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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 宙之外

讲谈社AMASIABOX里刊登的奈须きのこ的小说,是《DDD》的外传,讲石杖火铊在医院和最强宅男大熊猫目目的那一战

3.5/

啪啦啦啦啦。如同机关枪一般的声音响起,无数食指一般粗的针扎到了地上。

啪啦啦。啪啦啦。将地面刺得千疮百孔的针群,与其说像弹痕,不如说像是乱舞的探照灯。

连续射击不曾间断。

那是子弹初速超过1000M/S的多管连续扫射。

而我现在还活在这片弹雨之中。

在交织飞翔的跳弹中舞动,速度不曾有丝毫的减慢。

现在,我正以1500千米的时速在新欧亚大陆狂奔。

因为气压和氧气浓度与地球完全不同,所以突破音速也轻而易举。再过两分钟就能冲出这片荒野,直接进攻他们位于山岳地带对面的根据地。

啪啦啦。啪啦啦。啪啦啦啦啦。

在一千米上空追踪着的他们依然在执着地发动着无数的狙击。

“喝!”

在扫射下无路可逃的我只能勉强靠一个回旋踢来防御。

超越音速的右扫腿将子弹全数踢飞。

发出金属声响倒飞的子弹,是可以被称之为桩子的蜂针。

大也不要大得太过分啊,被这种东西刺中的话,还来不及因为毒素而产生过敏性休克,就会瞬间因为物理打击而死亡。

“哦哟……”

重新提高减缓下来的速度,我终于进入了山岳地带。

弹雨依然不死心地追来。由纸和印刷建造的茶色地面,被穿刺成了一片针山。嗯,这个看到过。妈妈用的裁缝机就是这种感觉。

啪啦啦。啪啦啦。喵喵喵。啪啦啦。

好像从上方传来的机关枪的声音之中,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因为感到奇怪而往上看去,却立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在这一星(天)的第二次。

“猫!?”

那毫无疑问是猫。

那些速度和我并驾齐驱,在上空飞舞着的,是直径在一米左右的,在空中飞的猫。

不,是只有头是猫。头部往下怎么看都是蜂。

“不、不可能吧!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吧!”

我一边大喊一边在山岳地带中奔驰。

要知道我一直就不喜欢Sanrio系的东西啊。

猫蜂们如同要射杀侵入其领地的猎物一般,一边扇动着翅膀发出啪啦啦的声音,一边喵喵叫着气势汹汹地追来。

“哟,嘿,到了!”

在到达山顶的那一刻,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视线的下方是巨大的建筑物。在这和足以发射火箭的航天中心一般大的地方,有着一个怎么看都不会认为是出自于人手的,超巨大的猫罐头工厂。

“————————”

这种莫名其妙的光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是猫吧,还是说算蜂?

明明没有智慧却还会建造工厂。

而且还认真地叼着堆积了猫罐头的手推车,执行着一丝不乱的自动化生产。

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它们连话都不会说啊?

不对,先得考虑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

时间是西历2005年。

地方不大清楚,大概是银河系里的某个行星。

我在行星百星斩征途的第三站,面对着一大群的猫蜂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有着这样的开场,但我既不是什么超级兵器也不是宇宙怪兽,而是一个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少女。

居住于太阳系第三行星的日本C县,尚算幼小的15岁智人,给街坊邻居留下了“就好像法国人偶一样耶”的好印象,乖巧懂事闭月羞花的赏玩用动物。

尽管现在身处于未知的行星进行着不亚于最新锐战机(Raptor*)的破坏活动,但其实我却有着……嗯也说不上特殊的原因吧。

将时间轴(故事)往回拉到现实时间的几十分钟前。

追溯到体感时间已经长到让人无力统计之前的某个医院。

*Raptor,即猛禽,说得更通俗点,就是F22。

宙之外

两年前的二月,我被人运到了某个纪念医院。病名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感觉太蠢了所以无视掉。直说的话就是精神上的不协调对身体机能造成影响的感染症。

当时十五岁的我以重度感染者的身份成为了医院的一员。

医院是坐落于山中的陆上孤岛,就它这与外界隔离的状况来看,不由得给人一种于月面建造的基地一般的感觉。

说好听点是研究设施。

照实说就只是个监狱。

而这个只要能忍受小白鼠一般的待遇就能活得滋润的感染患者(我们)的乐园,却在这一天轻而易举地崩溃了。

没啥,说到监狱就会让人想到越狱,说到越狱呢自然就少不了暴动。应该说感染患者集中得太多才是原因所在吧。只要稍微忘记关上病房的门,就会很容易导致病人逃脱(Biohazard)。

黎明前发生的变化不到一个消失就蔓延到全院。医院的工作人员,从轻度(A)到末期(D)的患者,这个将800个人类关在其中的医院,变为了充斥着阿鼻叫唤的地狱。

病房外那些肌肉被撕裂的悦耳声音、生生被溶解的人类发出的大喊、以及寻求帮助的牺牲者的声音全部都搅成一团,将我昨天鼓起勇气向家人寄信所带来的小小满足感全部一扫而空。

仔细一听,里面还混杂着一个我还挺喜欢的一声的叫声。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骗人吧骗人吧。嗯,虽然不管我事但不得不说实在缺乏变化,日语的卖点之一不就在于词汇的丰富吗?

“喂喂。咦,你说我?当然还呆在病房里啊。因为我还没吃早饭呢。”

在混杂着惨叫与火灾警报的警笛声中,我拿起了发出闪光的外线电话。

我的病房在D楼。D楼是收容已经无药可救的患者的区域,所以警备森严,构造犹如迷宫一般。因此,暴动的大潮还未能到达病房这边,只能从病房的窗口听到牺牲着们的惨叫。不过,就算是D判定的人,能打穿30层之多的铁墙来到这里的患者,除了我之外也想不出别人了。

“我当然知道,听得很清楚啊。啥,要我老老实实呆着?嗯,这个就难了啊。虽然我很感谢大家都对我很亲切,把我当公主一样看待……但说实话,救医生这种事不对我的性子吧?你看,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利害关系啊?”

所以呢,没有利益的话所谓蜜月期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咯啦咯啦地活动着肩胛骨。

话筒那头的副院长也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笑着说了一句“嗯,我很喜欢这样的你。”然后单方面地说完要说的事就把电话给挂了。似乎是舍弃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僚,先行一步乘上直升飞机逃脱了。

“嗯,不愧是来历不明的慈善团体。越是上头的人就越是来历不明(腐烂)啊。”

尽管对医生们(他们)有怨言却没有愤怒。毕竟以前都是以他人的生命为优先,现在这种时候以自己的生命为优先想来也不会招天谴。

而且——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我很是心动。

“再见了。怪物就要一样的怪物来对付,随便你们怎么去杀吧。”

“这还用你来说啊。”

比起对医院的憎恨,现在这件事就显得有魅力多了。

我迅速穿过有着体育馆一般大的病房。

“好了,那现在就先来进行一场大扫除吧。”

我将手放上那道高四米,宽三米,与怪物(我)的病房正可谓门当户对的大铁门。

“Ready——”

我不由自主地做了个超没形象的舔嘴唇动作。

要是被监视摄像头给录起来的话那绝对会成为一看就要脸红的黑历史,不过反正我的家人都看不到这段记录(录像)吧。

“——Go!”

吱呀,钢铁制的大门扭曲着向通道方向飞去。

既然开始出发了那就得抓紧时间了。

毕竟重要的问题总是趁着当事人不在的时候解决了。

就这样,染满鲜血的行动开始了。

一走出为我而建造的特别区域,就看到整个医院都成为了地狱。

D楼(这里)的通道一个窗户都没有,而是用一堆小圆点分割开来。

这种让人没走几步就会摸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构造,自然也是为了让病房中的人无法轻易外出而设计的。

就在为了找寻线索而冲入迷宫后的瞬间,突然遭遇(Encount)了第一个人

“嗯,你好。”

“啧。”

在我问完问题之后这个回了我如此没礼貌的问候的D判定(同伴)马上被我打了个半死。

碰到青春少女还来个“啧”是搞啥,啧你个头啊。

好不容易压抑下心中的不满,在他的脖子快要折断之前打听出了去旁边病房的路线。于是就这样轻松地一个个连续检查下去。

我是医生吗?嗯,也差不多了吧。

客观来说,事实的确是如此。

于是轮到下一个病人了。

不过倒也不是一帆风顺。

尽管闯进D楼的C判定患者收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是D判定的对手实在是很麻烦。

D判定(同伴)们的症状,每个人都非常特别。

比如说有个想要取回被卖掉的内脏,最后疯狂增殖的内脏(自己)将整个游泳池都填满的男性;

因为害怕老去的身边的人(恋人),而将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甚至是周围的时间全部冻结的男人;

因为生来身体就无法摄入固态物质,最后变得能将所有生命都液化之后再吃下去的少年。

大家都是像这样充满了个性的人。

为了克服自己精神上的伤害而将制造出新的身体机能,或者说是变化——这就是我的症状。

假设说有因为贪食症而产生这种病的患者,那么这个患者就会通过将肠胃肥大化来解决大量摄取食物的精神疾病。

说白了就是并不是解决精神上的伤害,而是改变身体方面的机能来补偿的怪病。D判定的患者则是因为太过头了,导致有些偏离了人类的范畴。

我吗?

我当然也得病了。并且还是不折不扣的晚期。

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停止变化(成长。)

身体每一分钟都离过去的我渐行渐远。

“不过情况不对啊。博士明明说能动的只有三个人了。”

听说能和正常人类一样行动的D判定患者只有三个——我,午宫(那家伙),还有仓密(他)。

剩下的四十人听说都在病房里出不去,但是不管是刚才那个没礼貌的男人也好,还是在监视室和保安在玩的少年也好,大家都在自由自在地发泄着过去的怨愤。

“真麻烦了。难得能找上稀有症状的家伙,可别跑去哪儿死掉了啊。”

因此我脚步轻快地,有效率地检查着病房。

如果不全部保存(吃掉)的话就太浪费了。

正因为我们是被世间排斥的人群,才更要在同伴之间决个胜负高下。

“不过在开始之前结果就很明显了嘛。”

只不过是无聊的证明而已。

对一直悠闲地在病房中渡过的我来说,对这方面的执着也并不是很强。

我真正的欲望(目的)是不同的东西,这种事情个根本称不上主业。

所以要快点才行。杀光他们只是单纯的兴趣。也是因为有着不杀掉所有患者就无法出院这句话当前提。

“嗯,还没有查看的病房是……”

检查了一下在警备室默记起来的地图。

脑内的红点在一个个熄灭。

而还没有检查的最后一个病房,是离C楼(出口)最远的404号室。

确认了一下房间的号码后,我敲响了铁门。砰砰砰。

“抱歉,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您还有生存意志吗?”

砰砰砰。目前无人回答。

从窥视孔里看去,只见室内一片漆黑。这房间唯一的特征只有404的号码。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过期(Lost),就连档案也找不到了。

完全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也许是走廊太亮只有这个房间停电的原因吧。

这样的话就只能强行打开电子锁了。砰砰砰咯吱咯吱咯吱。

“喂喂,不回答的话我也无所谓啦。那我就把房间整个揍扁哦?”

身体的姿势渐渐从轻轻的敲门变为要放出乘着全身重量的直拳。

但这时候,门上的对讲机突然启动了。

“没用。快滚。没有人能够赢得了我。”

电子音……

而且这帅气得要命的固定台词是怎么回事!这种话只有魔王(Hudler*)等级的人才能说啊!

*Hudler:勇者斗恶龙里的魔王。

“中奖了?我这是中奖了?什么嘛,本来我不抱期望的,但看起来你很强嘛!”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我因为太过兴奋乱打起眼前的铁门来。和其他病房一样,这种不到十厘米厚的铁门轻轻松松就能——

“嗯,你不想出来对吧?不想吧?说是会在病房里老实呆着也是骗人的吧?至于要我保护你这种话更是下辈子都不可能说的对吧?”

真的说了的话我也不得不放他一马了。

D判定(同伴)要是一点反抗意志都没的话那我会感觉很为难的啊。

“呐,可以吧?已经可以了吧?我要进去了,行吗?”

“不要。别进来。你是无法承受我的力量的。进来的话一定会后悔。”

哇,这已经有趣得让我快受不了了……

嘎嘎嘎嘎嘎碰碰碰碰碰吱吱!我的拳脚完全认真起来了。如同发烧一般一脚踢上这道小小的门。

就如同其他铁门一样,404号室的门也完全地变、变……咦,没变形?

“哎呀?”

这个病房怎么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别说变形了,就连一道伤痕都没有。里面是没有光线的完全黑暗。说起来我的眼睛可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东西的红外线对应型视觉(Noctovision)啊。而且,既然停电了为什么对讲机还能用的?

“——我是为了你好才给你忠告。

珍惜生命的话,就不要进入我的世界。”

“——呼。”

将手放上滑动门的把手。

我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凶狠的角度。

些许的疑问,也在这种居高临下的挑衅中消失了。

赢不了?你说我?还叫我珍惜生命?

让我感到可笑。或者说是有点感动。这两年里,从来没有人认真地对我说过这种话。

“很好,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

我放弃破坏大门,改成用力地拉开。

开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如同墙面一般的黑暗。我兴奋地眼睛放光,毫不畏惧地走入房间。

“——咦?”

我的大脑本来还在昂扬着对那个电子音真身的杀意,却在一瞬间被冻结了。

那让心脏为之跃动的对杀戮的热情,在这里显得那么渺小。在那一秒的间隙中,我——

“所以我都说了,不要进入我的宇宙。”

被丢到了货真价实的宇宙空间中。

在不同的领域,宇宙的定义各有不同,其中的含义与性质我说不出来。人类(我)所能认知的东西只有来自五感的信息。宇宙没有重力,没有空气,极为寒冷,并且——是一个所有角度都被星星所覆盖的浩大光海。

放射着各式光芒的行星。

能让太阳也显得渺小的恒星。

恒星所聚集成的银河依然遥远,但是比在地球上仰望的时候近了不知道几千倍。正可谓是触手可及。

“………………”

其炫目与深远,让我不由得为之屏息。

这里是众神的世界。

不是人类孤单一人且不靠外力就能存在的地方。

也行星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孤独。光是在这充满光的黑暗之中孤独漂浮着的事实,就让人类的心无法忍受。

“………………”

话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广阔还是狭窄,这种感觉如同身在一个五叠半密室的窒息感是……

“氧气!”

我终于从对宇宙的感动中恢复过来。

我虽然也曾经在焚化炉和冷冻库之中呆过,但是却从来没遇到过真空状态!

眼球如同被尖针扎着,感觉身体中有水的地方在不停地往外放射着热量。

“哇、哇、我说!”

呼吸,只要屏住呼吸就可以了吧!?

“咳……”

错了!一屏住呼吸的话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尽管不会因为气压差而让身体破裂,也没有因为寒冷让手脚冻结,但是血管堵塞的话大脑(我)就糟糕了!总之,不往外吐气的话就危在旦夕,但是这样氧气只能维持十秒,在真空状态下吸气的话大脑会处于无氧状态那更是会死得不能再死。

“啊——喂,等一……”

也就是说无计可施了。

我在这个让人质疑自己眼睛的广阔大宇宙(景色)中,经过二十秒左右死亡,

“……啧,这次也赶上了啊。”

然后在三秒钟后,突然睁开眼睛复活了。

似乎是让我死不了的病把真空状态也克服了。

第一次涉足的宇宙让我有点寒冷,又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稍微尝试了一下自由泳。哇,前进了耶。比在水里还舒服。……好吧,到底是我扯淡还是这个宇宙扯淡呢,这种事情就先不管了。

“什……什什什、什……!?”

在这扯淡的真空中,突然回响起了一个莫名甜腻的男声。

“……那啥啊。”

咻咻咻。

从六点钟方向的上方飞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怎么看都是一张榻榻米,

“哦哦哦!是妹子啊————————”

上面是一个不管怎么委婉地表达,都只能用雪人来形容的胖子。

病房中的广阔宇宙。

飞毯你好UFO(榻榻米)再见。

还有一个盘腿坐在上面,外表看起来超过三十岁的死胖子。

“难以置信!!我还没见过这么典型的妹系角色!啊,说起来你为什么还活着?咦,不用呼吸也行?难道你是塑料假人?不过这都无所谓啦!有胸部和手脚和脸还有声音,还有头发和屁股,其实只要有胸就对我胃口!就算你是恒星都无所谓了,耶!”

“………………”

如同旧时代的高中女生一般聒噪的大雪人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我和银河最强家里蹲——大熊猫目目的相遇。

顺便一提,绰号的著作权归我所有。

“话说这黑发还真漂亮啊,都过腰了啊!哎呀呀,我对天然发好感度很高的哟。真让人不好意思,我也许会陷入爱河哦!”

这块人形大福饼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这货就是大熊猫目目。D楼资历最老的患者之一。听说就连医生们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能够确认的记录(事情)只有那超级扯淡的真名与年龄,还有那不靠谱的入院理由而已。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闭门不出的家伙?从十八岁开始来到这里,在医院里渡过的人生和在外面呆的时间一样长的废柴?”

话说回来,我可以杀了他吗?

“没错!不过别一提到家里蹲就口出恶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已经说了无数次,死守坚城与冬眠可都是能够让人生存下去的智慧。没错,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再说什么獾*没有人权这样的话了!”

*:鼬科类动物,体形粗短,善掘土,穴居。喜昼伏夜出与独居生活。以上来自百度百科。

不对,獾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人权吧。

“啊,不对——抱歉,让我冷静一下。因为第一次有客人来访我不由得兴奋了一下。不过这也是说谎的,其实我现在依然在兴奋。因为你这打扮实在是太诱人了!”

肥胖的身体在宇宙空间里咻咻地飞舞着。

“哟,上面和下面都是内裤啊内裤!那啥啊,运动胸罩?运动打底裤?这位少女是刚起床喵?还是说刚从健身俱乐部回来?啊混蛋,不管到底是怎样这里都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啊!”

我只是沉默地在预测着UFO(榻榻米)的轨道。

等下次来到我左上方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光是铁拳太便宜他了。倾尽全力的右飞腿应该能把那肥嘟嘟的身体直接劈成两半。

“啊啊,可恶。喂,那边的工口漫画岛星团,从Q方向照光过来!好,角度恰到好处。不过腋部下我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喵。很好,?cole星从那边往左下移动!闪光!”

“咦!?”

要闪我的眼睛!?

刚才还藏在巨大行星阴影中的卫星突然窜了出来,反射了太阳的光线。在这正中目标的聚光灯照射下,我不由得将眼睛闭了起来。

“咦、呜哇啊啊啊啊啊!?”

嗯,即使如此我的飞腿也是正中目标。

肉块飞散在这闪着星光的宇宙中。

这个突然出现口不择言手脚不干净的家里蹲,就这样变成了广阔星海中的海藻。

“骗你的啦!对我无效!”

怎怎怎怎么回事?

刚才明明踢中了的啊,为什么那只肥猪还是笑容满面地在飞来飞去!?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超高速和超级再生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混、混蛋啊————!

必杀飞腿不断挥舞着。

“喔喝!腿好长啊!好可怕!”

这个让人摸不清底细的熊猫一边大吵大嚷着一边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我可是很认真地想要杀了他啊,但就是……

“混蛋、混蛋、混蛋————!”

一点作用都没有,连碰都碰不到。

明明、就只是个飞鸟一样、的家伙而已,我居然、会被、他耍弄?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你说是怎么回事喵?”

大熊猫停在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星团前露出了笑容。

哪怕是照着那肥嘟嘟的肚子来上一脚,也没法对大熊猫造成任何伤害。太奇怪了,明明是命中了,为什么对他起不了作用!?

“哦哦,好险。差点就绕到后面去了。哎呀呀,腰围真细啊!真让人受不了!”

和你一比谁都细了!

“喔喝,脚也够美!简直是只为了诱惑男人堕落而创造出来的生物!”

过奖了,连你这个废柴都赢不过啊!

“不过很遗憾!小姐你是大学生吧?我对老太婆完全没有兴趣啊!”

很好,

“给我去死吧!”

“HAHAHA,这是不可能的!”

我找准时机瞄准大熊猫的人中,将他的脸和头盖骨一起踢成粉碎。

但依然没有用。

……尽管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男人似乎在物理层面上是无敌的。

不过这个可以先不管,

“我话说在前头,我今年是十七岁。”

这个误会必须纠正过来才行。

“咦?真的吗?不过这么看来发育也太超前了……是吗,这就是你的症状吗。那真是抱歉了。那就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当做赔礼好了,你想知道些什么?”

“告诉我怎么杀了你吧。”

“哈哈,你真坦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杀死自己。因为只要这个宇宙还存在,不管做什么,宇宙的法则都不会允许我被破坏。”

“啊?怎么,难道你想说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吗?”

“嗯?哦,这个表达不错。说是无敌也有点奇怪,该怎么说呢,对这个宇宙来说我这个人根本无所谓。不会产生任何关系,也不会成为任何对象,它是打心底里这么想的。所以,它不会为我浪费哪怕一普朗克能量。

而你既然进入了这个宇宙,自然要遵从这个法则。我不会被任何现象认定为攻击对象,所以,我并非你的敌人。所谓的无敌并非是因为强大,而是任何人都无法将其认定为敌人对吧?”

“啊?”

这家伙咋了,本来还以为只是个家里蹲,结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电波系?

“……歪理就算了,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命中判定了?”

“应该说是不处于因果法则中吧。所以没人能杀得了我,而我也杀不了你。也就是说我们陷入了僵局。”

“……………………”

说白了就是出了个惊天大BUG对吧。

且不管大熊猫说的是真是假,事实是我的确杀不了他。

“嗯?你要去哪里?那边很危险哦,有黑洞三连星。尽管确实值得一看,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了。”

“你管我啊。虽然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把戏,不过我没空陪你玩。现在可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挡路NPC上的时——”

……咦,我记得我确实是从那边进来的……咦、咦、咦咦?

“喂,出口,在哪?”

这是我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害怕脑海中浮现出的最糟糕的猜测,向背后的肉块问去。

而榻榻米上的熊猫则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抱歉,这个我也没法回答。因为没有出口啊。就算是你死了也没法从这里出去。哎呀,所以我才叫你别进来的啊。”

“你,你在说什么啊,简直难以置信!这可是你生的病啊!”

“这就是答案。我不就是因为得了治不好的病才住院的吗。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嘛。‘哎呀,所以我才叫你别进来的啊’2nd。”

“……!混蛋,给我滚出来啊死熊猫!”

“HAHAHA,才不要!”

咻地一声,UFO如同白色彗星一般逃掉了。

“喂,给我站住!起码告诉我一些有点用的事啊!”

因为急着要抓他回来,慌乱之中脚在虚空中一踏。

——什么嘛,比起游泳来这样还快点呢。

“什么!?比我的榻榻米还要高速的航行方法在这个宇宙诞生了!好强,美少女这个概念真的太强了。啊,你果然是个危险的少女啊!连体型也是如此!不过,其他的问题都无所谓,但是宇宙最强的名号我绝对不会让给你!现在就让你消失好了。”

大熊猫突然又在榻榻米上装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干嘛,刚才不是说互相不干涉的吗!?”

我全速追赶着逃跑的家里蹲。

与其跑步,还不如有节奏地跳来得更舒服一点。

跳跃(穿越)宇宙(空)的我,就如同在水面飞行的喷气机。

“哼,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哪有像你这样随心所欲改变宇宙法则的!接招吧,流星落!开玩笑的!骗你的啦,放不出来的!”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啪。

一颗彗星直接撞到了我的鼻子上。

“呜、你明明放出来了!”

“我只是知道星星的轨道而已哦!不过真的好可怕!要知道,你刚才证明了,你在这个宇宙中比地球还要坚硬!”

大熊猫一边大喊一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在银河暗礁(Asteroidbelt)中前进。

“………………”

我的心突然变得空虚起来,冷静地仔细一向就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实在太过超现实了,为此而热血起来的我显得蠢毙了。

“嗯?怎么了,不玩追人游戏了吗?往这个方向的话,会到达一个能观测到如河流般恒星的绝佳取景地哦。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Honeyway。”

“这不就是在山寨银河嘛*”

*:银河是Milkyway。

我一边发出叹息,一边往回走去。

现在可不是追着超过三十岁的肥丑臭宅跑的时候。

我还有其他的目的。回到刚进来时的宇域(地方),也许找对地方一拳打下去就能直接从房间里出去也说不定呢。

“那是没用的。我都说过进来后就出不去了。”

“烦不烦啊。我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拖下去了。”

“你真是心急呢,有什么忙着要做的事吗?”

在我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赶的时候,某只熊猫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当然有。所以你赶快给我去死吧,你死了的话这个房间就会恢复的吧。”

脚下是一个小小的太阳系,我一边不停地赶路一边这么说道。

尽管不知道大熊猫的症状,但应该和其他患者没有什么两样。因为这样的病而引发的许多病症(妄想),只要患者一死就立马回归现实了。

“嗯,大概吧。的确,只要我消失了就万事大吉了。”

“那就去死。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干吧。要蹲的话去死后的世界随便你怎么蹲去。”

“你还真不留情面啊。不过先等一下,看那边的双子星。他们在这个宇宙中是难得的精神性同步的种族了,但已经互相怒视了近百年。最终终于围绕着有限的思想资源而爆发了战争。不把那个问题解决的话他们就太可怜了吧?”

“你要享受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的话到别处玩去。我必须要解决的是……”

家人的问题啊。

大概是因为这个状况实在是蠢到不能行,我不小心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大熊猫的眼睛突然闪亮起来。

“规模就是这么小,不行吗。”

因为太过羞耻导致脸颊发热起来,我赶紧加快脚步来掩饰。

他直接将整个榻榻米打横一转,不再在空中上下漂浮了,

“不是。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绷紧身体,摆出了一个直线飞行的姿态来。

“算了,稍微休息一下如何?生了那么久的气也该累了吧,干脆和我来一场奢侈的游览飞行把!怎样,尽管不知道出口,但是我可以带你参观这个宇宙哦?”

“……………………唔。”

我一下停住了脚步。

好烦,去死,尽管就我的心情来说是很像去反抗,但光靠破坏冲动(生气)是难以打破现状的。

我难得听了一次他人的意见。

……不过说实话,也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和我的家人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2\

好了,既然都决定了那么就可以松口气了。虽然依然很不爽,不过得先确保能够用来休息的空间。

“喂,往边上挪点行吗?我站得累死了。”

“你说啥喵?”

我指着飞在空中的榻榻米,

而一脸兴奋让人一看就知道不习惯于异性相处的大熊猫则指着他自己。

“没说你,我说那个。那个榻榻米挤一下应该能做得下两个人吧。”

“那、那当然是坐得下的!可以吗?可以吗?你要坐副驾驶位吗?被我的座驾迷住了吗?

“有什么办法。又没有其他像是椅子之类的东西。”

“真要坐啊!哦哦哦哦这个情节发展是怎么回事,哎呀呀果然还是要拿出勇气来邀请才行啊!你这样的美少女甚至会引发外交问题啊!”

“谢谢。虽然我是一丁点要感谢你的心思都没有,但起码心意要到位。”

我行了个礼,坐在大熊猫的旁边。

榻榻米的主人颤抖了一下,往右移动了一厘米。

“哇啊,这个只要一下急刹车就能碰到肩膀的距离太赞了!我是不是该期待那种甚至会引发冰河期的接触事故呢!”

“如果你不介意血雨的话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期待。还有,这玩意儿没法无视惯性吗?”

“哇,真冷淡!根本没法发展出亲热的对话嘛!不过你这态度也马上就要改变了!”

大熊猫一边把心里话大声抖露出来,一边提高了榻榻米的速度。似乎真的打算带我参观这个宇宙。

“先带你去看几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太阳系吧。嗯,虽然老套,不过那种一整面都是玻璃的行星似乎也挺浪漫的。那里的地表很平坦,所有生物身上都有钻石这点也挺棒的。”

似乎榻榻米的船头是在大熊猫坐的右侧。

他以那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无聊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太阳系,启动了宇宙飞船。

视野三百六十度,只见满天星海。

如果单纯来看这点的话,那倒的确是很浪漫。

不过也是因为我本身就不正常,如果是正常人类的话,首先会无法忍受这份孤独。

这就和被丢到夜晚海洋中,抱着一块木头漂流没有什么两样。不管是怎样壮丽的风景,在无法确保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人类都会把眼睛闭起来的。

“嗯,果然两个人一起的话就会感觉更广阔了。也许是你的认知有加成也说不定。还要再花一些时间才能到,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比如说我的兴趣啊,我爱看的书啊,我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类型的等等。”

“这到底是什么?”

“嗯?就和宇宙一样嘛。你不知道?”

“像不像宇宙一看就知道了。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以前我也见过很多患者(同类),但是还没有见过异常到这个地步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像屋敷户那样的人还更异常一点。不过,我来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只有他在,所以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子的。”

“屋敷户刚才已经被我杀了。你和他是老相识吗?”

“在我还是B判定的时候,和他在电话里聊过一次,就只是这样的关系。那个时候他的症状和我的症状都……嗯,都只能算一般吧。我们还打赌是谁先死呢。”

“那真抱歉,看来这个赌局是屋敷户赢了。”

大熊猫愉快地笑了:“是吗。”

从他背后偷偷看去,感觉他的眼神很温和。仔细一看的话,这个男人的眼角给人的感觉真的非常温和。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没什么啊,只是一直蹲在房间里最后房间就变成了宇宙。因为我心里想着不要和任何人见面,房间就变成了一片黑暗。不知不觉地,我就漂浮在宇宙中了。”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感叹着,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不知不觉地就孤身在宇宙中漂浮,烦恼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嗯……也就是说是自己无法自救,只能向环境(身边的事物)索求的类型的变种了么。那这个宇宙果然是你制造出来的?”

“如果只看起因的话,那倒的确是如此了。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管是现实还是空想出来的事物,这里的确是一个宇宙。虽然很对不起你,不过在你被丢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完了。这里已经是在你所处的行星之外。因为已经是处在外部的状态,就根本谈不上什么逃脱了。”

我进入了404号室。

房间里是密室。

我想要回到现实的话,只需要从404号室出去就可以,但是404号室的内部已经是地球的宇宙(外部)了。

以“走出去”这个概念来说,在这个空间中的确没法谈什么逃脱了。

“所以才叫我别进来吗。糟透了。你说清楚点啊。”

“抱歉,那通讯已经是我竭尽所能了。我的宇宙太过遥远,很难传递话语。”

大熊猫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双下巴一边在装酷。

“哇,好冷。……喂,迄今为止已经有多少人成为了这房间的牺牲品了?”

“天知道?嗯,大概有十个人吧?来给我做检查的人在进来的瞬间就死了呢。你能来到这里,并且还活着,简直像个美妙的玩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我就会先造一个宇宙规模的家常餐馆了!”

“好啦好啦,我的心情可是糟透了。对了,既然这里已经是外头了,那么就是无限的了?宇宙的外部,会不会就是房间的外部?”

“嗯……这还真不清楚。一开始的确是好像有什么像是墙壁的东西。但是既然是宇宙,在诞生的那一刻就会自动地膨胀啊。我觉得,基本上来说任何航行方法都无法追上宇宙膨胀的速度的。”

“——没法走出宇宙(外部)的外部吗?”

“这就是四维时空的限制啊。我们只能在这里成为亚当和夏娃了!哇,好可怕,背后在爆发着黑洞级的杀意!”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为什么会想要一个广阔的宇宙?家里蹲就要有家里蹲的自觉,老老实实地在五叠半的房间里呆着不就好了。”

“不,这个实在不行。宇宙也是一个生命。诞生,膨胀,坍缩,最后热寂。膨胀是宇宙能够成形的最低条件啊。我所能做的,只是像这样一直观测而已。”

“那你也太不像这个宇宙的统治者了吧。”

“只是观测的话谁来都一样。就和在显微镜下看细菌一样。只不过是微观和宏观的区别。”

“?也就是说一个巨大的事物,被一个微小的事物看着?”

“是啊。又或者是,十分微小的宇宙,被比其稍大一些的我们看着。也许这个宇宙已经是最小的了,但是以宇宙的基准来说,就算是最小,对我们来说也足够广大了。”

……什么嘛,说白了两边都是不完全的渺小事物啊。真是无聊。

“说来说去还是歪理,和其他患者没什么两样。你到底在这里闲了多少年了?”

“真过分!你想评价家里蹲的有多闲着没事干吗?难道你要我减肥去?”

“减肥去。”

“嗯,反正,外部的时间,直到刚才你所处的现实为止,已经过了十年以上了吧?外面的学说发展得如何了?大坍缩还是少数派吗?难道说宇宙暗流已经被发现了?”

被他不动声色地无视掉了。看来减肥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不管是悠闲还是肥胖还是悲惨有什么关系嘛*。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呢!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和同龄人一样可爱呢,真是可惜。为什么会老成这样子的?”

*:悠闲,HIMA,肥胖,HIMAN,悲惨,HISAN。反正这日文冷笑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地中文化……

“去死!”

达到光速的空手道贯手直接在大熊猫的后脑勺炸开。

顺便一提,在这个宇宙中,光速不是比喻,是真实情况。

以我的拳头的质量来说,达到光速的话连地球都能轻易地打飞,但是对眼前这个死胖子来说只能算是一阵清风。

“呜——这男人是刚出炉的布丁吗!”

无敌,根本就是无敌。看来干掉这个家里蹲让房间恢复原样的方案只能万分遗憾地被驳回。

“HAHAHA,你绕着弯子说我浑身软嘟嘟晃悠悠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啊。哦,快到地方了。少女啊,看吧。然后就不会犯别扭了。那边那个太阳系里的太阳,有着你原来宇宙的太阳的三倍质量。在我知道的范围里,那算是和你所在的宇宙最为相似的天体了。”

“哈?你在装什么绅士————”

呼吸不由得停止。

眼睛似乎为了将这光芒永远记录下来而睁大。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无比精细完美的模型箱。

群星围绕着太阳和谐地转动着。

与我所在的宇宙相似,只会出现在我们空想(梦想)中的形态,既是故乡(Home)也是开拓地(Frontier)。

“很棒吧。闪耀着七色光芒,是这个宇宙中最大的戒指。”

“————————”

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这个宇宙的确无比美丽。

哪怕是被制造出来的,有着某些致命的错误,但宇宙本身就已经是超越人智的奇迹。

“但是你这个人让我太火大了所以两相抵消了。”

“为·啥·啊!”

观测者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

我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反正一和这个男人说话就让我静不下心。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法接受吧,就好像腋下发痒,鼻子发酸那样的感觉。

因此,我也很惊讶为什么我只是认为“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啊”就容忍了下来。

讨厌的东西就讨厌,不喜欢的东西就不喜欢。

当我发觉到自己的病症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人生方针是面对任何事物都绝不忍耐啊。

“喂,那个像是地球的行星,有人存在吗?”

“那当然了。不过和我们的相似之处只有两脚走路,有着两只手,靠语言来沟通而已了。但是和我们相比起来要内向五千倍。”

“……明明是骗人却还这么详细。这个宇宙难道是我们那个宇宙的复制品?”

“怎么可能!区区十年里,怎么可能创造出一个像是模型箱一样,有着正确法则的宇宙啊!虽然基准是一样的,但是骨子里就一塌糊涂了。毕竟这个宇宙里不存在憎恨与悲伤,是一个不存在任何争端的沉默世界啊。”

大熊猫的脸上充满了闪耀着光辉的慈爱。说服力与他现在这样子的白痴程度成正比。

“嗯,这倒……”

还没说出“也是”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恶心得要命啊!为什么我会很平静地去赞同他?

“不过……”

虽然是很蠢,但是老是为此而生气进而否定一切就更蠢了。

只要把一切都无视掉就好了。不管是这个男人的病名也好资料也好,如何脱离这个宇宙也好我的目的也好,这些全都一文不值,爽快地全部忘掉就好了吗啊哈哈,我一边笑着一边感觉快顿悟了。

“等等,不对不对不对!刚才的不算,这一点都不快乐嘛!”

真的糟糕了,我感觉我的心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净化!

“算了吧少女。不快乐也没关系。不工作也没关系。只要家里蹲就可以了。”

大熊猫露出如同希腊古典风格石雕一般的微笑一边继续在放光。

话说那光芒不是你背后的太阳吗你这大骗子!

“哇啊啊啊啊太糟了,在这个宇宙里感觉看什么都变得渺小,变得宽容起来了!”

“HAHAHAHAHAHA我就是神吖——”

这人在手里写着个神字摆出如来的POSE,看起来就像是在放光的塑像。

“烦不烦啊死胖子,哪有像大饼(你)一样的神!”

尽管我知道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依然忍不住站起来一脚踹过去。

以一只脚做回转轴放出的全力中段踢,这次也依然从大熊猫的身体中穿过去……传过去……咦?

“啊——————呀——————!”

某个重达150公斤的家里蹲被我从榻榻米上踢飞,化为一颗闪亮的星星消失在太阳之中。

“……他还活着吗?”

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因罪恶感而内疚。

话说,我的吐槽还真是强而有力啊。

“我回来啦!”

飞向太阳的大熊猫又晃悠悠地飞了回来。

伤害完全没有。脸上挂着快要睡过去一般的表情在轻轻地抓着他胖得要命的肚子。

“——算了,我也猜到会这样。”

“哈哈哈,不用如此沮丧啊少女!也许在外面你是可以号称地球最强的狠角色,但是在这里可吃不开!不过能碰到我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当然,是就男女进行繁衍行为的层面上来看。”

大熊猫的脸膨胀得如同一只河豚一般。看起来他似乎是想露出坏笑来着。

“恶心。”

这次的回旋踢尽管中了却起到任何作用。也不知道之前是因为角度呢,气势呢,又或者是概率所造成的奇迹。

“反正在一起呆久了就可能会这样吧。之前也许是双方的认识偶尔一致之下的结果。”

“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是时机?”

“嗯。也就是说,你无法遏止心中对我那种施虐性的爱情,而我则是无法忍受那种错乱的被虐快感所产生的诱惑,让宇宙的法则也产生了很糟糕的扭曲!这简直是爱的奇迹啊!”

“什么嘛,原来是那种不会再次发生的奇迹啊。”

“酷!仅凭这一脚就让你变回了原来的你!可惜了,之前的你真的很可爱,与你的年纪非常相称啊!”

胖子尽管感到遗憾,但依然坚守着榻榻米的右侧。

小小宇宙船上的领土泾渭分明,迄今为止尚未发生侵入领土的事件。

这个漂浮在宇宙中的榻榻米世界上,如同大熊猫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争斗————好痛。好痛啊。痛死我了啦!

“等等,刚才有什么碰到我肩膀了!就好像锤子一样!喂,真的只能你才能碰到你自己吗?”

“什么?虽然也许是因为你太强了所以才有做到的可能,但是说起来根本没有必要——”

突然,在装模作样大惊小怪的他脚下,一道来历不明的攻击炸开了。

只有一点点的爆炸与振动。

回头看向光源(攻击)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如同飞船一般的松塔漂浮在宇宙中。

“啥?”

订正。那是三个松塔造型的,直接三千公里的巨大卫星,现在正对榻榻米展开攻击。顺便一提月亮的尺寸是直径三千四百七十六公里。

它们距离这里有五千万公里。要隔着这么远发动攻击,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光束!那几个东西真的射出光线来攻击了啊!”

“哦,这还真是稀奇啊!我们居然被发现了!对了,应该是刚才飞向太阳的时候被其中一个观测到了!”

“啊!?这才过去一分钟啊!?反应要不要这么快的!”

“对那个太阳系来说过去的时间要以百年为单位来计算了啊!先逃再说吧,抓紧了!我是无所谓,你可是被束缚在他们的法则里的!”

那谜之光线接二连三地射了过来,一看就觉得要是被打中了会很痛。

“我有同感,不过这种事情到底有多稀奇?”

“嗯?这个嘛,不比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要稀奇。嗯,差不多就相当于自己写的小说里的角色突然出现在现实里追杀你吧?”

“与其说稀奇不如说根本不可能吧!”

轰轰轰。

松塔舰队划破蓝色的星海,向着我们驶来。

哇,差点被碰到,刚才有一发足以破坏木星的宇宙炸弹从我身边擦了过去!

“哟喝!和银河铁道一样啊!”

“铁郎才没有长成你这样呢!”

榻榻米号以略胜一筹的速度逃离了舰队。

不知为何,大熊猫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你不是还说这个宇宙里没有争斗的吗!?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吧。他们没有善恶观念,也没有个体的感情。那只不过是相当于在去除程序上的错误,也就是说是条件反射式的防卫。不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而进行的斗争。

本来,争斗,战斗,存活下来是生命的一个重要的定义。你所说的争斗,指的只是因个人的感情而引发的生存竞争吧。不要太过自以为是比较好哦。”

“抱歉啊,我最重视的就是我自己了!而且你是这个宇宙的起源吧!?创世神被自己的造物给干掉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作品里的角色都会掀起叛乱的话这个世界上所有小说家都会被干掉了啦!”

“怎么可能。造物主(Creator)又不是无敌的。虽然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但是摆出一副神的架子也太那啥了点。虽然我那个时代还不至于,但是你的时代应该整个社会有大半都是由软件支持的吧?如果这些以数字和符号构成的东西来辅助你们的社会的话,那总有一天人类才会变成不需要的东西哦。”

“你这只是诡辩。我承认像是EXCEL这种东西是很方便,但是说到底那也只是机械(硬件)的附带品。没有躯壳就无法存在,人工智能(机械)支配人类这种事情,只是科幻小说里都写腻的题材了。”

“你的想法太过时了。智慧不需要躯体来维持。这只不过是在浪费资源而已。归根结底,站在宇宙总能量的角度来看,没必要执着于物理法则所束缚着的形态。以能量的消耗效率来说,以信息构成的他们比你们是优秀得多的生命。”

“他们?那难道是一维人?”

“以你的观念来解释的话的确如此。这也分微观和宏观的看法。在比程序更加多元化,更加平行化,以及更加没有冲突的时候,生命就诞生了。而在成为生命之后——经历了悠久的岁月,总有一天会对创造自己的上位者动手的吧。因为神这种东西只是在浪费资源而已嘛。”

“呃,合体了!在发出能把整个宇宙照亮的光芒啊!糟糕了啊,喂,我们糟糕了啊!”

“是啊,造物主就是拿来打倒的嘛。

即使这个宇宙是由我创造的,

即使你的宇宙是由谁创造的,

被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有着超越这个框架的自由。”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啊!?这可不是在说别人,现在是你要被人干掉了啊!JUST·NOW!”

“只是比喻而已。我并不是造物主啊。

呼——好了,连接上质量合适的星球了!借助重力进行绕行星变轨这种事情,还真的让人很怀念啊!”

一扫刚才还在唠唠叨叨的神态,熊猫船长很有精神地大喊着朝眼前的行星转舵。

“要加速了!小心不要被甩下去哦!”

榻榻米号咻地一声划出一道弧线并不断加速。

“哇,要撞上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Warp!”

啊?

当然,失败了。

“哎呀呀,这也是当然的吧!仔细一想,这榻榻米没有那种功能!”

“……………………”

大熊猫的笑声好烦。

我们正在回归宁静,看不到太阳的宇域晃晃悠悠地移动中。

那谜一般的松塔舰队彻底跟丢了我们。

号称要进行Warp而加速的榻榻米自然不可能进行什么空间跳跃,只是一边气势高涨一边朝巨大行星的卫星前进,然后整个榻榻米直接撞了上去,将卫星撞了个对穿。

就结果来看,是将卫星当成了盾牌,松塔光线偏离了轨道射向了银河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而我们也趁这个机会开溜。

顺便一提,松塔舰队似乎随着光线的发射而燃烧殆尽了。不愧是宇宙,这种造出来就为了自灭的兵器,规模也实在太大了点。

“哦,也没什么好悲伤的了,善良的少女啊。他们只是将构成舰队形体的能量转换为了光线而已。现在肯定正从光线恢复成松塔呢。不过数量应该会减少就是了。”

“我倒没有悲伤,只是相比起来你更奇怪。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能这么冷静?”

“我是死不掉的~~哦!会因为刚才那种攻击而消失的人,只有你而已~哦。”

“那为什么要逃跑。直接不管我不就解决了嘛。”

“哎呀,这也太浪费了。之前都只是在一成不变的流浪而已,不过现在我很开心。因为身边有一个绝世美女嘛!如何,有没有认为我是你的白马王子了呢?”

“————————”

你说的是地球那种得了白化病的河马吗?

……算了,先不管他。我将手掌放在榻榻米的分界线上,然后轻轻地用肩膀碰了他一下。

“哇,侵、侵入领土?你终于要给我一个感谢的吻了吗!?”

肥嘟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往后退去。

和我想象的一样,大熊猫尽管嘴上很高兴,但是却依然不愿有身体接触。

没有任何有男人气的举止,这种不必要的害羞却有大把。

也就是说,

“喂,你是因为是家里蹲废柴所以才是老处男呢?还是因为是老处男所以变成了家里蹲废柴的?”

他很明显是不习惯于女孩子相处。

“你想雷死我啊!还有你都确定我是老处男了吗?这种谈话不都是应该一边试探一边进行的吗?”

“谁管你啊。你到底是哪边?”

“怎么可能,成为家里蹲之后就会变成老处男的啊。”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状态重置——大熊猫如同一个诉说着真理的贤者一般在点着头。

“作为一个生物来说你就没想过去死吗?”

“HAHAHAHAHAHAHA。我第一次对他人涌现出‘你就饶了我吧’这样的感情啊!

——是吗,这就是杀意吗。”

大熊猫一边浑身发抖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肚子啊消消气’之类的话。……原来如此,这个认识似乎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啊。

“哦,是小行星。这还真近啊,现在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着全方向的视觉(Sensor),只见大熊猫倾斜他的巨体,让榻榻米慢慢地拐弯。

同时,一个直径两千公里的大质量物体从我们身侧通过。

这颗如同间歇泉一般释放着气体的流星与我们擦身而过。

“————————”

刚才的危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我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大张着嘴,看着眼前发生的奇迹。

“抱歉让你受惊了。虽然看起来是个很小的宇宙,但是在现象的规模上都是很正常的。刚才的舰队由于是对方发现我们的所以还有误差吧。这次则是由于你的小恶魔性格,让我的操纵出现了失误。”

“——不,没事。总觉得,好厉害。”

“是吗?”大熊猫似乎很无聊地看着星星。

……这下麻烦了。

本来只是乐观地以外这只是一种有着什么秘密的“病症(宇宙)”而已,但却不对,我也差不多该承认现实了。

大熊猫目目。他是比我以前灭掉的患者都更加强大而麻烦的无敌熊猫。

他说过即使是制造出来的,也依然是真货。

这一点都没有说错。

尽管表面上看是在骗小孩但却依然看不清底细。

这已经变成了任何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真难以置信,想独处也用不着这样啊。有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却什么都不干。你就那么想当家里蹲啊?这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咦?活着有那么重要吗?”

“与其说是重要,不如说是越活就会越感觉重要(麻烦)吧?”

“这样的话前提就是有活着的理由了。”

“大熊猫先生你没有活着的理由啊。那去死不就好了。或者说现在就死吧。”

“第三次虐待!这简直是下令让我去死的PrincessOrder*!啊,我快要上瘾了!”

*PrincessOrder:某RPG的技能,但问题是2005年2月他为什么能玩到2009年的游戏?

某个球状生物(死胖子)似乎是很高兴地在扭动着身躯。

虽然我很一脚踹过去算了,但是反正又没效果就放弃了。而且肚子像是充满了汁水一样恶心得要命,从这点来看也许他的无敌是件好事。

“不过呢,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死就是一种了断,人类不会因为没有活着的理由就要死的。”

“………………”

又是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怒意涌上心头,让我啧了一下。随后便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发自心底的轻蔑眼神批判他。

仔细一瞧,大熊猫那本来就显得温和的眼角,更加温和地微笑起来了。

“嗯,反正就是这样了。来吧,来蔑视我吧!因为我十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自发病至今的十年里,他都在这个宇宙中度过。

因为是整个房间都搬到医院里,所以搞不好家里蹲的年头要比那更长。

“哦,差不多要离开小行星的现象范围了。你马上就会看到它变成天边的星星了,喜欢的话就好好看看吧。”

流星离我们远去。

在下一个瞬间,那足以覆盖整个视野的由岩石与冰构成的固体,变成了似乎可以一手掌握的小点(星星)。

在这个宇宙中,永远孤独着。

大熊猫目目,自发病之后一步也不曾外出。

“《迷走星球》这个绘本,你看过没有?”

不知为何,谈起了以前看过的故事。

在平凡的家庭长大的一对平凡的兄弟引发了灾难。是和我们现在的状况有点类似的宇宙漂流(Drift)物语。

有一天,两兄弟在家里的地下储藏室中找出了一个游戏盘,而在他们开始玩起来之后,他们就被丢到了游戏盘中所画着的银河。要回到地球,只能继续这个游戏并走到终点才行。但是,游戏中的麻烦接踵而来。这是一个有着一大堆足以置人死地情节的死亡大富翁。而且轮盘的数字是完全随机。如同玩具一般的规则在支配着现实,这就是最令人恐惧的情况。

一开始乐观地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兄弟俩也渐渐地了解了这残酷的现实。两人也因为陷入了极限状况而开始产生了不和,状况越来越不妙。

而其中尤其突出的就是某个登场人物的待遇。哥哥得到了“愿望(Chance)”的卡片之后,希望弟弟暂时消失。而在最后,他度过了漫长的孤独,与想要赎罪的自己相遇了。

故事的结局具体如何我忘记了,不过倒还记得是一个和儿童绘本相称的幸福大团圆。

“是呢,那也是一个轮回题材的呢。”

也?

“人生归根究底就是在轮回。尤其是对我来说。”

大熊猫一边以遥远的目光望着宇宙深处,一边诉说着。

早上醒来,晚上睡觉。

从ON到OFF,从OFF到ON。

单纯的例行公事,与错觉地以为自己是孤单一人的游戏盘上的主角(棋子)们。

不管是诞生还是衰老,成功还是挫折,结婚还是分手,不过只是表里两面而已。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人类的人生不过只是在轮回而已。这也是微观与宏观视点的差别。不管是老化还是劣化都不是值得在意的数值。我们每天都在过着同样的生命(一天)。

“我还知道一个很相似的电影哦。《勇敢者的游戏》。”

“啊,那是同一个作者写的。”

“哇,是这样的吗。现在长大了来看,将这么残酷的电影定位为儿童向的制作者是不是都疯了。没必要将人生和游戏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事说得那么直接又彻底吧。”

《勇敢者的游戏》我倒是知道。记得那时95年,我在七岁的时候流行的外国电影。*

……他似乎没有将那部电影当成惊险片或者恐怖片或者是家庭喜剧,而是将它当成了纪实电影。

“真是的——”大熊猫一边嘟哝着一边摆出一副臭脸。他现在这样子倒是显露出了一点点的可爱,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迷走星球》在2005年也被拍成了电影,不过却没有当初《勇敢者的游戏》那么火。不过其实我想说为何能玩到2009年的游戏却不知道2005年年底的电影……

3\

就如同大熊猫所说,宇宙是如此宏大而深远,任何一个地方都与众不同,让人我迅速把松塔舰队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像是貘的生物是什么?那就是这个星球最大的势力?”

“嗯,看看那个星星的表面吧。有很多波浪对吧?在那个环境下步行太过不便了。所以他们为了适应而进化了,就如同地球的马一样。你知道吗,他们本来也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指头。但是因为森林面积的减少,不得不将居住地点移动到平原上,而在平原上行动是不需要指头的。并不是一开始就长着蹄子,而是为了增强在地面奔跑的能力而变成了那个形态。”

“哦……那个星球的空中充满了毒气,所以鸟类根本无法存活吗。啧,那边的那东西是啥?为什么会有一只大得过分的企鹅?”

“哦哦,比巨齿鲨还大!应该是在海洋中变得巨大的史前巨企鹅吧!你想想,企鹅之所以会上陆地是因为它没有在海中产卵的能力吧?而如果将这点克服的话,就能进化成这么一个超赞的海洋之王了不是吗?比鲸鱼还可爱!尤其是那胖胖的肚子曲线真是美翻了!”

而这个超巨大企鹅也在眨眼的瞬间就灭亡了。

并不是渐渐地灭绝,而是整个星球都被巨大的陨石砸得破破烂烂。没有智慧的企鹅们无法如同人类那样去尽力回避自己所处的世界的末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

大熊猫的这个宇宙中,居住有智慧生命的星球非常地少。

“啊,又一个文明灭亡了。难道不管什么环境下企鹅文明都没有未来吗!”

大熊猫又在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不过,没有智慧的动物们组成的生态系统能称之为文明吗?

“如果一个星球上只有动物的话,就不会像我们那样对星球进行改造了吧?保持自然状态完全没有改变的话,这能算产生文明了吗?”

“当然算。对生命的进化来说,最重要的数值就是生存力。如果一个生态系统单纯地为了生存而进化到最适应环境的形态,那已经可以称之为文明了。像刚才那些企鹅,也有可能为了自己而对星球进行改造的。”

“没有智慧也会制造工具?”

“没错。拿身边的例子来说,蚂蚁的社会也是一个文明。人类只是将‘智慧’进化成了一个手段而已。哪怕么有智慧,只是为了生存这个目的,也能构建起一个文明。被定义为生命的东西,全都无法逃脱这个法则。”

我的家人也曾说过,所谓人生要先活下去才有得谈什么目标。

那么,如果搞错这个顺序的话,那是不是就违背了生命的定义?

“哈。那个只为了生存的文明,刚才不是就灭亡了吗?”

“但是他们并非是自灭。他们的灭亡是因为外在因素导致的突然绝灭,或者进化到终点而衰退。灭亡和自灭是完全不同的。”

“说得倒好听。那文明有什么条件才会自灭?”

“——这一点,我倒没怎么想过。

嗯,那就把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当成他们假定有比他们更高等级的生命如何?有想象力的生物会过于轻视或者夸大自己所处的世界,结果就是进化方向变得不自然起来,最后可能会走入一个无法预料的死胡同。”

也就是所谓的神。

一想到这就如同A异常症(我们)一样,就显得太过讽刺让人连笑都笑不出来。

这样的对话也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历经无数时间,跨越无数周期,见证了无数种族的绝灭,而我也渐渐地开始对这个宇宙感到厌烦了。

“感觉你变得更焦躁了。还是没法习惯这个宇宙吗?”

“废话。别说习惯了,我一开始就看它不顺眼。也许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焦躁的来源之一自然是被困在这个地方的事实,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对自己感到火大。为什么我会一直陪这个男人在这里扯淡的?

“——我说,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花了多长时间,发觉自己变得古怪到了什么程度?”

“哦,在经过了宇宙时间的五十年后,终于谈到了患者之间会谈到的话题啊!”

这个感叹没有任何的新意,对话本身自然也往着无聊的方向走了。

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烦躁,做出了互相验证病历这种可以说是A异常症患者的典型行为。真是太失败了。

“从我发病到入院这段已经说过了,那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这基本已经等于快说完了吧?比起病历我更在意你的体重体型还有饮食习惯!嗯,总觉得人类好像很喜欢对比自己和他人的体重呢,为什么我的卡洛里一直在增加?女孩子稍微胖一点就不受欢迎了?”

“……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和我聊这种话题的人死亡率是多少。还有,我不吃肉的。”

“为什么?你怎么看都是肉食主义者吧?与其说从食物中摄取,不如说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直接把营养给吞进肚子里那样啊!”

“因为食物只吃一次所以才美味。其他的肉我根本不想入口。”

“哦,也就是说你已经吃过那‘食物’了?”

“那是。所以我才会进医院啊。不过我并不后悔。现在也依然在快乐地嚼着(品尝味道)呢。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太可恨了,才让我没法那么轻易地消化(忘记)掉啊。”

“哦……”

大熊猫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眺望着宇宙。

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这就是我入院的“原因”吧。

这种无视掉我的过去(心理阴影)的态度,也许算是他特有的为人着想的方式。

“啊,说起来,之前那句话的笑点在于‘死亡’和‘脂肪’同音吧?抱歉,我完全没发现啊!咻——虽然很没品但是很搞!”

“烦不烦,要无视的话连那句也一起无视掉啊你这死熊猫!”

……根本是我一厢情愿。

这个死胖子怎么可能会为他人着想。

“那症状呢?虽然见识过你那超常的运动机能,但是我不觉得那有什么根本性的异常。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能在宇宙空间活着啊?”

居然会被这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算是出乎我的预料,就好像被人问到出现在海水浴场中的水母为什么不是无性生殖一样。

“我基本上是死不了的。或者应该说是死了之后会马上复活,然后对经历过一次的死亡方式产生抗性吧。身体变强算是副产物。举例来说,被散弹枪杀过一次之后,下次被散弹枪集中了也不会死。也就是说……”

“哦,也就是说变得比子丅弹更强是吧!这个好赞,和我是完全相反嘛!并不是逃避现实,而是以同样的现实去正面迎击吗。真是单纯又强大的异常症啊。你之所以会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成熟也是这个原因吧。不过,要改变的话其实小型化也是可以的嘛。虽然总输出变低但是效率更高了。从长远来看十五岁的身体也是很不错的啊,为什么会有这么让人遗憾的进化呢?”

大熊猫用一副打从心底里可怜我的眼光在观察着我。

明知道没有作用,但我还是忍不住抬起脚来直接踹到他脸上去了。

“哈哈哈没有用的!这种动作不穿着裙子来做的话根本无效啊!不过也不要在榻榻米上开洞啊!”

啊,原来如此,因为刚才一直坐着,所以碰到了榻榻米吗。

“好了,告诉我为什么会长大吧。老化也是死的一个因素,成长不是违反了你的特性吗?”

“……用你的方式来说的话,那就是光是生存下去是无法满足我的。我需要的是在任何方面都不会输的性能(身体)啊。”

“哦……看来你尝到的是很惨痛的失败啊。”

虽然不甘心,但事实正是如此。

我本来在外面享受着自由的,但却因为败给了人类而被送到了医院里来。

从此之后,我为了那个将我打倒的对手,而接受了自己的老化(成长)。

“也就是所谓的不死身的妄想了。连死都死不掉的病,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晚期了吧。”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现在的你要更加严重。只是不会死的话那问题本身就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好痛苦的。”

大熊猫像是放弃似地耸了耸肩,用和刚才完全不同,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怜悯目光看着我。

“……………………”

不知为何,心底的烦躁消失了。

其实,折磨着我的,只是……

“不过,也亏得你这个症状能带有这么强烈的特性呢。不死会让感情迟钝,恐惧正是人类的根源。失去了这个根源的话,喜怒哀乐也会消失。对你来说,每一天都很无聊吧?失去了未知这个天敌的智慧,总有一天会被已知所覆盖。到了那时,可很难说你究竟算不算活着了。”

“为什么?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啊。”

“咦,真的吗?你不是看起来一直都很无聊的样子吗?”

“那只到刚才为止。基本上来说,我很喜欢活着的感觉,这个世界也充满了未知之谜。和在这里蹲起来当神的你可是完全不同的哦。”

“是吗。我倒觉得我们是一样的呢。”

做出这个判断的大熊猫不带任何感情。

“比如说?”

“一个是没有生存的理由但不至于因此而死的生物,一个是没有死的方法只能生存下去的生物。虽然有根本的不同,但是就现状来说没有什么什么两样。”

而且……

“对我来说,不管是活着还是死,都嫌太麻烦了。”

就是这样。

在这个古怪的星间飞行开始以来经过了几十年的体感时间之后,他终于说出了没有任何掩饰的真正想法。

“虽然现在才来说这个有点那啥……”

然后。

我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是不是硬装成这种搞笑角色的啊?”

“嗯,我倒是有过很执着于语尾和出奇行为的时期。不过我本来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所以这样也只是感觉很空虚。”

“轮不到大熊猫(你)来说这种话。”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如果没有那种简单明了的特征的话,装个性不是最好用的手段吗?也许还有一个原因是你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想逗你开心吧。”

这句轻佻的话语里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感情。

就像是那种对无意义的每一天感到疲倦的工作狂一样。

我心中的不爽已经完全消失了。

“哦,也就是说你尽管自称什么大熊猫,但是其实本质上和那种一抓一大把的平凡人没什么两样才需要靠这种面具来形成区别对吧?”

“你还真是个毒舌啊。往好的方面想想。正好相反,应该说大家本质上都是不同的,但是这样会太累,才以那种容易理解的面具来互相面对。你不觉得不这样想的话就显得太寂寞了么?”

“………………”

寂寞?谁啊?为什么?

因为这种靠面具才能让人互相了解的狭隘思想?

还是说让人只能靠面具来互相了解的冰冷现实?

反正不管怎么说……

“受不了,原来你更加悲观啊。”

宇宙之主没有回答。

似乎他一开始就对人类的感伤没有任何兴趣。

“是吗。看来我一开始要求你放我出去这种话本身就不对了。”

我发出无奈的叹息。

而他也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我并没有明白这个宇宙的意义。

没人明白大熊猫目目是为何会躲进这个宇宙中的。

也没人知道到底要有多么绝望,才会以宇宙将自己封闭起来。

只要不了解这点,这个病就绝对治不好。

“难道说,你也没法从这里出去?”

“那是当然的。你见过哪个家里蹲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的?”

“你这废柴还真是爽快。哪怕是装的也好,能不能稍微显得有羞耻心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因为那只是增加你的误会而已。”

“?”

误会?误会什么?难道‘大熊猫的烦恼得到解决=这个宇宙消失’是我的理解错误?

“你一开始就搞错了家里蹲的定义。

你错误地以为是先有了问题才会躲在家里,但是说到底,我们其实不存在什么问题。”

“不存在问题?”

看着歪着头思考的我,大熊猫无奈地开始了他显得很不耐烦的解说。

……之后我才明白。

以他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几近于不可能、相当于奇迹一般的心血来潮了。

大熊猫说道。

不想工作,不想与人来往,不想面对绝望。因为这种外部因素而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家里蹲,只是一个非常自然的失败的结果而已。

“你根本不知道那种在失败之前就已经失败的生物。别说得到一件事的结果了,那件事就在拒绝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别人对他做了什么,他都无法感觉到这与他有任何关系。”

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虽然有感觉,却不会和任何人扯上关系的生存方式。

他所说的家里蹲,看来是那种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的人。

“我的父母对我的症状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我记得我爸是个地质学家,所以他经常和我谈论的不是宇宙中的星星,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星球。

不过呢————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就是了。”

不管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

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明明活着却已经死了。

不管本身有什么渴求,不管学习了多少知识,他都不会对我们产生感情。所以,他并不是因为讨厌什么事物而封闭在房间里——

“但是我真的很想去喜欢爸爸,妈妈也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在我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也知道他们有多么爱我。

和爸爸研究同一个学问,并不是因为我的爱好。而是我认为,了解父母的工作的话,哪怕是不爱父母的我,也能开始对他们产生关心。”

但是过了多年都不见成果。

他并不是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关心罢了。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是爸爸先到达极限。而更容易动感情的妈妈,则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我。虽然客观地来看,她并非是那么坚强的人。也许是因为母亲对子女抱有的感情,是孕育生命的重要元素吧。直到两年之后,她才因为失望而去联系了这家医院。”

但是,就算如此,他依然没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所谓。

他甚至与包围自己的整个环境完全断绝开来。

社会,外界,一切都与他没有了任何关联。

这是一种终极的离群,又或者是无极限的毫不关心。

过去的他,尽管活着,却依然独自呆在宇宙(世界)之外。

“不过,你也没有对此感到绝望吧。”

“是的。不关心就是这么一回事。要说我有什么后悔的话————嗯,也就是为过去发生的事而反省吧。家人没有谁能够理解我,而我也同样不能理解我的家人。所以才显得悲哀。”

并非是感情上的悲伤,他只是如同在复述已经存在的资料一样。

他身边的人,全都无法真正地去了解他的性格。他们只能认为这是重度的自闭,或者说是极度的母爱剥夺性侏儒症而已。

他无法理解任何人,

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

就这样,大熊猫目目将自己关在了这个房间中。

‘这个宇宙里不存在憎恨与悲伤,是一个没有任何争端的沉默世界啊。’

谈不上什么竞争,相爱,甚至是憎恨,对一切都毫不关心。

他是认为,这样一个宇宙的话,就算是自己也能融入其中了吧。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问题。抱歉了,没有心灵上的创伤这一点,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心灵上的创伤。

这个宇宙没有出口。也就是说,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治好我,或者说是杀死我。”

……然而。

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好烦?

我沉默地站了起来,看着(锁定)攻击目标。

俯视着榻榻米,大致确定了一下分界线的位置。

“那么,你自己想出去吗?”

“不是不想出去,也许我也想要一点自由吧。虽然真的自由了也不打算干什么就是了。”

大熊猫显得很无聊似地眺望着宇宙(天空)。

哪怕在他眼前诞生了无数星星的奇迹,他的目光也没有任何改变。

看着远方的那双眼睛,显得悲伤,也显得很无聊。

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

这个男人只是没有找到答案而已。到头来,被封闭在这个宇宙中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没有和任何事物有什么关联。

“嗯?怎么了,干嘛嘎吱嘎吱地握着拳头?难道因为一切都回到起点了而感到生气又要和我打一场?”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在乎你会怎么样,也找到该做的事情了,冷静想想其实我有急事!那么,我就不陪你玩了!”

“!?”

以左脚为轴心,右脚在地面(榻榻米)上划过。

必杀的右踢腿如同圆规一般,将整个榻榻米划为两半。

“哇,自宇宙创世之初就陪伴着我的淑女号啊!?你疯了吗,你到底想怎样!?”

“哼,我只是快忍不了你了而已。不管是你的悲观,还是我的现状,又或者是这个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的宇宙,全都让我烦得要命!”

忍无可忍那便无须再忍,管他是不可能还是鲁莽,一切顾虑都给我先丢到一边,

“我要把这个宇宙全部摧毁!”

大熊猫直接喷了。

嗯,刚才他好像真的吃惊了呢。

“你说啥!?你不会这么认真地在说这种渺茫的话吧?”

“那是当然。肉眼能看到的星星差不多只有四千左右吧。给我看着吧,我会一个个地,将你的世界观(宇宙)全部破坏。”

说完,我便不再理会发呆的大熊猫,将分为两半的榻榻米抢了一半过来。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在宇宙中滑行,但只要当成滑雪板就没问题了。

“怎么可能——嗯,不对,以你的症状来说倒也并非不可能——不不,首先你要知道这要花几万年吗?而且关系到现象规模的话你会受到反噬的啊!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不想死的话只要老老实实在宇宙中漂流就行了啊!”

这份好意,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呢,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存在方式呢?

大熊猫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口气向我问到,

——未来唯死而已,为何还要向前迈进?

那还用说吗。对人类(我们)来说,止步不前与死有何不同。而且,

“不管是现实(Real)还是故事(Comic),都必然要有一个精彩的结局。虽然不知道加起来到底有几本————”

只要有时间的话,那一直看下去又有何妨。

我的原则就是,不管是漫画还是小说,都一定要看到最后!

\3.5

就是这样,我的行星百星斩征途开始了。

现在正在入侵猫蜂文明的主要都市。这里的法则我也差不多都适应了,只要再变身个三次就能将其破坏殆尽了吧。

“可恶——要是我没说那些话就好了!”

在脑海中直接响起了来自大熊猫的声音。

他现在正端坐在卫星轨道上,观测着我的侵略行为。

这是我开始破坏的第三个行星,其实回想起来,给了我“其实只要我想的话整个星球都能破坏掉吧?”这样的灵感的,正是大熊猫本人。

“D判定的A异常症正是自我认识的失控。你自身的愿望,改变了你的身体。如果‘成为这个星球的最强者’正是你的病魔的话,那在其他行星应该也适用于这个法则才对。”

“哇,这个超级盛气凌人的说明是怎么回事。学我吗?你是在模仿我吗?”

“啊哈哈哈哈,活该啊你!‘咦,怎么说?’少女如此问到,然后这个宇宙的神便这样说道:‘也就是说——不管这个星球有着怎样的环境,当你降临到星球上的时候,你便能变成最高的等级。’”

“真不该告诉你啊!”

大熊猫恨恨地捶着脚下的榻榻米。虽然立场完全没有改变,不过在心情上却像是完全逆转了一般。

将时间稍微回溯一些吧。毕竟任何事情都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让人最兴奋。

一开始的我,就抱着“你以为本小姐是谁啊,就连宇宙我也破坏给你看”这样的想法坠落到第一颗星球上的时候,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动物属性(鲁莽)而反省。

地平线无限地延伸,而外星人则大批大批地杀来。

我首先为适应行星的环境而死过几次,

再因为原住民的攻击死过几次,

才终于能和他们站在了对等的立场上。

好处就是,之后我就完全无所顾忌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这第一颗星球上的最强生物的宝座。

大熊猫则是以很无奈的声音跟我联络道:“爽够了没有?”

对,即使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生物也不可能破坏星球本身。即使是人类,要把地球蚕食殆尽要要花费几百年的时间。这就是单一生命体的极限所在,但是————

“我的病就在于‘比较’对吧?那么,在我眼前不是有一个最大的生命体吗?”

然后我在丢了一个飞吻之后直接开始轰起地表。在打了十几拳正拳之后,整个行星就如同瓦片一般开始碎裂。

不可能——大熊猫直接吓得摔了一个跟头。

“概念宇宙就是这点不好啊!这么原始的力量对比居然也行啊!”

虽然原始,却也极为现实。

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将人类花费几万年所做的事情浓缩了而已。

“好了,第三个完成!”

就在讲述往事的同时,将猫蜂们全灭的我对着地表来了一拳。嗯,好硬。无奈之下只好绕着行星跑了半圈进行助跑后跳起,借着重力之势用闪电踢打出了一个直达下部地幔层的大断裂。

“啊哈哈,还好将星球都破坏了。其实降落的时候有点不安的呢。‘来是容易了可是要怎么走?’要脱离重力圈可不是开玩笑的,也不能指望有飞船来载我。”

“是啊,这可是开发宇宙的过程中最初的难题啊!火箭里搭载的燃料,几乎都是为了脱离行星而使用的,恭喜你开发了一个崭新的航天方法!下地狱去吧你!”

尽管这么说,但是大熊猫依然无法阻止我。

毕竟我们双方都无法接触啊。

他所能做的,只有祈祷我在下一个行星耗光自己的力气。

“啊,好累啊。不过没时间休息了。这个太阳系有着七个行星。既然以太阳为中心的话,只要将行星全部破坏的话,剩下能够比较的只有太阳了吧?好像按你的说法来看的话,宇宙整体也能算一个生命?”

我一边在宇宙中漂浮着,一边决定了下一个舞台。

“——不可能。首先,到达下一个行星的你就又要从头开始。花费在之前那颗星球上的时间是十年。你能将你这种毫无希望的行动重复多少次,重复多少年?我可以肯定,你的精神会早于你的肉体被消磨殆尽。”

“——————”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着实为目标的遥不可及感到脱力。

但是怎么说我也是生于游戏世代的孩子。像这种毫无意义的重复升级我早就体验过许多次。只要不死怎么都好,考虑太多也没有用,只需要笔直往前迈进!

“嗯,虽然微观扩大到宏观的话差距也被放大了,但是也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了!很好,突然想游泳了,接下来就到那个水汪汪的星球上去吧!”

抓住那个在卫星轨道上漂浮的榻榻米,如同踏冲浪板一般跨上去。

大熊猫则在宇宙的正中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用冰冷的眼光,观察着这个奇迹。

在击破了第七个行星之后,太阳也自然地消灭了。似乎这个太阳之所以是太阳,是行星上的文明所如此观察的结果。虽然没能体验一把Sundiver的感觉让我有点遗憾,不过总有与如同太阳一般的文明对决的时刻到来吧。

“很好很好,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向下个太阳系出发吧!”

虽然很麻烦,不过基本的顺序都差不多。

降落到行星,进行适应,立于顶点。只不过,每次都必须要花费几乎让人脱力的劳苦。

第九个。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差点都让我哭了出来,不过只要结束了就好。

“虽然很辛苦不过这次也是我赢了呢。好,下一个下一个!”

第十四个。

虽然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在前往下一颗行星的时候,类似‘稍微休息一下也好吧’这样的邪念突然开始抬头。

“嗯。搞得这么大,会累也是没办法的嘛————”

第二十五个。

在要降落到一个新的星球之前,却不由自主地刹住了脚步。

第四十个。

“又来了,都习惯了,没问题啦。”

这轻松的话语已经不再是自然的心声流露,而是充满了谎言和借口。

第六十个。

“嗯,没问题没问题。”

仰望宇宙(天空),数着剩下的星星。

第七十个,第七十五个。

“嗯,该怎么说呢——”

宇宙很广大。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想要放弃一切的新鲜感,以及平常根本不可能遇到的连环死法,让我不会无聊。我是说真的。

因此,我应该没有老是要休息的理由才对。以这样的速度也不知道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必须尽管赶往下一个星球————

第一百零一个。

“————————呼。”

但是呼吸变得好沉重。光是深呼吸已经不足以将足够的氧气输送到手脚上了。话说回来宇宙中本来就没有氧气。

第一百零二个。

“————————呼呼。”

还是第一次全身被切成方块状的情况呢。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这种疼痛的感觉的,但是这个行星却不怎么让我感到愉快。

第一百零三个。

“————呼。”

不经意间。

也许真的不可能——我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

宇宙的灭亡在持续着。

她的挫折也已揭开序幕。

这只是由一个人的认识所创造的宇宙。

比起少女一个个破坏行星的速度来说,

我观测一个新的行星的过程要更快。

这是想象力的不同。

让一个未开发的星球变成一个有着灿烂文明的行星,只需要百年的时光。

而以她的方法来破坏行星则需要超过百年的时间。

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完全没有意义的挑战。

她所体验的死法已经超过千种。可想而知,这个数字终将飙升到一个天文单位。

我用冰冷的眼光,观察着她悲惨的状况。

“呼————呼————呼——”

她停住了脚步。她的手在颤抖。从喉咙中吐出的声音如同噪音一般刺耳。

哪怕以最乐观的眼光来看,她的躯体也已经如同一个惨败的拳击手一般遍体鳞伤了。

“没事吧?因为是你自己说要做的,所以我不会再强行去阻止你了。但是,累了就要休息啊。人类造型的生物变得这么凄惨的样子,也让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多谢忠告。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件事。星星的数量,好像没见减少啊?”

她一直垂着头,似乎终于接受了现状。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以及所要做的事都是没有终点的无用功。

如果她知道比起破坏,创造要来得更快的话,就会停止这种悲惨的尝试了吧。

“嗯,没有减少。

因为新的行星诞生的速度,比你破坏的速度要快。抱歉,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

“……然。”

她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是感受到挫折了吧。

她似乎是感到很悔恨地,狠狠跺了跺脚下那半叠的榻榻米,

“混蛋,果然是这样啊!”

她气势十足地抬起头来,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种遍体鳞伤的感觉。

“OK,我也差不多腻了,换个方法吧!每次都重来也太蠢了,一次两三个,直接全部干掉就行了!”

“…………”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之前的失落并不是对这没有尽头的工作感到疲劳,而是对无能的自己燃起的熊熊怒火。

“直接全部干掉就行了!”

“啊?”

我无视大熊猫那发愣的声音,将从这里的三个行星上获得的生态特性装填至双脚。

嗯,虽然只能用一次,不过这样大概一次能干掉两个吧?

“等等,冷静点!不将状态重归为零的话,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哦!?虽然你能成为这个星球最强,但是却也不是能无限进化的!”

“痛的话我自己会放弃,不用担心。降落到地表再进行破坏实在太麻烦了。根本没必要去了解要毁灭的对象有怎样的历史,只需要毫不犹豫地将整个星球全部破坏!”

不可思议的热量开始在双脚集中。

我将自己当成了一支箭,瞄准了刚好重合到一起的行星。

“哇,不要啊!”

在大熊猫的惨叫声中,我化为了流星。

两颗行星爆碎为一团火球,去世未停的我一鼓作气又多破坏了一颗。

“这也太过分了!要破坏的话好歹也要品位一下内涵啊!你是鬼吧,一定是吧!我和你有仇吗!”

“因为不这样的话,不管是我和你都出不去了啊!”

我面向虚空如此回答。

“,……”

嗯,是因为宇宙磁场的影响吗,听不到声音了。不过我能明白他想传达让我放弃的意思。

“没用的。我绝对不会放弃。你就老实呆着,做好出去的准备吧。”

然后,我开始准备降落到下一颗行星。

今后不单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破坏和充电。只要积蓄了足够的机能,就能向刚才那样大大地缩短进程。

“——————。————,————?”

他的声音,已经渐渐地变得不像是声音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认识产生了变化,在我看来,他的人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宇宙的灭亡在持续着。

她的挫折也依然在继续。

虽然看起来她重新找回了气势,却也不过是小小的轮回。在直面下一个困难的时候,她被压垮了好几次。

第二百个。

因为破坏整个星球的内疚,让她的精神产生了短暂的崩溃。

第三百个。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疼惜地拥抱着自己那已经不成人形的手脚。

第四百个。

被巨大的恒星封闭在其中,在短短的一秒内全身被燃烧殆尽,又在短短的一秒内复活。这种无法脱离的状况下持续着无限的死与生的循环,终于让她的心也死亡了。

我用冰冷的眼光,观察着这些事实。

四十年后,一颗星星自恒星中掉出。是她。她的身体已经惨不忍睹,但是,却闪耀着比恒星更强烈的光芒。

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少女的精神本应该陷入绝境而腐朽,却又不服输地重新燃烧起来。

第五百个,不知何时,星星消失的速度,开始超过了星星诞生的速度。

我用冰冷的心灵,注视着这个奇迹。

“哇,刚才还真危险。没想到阿米巴星的热力学第二定律BETA会有起作用的一天啊,该说是看走眼了吗。不过还是谢啦熊猫,还好听了你那句‘没有什么东西是没用的’的忠告啊。”

伸出手指向着那位于宇宙中心的大熊猫比了一个V字。

我和他之间的通话中杂音越来越多,最近他也很少回答了。刚在想难道他又听不见了的时候,

下一个就是第一千个了,在这个有纪念性的时刻,你的感想如何?

他总是这样冷不丁地与我直接以意识进行交流。

“嗯,要问我感想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都很好玩,也很累。虽然是第一千个却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你又如何了?现在你都不出声阻止我了,难道是被我的努力所感动?”

的确是值得称赞,单人毁灭千颗行星,可以说是人类前所未有的伟业。

“啧,都这样了都不值得让你鼓个掌吗。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搞得更华丽一点!”

我操纵宇宙榻榻米做了个水平翻转(Cutback),向着下一个太阳系进发。

宇宙在渐渐地地失去光亮。

我的破坏活动把这个宇宙搞得一团糟。

……好吧,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写的了,我的战斗记录(Battlelog)就到此为止。

下次就是这个旅途终结的时候。

最好是那个在冰冷的宇宙正中央,对大熊猫的头来一发起码不要要他命的铁拳,然后挺起胸膛向他耀武扬威的瞬间。

宇宙的灭亡——

她的挫折——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我闭上了冰冷的双眼。脑海中也传来了她的声音:“感动了没有?”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她,但是我并没有这样的感想。

不管是以前,现在活着是未来,不管是看到怎样的场面,我的存在方式都不会有所变化。

并不是说她的努力不值得感动,只是我本身欠缺了这样的机能而已。

但是,就记录来说。

我过去确实有看过和这相似的场景。

那是我还身处现实时所发生的事情。

我的房间一天比一天昏暗。

不与世间接触,不被社会容纳,连家人也已经失去的最后一天。

这个无人到访的密室中,所有的生命活动都已终结。

虽然时间还只是黄昏,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这个陷入完全黑暗的房间,却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那是如同爆炸一般,如同海啸一般,短短一瞬间便传遍整个世界的庞大光辉。

那天,是星星诞生的日子。

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心,只记得当时低头坐在房间中心的我,呆呆地抬起头看着这片炫目的光芒。

那是让我感受到自己还能做什么事的瞬间。

那是足以让自己目不转睛的空白。

只有那时,我才感受到了足以让我流泪的心跳(伤感)。

没错。在他(我)那悠久的认识(记忆)之中,只有那颗超新星的光芒,是唯一有意义的事物。

宇宙的灭亡在持续着。

以这个宇宙的时间来看已经过了千年的时光。

在这段时间中,她一刻都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值得惊叹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心。

似乎对她来说,千年的沉重连一年的分量都没有。

她只为了向前进发,只为了现在而活。

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努力,这样的生命力,他(我)又是否拥有呢?

只能在这小小的宇宙中。

感叹着他人无法理解自己。

感叹着自己终究没能建立起与他人的关系。

也许,也曾有过和她那样拼命努力的时候吧。

大概是想要被人理解,想要和人建立起关系,想要有所变化的时候?

不过,那终究也已是位于遥远彼方的事情了。

对于几亿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我已经无法理解(不记得)了。

就连那个少女如同超新星一般的热情,我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所以,要说悲哀的话,也的确是很悲哀吧。

不由得想让你离开这里了。

一边维持着自己扮演的角色属性一边和她通信。当她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也许已经朝下一颗星星进发了。

“怎么,因为苦心培育起来的文明(星星)被我搞得一团糟而感到悲伤了吗?”

不,我对此并不执着。只是单纯地觉得,耗费了那么多的努力(能量)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成果,这实在是太悲哀了。

“嗯,你是在说我吗?还是说那些被牺牲掉的东西?”

虽然两个都不对,却也没必要特地回答了。从来不曾发生过宇宙的法则被转换成人的认识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你现在想支持我了是吗?傲娇?”

真是古老的概念。不过,所谓的不想浪费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4\

——然后。

在发生了许多事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最后的光辉,消散于黑暗的宇宙(空)中。

如同飞溅的炭火,如同闪耀的星星般虚幻地,迅速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宇宙末日的信号。四千个文明的灭亡。实际上不到四千,不过也是个差不多的数字。

这是几乎所有的光芒都已经消失的虚空。

而我则轻轻地,在宇宙的尽头打出了一拳。

“这样就结束了?”

是啊。这样的观察,也让我觉得有点累了。

声音自房间的中心传来。

那里是一片不存在一丝光明,让人心生恐惧的黑暗。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改变。原本那么宏大的宇宙,变成了一个仅有五叠半大小的压抑密室。

那让我有一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的惋惜。

虽然只是人造的赝品,但是那个宇宙的美丽却无比真实。

那无限的宇宙,现在已经变成了我触手可及的混凝土墙面。

那里就是尽头了,走吧。

声音自房间的中心传来。那是来自于我背后仅有两米远处的地方。

“那你呢?”

毕竟有门在啊,不走门才不正常吧。

他慢吞吞地回答着。而我则握起了左拳,准备打破这道混凝土墙壁。

说起来,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了杀我而进来的吗。

说起来,是有这回事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过我早就不在乎你这个人怎样了吧。只要不出病房你就不是我的目标。你和我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如果想找死的话你可以出来试试?”

我头也不回地在混凝土墙上摸索着。

砰砰,砰砰。为了找出哪面墙后面是通道,我敲击着墙壁用回音来判断。

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非常在意。

“呐。你以前在听说了我的问题之后,说过这是一个大问题对吧。为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感觉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样子。如果我都是这样的话,他的记忆只会更加模糊吧。

因此我其实也没怎么期待他的答案。

嗯,我还记得。毕竟我可以说是在听了那句话之后喜欢上你的呢。不是我自夸,在这个地方我解决了许多的问题。比如说如何让太阳的寿命更长,寻找新的宇宙航行方法,甚至是行星之间的战斗我都能够解决。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我,却对自己家人的问题束手无策。你瞧,这是不是能说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我才会留在这里。”他如此说道。

这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有——也是唯一的——感情色彩的一句话。

“是吗。那我呢?我做的其实也都和你一样吧?那你不认为如果我能从这个房间里出去的话,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也只算小问题了吗?”

怎么可能。你只是将问题破坏了而已。了解比破坏要更加困难。

真是毫无顾虑,直率无比的感想啊。

果然不愧是未知的飞行肥胖体,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

嗯,虽然感觉有点烦,但是这样的角色属性,算是我喜欢的哪一类吧。

“那么,我先出去了。啊,我还能算是人类吗?现在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应该还算是有人形吧?”

因为之前的胡闹,反而让我现在后怕起来。

我可不想一走出去,就因为看到自己的样子而吓死。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宇宙消失的话,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也会全部消失。你那横跨两千年的大冒险,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真的吗?很好,那我现在就把墙打穿!”

太棒了!那些白白浪费的时间能够重来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背后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传来了他轻声的苦笑。

“什么嘛,女孩子说要打穿墙壁就那么奇怪?”

大熊猫一边说:“没什么,还真有你的风格。”一边还笑个不停。

我不服气地朝墙壁打了一拳。

咚。这道墙和我以前破坏的那些东西比起来的话,简直如同纸做的一般。混凝土的墙壁很快就被打出了足够一个人进出的口子。

光线自通道那边射了进来。

因为房间的昏暗,电灯的光芒就如同太阳一般炫目。

让我不由得又闭上了眼睛。

我踏出了一步。

随后,不知怎地又有点在意地向背后的人说道,

“那么,我先走了。”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回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我也有一句话要说。你破坏行星时的身影,真的很有趣。就如同我以前看到的某部动画的主角一样。

“真的?我觉得我怎么看都比较像是杀人鬼那种角色吧?”

那你最好改掉。其实当正义使者最后赚得还比较多呢。

“收入是多少?”

如果我是学生的话大概会去想收齐你的LP吧。原来如此,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快乐。

“LP?”

没错,这也是古老的文明了。不过,要以自己的手去放下唱针这种古典的乐趣,能让人甘心地去浪费时间。

炫目的光芒让我闭起了眼。

面前是没有任何变化的现实。

这里是避难警报与患者们的惨叫以及警备员们的枪声交杂在一起的,纪念医院的走廊。

这是与之前那个宇宙无法相比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我的日常生活。

“虽然这样说有点那啥……”

……………………

“你的宇宙(烦恼),其实还是太夸张了点吧?”

我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之前呆的那个房间。

通道上的电灯隐约地照亮了房间。

在这个让人怀疑是否来自昭和年代的木结构房间之中,

有着一具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的,

化为了白骨的尸体。

“……………………”

原来如此,

“在发病之后,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宇宙之中。”

“因为是整个房间都被送到这个医院里来的,在这十年里,都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哦。”

原来是这样。

结果到了最后,他都没能走出这个世界。

“————呼。”

轻轻地深呼吸之后,我离开了404号室(猫箱)。

以上就是我偶然认识的,某个家里蹲的故事。

就如同里面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已经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虽然我也认为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忘记也没什么要紧,但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让我不要忘记这段过去。

能够忘却回忆才是人类的优点。

不,正确来说是能够自由选择要忘记什么记忆才是优点。不断外形再怎么丑恶,不管性格再怎么恶劣,这份自由,正是人性的证明。

如果有人能够每天都毫不在意,毫不留恋地将自己的记忆全部忘却的话,他就不能算是人类,而应该算是真正的恶魔之类的东西了吧。

而我的问题就是这个恶魔。得让这个给亲妹妹造成一堆心理阴影,最后甚至用球棒殴打她让她进了医院的混蛋好好尝尝我铁拳的滋味。

“——不过,在那之前,现在的我可是医生呢。”

在走出这个医院之前我都是一个假面医生,而现在还有患者存在。

比如说,正在两个路口前的通道那里一脸猥琐笑容地行走着的那个女人。

这个穿着D判定患者服装的女人还没有发现我。

就在我想叫住她的时候,一个端着短机关枪的警备员出现在她面前。

“站住,午宫!”

他一边喊一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但是不知道为何枪口都对着天花板射击,而且还露出白眼失去了神智。

她直接夺过警备员的机关枪,然后对他一阵扫射。之后便一脸开心地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对嘛对嘛,要保存(享用)的对象起码也得是这种货色。”

而我也高兴起来,光明正大地跟在她后头。

距离医院崩溃还有两小时不到。

让大脑(我)为之烦恼的,单纯明快的现实(问题)依然存在。

宏大的宇宙故事也到此为止,我必须去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虽然他说这是一个大问题,但是不管外部有着怎样的异常,我现在依然在宇宙之内。

只要还有所联系,那么总还有着希望。

以后的故事,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再来讲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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