魔法里有复活魔法,不过那个魔法无法让母亲复活。因为复活时死者会消耗庞大的生命力,生命力不足的死者将会无法复活而灰飞烟灭。母亲没有足以消耗的生命力。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开发新的复活魔法。放弃人类的身分改当不死者的话,就能争取更多时间开发新的复活魔法——这是卡吉特得到的结论。
舍弃过去逐步累积的信仰系魔法,走上使用魔力系魔法变成不死者这条路。不过前方依然有障碍阻挡。
走上魔力系魔法吟唱者的这条路,即使是在放弃当人之后,也必须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成为高阶不死者。当然也有才能等能力的障碍,甚至有可能当不成不死者。
突破这些障碍的方法之一,就是收集庞大的负面能量──没错,就是杀死整个城镇的人,让他们变成不死者产生负面能量。
就在这个愿望即将达成之际,为什么再次出现障碍。
「我花在这个城镇的五年准备!过了三十年也难以忘怀的心愿!你有资格将这一切全都毁于一旦吗!就凭你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一道冷笑回覆卡吉特的咆哮:
「我对低等生物(你)的心愿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你的努力还真是令人忍不住大笑。有句话可以送给你……身为安兹大人的垫脚石,真是辛苦你了。」
「二重最强化.连锁龙雷。」
娜贝拉尔的双手各自出现蜿蜒奔腾的龙形闪电。
比手臂还粗的雷击打中骨龙,白色的庞大躯体为之震动。像龙一样席卷骨龙全身的雷击,将操控尸体的虚假生命燃烧殆尽。
结果瞬间揭晓。
在魔法雷击的威力之下,理应对魔法有绝对抗性的骨龙开始四分五裂。
即使骨龙完全粉碎,雷击依然没有消失,两道龙雷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抬头往剩下的最后猎物飞去。
卡吉特的视野被白色雷光所笼罩。
没有求饶的时间,也没有哀号的时间。
眼角冒出的泪水瞬间蒸发,只留下呼唤「妈妈。」的低声呻吟,卡吉特便被强光吞没,遭到雷击无情贯穿。
全身抽搐的卡吉特像是跳著奇怪的舞蹈,站在原地扭动身躯。
打从体内激烈燃烧,雷击消失之后,冒烟的卡吉特滚落地面。
四周满是烧焦的臭味。
娜贝拉尔耸耸肩,对著肌肉烧焦,缩成一团倒地的卡吉特念念有词:
「即使是低等生物(虫子),烤过之后的味道也满香的……拿来送给安特玛当作礼物不知道好不好。」
说著捕食人类的同僚名字,娜贝拉尔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眼前的战士大大张开双手,摆出拥抱一般的动作。
「……你在要什么花样——?放弃了吗?」
「放弃什么?既然已经对娜贝拉尔下令,我想我们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
「什么?你在痴人说梦吗——?又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武技,还以为打得赢本小姐克莱门汀吗?真是令人火冒三丈。」
「弱者能说出这种玩笑话,也算了不起了。」
虽然激动地想反驳「那是你吧?」但是克莱门汀将沸腾的内心压抑下来。
眼前的男人身为战士的技能虽然低落,但是体能大幅超越常人。就她所知,仅次于两名神人──漆黑圣典的番外和身为首席的队长。因此他那随著情感挥剑的方式会形成杂乱无章的攻防,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遭到致命一击。
装出平常的嘲笑表情,克莱门汀出言挑衅:
「……算了,我也赞成做个了结——」
战士飞飞只是以耸肩代替回答。
克莱门汀冷静观察男子的姿势,虽然破绽百出,但是不可能只有这样。一定是陷阱。
不过克莱门汀没有选择,刚才的话虽然像是开玩笑,其实是真心话。如果能够借用骨龙的力量应该可以逃脱,只是不能再浪费时间。虽然是为了甩开潜入这里的风花圣典成员,但是浪费太多时间在游玩上了。
克莱门汀慢慢蹲下,在手上的短锥施加力道。
速战速决。可能的话想要一招决胜负。
虽然也是因为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但是眼前这个战士的攻防已经变得越来越协调,还是在他成长到无法收拾之前解决比较安全。
大大吐出一口气,克莱门汀向前冲刺。「疾风走破。」、「超回避。」、「能力提升。」、「能力超提升。」和刚才一样使出四个武技,企图稍微拉近双方的体能。而且不管飞飞做了什么,都还有余力使用武技。
在加速的世界里,完美掌握对方的动作。
会从地上拔起剑来攻击,或是使用武技、格斗技,还是隐藏武器,不,或许也会使用投掷武器。
克莱门汀猜测对方可能使用的数十种战法。克莱门汀有自信可以全部加以击溃。
然而克莱门汀的所有预测全都落空。
───对方没有使出任何招式。
黑暗战士只是张开双手,做出等待攻击的动作。
她的背不禁发抖。那是超乎克莱门汀的想像,对于未知的恐惧。
是该勇敢向前出招,还是退后逃走。
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克莱门汀虽然残忍无情,但是绝非笨蛋。在不满剎那的短暂时间里,高速计算无数的可能性和应付方法。
最后激励克莱门汀的是对自己的信心和尊严。
虽然已经脱离,但是曾经隶属斯连教国的最强特殊部队──漆黑圣典,里面胜过自己的不过两人。这样的自己不该夹著尾巴逃离飞飞这个默默无闻又缺乏战士实力的泛泛之辈。
一旦下定决心,接下来就一切好办。不再迟疑,恢复一流战士的沉著冷静后,克莱门汀往飞飞的胸口奔去——近到几乎快要相拥。
「去死吧——!」
动用全身肌肉的克莱门汀将短锥刺向全罩头盔的缝隙。然后加以转动,彷佛是要刺入脑袋一般使劲,不仅如此,还以打算破坏其他器官的动作下手。企图给予确实的致命伤。
虽然装备铠甲的手以抱住克莱门汀的动作靠拢,但是她毫不在意,继续追击。
克莱门汀根据自己想要确实给予致命一击的想法,解放储存在短锥上的魔法力量。那个魔法是「雷击」。
安兹的全身遭到雷击贯穿。
克莱门汀的武器有施加魔法累积的附加魔法。如果将累积的魔法一次发出,虽然会消耗殆尽,但是这个附加魔法可以累积各种不同的魔法,所以能根据状况准备魔法,相当方便。
短锥刺入头盖骨,还附上雷击这份大礼——确实给了致命一击。
不过──
「还没结束喔!」
「流水加速。」
以加快的速度拔出另一把短锥剌入头盔的缝隙,然后解放储存在短锥上的「火球」。克莱门汀幻想飞飞的身体从内部燃烧殆尽的光景,感觉好像闻到肉体烧焦的味道。
不过──克莱门汀对出乎意料的景象感到惊愕,睁大双眼。
「嗯,原来如此。Y G G D R A S I L倒是没有这种魔法武器。长见识了。」
安兹被短锥刺中双眼之后,依然以悠哉的语气喃喃自语。克莱门汀这才惊觉之前刺入缝隙时,没有沾上血液。
「不会吧!怎么可能!为什么不会死!」
没有听说过这种无敌的武技。还是他有什么用来对付突刺的方法?若是如此,那么之后追加的魔法攻击又是如何挡下?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克莱门汀,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
克莱门汀的身体被抱住,飞飞和克莱门汀靠在一起,冒险者的金属牌发出喀啦声响。
「让我告诉你正确答案吧?」
漆黑铠甲彷佛烟雾消失无踪,露出底下的可怕容貌。
那是无肉无皮的头盖骨。在空洞的眼窝中——被刺穿的护目镜上面插著短锥,但是完全没有痛苦的模样。
克莱门汀知道那副外貌代表什么:
「不死者……死者大魔法师!」
「……?……有很多事想问你,不过算了。只能说你的答案很接近。那么──」
克莱门汀觉得眼前的这个怪物──既然没有皮肤也没有肉,应该没有表情,但却觉得他似乎带著满脸笑容。
「你的感觉如何?拿剑和魔法吟唱者对战的感觉是什么?无法咻咻咻地结束又是什么感觉?」
「别、别小看我!」
克莱门汀虽然使尽全力想要挣脱,却像是被牢固的锁炼绑住动弹不得。
死者大魔法师的确是强大的不死者,擅长使用魔力等能力,但是体能并不高,相较之下应该是克莱门汀占上风。不过──
「为、为什么!」
──挣脱不了。
领悟到刚才的铁腕——强大的体能并非铠甲的魔法效果之后,克莱门汀全身僵硬。脑中描绘的景象是蜘蛛网上的蝴蝶,无法可施。
「……这就是让你的真相。简单来说,像你这种对手,根本不值得我使出全力──也就是使用魔法来对付。」
「该死——!」
「那么既然真相大白,开始……之前,这个很碍事呢。」
滋滋滋的声音响起,死者大魔法师将插进眼睛的短锥拔出,扔到一旁。在不死者拔剑的期间,克莱门汀依然死命挣脱,但是即使全力挣扎似乎也比不上他一只手的力量,只能维持被抱住的状态,动弹不得。
两把短锥都拔掉后,空洞的眼窝发出邪恶的红色光芒,看向用尽力气而气息紊乱的克莱门汀。
「那就开始啰?」
提防著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花样的克莱门汀,和死者大魔法师的距离比情人还要接近。
接著耳里传来叽叽叽的诡异声音。
克莱门汀理解到死者大魔法师想做什么,背脊传来彷佛被冰柱刺中的寒意。
「……不会吧……不会吧,你这家伙——!」
那个刺耳的声音来自凹陷的铠甲。
──这家伙想用自己的胸膛挤扁自己。
死者大魔法师也会受到铠甲压迫,但是应该用了什么方法把身体变得坚硬吧。不动如山的身体彷佛厚重的墙壁。
「你如果更弱一点……」
死者大魔法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短剑。黑色剑身,剑柄镶著四颗宝石。
(楼主:还记得那把大明湖畔旁彼得小队那把友情的证明吗?)
「想用这把剑给你致命一击……不过不管是被剑刺死、被折断背脊而死,还是被挤死都犬同小异吧?结果都是死。」
克莱门汀全身发抖。
听到这句轻浮的玩笑时,压力也不断增强,胸口的压迫感变得难以忍受。至今为止杀害冒险者得到的金属牌受不了不断增加的压力,像是遭到埋葬纷纷落地。第一个掉下来的是刚得到的银牌。
越来越痛苦的呼吸非常可怕。
抱住自己的手臂令人怨恨。
对于为了提升回避力,为了挂上冒险者的金属牌穿著轻便装束的自己感到怨恨。
知道剑对他没用的克莱门汀,以拳头发狂地挝打死者大魔法师的脸,但是那种打法应该是克莱门汀比较痛。然而克莱门汀已经无暇感到疼痛,甚至拔起流星槌加以槌打,但是使得不顺手,反倒弄伤自己。
可以轻易想见之后的命运,越来越难受的呼吸、不断遭到压迫的腹部,还有压扁的铠甲,这些都如实告知自己的命运。
「别挣扎了。只要移动手臂压住的位置,你可是很快就会一命呜呼喔?你在杀他们时也花不少时间吧,所以我也要慢慢折磨你。」
克莱斗汀拚命攻击。
伸手想把脸推开,不断乱抓到指甲快要脱落,连牙齿都用上了──但是所有攻击都没有效果,难受的压迫依然持续。
即使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手臂的束缚。即使如此,克莱门汀还是不放弃挣扎,在呼吸困难,视野缩小之中,为一线生机赌上一切。
「死亡之舞吗?」
甚至没有力气去听微弱的低语。
随著呕吐声,呕吐物喷到安兹身上。安兹空洞眼窝的红色光芒闪过厌恶之色。
甩动双手,努力想要逃走的克莱门汀,已经变成不断痉挛的躯体。
安兹没有因此放松手臂的力道,反而更加用力。不久之后,安兹的手传来粗大骨头折断的感觉。
安兹放开连痉挛也做不到的身体。
随著砰的声响,克莱门汀的身体像个垃圾滚落墓地。脸上因为痛苦和恐惧皱成一团,惨不忍睹。甚至像是从深海钓起的鱼,可以从口中看见内脏。
拿出无限水壶,利用不断涌出的清水洗净黏在身体的呕吐物,同时对无法回应的克莱门汀轻轻说道:
「忘了告诉你……我非常任性。」
5
正当因为清洗骯脏的身体而弄湿衣服感到不快时,感觉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急驰而来。看往声音的方向,发现来者果然是仓助。
仓助的战斗力和安兹、娜贝拉尔相比天差地远,如果让它参战而受伤会造成无谓的损失,所以要它在稍远的地方待命。应该是察觉没有打斗的声响,才会跑过来吧。
领悟到超巨大仓鼠可爱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担心安兹的安危──安兹有些无力。
不知道主人抱持这种心情的巨大仓鼠,以超乎想像的矫健身手跑来之后环顾四周,和安兹四目相交的瞬间──
「哇——!」
翻身露出肚子不断大叫:
「……这里有可怕怪物!主公──!主公──!」
感觉全身无力的安兹不禁抱头。话说还没让仓助看过自己的真面目。不过不能放任它继续大吵。往远方的围墙一看,冒险者们还在与死灵搏斗,虽然以距离来判断,他们应该听不到,但是谁也无法保证。
安兹以严厉的语气斥责:
「……不要再耍宝了。」
「唔?如此雄壮威武的声音……难道是主公吗!」
「……没错。所以叫你声音小一点。」
「不会吧!如此超乎想像的模样……虽然早就主公拥有超强的力量……属下仓助更加誓死效忠!」
「这样啊。不过我再说一次,音量压低。」
「太、太过分了,主公!别那么轻易忽略鄙人的誓死宣示!」
「……你没听到安兹大人的话吗?蠢蛋。」
仓助的身体一扁,被踢飞到远方。娜贝拉尔的脚出现在刚才仓助的所在位置,接著缓缓收回。
「安兹大人,这只愚蠢的生物应该没有什么饲养价值吧。可以让属下以雷击将它燃烧殆尽吗?」
「不……使唤森林贤王的评价有很高的价值,光是带著活生生的它上路就有好处。言归正传,娜贝拉尔,没什么时间了,快去回收他们的所有物。可能需要将遗物交给当地的治安机关,有必要事先调查这些东西的价值。」
「遵命。」
「我在祠堂里,之后就交给你了。」
「是!请问尸体要怎么处置?要运回纳萨力克吗?」
「不,可能要把这个事件的主谋者交出去,所以只要搜括他们的装备即可。」
「遵命。」
「好痛……」
对著跑回来的仓助故意大叹一口气,娜贝拉尔送上冰冷的目光:
「比起自己的一切,更要留意安兹大人说的话。这可是身为仆人的本分。像你这样的生物好歹也是最下等的仆役,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否则立刻宰了你。」
仓助全身发抖。
「下次就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用魔法施加惩罚。在不违背安兹大人的旨意下,会让你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白了……请别露出那种恐怖表情……不过主公威风凛凛的新模样真是令人惊讶,实在英明种武。」
娜贝拉尔的表情稍微变得缓和:
「是啊。安兹大人的模样真的很英明神武,既然能看出这点,多少还算有点眼光。」
J
「谢谢称赞。如果那是主公原本的模样,莫非娜贝拉尔大人也有别的面貌?」
「……我是二重幻影。这张脸只是以本身的能力变出来的。你看。」
拆开护手露出的手指只有三根,比人类的手指长,看起来好像尺蠖虫。
「原、原来如此。」
「不用那么惊讶,你也在繁荣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之中名列奴仆末席,别为了这点小事大惊小怪。言归正传,我要从尸体身上回收道具,你也来帮忙吧。」
「是的!了解!」
少年恩弗雷亚就在祠堂里。看见少年的安兹,眼窝中的红色光辉变得暗沉。
身穿奇怪的透明服装引人瞩目,不过安兹注意到他的脸。
脸上有著直线刀伤划过眼睛,还可看到有如眼泪的红黑色凝固血迹,明显已经失明。
「不过……失明还有救……魔法真是方便。」
问题是恩弗雷亚的现状。
直直站立的他对安兹的到来没有反应,即使眼睛看不见,应该还是能够知道有人来到面前。但是没有任何反应,那就表示──他的精神遭到控制。问题是遭到什么控制?
「绝对是这个吧。」
安兹的目光看著戴在恩弗雷亚头上,类似蜘蛛网的头冠。应该说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想要摘下头冠的安兹随意伸手时,突然停了下来。既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状况,就不应该随便出手。所以安兹对头冠发动魔法。
「道具高阶鉴定。」
在YGGDRASIL中,利用这个魔法可以得知道具的制作者和效果。而且在这个世界也能发动这个魔法。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YGGDRASIL中不可能出现的讯息一一浮现在安兹的脑中。
「……智者头冠……原来如此。可是……这个道具的性能不可能在YGGDRASIL中出现…是无法在YGGDRASIL重现的道具啊。」
得到知识的安兹发出些许感叹的声音,开始思考该怎么做。
考虑的重点在于将恩弗雷亚带回地下大坟墓的好处。能够获得稀有道具和天生异能的吸力非常大。
不过也只犹豫了一瞬间。
「既然接下工作的委托,故意失败可是有损安兹.乌尔.恭的威名──粉碎吧,
『高阶道具破坏。』
安兹对头冠施展魔法。变成无数细小光芒四分五裂的景象实在美丽。
安兹温柔抱住瘫软的少年,然后小心翼翼让他躺下,打量他的脸:
「接下来……只剩下治疗眼睛……不过还是别在这里进行……」
安兹摸摸自己的脸,慢慢起身。召唤出来的不死者虽然还没全灭,但是的确已
有几只遭到解决。不久之后援军──碍事者一定会找到这里。在此之前,必须重施幻术以及制造铠甲和剑才行。
而且也得赶紧回收道具。
和在YGGDRASIL进行PK时不同,安兹对于可以理所当然地将所有武器、装备据为已有而窃喜。
回头观望是否有必要帮忙娜贝拉尔回收道具时,娜贝拉尔刚好出现在祠堂的入口。
「安兹大人。」
「怎么了吗?已经将对方的武装全部回收了吗?包括金钱也要喔?」
「是的。关于这件事有点问题。就是这个。」
来到祠堂入口的娜贝拉尔手上,拿著一颗黑色圆珠,形状不太平整,与河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相当类似,看起来不像具有价值。
「……那是什么?」
「是的,好像是和我战斗的低等生物(笄涡虫)非常宝贝的道具。但是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这样啊。」
NPC的娜贝拉尔学会的魔法数量比安兹少上许多,主要都是战斗魔法。所以才会无法判断它的价值吧。
安兹拿起那颗圆珠,再次发动刚才的魔法。
「道具高阶鉴定。」
安兹眼睛的红色光芒为之一亮:
「这是什么……?死之宝珠?而且……还是智慧道具?」
死之宝珠这个名字倒是很气派,但是没什么了不起。
具有对不死者的统治力加以辅助,还有能够在一天之内使用数次不同的死灵系魔法,但是这些对安兹都没有什么吸引力。虽然能够操控害怕死之宝珠的人类,但是无法控制安兹、娜贝拉尔这种施加反精种操控魔法的对象和亚人类、异形类。
「说不上是好是坏的道具……」
只有一点让安兹很感兴趣,那就是「智慧道具」。
安兹轻戳了它一下,差点想要叫它说话时,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初次见面,伟大的「死」之王。
可以听到脑中响起这句话。安兹目不转睛地望著宝珠,因为这里是有魔法和魔物的世界,所以这种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唔,真的是智慧道具。」
安兹灵活地在手上滚动宝珠。然后继续仔细打量,宝珠没有说话的迹象。安兹思考了一下这个状况,将想到的可能性说出口:
「我允许你说话。」
──非常感谢。伟大的死之王。
这个反应让安兹想起纳萨力克那些忠心耿耿的NPC,轻轻笑了出来。
──在下对于您散发的无上「死」之气息感到尊敬与崇拜。
应该已经解除所有灵气系魔法,这个道具到底是根据什么称呼我为「死之王」。
「说下去。」
──谢谢,无上的死之尊者。能够和这么崇高伟大的您相遇,让在下对存在于这个世界所有的死深表感谢。
虽然有点奉承,不过这句话似乎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这让安兹感到背脊有些发痒,骄傲地挺起胸膛:
「所以呢?除了拍马屁外,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是的,在下深知这个不情之请非常不敬,还请帮忙实现在下这个愿望。
「什么愿望?」
──是的。一直以来,在下都以为自己是为了散播死亡才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在遇到您这样伟大的「死之王」之后,在下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诞生──那就是为了服侍您才诞生到这个世界。
「……喔。」
──伟大的「死之王」啊,请接受在下的忠诚,希望在您的忠心奴仆中,也有在下的一席之地。
声音听起来相当真挚,如果它有头的话,现在应该低下来了吧。安兹左手握拳靠到嘴边,开始思考。将它收为部下的优缺点,还有是否能够信赖等等。
安兹仔细打量这个道具。如果以「安全」为考量就是毁了它,不过在YGGDRASIL中没有这种道具,毁了它实在太过可惜。
对宝珠施加几个防御魔法后,安兹呼唤位于祠堂入口的巨大仓鼠:
「仓助。」
「主公有何指示?」
「拿去。」
安兹将手上的宝珠丢过去。仓助身手矫捷地接住。
「请问主公此为何物?」
「是魔法道具。你会用吗?」
「嗯……应该会用!不过好吵!吵到想要还给主公。」
娜贝拉尔睁大眼睛瞪著仓助:
「您要赐给这样的新人吗?」
从稍微失控的声音,可以知道娜贝拉尔有多么震惊。
「虽然已经做足反探知的对策,还是不能说绝对安全,所以才把它交给仓助。」
「原来如此!不愧是安兹大人。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明智判断。」
眼前是感到理解的娜贝拉尔,还有鼓起比人类拳头大一点的双颊,深深点头的仓助。
正当想要对两人下令撤退时,安兹看到了自己的鲜红披风,一时兴起玩心,抓住披风的边缘:
「如果回收工作已经结束,那就带著恩弗雷亚——」安兹夸张挥动鲜红披风。
「──凯旋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