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加尔杰诺王国龙骑兵对巴涅寨的袭击,导致亚格诺利亚军产生了诸多死伤。
袭击隔天,为了治疗受伤的士兵,现今巴涅寨仍处于大混乱之中,特别是蕾奥丽雅的治疗,身为治愈纹章师的蒂法对此不眠不休地努力。
里昂只有右腕的裂伤特别严重,其他都只是单纯的挫伤,以Y之纹章的治愈力就已经几乎痊愈了。
「首先是入侵加尔杰诺王国的方法。」
在下午对负伤士兵的治疗告一段落后,里昂等人回到房间。他静静地谈起偷渡的方法。
「等等,你认真的吗?」
夏洛特不安地看着里昂。
「里昂,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喔。」
卡隆也试着让里昂取回冷静。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当夏洛特做出回应后,蒂法随即打开门进入室内。
「大家都在吗?」
「蒂法姐,会长没事了吗!」
里昂奔向蒂法,袭击之后,蕾奥丽雅一直是谢绝会面的状态。
「伤势已稳定到我离开也无妨的程度,虽然短时间内还无法与人会面就是了……啊,我不是来说这个,你们还没用早饭吧?餐厅有准备所以快去用餐吧。」
在蒂法说话的同时,奥斯华德也进入了房间。他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关在别的房间里。
「……教官。」
里昂转向奥斯华德,下一秒随即深深地低下头。
「真是非常对不起,我怀疑教官是加尔杰诺王国的间谍,擅自离开学园,还把会长跟要塞的人们给卷入麻烦中,甚至让切尔希被掳走……一切都是我的错。」
话音方落,奥斯华德随即以左手一把揪住里昂的胸口。
「正是如此,因为你轻率的行动导致无谓的牺牲。」
接着奥斯华德举起了右手。
里昂边做好被揍的觉悟,一边告诉自己不要丢脸的闭起眼。
「请等一下!」
夏洛特介入两人之间,与奥斯华德对峙。
「只责备里昂一个人太奇怪了,我跟卡隆也是同罪……而且教官你也是,什么都没向我们坦白不是吗?」
如此告白的她的眼中,浮现了数颗泪珠。
「……在教官您眼中,我们或许只是普通的小鬼。但因为这样就叫我们言听计从,我们也会没办法信任您。」
卡隆也说出了心底的话。
「教官在里昂纹章觉醒时有称赞过他吗?包含这些事情在内都让我们对教官涌起了不信任感……当然这不代表我们的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如果要揍里昂的话就连我也揍吧。」
因为卡隆的话语,里昂保持胸口被抓住的状态看着自己的右手,接着也认同这点。自己过去确实曾希望奥斯华德能为自己纹章的觉醒感到高兴。
「我只是希望教官能……」
犹如异物哽在喉头般,里昂的话语中断。与此同时,被紧揪住的胸襟被松开了。
「……可恶。」
奥斯华德手一甩,接着无力地低下头。
「我只是想保护你们罢了。」
就像是愤怒之火已消退般低声说道。
「不管是亚格诺利亚还是加尔杰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有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才是……」
里昂等人在这个瞬间,被奥斯华德给抱住。
「失去后才清楚的知道,你们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跟你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是多么幸福。」
「温彻斯特教官?你在说什么?」
「我们明明在这个春天,才刚成为教官的学生。」
卡隆与夏洛特提出疑问,里昂也点头同意。里昂等人虽然想逃离奥斯华德的拥抱,但他突然的神情使三人僵住了。
奥斯华德盯着三人,流下泪来。
「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想不管说什么,你们都没办法理解吧。尽管你们可能认为我只是在说好听话,但请相信,我是你们的伙伴。」
看见奥斯华德的眼泪,里昂因为怀疑他是间谍而产生的罪恶感让胸口一紧。卡隆和夏洛特似乎也与自己有同样想法,已经不打算逃离他的拥抱。
「去救切尔希吧。我只要有你们在就没有其他奢求了。」
里昂正准备开口同意。但此时蒂法插话道。
「温彻斯特教官,要去救人,意思是打算偷渡入国吗?」
对蒂法提出的疑问,奥斯华德放开三人回应道。
「正是如此。我会带上他们一起去,与其丢下他们让我担心,还不如带在身边保护比较安心。比起这座要塞的全部兵力,我一个人还比较强。」
「这怎么可能!太过傲慢了。」
蒂法轻藐地说道。
「你可以当作没看到吗?」
奥斯华德与蒂法对上眼,低沉,强硬地说。
蒂法因为这份沉静的压力而犹豫了。
「请、请你适可而止!这次的袭击已经让亚格诺利亚与加尔杰诺的关系降至冰点。在这个时间点进行偷渡,只会引发战争而已。」
只在一瞬间露出软弱的神情,蒂法随即板起了脸。
但奥斯华德只是默默地正面盯着她。
「奥斯华德教官,请告诉我偷渡的具体方法。」
从门口传来突然的质问——包含里昂在内,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蕾奥丽雅伫立在那里。从简易的衣着下可以窥见出绷带,脸色苍白的她拄着拐杖,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进室内。
「蕾奥丽雅你在做什么!你还没恢复到可以站起来啊!」
蒂法原想用身体支撑她,但随即被蕾奥丽雅制止。应该仍很难受吧,她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定。
「我想知道具体的方法。」
抬起苍白的脸庞,蕾奥丽雅用认真的眼神看向他。
奥斯华德神情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打算使用伪造的许可证及身分证明书。」
「伪造许可证可没这么容易弄到喔?」
「平时就有思考过切尔希被掳走的可能性。所以从很久以前,就和做这行的商人有所往来……」
又重来一次了吗,奥斯华用没人听得见的小声呢喃。
「你之前说过,与切尔希小姐相遇是最近的事对吧?」
蕾奥丽雅提出疑问。
「抱歉,这当中有很复杂的内情。我已经将通信用的小型猛禽发送给那位商人了。只要再二、三天,伪造许可证就会送过来了吧。」
一早躲在其他房间内是为了写信给那位商人吧。里昂理解到。
接着里昂转向奥斯华德。
「虽然由无能为力的我来说有点怪,但这么温吞没问题吗?」
里昂心中其实是想能早一刻也好,尽快偷渡入国的。
「之前……被海德曼抓走的切尔希是被关在克拉斯特山脉附近的小要塞里。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从那里离开。」
奥斯华用里昂等人无法听见的小声呢喃道。
「别担心,我心中有底,已经从数名情报贩子那得到通知了。」
「有底是指……难不成教官知道敌人的状况吗?」
「算是吧。」
因为这句发言,更凸显出奥斯华德·温彻斯特那深不可测的形象。
在此同时,里昂想起了一件非问不可的事。
「教官也能吸收纹章术吗?」
在城塞的战斗中,奥斯华德吸收了范堤度的纹章术。不过,因为那个时候里昂已经神智不清,或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经过短暂的沉默,奥斯华德的手按在覆盖口鼻的面罩上。
「……总有一天我会全盘托出,不过现在先暂且别问。」
结果,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奥斯华德依然满是谜团。
但里昂觉得不应该继续追问,现在的优先事项不是揭发奥斯华德的真身,而是救出切尔希才对。
「不管用什么方法或手段,偷渡都是不被允许的。」
蒂法语气强硬地说。但是,蕾奥丽雅恍若未闻地开口。
「我一直以来,都对温彻斯特教官感到抱歉。」
「对我感到抱歉?」
像是听到预料外的说词,奥斯华德稍微皱了皱眉头。
「你是能够与那位雷奥尼达·奥凯特分庭抗礼的纹章师。在十年前的大战末期,亚格诺利亚能从那绝望的状况下重整态势明明也是因为你的活跃,但是我们给予你的,却只有微量的赏金,以及学园的教官职位而已……」
奥斯华德隔着布搔了搔脸颊。
「我不是为了功名而去战斗的。我是为了能待在这些家伙身边,无论如何都想取得教官职位。因此取得战果是最快的捷径,最后我也成为了教官,所以没什么好不满的。」
「即使如此,身为王女的我,是必须给予你赏赐的。」
奥斯华德虽然对这突然的说词感到疑惑,但随即像是理解了蕾奥丽雅的意图而露出笑容。
没错,蕾奥丽雅的意思是打算默许奥斯华德的行动。
「蕾奥丽雅会长,你真是个好女人,我快迷上你了。」
因为这句话,蕾奥丽雅稍微羞红了脸。
「等、你认真的吗,蕾奥丽雅!?」
蒂法板着脸,焦虑地说道:
「是认真的。」
「冷静思考一下啊。先不论温彻斯特教官,像夏洛特他们这种初级纹章师,在敌阵中心暴露身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啊!?而且若是被得知亚格诺利亚王女认可偷渡行为的话,搞不好就无法继续公开进行政治活动了喔。」
对试着说服的蒂法,蕾奥丽雅微微摇了摇头。
「亚格诺利亚必须还他这个人情。」
「那就请温彻斯特一个人去,别把夏洛特他们牵扯进来啊!」
对这句话,里昂开口回应。
「蒂法姐,虽然很高兴你担心我,不过这不算是被牵扯进去。真的要说的话,我算是当事人吧。」
里昂拨了拨自己的蓝发。
「找到切尔希,并且约好要带她去见父亲的人,全都是我。所以我要跟着教官去。」
「我也要一块儿去,因为我是里昂的搭档嘛。而且在找到切尔希这件事情上,我也算是当事人啊。」
卡隆也一脸爽朗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可不是去露营,是潜入敌国夺回人质耶!这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你们来说太勉强了!」
蒂法有些焦虑地说道,并转向自己的妹妹夏洛特。
「夏洛特,你不会去吧?」
「我……不太想去。」
夏洛特用有些难过的表情,挤出回答。
「没错,这样就好。你只要待在姐姐身边就可以了。」
与一脸高兴的蒂法相对,夏洛特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在这里待着才是正确的。但是,姐姐,如果只是在这边待着等大家回来的话,届时大家身边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虽然神色有些不安,但她还是清楚地告知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说了正确事情的我反而像是食古不化一样啊。」
啊——真是的,蒂法边这么说道,一边用力跺脚瞪向奥斯华德。
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后,她像是要让自己冷静般深吸了口气。
「如果夏洛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放过你。」
「我会好好保护他们,就算赌上我的性命。」
奥斯华德也用认真的眼神回看蒂法。
「温彻斯特教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在确认两人的言语交流(冲突)结束后,蕾奥丽雅问道。
「没,一切就交给我吧。把这事当作是我的独断独行的话,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奥斯华德接着轮流看了里昂等人的脸。
「等入国许可证到了就出发,全员一起去把切尔希带回来,可以吧?」
「是。」「了解。」
卡隆与夏洛特带着紧张感做出回应。
里昂也认真地、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心。
「当然。我绝对会救出切尔希。」
2
加尔杰诺王国的南西区域。
有着一览无遗的平原,和朝北方不断延伸的克拉斯特山脉,算是气候比较温暖的地区。现在雷奥尼达·欧凯特正以建立该山脉山麓上的小要塞为据点。
是从神圣亚格诺利亚的国境要塞——巴涅寨骑飞龙只需半日,搭乘马车也只需两天的距离。
在夺取Y的女儿后,他在此与持有与Y相关情报的邪神崇拜集团〈神秘的银派〉的教宗会面,并开始准备打开〈穷极之门〉的仪式。
切尔希手上戴着缭铐,坐在城寨中房间的床铺边缘。
为什么会这样呢,少女难过地低下头。自己明明只是想要见爸爸而已,却让许多巴涅寨的人们牺牲了。
「全部都是我的错。」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应该一开始就老实地被抓的,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受伤了。
所以像我这种人,应该像这样一直被关起来就好,切尔希自问自答地说。
而且加尔杰诺王国的军人说了要带自己去Y所在的地方。似乎也明白穷极之门的所在之处,只要顺从他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但是——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尽是里昂的事。受到那般的暴力而遍体鳞伤的他……
「里昂——」
忽然间,回想起他说过要带自己去穷极之门的话语、微笑的样子,以及手掌的温度。
眼角感到一股热意,鼻头一酸。
「……对不起。」
此时,微小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也听见门栓及铁锁解开的声音。
切尔希慌张地用袖口抹了抹眼。
「别擅自闯进淑女的房间啊!」
同时用强硬的声音说道,瞪着进入房间的两名男性。
「哈,小鬼还想装淑女。」
眼罩男——范堤度不屑地说道:
「请原谅我们军人的不解风情,Y的女儿啊。」
如同猛将的男子——雷奥尼达以一贯的口吻说出谢罪的话语。
切尔希持续瞪着两人。
「有什么事?」
「把Y的女儿关在这里也挺抱歉的,做为余兴就让你看看穷极之门吧。」
「穷极之门!?」
话语不禁脱口而出,切尔希紧盯着雷奥尼达。
「跟我来吧。」
雷奥尼达解开了切尔希的镜铐,她警戒着站起身。
三人离开了房间,朝位于城寨一楼的武器库移动。途中,雷奥尼达向范堤度说。
「范堤度,我接下来会离开这座城寨几天——去艾邦市与沃尔卿进行会谈。我不在的期间,可别疏忽警戒啊。」
「了解,不过啊,他真的会来这种地方吗。」
「奥斯华德·温彻斯特一定会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间点入侵,但一定会来夺回Y的女儿。」
一听到这段对话的同时,切尔希的心跳变得剧烈了起来。一想到里昂他们说不定也会来,心脏再度变得躁动不安。
希望他们不要来,但又希望他们能来,她察觉到自己心中这两种矛盾的情感正不断争执着。
「海德曼也被那家伙干掉了,看来是掌握了我们的动向呢。」
「嗯,军中说不定有内奸……总而言之,改变Y的女儿的监禁场所,也准备好对入侵者的警戒对策吧。已经从教宗那边借到贵重的警报器了。」
切尔希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还真不错呢,不过话说回来士兵的数量会不会太少啦?虽然有我在所以没问题,但连三十人都不到,心里还真是不踏实啊。」
「继续增加人手的话会被摄政王注意到我们的行动。我本应将与沃尔卿的会谈延期,驻留到仪式之日才对,但局势终于对我们女王派有利了,所以……」
「为了看到那个情形,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啊。」
「因为想要尽早让女王陛下亲政。」
听到这段对谈,切尔希脑中浮现小小的疑问。
「欸,加尔杰诺王国的国王是女人吗?」
对切尔希的疑问,雷奥尼达转过头。
「正是如此,且还只有十五岁。」
「宛如波浪般的金发,深红色的眸瞳……是跟你这家伙不同的尊贵人物。」
范堤度也加入这段对话中。
————十五岁的话,跟里昂他们同年呢。
切尔希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外表看起来约是十来岁,但由于一直沉睡着,无法知道确切的数字。
「由于四年前的政变被流放到国外的殿下,是总长前去营救的吧?记得差点就被卖到奴隶市场去了。」
「没错。但是,严格来说不是我救出的。」
「不是总长?那到底是谁救出陛下的?」
范堤度困惑地问道。
「是奥斯华德·温彻斯特。当我抵达奴隶市场时,陛下已经被那家伙保护着了。」
「是那家伙……!?」
在意料外的地方听到奥斯华德的名字,切尔希惊讶地说不出话。
「……那家伙怎么会?他打算流亡到加尔杰诺吗?」
范堤度也因为意料外地听到奥斯华德的名字,而露出讶异的神情。
「他没有任何要求,仅说是要完成未能完成的约定而已,而且那个男人,亲昵地称呼陛下——玛莉缇雅大人为玛莉。」
「真是个不得了的混蛋。」
雷奥尼达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在对话之中,三人抵达了武器库。在武器库的一角有着通往地下的楼梯,雷奥尼达带头走下阶梯。
切尔希一边走下楼梯,边吞了口口水。
「……一模一样呢。」
阶梯为石制,包围着巨大空洞而造的螺旋阶段,墙壁上植有发光苔癣,相当酷似自己所沉睡的圣堂地下。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里。」
「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我怎么会知道。我在被〈神秘的银派〉教宗告知之前,从未想过这座城寨会有这种地方。」
「那个神秘什么的是什么人啊?」
看着走在前方的雷奥尼达背影,切尔希发问道。
「……是一群崇拜邪神的家伙。虽然不想和那些家伙联手,但他们手中握有Y的相关情报。」
头也不回地,雷奥尼达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接着无言地走下阶梯。
走了一段时间后,切尔希等人抵达了底部。
跟圣堂的地下一样,原以为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墙壁上却有着一扇施有纤细装饰的双开式巨大门扉,闪动着彩色的光芒。
「那个是……」
切尔希宛如被它吸引,越过雷奥尼达走到门的前方。
「是一扇奇怪的门,居然会自己发出七彩色的光芒。」
雷奥尼达追上切尔希。
「这就是穷极之门吗?」
切尔希摸着发出七彩光芒的门扉回头问道,雷奥尼达也点点头。
「〈神秘的银派〉的教宗说,这正是穷极之门。」
「那爸爸就在这扇门后面啰!」
切尔希作势想打开门,但不管怎么推与拉,门依旧文风不动。
「真是的,为什么打不开啊!」
「需要血的贡物及带着银之钥匙的人,并经过〈延命之物〉的审判,方能通过穷极之门。」
「那是什么啊?」
对雷奥尼达的话语,伫立在旁的范堤度似乎很感兴趣地转过头来。
「银之钥匙似乎是指Y的血统,也就是带着这位少女的话,便可越过穷极之门而见到Y。」
听到这个说明,切尔希走近雷奥尼达。
「有我在的话就能打开门见到爸爸的意思吗?但这不是完全打不开吗?」
「这是有顺序的,必须在新月的晚上献出血之贡物,要是用不完全的方法的话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事。」
「……血之贡物?」
对这令人作呕的名词,切尔希抱着些许的厌恶感问道。
雷奥尼达也表情蒙上阴影地说。
「是进行绝食来洗涤身心,未满十岁少女的……心脏。」
听到一半,切尔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嘿,还满酷的嘛。但是那种东西,要从哪弄来的啊?」
范堤度一脸无事地朝雷奥尼达问道。
「在新月那天晚上,教团那边会准备好。」
「准备还真是周到啊,离新月之夜还有段时间真是遗憾。」
听到这句话,雷奥尼达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深锁。
「我也不想做这种讨厌的事……但是,对我们女王派而言,Y的力量是必须的!」
他紧握拳头。
「传闻只要有Y的力量,就能称霸大陆。这样的话,就能诛杀那个夺窜王位的可恶摄政王,让陛下开始亲自执政。」
雷奥尼达更加燃起了热情诉说。
「我从陛下幼小时就做为教育人员一直保护着她。如果是那位温柔的大人的话,可以将加尔杰诺,不,可以将整座利涅亚大陆引导向安宁。为此,就算是牺牲一两名祭品……」
听着两人的对谈,切尔希的厌恶感抵达了顶点。
「禽兽!」
场面瞬间沉默下来。随即,范堤度轻蔑的笑声划破了宁静。
「真是好笑。那我反问,这个禽兽所准备的祭品究竟是献给谁的啊?」
「范堤度,到此为止。」
雷奥尼达用低沉的声音阻止了范堤度。
此时,切尔希绿色的眼眸充满了泪水。
「肯定哪里搞错了,爸爸他,才不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她的泪水沿着脸颊,不断落下。
3
使用伪造的入国许可证和身分证明书,奥斯华德等人在国境边缘的关卡,伪装成亚格诺利亚的贸易商——买卖北方特产的茶叶,进入了加尔杰诺王国。
里昂等人乘着奥斯华德所操纵的载货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奥斯华德统合复数情报贩子情报的结论是,切尔希被关在位于克拉斯特山脉山麓上的小城寨中,比机动力不如飞龙的马车想前往山寨必须花上两天。
第一天的晚上是野营在街道旁。接着马车便不断朝目的地奔走。
因此,于偷渡的第二天深夜,在透过云层的下弦月光照耀下,奥斯华德等人抵达了囚禁着切尔希的小城寨。
由于是做为前线补给的中继点,所以并未建造的很完备。未具备城墙,是只有做为居住据点的天守跟监视塔的小型城寨。
现在,奥斯华德等人位于距离城寨一公里远的森林中。
「好,就趁着夜晚摸黑潜入吧。」
奥斯华德看着城寨的方向,小声地对三人说道。
「就算现在是深夜,能这么轻松地潜入吗?」
夏洛特用不安的声音提出疑问。
「别担心。那座城寨大概只驻扎一个小队左右的人。」
上一次,切尔希被海德曼给掳走时,奥斯华德得到了学生会的帮助,从城寨里救出了切尔希。当时这座城寨里仅不到三十人,而我方是以上级纹章师为中心的学生会精锐部队。连不具有直接战斗能力,持有治愈纹的蒂法,也为了替夏洛特报仇而做为医护人员参战了。
「切尔希就在监视塔最上层的房间里——」
奥斯华德对三人说明了城寨的构造——天守阁是三层建筑,监视塔是五层建筑,以及监视塔只能由位于天守三楼的空中走廊才能进入。
「我们从天守正面潜入,哨兵应该只有一人,能轻易地突破。」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温彻斯特教官你到底是什么人?」
卡隆以些许怀疑的表情对奥斯华德问道。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救出切尔希,对吧,卡隆?」
里昂回答了卡隆。
「我已经不再怀疑教官了,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里昂似乎仍相当自责,难过地紧咬下唇。
「……的确如此。」
卡隆似乎也认为自己与里昂同样有责任,无力地点点头。
「教官,请继续讲解作战,潜入后该怎么做?」
被里昂所催促,奥斯华德继续说明道。
「前往天守三楼,经由那里的空中走廊移动到监视塔,从那里救出切尔希。」
「呃,只有这样?」
夏洛特有点困惑地问。
「就算敌人的数量在怎么少,也是有我们的六、七倍耶……」
「话虽如此,但现在雷奥尼达不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潜入机会。」
上次也是这样,现在雷奥尼达不在城寨里,便不会发展成战斗。当然,不能仅凭借过去的记忆,奥斯华德也有从情报贩子那确实取得相关情报。
虽说如此,但当时在巴涅寨对雷奥尼达放出那样的话,或许会特别警戒。
「这样的话,最危险的敌人就是那位眼罩纹章师了吧?」
卡隆露出思索的神情低声提出疑问。
「大概吧,毕竟其他的敌兵不是纹章师。」
上次虽然有和海德曼交战,但那男人现在已被击倒。
「走吧,在这边磨蹭也只是浪费时间。」
「等等。」
夏洛特以不安的神情,对性急的里昂开口道。
「就算〈龙将(DragonLord)〉不在,那位独眼的纹章师也是个强敌,我们应该做出对策……例如,像是让里昂的纹章吸收温彻斯特教官的强力纹章术如何?」
「原来如此,吸收Grande级或是的话,就算遇到上级纹章师也能抗衡。」
对夏洛特的提案,卡隆也像是肯定般接口道。
接着,里昂以艰涩的表情拨了拨自己苍蓝色的浏海。
「虽然我没有说明过,但我的纹章只能吸收带着杀意或是敌意而来的纹章术。所以没办法吸收来自友方的纹章术。」
听着里昂的说明,奥斯华德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一边想着如果能吸收伙伴的术的话,自己遭到海德曼袭击的那一轮,说不定就能熬过去了。
接着他隔着包覆口鼻的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范堤度那家伙不是我的对手,我会好好保护你们所以别担心。」
「可是……」
「继续讨论会降低士气,只会妨碍作战而已。现在的指挥官是我,不允许反对。」
虽然夏洛特还想提出反对,但被沉静的魄力压倒而不发一语。
奥斯华德的视线扫过三人的脸。
「接下来开始救出切尔希的作战,把马车留在这里徒步前往城寨吧。」
把马车的马系在附近的树上,奥斯华德等人开始往小城寨的方向前进。
森林延续到小城寨附近,又是深夜,他们很轻松地接近了天守的正面。
奥斯华德等人隐身于林荫之间观察卫哨的状况。
哨兵共有两人。
并设有一支篝火,在火光照耀之中,戴着头盔穿着简易皮甲,手持步兵枪的哨兵如同石像般直立不动。
「不只一个人……果然有所警戒吗。」
奥斯华德咂舌说道,并告诉自己接下来要谨慎行动。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搞定他们。」
对满脸担心的三人,用眼神传达了『别担心』后,奥斯华德离开林荫,随即笔直地走向哨所。
当敌我距离不足七十公尺时,其中一名哨兵发现了他。
「是谁!」
哨兵举起步兵枪,大声询问道。
但奥斯华德只是稍微举起单手,营造出熟稔的氛围,并且调整呼吸,不着急地维持固定步幅行走着。
「站住!」
奥斯华德并未因此停下步伐,被篝火照亮的两名哨兵脸上,都浮现出警戒可疑人物的表情。
下个瞬间,奥斯华德拔出了腰际的短剑,如同野兽般压低姿态,双腿使劲冲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两名哨兵一瞬间愣住,并瞬间失去了性命。
奥斯华德以巧妙的步伐缩短距离,闪过眼前哨兵的步兵枪,腰部用力使上半身产生强力的回转,像是用全身撞上去般挥下短剑。
哨兵的咽喉绽裂,喷出大量的鲜血。即使浑身沾满鲜血,奥斯华德仍没有停下步伐。
绕到因为看见这凄惨光景而腿软的哨兵身后,左手像是要包覆对手喉咙般,右手则是按住哨兵的左头部。
利用反方向拉扯的方式扭动,颈椎传来折断的手感。哨兵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跪倒在地。
用电光石火般的速度解决掉两名哨兵的奥斯华德,像是呼唤里昂等人似地挥了挥手。
里昂等人从森林中小跑步地奔向他。
他们跑到奥斯华德面前,看见哨兵的尸体,虽然神情稍微紧绷。但并未特别吐露出不舒服的感情。
是因为圣堂地下的战斗,古革巨人群的袭击,以及在巴涅寨的战斗——因为这些经验,让他们开始有了战斗行为代表着互相夺取性命的实感。
「走吧,接下来才是玩真的。」
一边觉得这样的他们算是可靠了吧。奥斯华德像是要提振精神似的,看向天守的入口及其上层的窗户。
「呜哇!这是什么东西。」
抢在奥斯华德之前,先行进入天守内部的里昂用奇怪的声音叫道。
「怎么了,里昂!」
「进来之后那玩意儿,突然冒了出来……」
奥斯华德挡在里昂前方,像要保护他一样。
天守一楼的玄关大厅——巨大的八芒星魔法阵犹如包覆整个大厅般展开。发出让人反胃的妖异红色光芒,法阵中央镇压着一颗如同小孩拳头大小的漆黑石头。
「……蚀玉。」
奥斯华德一脸苦涩地低喃道。
「是什么啊,这座魔法阵。」
夏洛特从奥斯华德身后看向玄关大厅问道。
「这是对入侵者用的警报装置,一般来说是不会装设在这种小城寨中的……」
魔法阵的本体是位于中央,那被称作〈蚀玉〉的黑色石头。海德曼所持有的〈暗饰辉镜〉虽然也是高级品,但比较起来蚀玉稀有的多。因为数量相当稀少,一般是使用于王宫等地的警备,不是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真亏他弄的到手啊,雷奥尼达那混蛋。」
「但是,虽然称作警报却没有发出声音,意思是或许我们的入侵还没有被察觉吧?」
对卡隆的疑问,奥斯华德冷静地否定道。
「早就被发现了。那玩意儿不是发出声音来作动的单纯装置,现在这座城寨的所有士兵应该都发现我们入侵了。」
魔法阵虽然平时肉眼看不见,但只要触动其中一部分的话就会变得清晰可见。当它出现的瞬间就会启动效果,向警备人员告知入侵者的存在。
「……难以置信。」
「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夏洛特与里昂担心地左顾右盼,用不安的声音开口道。
「只要向那颗黑色石头滴一滴血,石头就会登录那个人,接着当没被登录的人碰到魔法阵时,石头会立即将该名人士当成入侵者,并以像是精神感应的方式传达给所有已登录的人。」
真是种不可思议的物质,奥斯华德看着蚀玉说。接着视线扫过玄关大厅,玄关左右有着通道,道路尽头有通往上层的阶梯。
但敌兵似乎没有朝这里聚集,大厅里空荡荡的。
「……没看到敌人还真是不踏实。」
奥斯华德再度仔细地环视大厅,自言自语道。
「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要通过三楼的空中走廊到监视塔去就行了吧?就强行突破吧。」
奥斯华德抓住想要往前走的里昂的手。
「由我走在前头应付埋伏的敌人。夏洛特别离开我身边,里昂跟卡隆则跟在我们后头,保持一点距离警戒后方。」
下达了基本的队伍分工,奥斯华德边注意阴暗处地走向楼梯方向,确认过没有敌人后走上二楼。
二楼也没有敌人存在,就这样登上了三楼。
「这种被诱导的感觉真讨人厌。」
三楼的通道中依旧没有任何人。不放松对伏兵的警戒,朝通道迈出步伐。中途仍没有遭遇任何敌人,从屋内抵达了空中走廊。
空中走廊没有屋顶,月光与初夏的清风拂过奥斯华德的脸颊。
这条空中走廊有一半是吊桥,虽然现在吊桥部分是放下,成为了通往监视塔的路,但若是将之吊起便能成为坚固的大门。
「呿,连这里也让我们自便吗。」
视线的前端——对面的监视塔出入口也没有哨兵在。
「里昂和卡隆在这里待机,夏洛特跟着我来。」
奥斯华德带着夏洛特,慎重地走过空中走廊。正当他们走过一半时。沉重的噪音响起,前方的吊桥随着摩擦音缓缓上升。
「果然来了,跑起来!」
奥斯华德拉着夏洛特,跑向角度逐渐升高的吊桥。吊桥已被拉到几乎与自己胸口同样高度,他双腿使劲一跃扑向吊桥。
奥斯华德爬上吊桥并反转身体,抓住夏洛特的手一口气将她拉起。接着身体前倾滑下吊桥,在监视塔的入口着地。
「夏洛特,你没受伤吧?」
「没事,我没受伤,不过……」
夏洛特用不安的声音说道,转头看向吊桥的另一端。
「和里昂他们分开了呢。」
吊桥已完全收起,和里昂等人被分断了。
「这座吊桥是滑轮式的,使用设置在楼下的滑轮再次放下就好。」
作完说明,奥斯华德从现在地——监视塔三楼前往二楼。在二楼中央摆设着巨大的滑轮,由四名敌兵驻守。
「烧光一切!火轮游戏(LeggeroRouta)。」
随着发动句咏唱,巨大的火焰车轮出现,旋转着切开了敌兵。
一瞬间就解决敌人,奥斯华德奔向滑轮,虽然试着握住把手使劲转动,但传回的手感却是空转。
「坏掉了呢。」
「……这样吊桥就放不下来了。」
跟在后头的夏洛特担心地看着滑轮。
「没办法,我们先去救切尔希吧,之后再跟里昂他们会合。」
「不过教官,还有其他的出入口吗?」
被问及逃脱路径,奥斯华德稍作思索。
这座五层高的监视塔是以守城为目的而建造的。基于防卫机能,三楼以外的出入口都是为了混淆敌人而存在的。
「使用纹章术把一楼的墙壁破坏吧。不该搞这么多花样,一开始就该这样入侵的。」
奥斯华德自嘲似地露出笑容转向阶梯,接着他们便保持着周遭警戒,踏着石阶登向五楼。
「……里昂是不是喜欢切尔希呢?」
在登阶的途中,奥斯华德听见了夏洛特的呢喃。
「啊,作战中不该讲这个,没事没事。」
背后传来夏洛特微微叹息的感觉。
奥斯华德知道这位银发的青梅竹马喜欢着自己(里昂),因此有些词穷地说。
「我可以听你诉苦。」
虽然不晓得这是否算是诚心的回应,但总觉得这样多少能让她轻松一点。
经过一小段时间,听见她深吸了口气。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认为会待在里昂身边的人是我。但当我注意到时,已经有其他女孩在他身边,而且里昂为了那女孩如此拼命……光是看到这个情形心中就一阵苦闷,我不想看到他为了其他女孩这么拼命……」
宛如忏悔般的话语。
「当得知切尔希被掳走时,我居然有一瞬间感到高兴……我讨厌如此丑陋的自己。」
夏洛特哽咽地说完剩下的话语,随即沉默下来。
奥斯华德回过头,她立即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一点都不丑陋喔。」
夏洛特抬起头,眼眶仍有些湿润。
「像这种无法控制的情感是任何人都会有的,不需要过分感到厌恶。」
用颜色来比喻夏洛特的话是纯白色吧,无法接受任何一点污渍,认为高洁是正确的并且毫无疑惑的性格。
「真是,不知变通的难搞性格耶。」
奥斯华德微微耸肩,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可是,你这些麻烦的地方,我相信里昂他肯定也很喜欢。」
这句台词,让夏洛特破涕为笑地看向奥斯华德。
「教官,把人家当作麻烦很过分耶……」
夏洛特再度揉了揉眼睛。
「不过,谢谢你。」
接着对奥斯华德展露出虽生硬但努力的笑容。
「……嗯。」
虽然这笑容相当笨拙,但奥斯华德仍旧被迷住而感到心里一阵悸动。
他不禁想到,如果自己那时的夏洛特仍然在世,而且得知了她的心意的话,当时的自己究竟会怎么做呢?
接着马上回过神来。
「差不多该走了。毕竟这里可是敌营的正中央。」
他再度绷紧神经,迈出步伐登阶。
来到五楼——左右及道路深处各有一间房间。
「切尔希就被监禁在这一层对吧?」
夏洛特从奥斯华德身后窥伺楼层状况后道。
「嗯,应该是被囚禁在最里面的那间房间吧……」
奥斯华德有些犹豫地做出回应。没错,本来应该有四、五个人在戒哨的,中途却连一个敌兵都没有。
「虽然觉得不可能,不过该不会连监禁的地点都不一样吧?」
压抑着急躁的心情,奥斯华德慎重地朝最深处的房间前进。他拔出腰际的短剑,用力敲击设在房间门上,上下两片的门栓。
门闩应声弹开,用力一踹门板就随着异样的声音脱落。
「切尔希!」
奥斯华德大声叫唤,并朝房间内窥探——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床跟桌子,以及一扇做为通风口的铁格窗的单调房间。
在这间冷清房间内的人不是切尔希,只有一名拿着火把的敌兵及装满黑色粉末的大木桶而已。
「……黑色火药。」
下意识做出呢喃,迟了一步注意到这是陷阱时,手持火把的敌兵用疯狂而扭曲的脸,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夏洛特,趴下!」
奥斯华德猛然转身,为了保护夏洛特扑倒她。下个瞬间,热流与爆风笼罩了奥斯华德。
※
「吊桥升起来了呢。」
想跟在进入监视塔的奥斯华德及夏洛特后头,里昂等人追了上去。但是吊桥现在变成了监视塔的无形门扉,阻断他们的去路。
「里昂,怎么办?要在这里等吗?还是离开?」
卡隆用不安的语气向里昂询问。
正在犹豫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时,背后传来复数的脚步声,里昂反射性地回头一看。约五、六名加尔杰诺兵拿着步兵枪,摆出架式朝这里走来。
因为敌兵的数量,使里昂感觉呼吸稍微变得急促。
「……咦?不会吧,这该不会是……」
突然间,卡隆看着自己的手背,像发生了什么似地喃喃自语。但里昂没有多余心力去在意,只顾瞪着眼前的敌兵。
「用我的纹章一口气收拾掉。拜托了,Y之纹章!」
里昂举起右手。随即,右手手背开始发出光芒。
「斩裂吧!风刃戏(Leggerofalce)。」
里昂咏唱了发动句,这是在圣堂地下,与范堤度交战时所吸收的Leggero级纹章术。
接着巨大的半月形风刃显现,朝着敌兵飞去——风之刃毫不留情地切开了他们。
以痛苦的表情发出呻吟的敌兵们——
里昂看向他们,虽说是敌人,但伤害他人使里昂心中有些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
从后方的天守内,传来喀喀的军靴脚步声。里昂与卡隆再度采取战斗态势。某个男子随着脚步声出现在空中走廊。
男子认出里昂等人后目中无人地扬起嘴角。
「真忧郁耶。明明想跟〈劫火的魔人(Inferno Resso)〉交手的,没想到他居然跑去保护杂鱼啊。」
「范堤度·帕克斯!」
当里昂拔出短剑,范堤度也像在玩耍一般轻巧地举起手。
「嗨,我们似乎相当有缘啊……不过没想到你们会知道监视塔就是监禁场所。意思是部队中果然有奸细吗。」
范堤度喃喃自语地说。
里昂一边盯着独眼的敌人,一边思考如何与他交战。说实在话,自己没有把握能再次胜过这个凶暴的男人。
瞥了身旁的卡隆一眼。他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虽然很在意他的心事,但现在应该把精神放在眼前的眼罩男身上。
「就赌在这一招上!」
里昂决定使用在Y(犹格)之纹章中剩下的Grande级纹章术。
「吞噬吧!不知满足的贪欲者(GrandeTempesta)。」
咏唱完发动句,暴风如同漩涡般猛烈卷起,由风所构成的巨大球体显现。球体随即朝范堤度冲去。
范堤度露出尚有余裕的笑容,解放了自己的纹章。
「收割吧!制裁者的罪与罚(GrandeTifone)。」
风以范堤度为中心,宛如龙卷般猛烈回转,引起如同爆炸般的风之奔流。接着逐渐成形,最终变成了仿佛连巨人都能当作猎物,以风化成的巨大镰刀。
被放出的风之镰刀不断回转,与巨大球体发生冲突,暴风及不断卷起的沙尘遮蔽了视线,里昂为此双手交叉摆出防御姿势。
视线恢复后,里昂窥伺范堤度的样子——纹章术互相抵销,眼罩纹章师毫发无伤,轻蔑地摆出满是破绽的姿势转了转脖子。
「明明是珍藏的纹章术……」
卡隆悄悄地对一脸苦涩的里昂低声说道。
「可以稍微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吗?」
里昂瞥了卡隆一眼,虽然他的表情因为紧张所以有些僵硬,但没有任何想放弃的神色。
「你打算作什么?」
对这句疑问,卡隆静静地调整呼吸后说。
「这个,你看一下。我似乎快——」
卡隆作势将自己的左手手背给里昂看。
「斩裂吧!风刃戏(Leggerofalce)。」
一瞬间,破风之声传来,里昂反射地举起右腕。在他眼前的风之刀刃化为光之
粒子,被吸入Y(犹格)之纹章中。
「真忧郁耶。果然纹章术没有效果吗。」
和说出的言语相反,范堤德满脸笑意,像是在挑衅似地摆弄食指。
里昂反手握住短剑摆出架式。
「我明白了,为了胜利我什么都肯做。」
对卡隆说出这句话后。
「飞射吧!剑闪(Carole)!」
咏唱了在巴涅寨所吸收的雷奥尼达·奥凯特的纹章术的发动句。
短剑的刀刃上能源开始集中,化为球的形状。里昂将球体朝范堤度释放出去,自己也立刻以最短距离朝他冲去。
范堤度十分轻易地闪过光弹,里昂毫不在意地保持着气势持续冲到对方面前,身体像是画弧一般地用力转身。
「接招吧!」
接着顺势,用短剑的剑柄朝对手的侧脑奋力一击。
此时,范堤度早一步用右手接住了短剑的剑柄。眼罩纹章师接着以流畅的动作踹了里昂的腹部。
吃了这一击,里昂忍受着近乎要让人跪下呕吐的剧痛,后跳几步拉开了距离。
「哈,真可惜没中啊,死小鬼。」
「该死……」
在敌人露出冷笑,里昂正痛苦呻吟时——他的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沙尘从头上不断洒落。他回过头,发现监视塔最上层的一部分崩毁,还不断冒着黑烟。
「发、发生什么事了?」
对讶然失语的里昂,范堤德的笑得更大声了。
「笨蛋,中计了吧,Y的女儿早就不在监视塔里,白白送死了吧。」
里昂听着这段话语,注意力转向正冒着黑烟的监视塔顶。
「……夏洛特、教官。」
里昂茫然地低语道,当脑内浮现两人被炸死的光景时,里昂立刻朝着范堤度冲了过去。
「范堤度!」
里昂缩短距离,往上像是逆穿袈裟般地斜砍,却也被千钧一发地躲过,短剑仅是划开了空气。
「别开玩笑了混帐家伙!」
里昂大声咆哮,并且瞬间把上挥的短刀从反手转为正握。接着顺势以剑柄朝范堤度的太阳穴敲了下去。
传来命中的手感。里昂一瞬间看向卡隆——并与他四目相交。
「不过是个杂鱼还真敢啊!」
听到范堤度的怒骂声,里昂转回了注意力。
「杂鱼?照照镜子吧,不是映照在上面吗?」
突然,范堤度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食指及中指刺向里昂的双眼。
里昂仅歪头进行回避,但是范堤度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把身体靠了过来。
「露出破绽了啊!」
锐利的右勾拳,击向里昂的侧腹——肾脏的位置。
在体内聚积的疼痛让里昂不经意地发出呻吟,短剑也掉到地上。双膝快要跪地的瞬间,被范堤度抓住胸口拉了起来。
因为之前使用的Leggero级也被吸收,范堤度再次确认到使用纹章术毫无意义,因此不再施术。但即使如此,敌人的格斗技巧依旧凌驾在里昂之上。
「怎么啦?陪我多玩两下啊。」
范堤度边说边使劲,由于脖子被掐住。里昂的意识像是蒙上一层雾般变得迷糊。
「哈!果然杂鱼就是杂鱼。」
在模糊的意识中,敌人的声音就像从远方传来似的。里昂看了范堤度的背后一眼,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上吧,卡隆!」
「炸裂吧!火球爆裂(LeggeroFiamma)!」
里昂的声音与卡隆的发动句咏唱重叠。此时闪光跟热风同时在范堤度背后爆发,眼罩纹章师激动地转过身。
脖子的束缚被解开,里昂再次看向范堤度的身后。在里昂与范堤度战斗时藏起身形的卡隆迂回到敌人的背后,从那里发动了Leggero级的纹章术。
「真、真是忧郁啊。」
背后的烧伤似乎很严重,范堤度痛苦地喘着气,视线转向卡隆。
卡隆也强硬地瞪了回去。
「小看对手,把我们称之为杂鱼的这份自大,就是你的败因。」
范堤度表情扭曲地说道。
「……别……小看……我,削开、吧……!」
是发动句的咏唱——里昂抢先开口。
「斩裂吧!风刃戏(Leggerofalce)。」
使用了不久前吸收的纹章术。显现出来的风之刀刃,在极近距离撕裂了范堤度的腹部。
「Gran……de……Tifo……」
范堤度一边咏唱,边不断吐出血块。
一脸惊愕的他,交互看着里昂及自己被切裂的腹部。接着又吐了两三次血,抖个不停的手抓住了里昂的肩膀。
「……了你,只有……你,我一定要……亲手……杀了!」
寄宿着执念的眼眸睁大,范堤度右手无力地垂下,维持双眼睁大的样子双膝跪地向前倒下。
这是在圣堂地下,以及巴涅寨让自己一伙人吃足苦头的眼罩纹章师,范堤度·帕克斯充满鲜血及执念的末路。
里昂捡起短剑,调整呼吸后看向卡隆。
「得救了。要是没有卡隆的纹章术,被杀的就是我了。你什么时候能用Leggero级了……话说回来,能使用Leggero级的意思是你已经成为上级纹章师了吗?」
Leggero级以上的纹章术是只有上级纹章师才能使用的。严格来说,学生时期能让初级纹章进化的人少之又少。
「……嗯。是在与范堤度进行战斗前才刚进化的。」
卡隆让里昂看自己的左手手背。那是比至今以来用更加复杂美丽的几何图形所描绘的——〈炎之纹章〉的上级纹章〈炼狱的纹章〉。
「好厉害。」
看到感动着的里昂,卡隆稍微有点害羞。
「是最近特训的成果吧。或许是不想碍手碍脚的想法实现了吧……但是,为了使用纹章术必须花点时间来集中精神。」
卡隆既不骄傲也不谦虚地陈述道。
「不可能碍事的吧,对我来说你是最棒的伙伴了。」
里昂这么说道,卡隆有些高兴地露出笑容。但神情很快地恢复认真。视线看向范堤度的尸体,有些难受地吐了口气。
「……就算是这种家伙,杀了人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
里昂也有同感。
明明击破强敌,却没有胜利的陶醉感,只有阴郁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开来。
「我们总有一天会成为军人。所以应该觉得取人性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即使如此,还是很难受。」
靠在空中走廊的扶手上,里昂像是说给自已听般喃喃自语。
「但是现在不是烦恼的时候,不去帮教官跟夏洛特的话……」
从扶手上撑起疲惫的身躯,里昂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回想起先前的爆炸,老实说,在那种状况下奥斯华德和夏洛特没事的可能性……
里昂用力甩了甩头,想抹去脑中浮现的不祥画面。
「说的也是,快点跟他们会合吧。」
卡隆也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虽说如此,里昂烦恼着该如何进入监视塔。
因为吊桥已被收起,不仅是监视塔的入口被封锁,距离入口更多了六、七公尺的距离。就算破坏吊桥,也没办法移动到对岸。
正当这个时候,突然上空传来风声,随之而来的是轰隆作响的龙卷强风,两人不经意地看向夜空。
一只飞龙正在城寨的上空回旋,接着,有人从飞龙背上跳了下来。
降落在空中走廊中央,被温和月光照耀着的是雷奥尼达·奥凯特——加尔杰诺王国的将军,同时也是世界最强等级的纹章师。
「迟了一步吗……」
「雷奥尼达.奥凯特……居然没有离开城寨吗?」
「这家伙就是加尔杰诺王国的〈龙将(Dragon Lord)〉……」
里昂与卡隆因为眼前这最强的敌人而感到绝望。
「既然演变至此,别想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天壤的纹章!」
雷奥尼达眼神锐利地瞪着里昂等人,解放了土系的上级纹章。他的手上显现出一把大剑。
因为雷奥尼达的登场,里昂感到全身僵硬。但总算是死命地握紧短剑摆出架式,与敌将对峙。
「虽然很抱歉,不过我不能死在这里。」
「以我〈龙将(DragonLord)〉为对手居然还觉得能活命?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雷奥尼达「咚!」地一声,宛如立足点也会震动般地用力踏步,一口气逼近到里昂面前,挥下大剑。
「可恶,好快!」
里昂把反应速度提高至极限。总算是用短剑拨开了第一击。但是,下个瞬间雷奥尼达转变为刺击的架式,使大剑水平滑过,剑锋紧贴上里昂的胸口。
「呜咕……」
里昂只能发出溃不成声的声音。
「小子,人是抱持着因果的生物。葬送敌人时没有任何犹豫,当伙伴被杀害时就会像这样怒火中烧——这正是人世间的业障。」
里昂被敌人沉静的气势所压倒而无法动弹,也没有任何对策。
「如果领悟到那么多的话干脆去当和尚怎么样啊?雷奥尼达!」
头上传来听惯了的声音,里昂猛然抬头看去——
从监视塔崩塌的地方,奥斯华德抱着夏洛特跳了下来。
4
奥斯华德一落地,便把夏洛特放了下来。里昂很在意夏洛特的状况,以不安的神色盯着奥斯华德。
奥斯华德以眼神示意她并无大碍后,走到里昂身边。雷奥尼达警戒似地后退了几步。
「教官!我以为你们被卷进那场爆炸中了……」
里昂松了口气似地说道。
「我跟夏洛特都没事,别担心。」
「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背上的烧伤看起来也很严重。」
卡隆走近,以难受的表情看向奥斯华德。
奥斯华德看着自己满是焦痕的上衣,背上的烧伤隐隐作痛。当爆炸发生时,虽然用即时咏唱的防御纹章术防住了。但在发动前那短暂的空隙受到火焰与冲击波洗礼,就算有Y之纹章的治愈能力,仍旧一时半刻无法动弹。
「……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他如此说道,接着注意到范堤度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亡。
「是你们打倒了范堤度吗?」
对奥斯华德的提问,里昂点点头。
「教官,卡隆成为上级纹章师了,你看!」
听到这句说词,奥斯华德的视线转向一旁的卡隆。
卡隆摆出认真的表情举起自己的左手。
奥斯华德看着卡隆的左手手背,确认到他的初级纹章已经进化成上级纹章。旁边的夏洛特吃惊地瞪大了眼。
「虽然因为来的突然而吓了一跳,但多亏它才成功打倒了范堤度。」
对奥斯华德来说,卡隆纹章的进化既不「突然」也不「令人吃惊」。当他还叫做里昂时,卡隆已经是上级纹章师了,因此老实说比较像是「终于」的感觉。
话说回来,以强敌(范堤度)为对手,就算没有自己保护,他们也能好好战斗,这让奥斯华德感到一股成就感。
「干得不错,你们两个。」
对奥斯华德的称赞,里昂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完全不行,我明白了自己还十分弱小。」
里昂一反常态没有得意忘形地回答道。
从里昂的反应看见了他的成长,奥斯华德感到自己胸口变得炙热。
「不,你们已经很努力了,有自信点。」
受到指导教官再一次的称赞,里昂微微用力握住拳头,表达喜悦。
卡隆似乎也跟里昂一样因为受到称赞而感到高兴,表情跟表情都变得柔和。
这个时候——
「我没打算一直陪你们演这出重逢的戏码。」
雷奥尼达握着大剑摆出下段架式,往里昂等人踏出一步。
「我没想过会在这边跟你交手啊。」
奥斯华德低声说道——当他还叫做里昂时,并未在这座城寨与雷奥尼达交手。
他拔出短剑,与雷奥尼达对峙。
「……教官。」
对里昂迫切的声音,奥斯华德头也不回地说。
「那家伙交给我来对付,你们绝对不要出手。」
做出宣言后,他瞪向雷奥尼达。
「切尔希在哪里?」
既然不在监视塔,最坏的情形,已经不在这座城寨中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想知道的话就用实力逼我讲吧。」
雷奥尼达微微扬起嘴角。
对此奥斯华德静静地吸了口气。
「燃烧吧!火球(Fiamma)。」
下个瞬间咏唱发动句施放出火球,反手握着短剑朝对手奔去。
「飞射吧!剑闪(Carole)。」
雷奥尼达的大剑剑锋击出光弹,与火球进行相消。
随即奥斯华德冲进雷奥尼达怀中,短剑像是逆穿袈裟式往上斜斩。但剑路被雷奥尼达看穿,毫厘之差地闪过了。
接着雷奥尼达反击地以大剑往上横扫——奥斯华德挪动身体惊险地闪避,遮脸布差点就被一刀两断。
「打算戴面罩吗,为什么要用那种布遮住脸?」
「……稍微有点隐情。」
奥斯华德,跟雷奥尼达拉开了距离。
「别想逃——吞噬吧!不喻于义,喻于利的人们(Grande·zanna)!」
当雷奥尼达咏唱完发动句的瞬间,地盘开始激烈摇动,奥斯华德周围的地面大大隆起。
突起的地面化为数十只尖锐,宛如野兽利牙般的粗大地桩,像是要贯穿奥斯华德全身般刺了过来。
奥斯华德立刻高高跃起。
「炸裂吧!火球爆裂(LeggeroFiamma)!」
巨大的火球显现,接着爆裂。碎片朝着地桩洒落,但没能与地桩尽数相消。还是有几支刺伤了奥斯华德的身体。
「呜……」
奥斯华德发出呻吟落地,虽然避开了致命伤,右肩连同衣服被撕裂,正流着鲜血。
「轰雷的纹章!」
解放了另一个上级纹章,雷奥尼达全身缠绕着电流。
「轰鸣吧,与汝不共戴天(Grande·lampo)!」
雷奥尼达咏唱了新的发动句,在正忍受着痛苦呻吟的奥斯华德头上,闪动着紫色电流的魔法阵正逐渐展开。
「……一招接着一招真是毫不留情阿,贯穿吧!卧薪尝胆者的执念(Grande·Fiaa·launcher)!」
奥斯华德大口喘着气,咏唱出纹章术——火焰螺旋状地卷曲,在激烈的膨胀后,形成了约十公尺的火焰刺枪。
火焰刺枪朝魔法阵击出,同时魔法阵也随着电光降下闪电,四周被热风及电光所覆盖。烟硝过后,敌人强大的纹章术与自己的术互相抵消,奥斯华德保持蹲着的姿态安心地吐了口气。
「得手了!」
趁奥斯华德松懈之际,雷奥尼达高举大剑用力劈下。
判断如果起身会直接受击,奥斯华德双腿使劲往后方翻滚拉开距离。
「……可恶,情势不妙啊。」
奥斯华德站起身,有点不爽地咂舌道。
「怎么了?不用之前的那个纹章吗?」
像是挑衅般,雷奥尼达微扬起嘴角笑道。
「……我不想在这些家伙面前用。」
奥斯华德接着看向自己的右手——想极力避免暴露自己身分的风险。在巴涅寨时,已经在里昂面前吸收范堤度的纹章术了。
他绷紧神经,集中精神注意敌将的一举一动。
里昂等人紧张地吞着口水,守望着这场大将之间的战斗。
「……教官被压制住了。」
里昂用不安的语气低语道,夏洛特与卡隆也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雷奥尼达贴近奥斯华德,以剑刃做为佯攻,进入超近距离后使出打击技,奥斯华德被击飞,雷奥尼达追击般往前踏步。
「糟了!教官!」
里昂拔出短剑冲出。一口气冲到雷奥尼达身边,使尽全身力气刺了过去。
雷奥尼达轻易地躲过,做为反击使出回旋踢击中里昂的侧腹。
因为这肋骨裂开般的剧痛,里昂瞬时无法呼吸,双脚一软跪在地上。
「天真!」
雷奥尼达将大剑高举过顶,用力挥下。
里昂只能发出呻吟看着大剑落下。
下个瞬间,奥斯华德挡在里昂身前,用短剑挡住了大剑的斩击。虽然挡住,但短剑也被弹飞,胸口到腹部也被划伤。
奥斯华德的动作一瞬间停了下来,但很快地握紧右拳。
「你的对手是我吧!雷奥尼达!」
他的胸口溅出血花,用力揍了敌将的脸颊。
雷奥尼达踉跄后退了几步,露出些微破绽。奥斯华德也只是痛苦的喘着大气。
「教官……都是因为我……抱歉。」
里昂站起身,为了检察奥斯华德的伤势而绕到他的正面。
「……右肩上的伤……!?」
奥斯华德被土桩的纹章术所切开的右肩上,里昂在看到那富有特征的旧伤后惊呆了——和小时候,自己在失去双亲的土石流中受到的重伤,并且留下的伤痕十分类似。
「教官,那个伤……」
像是忘了侧腹疼痛般发出询问,奥斯华德慌张地用左手遮住右肩。他保持沉默,用苦涩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肩。
「就用这一击来拉下帷幕吧。」
低沉的嗓音响起,里昂跟奥斯华德同时抬起头。在他们视线的方向,雷奥尼达傲然地站立着,露出无谓的笑容。
「跪下吧!倾泻的雷神慈悲(Infinite·saetta·esplosione)!」
随着雷奥尼达发动句的咏唱,像是要掩埋天空般,苍白色的带电大剑一把接一把的显现。这是让巴涅寨的亚格诺利亚兵死伤惨重的极大技(Infinite)。
里昂脑中浮现那如同噩梦般的光景,他转向后方的卡隆及夏洛特,大声喊道。
「快逃!那个连我的纹章也没办法吸收!」
对里昂被逼到极限的喊叫,夏洛特露出绝望的神情。
「就、就算你叫我逃,要怎么逃开这种东西啊!」
夏洛特的声音颤抖着,卡隆也呆愣着望着天空。
「别担心——」
在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引发恐慌的状况下,因为奥斯华德冷静的说话声,使紧张的气氛得到缓和。
「就算你一个人不够,还有我在。」
露出作好觉悟般的眼神,奥斯华德把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往夜空高举。
「教官,你在做什么……?」
奥斯华德视线盯着天空。
「要来了,里昂,摆好架式!」
与奥斯华德像是催促般的声音同时,雷奥尼达也发出声音。
「落下吧!」
随着怒号,宛如天盖般广阔的大剑发出闪光,朝里昂等人如同豪雨般倾泻而下。
因为这规格的魄力,与在巴涅寨战斗时的心理阴影。里昂双腿一软。
「你想保护切尔希吧?」
高举着右腕,瞪着夜空的奥斯华德发出询问。
里昂的脑中浮现了切尔希的身影。
「那当然!」
几乎是反射性地做出回答,奥斯华德回过头,眼神锐利地与里昂四目相交。
「那就给我作好觉悟!因为你接下来还会与更加强大的敌人交战。」
「更加强大的敌人?」
「没错,是连雷奥尼达也无法比拟的强大敌人。所以要是这种程度的挫折都承受不住的话,还是放弃切尔希吧。这么做的话,你的一生也能比较安稳地度过吧。」
「……安稳?」
——抛下伙伴不管?
里昂一瞬间,看到了隔开自己与切尔希的境界线幻影。
与自己和伙伴们笑闹着的相反侧——被分隔开,绝不可能交汇的境界线彼端,切尔希独自一人哭泣着。
无依无靠,绿色的眼眸不断流下泪珠,不断呼唤着父亲名字的切尔希。
但是父亲并未现身在她面前,也没有能为她拭泪,或是伸出手,与她|同迈步的人。
不自觉地,里昂右手用力握紧拳头。
「那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宛如要冲上天际般,里昂也高举起右拳。倾泻的大剑化为光的粒子,被他的右手所吸收。
但是,这果然不是独自一人能够吸收的量——当里昂想要别开眼的瞬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不断倾泻,化为光之结晶的大剑也正在被奥斯华德的右手吸收。
看着这充满冲击性的场景。
「……原来我没有看走眼啊。」
里昂回想起奥斯华德在巴涅寨吸收范堤度放出的术的事情。同时,涌起他的右手是不是也寄宿着Y之纹章的疑问。
「里昂,或许你觉得不把一切开诚布公的我非常可疑。但是,想要保护你们这句话中没有任何虚伪——」
虽然他没把右手的纹章真身讲出来,但现在注意力被能否尽数吸收天上的大剑给吸引,接着两人的右手持续地吸收着大剑,终于把最后一把也吸收掉了。
里昂仰望夜空,感到胸口因为兴奋而悸动着。
「怎么可能,我的极大技(Infinite)被……」
雷奥尼达像是因为眼前的状况而感到动摇,伫立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里解决雷奥尼达!里昂,两人一起把刚刚的极大技反击回去!」
「了解,教官!」
对奥斯华德的叫声,里昂立刻做出反应。
「「跪下吧!倾泻的雷神慈悲(Infinite·saetta·esplosione)!」」
里昂与奥斯华德的咏唱声交叠——两人的右手手背发出光芒,像是要掩埋天空般,无数的大剑再次显现。
「「落下吧!……」」
如同雨水般,宛如把夜晚切开的流星群似的,大剑一把接一把地朝雷奥尼达的方向撒落。
「……还没完!」
雷奥尼达低吟道,虽然想咏唱新纹章术的发动句,但大剑抢先一步贯穿了他。不断落下的大剑,直至体无完肤地蹂躏了雷奥尼达的身躯。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上半身激烈地往后仰倒,全身被大剑刺穿的雷奥尼达发出痛苦的咆哮。
但他的意识并未中断,雷奥尼达的双眼仍寄宿着光芒。
「我不能就此……死去……!」
术的效果中断,贯穿雷奥尼达全身的大剑因此消失。
只剩下变得像破抹布般,全身都在喷出鲜血的敌将而已。
左腕被切成碎片,剩下的右手倚着大剑当作拐杖,用勉强仍连接着的双脚死命地站着。
是连活着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状态。即使这样雷奥尼达仍紧瞪着里昂等人不放。
「我要是死了……殿下怎么办……必须诛杀摄政……」
他剧烈的喘气。
「流……动吧……!紫电铠(Leggero·Tuono)!」
一咏唱出发动句,雷奥尼达的身体便如同爆炸般迸出电光。
「身体强化的纹章术?」
奥斯华德露出不快的低语道。
「还没有……结束……我会跟Y的女儿……一起……打开……穷极之……门……」
面露死相,雷奥尼达摆出前倾的姿势。
里昂及奥斯华德都摆出架式。但是,雷奥尼达突然转过身,用宛如电流般的速度冲进天守之中。原以为他会使出舍身的一击,敌人预料外的举动使得两人的思考一瞬间停顿。
但里昂很快地回过神来。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家伙,是跑去切尔希的所在地了吧?」
里昂作势要追着雷奥尼达进入天守内。
「慢着!别独自深追,我也跟着去。」
奥斯华德的声音使里昂停下脚步。
接着奥斯华德转向夏洛特及卡隆。
「你们两个往马车停驻的地方撤退,如果天亮之前我们两个没有回来的话,就回亚格诺利亚去!」
用不容分说的语气做出指示,因为状况十分紧急,两人无言地点点头。
「教官!不快点的话会跟丢雷奥尼达的。」
「我明白。要追啰,里昂!」
以这句话为信号,里昂与奥斯华德冲进天守内部。
地上的斑斑血迹应该是雷奥尼达流下的。虽说使用了身体强化法术,但他处于濒死状态是不变的。里昂与奥斯华德也是,虽说有着Y之纹章的治愈能力,但也已经满身疮痍,无法承受大规模的战斗。
两人追着血迹。路途中,击倒了数名敌兵,来到位于一楼深处的武器库前。
「是想找称手的武器吗?」
握紧短剑,里昂凝视着武器库的门。
「我走前面。里昂,你躲我身后。」
奥斯华德确认门上有无上锁——似乎没有上锁,下个瞬间,他甩开大门、闯进武器库中。
里昂跟在后头冲进武器库内。狭窄的室内放着枪、剑、钉头槌、槌子、弓箭等武器。
但是房间内没有半个人在。
「雷奥尼达和切尔希到哪去了?」
里昂焦虑地说道。奥斯华德持续追踪留在地板上的血迹。
里昂也跟在他后头。在房间角落有通往地下的阶梯,血迹朝着阶梯延伸下去。
「教官。雷奥尼达是走下这座阶梯了吧?」
「似乎是这样。」
两人相互点点头,朝着地下迈出步伐。
里昂走下阶梯,同时感到一股即视感。
「这里,跟圣堂地下一模一样耶?」
围绕巨大空洞的石制螺旋阶梯,覆盖墙壁的发光苔癣——这跟圣堂,通往切尔希所沉睡之地的阶梯几乎一样。
「没想到居然有那个……不对,本来这座小城寨就不是为了监禁切尔希而存在的吧。」
紧皱起眉头,奥斯华德喃喃自语道。
「可恶!快一点……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一声咂舌,猛然冲下螺旋阶梯。
「等一下啊,教官。发生了什么事?」
里昂紧跟在后头跑下阶梯。
经过很长的距离,两人来到阶梯底部。
是与圣堂地下同样空无一物的寂静空间,在墙壁一角,有着一扇闪动着彩色光芒,施有纤细装饰的双开式巨大门扉。
「居然在这座城寨里也有……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在我那时明明没有和雷奥尼达战斗,救出切尔希后立刻就离开了……」
奥斯华德盯向眼前的门扉,苦涩地发出呢喃。
但是里昂比起门扉,注意到站立在门前的切尔希及雷奥尼达。切尔希手上挂着手铐。附近还设置有简单的床,看来她是被监禁在这里。
「切尔希!」
「里昂!」
对里昂的喊叫,切尔希也大声呼唤着里昂的名字。
「雷奥尼达由我来收拾。你去保护切尔希。」
不等里昂应允,奥斯华德直线朝雷奥尼达走去。
「别妨碍我……虽然仪式不完全……但我要打开穷极之门,见到Y……」
雷奥尼达眼中浮现疯狂的神色,用颤抖的手举起大剑。
「这不是什么穷极之门!是作用于时间与空间的召唤邪神之门——〈常暗的御扉(Trapezohedron Gate)〉啊!」
「像这……一派胡言……」
「我实际见过这扇门打开的瞬间!」
奥斯华德发出嘶吼,握住短剑跳向雷奥尼达。但雷奥尼达以不像个半死之人的动作应战。
里昂无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来到切尔希身边。接着用短剑切开了她的手铐。
几乎于此同时。
「结束了,雷奥尼达!」
奥斯华德的短剑刺进雷奥尼达的腹部,敌将就这样应声倒下。
「……里昂。」
切尔希用略带犹豫的声音,再度呼唤里昂的名字。
「没能保护好你真对不起,切尔希,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能把你带去父亲身边。」
里昂对自己的不中用感到抱歉。接着,切尔希紧抿着嘴,视线往上瞪着里昂。
「……你为什么道歉。因为我的关系被袭击,你还被打倒,变得破烂不堪。」
她的眼眸稍微变得湿润。
「明明全都是我的错,不希望你来救我的……把像我这种人丢掉的话,你就能幸福地过日子喔?」
一边听着,里昂露出困惑的表情摸了自己的蓝发。
「就算我变得幸福但你不幸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你哭泣的话我来帮你拭泪,也会跟你并肩而行,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了。」
原想表达守护同伴的心情。不知为何变成像是告白般的台词了。接着因为注意到这件事,里昂感到自己的脸颊变得灼热。
里昂因为动摇而变得手忙脚乱,切尔希的双颊也染上红霞。
「……可是,要是我在的话……」
切尔希表情再度变得悲伤,吐了口气,双手紧握在胸前。
「喂喂,别太欺负切尔希啰,里昂。」
奥斯华德转过头来挖苦道。
「我说教官,我可是说了挺不错的话耶。」
里昂耸了耸肩,故意地叹了口气。气氛顿时变得缓和,先前如同告白般的氛围也消失,为此里昂感到安心。
但下个瞬间,倒在奥斯华德身前的雷奥尼达站了起来。
「教官!」
对里昂的喊叫,奥斯华德似乎也感觉到气息转回正面。
大剑一闪——但缺乏生气的攻击不可能对奥斯华德起作用,大剑一挥仅是把他覆盖脸庞的布给切裂而已。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Y(犹格)啊……!」
雷奥尼达以如鬼神般的形象呼唤Y的名字。
「银的钥匙与……血的贡物的话……这里有!请赐给加尔杰诺……王国的……女王陛下……千年的……荣光!」
雷奥尼达双膝跪伏在地。
虽然有些紧张,但彩色的门没有打开,仍维持着寂静。
「……大叔的心脏没办法称为血之贡物啦。」
奥斯华德低声说着,并再次转向里昂他们。
「这次是我们赢了。回卡隆和夏洛特那里去吧。」
「……里昂?」
发出声音的人是切尔希。她紧盯着奥斯华德的脸瞧。
里昂也抬头看着奥斯华德的脸——因为先前雷奥尼达的斩击导致覆盖脸部的布被切开,暴露了他的真实面孔。
「什、糟……!」
奥斯华德注意到布被切断而连忙用手捂住口鼻,但里昂的双目已牢牢记住他的面容。
「为什么跟里昂长的一样……?」
切尔希再次呢喃道,里昂也盯着奥斯华德的脸。虽然用手遮着,他的脸跟自己映照在镜子上的面孔十分相似。当然因为他的年纪已过二十岁,并没有完全一样,但五官十分相似。
里昂接着看向奥斯华德被切裂的右肩及戴着皮手套的右手。
接着说出做为假说也让人耻笑的,但直觉上相信的答案。
「不行!里昂!」
奥斯华德下意识地怒吼道,但里昂的那句话早已脱口而出。
「……教官是我吗?」
当这句话被说出的同时。
周围的空间像是融化的糖浆般产生扭曲,世界逐渐改变——
光辉闪耀着的黑暗。
不定形不可名状的生物们如发狂般不断演奏着长笛和太鼓的寂静。
无法一眼望去的广大小房间。
带有华丽的色彩却又荒凉,无法区别上下的大地。
……那时的奇妙空间在眼前展开。
三人伫立在这个空间中。
「该死!明明还没准备好的。」
奥斯华德如同呻吟般发出声音,他明显露出狼狈的表情,像是绝望地双手抱头。
「这是什么啊……但是我,知道这里。嗯,没错!当我沉睡时,无貌之男在这里教了我很多东西。虽然内容我忘记了。」
切尔希并非说给任何人听似地喃喃自语。
「……我也在这里觉醒了Y(犹格)之纹章,为什么突然间又……」
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里昂也用困惑的声音说道。
「你们两个,要准备逃离这里啰!」
奥斯华德以充满焦虑的声音催促着里昂等人。
「我们的公主啊,欢迎来到这里。」
中性的声音响起,豪华的椅子与用像是俯卧着一般邋遢姿势坐着的青年出现。
黑银的发色,浅黑色的肌肤,脸上挂着讨他人喜欢的笑容。但是没办法辨识他的五官,是无貌之男。
男人来回看着里昂及奥斯华德。
「嗯,里昂·卡特有两个人……不使用偏方面体就来到这边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但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同一人物会在同样的世界里。」
稍微偏过头,接着再次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
「算了也好,既然有公主在,那么来吧公主,一起前往您父亲的所在地。」
「……能见到爸爸吗?」
对父亲这个词起反应。切尔希虽然有些犹豫仍往前踏出一步。
「切尔希别去!那家伙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奥斯华德挡在切尔希身前,向是要保护她似地与无貌之男对峙。
「……你是什么人?另一名里昂·卡特啊。」
无貌之男全身倚在扶手上,单手撑着头部发问。
「是为了干掉你而复活的人——我绝不会把切尔希交给你!」
奥斯华德迅速地抓住切尔希的手,转身看向里昂。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就凭现在这副德行没办法胜过他。你们两个,要从这里逃走啰。」
「但是教官,是因为那个人的帮助,我的Y(犹格)之纹章才变得能够使用的。」
突然的发展——包含奥斯华德的身分在内,尽是无法理解的事导致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即使如此,里昂仍提出反对。
「有话晚点说!」
对奥斯华德的怒吼,里昂一瞬间感到踌躇疑惑。
「唉呀真是,明明要是老实点的话就能省去不少麻烦的说。」
无貌之男宛如叹气似的,发出如同在玩弄猎物般充满愉悦的声音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他的面孔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空洞。空洞之中堆积着仿佛会被吸进去般的浓郁黑暗,同时响起像是小孩哭声,又像是小动物的威吓声般,会使听见的人精神不安定的声音。
虽然做为生物的本能正警告着里昂快逃,但他却宛如被绑住般无法动弹。此时,从空洞的深处看见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挣扎般缓慢地蠕动。
正当觉得它会这样蠢蠢欲动时,突然,〈什么东西〉以惊人的高速从空洞中窜出!
那是〈手腕〉。手腕窜出的瞬间随即剧烈的膨胀——变得比曾经战斗过的巨噬蠕虫更加粗大,但却宛如漆黑色的雾一般,无论是质量还是实体都很暧昧。
「那、那是什么东西?」
里昂有种那漆黑的〈手腕〉会把灵魂给吸进去般的错觉,下意识地松手。
「别看!会被带走的!」
奥斯华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接着里昂的胸口被拉起。回过神来抬起头,与表情险恶的奥斯华德对上视线。
「……原以为他是帮助我觉醒纹章的恩人呢。」
对里昂的喃喃自语,奥斯华德维持险恶的神情点点头。
「那家伙渴求着Y(犹格)的创生力,盯上了身为钥匙的切尔希。然后把切尔希带到他身边的快递就是你,里昂。解除Y之纹章的封印也不是出自善意,仅是为了让你把切尔希带到他身边而给予的力量罢了。」
「也就是说他连恩人都不是啰……」
觉得向那种怪物感谢的自己很滑稽,里昂紧咬牙关。
「没错。无貌之男正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奥斯华德以蕴含怒气的眼眸瞪着〈手腕〉。
但是那〈手腕〉并未抓向里昂等人,仅是以悠然的动作在这空间内游荡。
「混蛋,以为我们无路可逃所以正在戏弄我们。」
当奥斯华德不爽地咂舌之际。
「……我搞不清楚啦。」
在奥斯华德身旁的切尔希,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我明明只是想见爸爸,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去,还出现怪物呢?为什么不能普通的见面呢?」
切尔希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自暴自弃地说道。
「我不要这样……」
虽然里昂想向她搭话,不过奥斯华德抢先一步开口。
「生来就背负着过于残酷的命运,活着说不定很倒楣——」
奥斯华德跪在切尔希面前,与她面对面。
「但是切尔希,我希望你明白,你虽然很『倒楣』,但绝没有『不幸』,你有我在。我绝对会好好保护你。」
「为、为什么要讲那么令人害羞的话……」
切尔希的双颊微微泛红。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啊。不管你多么拼命,我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的说。」
听到这句话,奥斯华德「呼——」地叹了口气。
「因为约定好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约定?跟谁?」
双颊仍然泛红,切尔希露出讶异的神情。
「跟你自己啊——」
简短地说道,奥斯华德注视着切尔希绿色的眼眸。
相对的,切尔希则不明所以。
「等、等等,我不记得有做过那样的约定。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奥斯华德仅是不发一语,爱怜似地抚摸着切尔希的桃色头发。
接着像是要把满溢的思念表露出来般。
「所谓的男人,就是想为喜欢的女人拼上性命努力的生物。因为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迷上你了。」
切尔希原本稍稍泛红的双颊,现在像是苹果般的通红。
「什、那么突然,笨蛋!你是笨蛋吧,笨蛋!」
切尔希拼命的骂着奥斯华德,但他似乎认为这也非常悦耳般的点了点头。
「教官,你喜欢切尔希啊……那不就代表……」
里昂仔细看向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奥斯华德。
「虽然在夏洛特还活着的现今,说不定会有所改变……」
拨开了蓝色的前发,奥斯华德站起身来。
「就算如此,里昂你总有一天也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注意到那光是在一起就能让心中发热,令人怜爱到无法自拔的存在。」
他像是有点害臊般吐了口气。
突然间,从漆黑的〈手腕〉上生出了无数的触手,一边扭动着往四面八方扩散。其中一支通过里昂身旁。
「是在捉弄我们吗,这混帐。」
「教官,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对里昂的询问,奥斯华德皱起眉头咬唇回答。
「原本能够来回这空间的方法,只有通过那七色的门——打开〈常暗的御扉(Trapezohedron Gate)〉才能办到。如果像这种非正规的进入法……大概只能打倒他吧。」
「……打倒那怪物?他有弱点吗?」
「有是有——火焰。」
奥斯华德说出了无貌之男的弱点。
「当然平常的火力连让他受伤都办不到。我的炼狱纹章也没有办法打倒他……在这十年中我一直寻找着足以对抗他的力量但是一无所获。」
「那到底要怎么……」
「……你们看!那是什么?」
切尔希突然站起身,指向某方位。
里昂看向了那里。在不定型的不可名状生物疯狂舞动之处附近的空间,正像是热气蒸腾一般摇晃着。
「那不是空间的歪斜吗……怎么会在这里?」
奥斯华德自言自语。
「原来如此吗!高兴吧,我们可以逃出这里了!」
「你突然怎么啦,教官。那个摇晃的空间是怎么样?」
头上出现问号的里昂转头看向奥斯华德。
「Y(犹格)的女儿在场,雷奥尼达献出了心脏,虽说不完全但仪式完成,〈常暗的御扉(Trapezohedron Gate)〉有了细微的缝隙开启——做为空间的歪斜显像出来。」
「我不懂这么难的事情,可不可以直接跟我说结论?」
不想听详细的解说,里昂要求答案。
「只要对那个歪斜处做出冲击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奥斯华德松了口气,三人前往空间歪斜之处。然后他开始咏唱纹章术。
「爆开吧!LeggeroFi……!?」
咏唱在半途停止,里昂疑惑的转头看向奥斯华德。
……奥斯华德的腹部,被数支漆黑的触手贯穿。触手像是说着不给你逃命般,在伤口上生根。再来更多的触手贯穿了他的胸部、右手、左大腿。
「教官!!」「怎、怎么会……」
里昂和切尔希同时叫着。
奥斯华德嘶哑的呻吟,下个瞬间,从嘴里吐出了血块。
※
奥斯华德被奇妙的感觉包围着。
空间全体化为黑白双色,时间缓慢的流动着。知觉像是错乱般,声音、味道还有肉体的感觉都消失,明明被触手贯穿却一点也不痛。
像是和时间的监狱连结般的感觉,奥斯华德直觉到自己即将死去。
——我要死了吗?
奥斯华德愕然,开始确认自身的状态——数条触手贯穿了自己的腹部,内脏大概也被破坏殆尽,这下子应该是没救了。
——切尔希,卡隆,夏洛特……
奥斯华德想起在他还身为里昂时,怀抱着遗憾死去的伙伴们的表情。
卡隆那一直以来肯定着自己的腼腆表情,夏洛特对自己说教的愤怒表情,切尔希羞红双颊的表情——
伙伴们印象深刻的表情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奥斯华德脑中。
卡隆总是陪伴在我的身旁。不管做什么都是。是我最棒的朋友。
夏洛特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因为有她在,所以自己就算双亲过世也没有被孤独的黑暗所吞噬。虽然无法察觉她的恋情,但是自己其实很喜欢她。
然后切尔希……在一开始只是因为境遇相似而同情。但是失去伙伴后因为她陪伴在身旁,因而受到了救赎。就算赌上性命也想保护她。
奥斯华德回想着,在遥远境界线的彼方看到了伙伴们的幻觉。
——我,想再和你们一起过日子……
梦想着和伙伴们幸福的日子,悲伤的感情牢牢抓住了奥斯华德的心。
但是无情的现实中,被触手贯通的奥斯华德正迎向死亡,他已经没有余力能够改变未来了。
奥斯华德忏悔着。
——大家,抱歉……我如此没用……对不起……
暴露在遗憾与绝望之中,奥斯华德重新与残酷的命运对视。
——我要在这边死去吗?那么我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一边自问着,并回想起给予自己〈奥斯华德〉名字,全身包着长袍的人。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像是要寻找存在的证明般编织着言语,之后脑内闪过了不吉利的思考。
——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奥斯华德马上否定了这个思考。
——没有这回事!无意义的时光倒流这种无稽之谈不可能存在!
在激昂的瞬间,奥斯华德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里昂在这里。
里昂为了要拯救自己挥舞着短剑。虽在缓慢的时间中动作像慢速播放一般,但可以从表情窥见他的努力。
——能够粉碎这被诅咒命运的不是我而是里昂吗?
里昂依旧拼命的,不放弃地挥舞着短剑。
明明容易得意忘形,又是个色小鬼,但是在保护伙伴时是非常认真的。虽然里昂就是自己,但奥斯华德不禁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现在的里昂比起那时过于不成熟的自己还要更让人觉得可靠。他的话不会犯下和自己一样的错误吧。而且卡隆和夏洛特都还活着,只要和他们协力的话……
总有一天,自己没有办法抵达的地方——那被诅咒的命运的彼端,里昂他们或许能够抵达吧?不,一定会抵达的。
如果这样的话……
——得把我必须做的事情托付给里昂……
必须把为了预防最糟的状况而准备的那东西交给他。
在传达给里昂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前我不能死——要是不这样,托付给自己未来而死去的伙伴们的思念将会白费。这是绝不能发生的事情。
——我要抵抗命运(混账)到最后一刻!
在奥斯华德渐渐失去生命的肉体中,决心的火焰开始赤红燃烧着。
※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穿透过去啊!」
里昂挥着短剑,试着要切开穿过奥斯华德的,如雾一般的漆黑触手。然而刀刃只像切开空气般从触手穿了过去。
而奥斯华德则像失去意识一般,被贯通的触手吊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可恶,教官!醒醒啊教官!」
里昂不断的挥舞短剑。
「里昂……」
似乎回复意识,奥斯华德抬起头来。但脸上已失去血色变得苍白,露出了明显的死相。
里昂努力的挥下短剑。但是刀刃果然还是穿透了触手。
「为什么啊,为什么切不开啊!」
「很荒唐吧?这就是非人之物的力量……如果不是极大技(Infinite)的话……连让他擦伤都不行……」
奥斯华德痛苦的说道,里昂也扭曲着脸大吼着。
「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吗!」
奥斯华德用颤抖的手抓住了里昂的手臂。
「抱歉……」
奥斯华德呻吟着。
「我只是想要改变未来……想要带大家到没有任何人死去的世界……」
奥斯华德落寞的看着里昂,虽身体因为痛苦抽动着但努力的张开嘴。
「里昂,你回到学园后去检查我房间的书桌。里面有写给你的信……那是在我有万一时,预想着最糟的状况所书写的东西……在那封信中有着真实……」
他痛苦的喘着气继续说道。
「我只死命的想要保护切尔希,对你做出许多过分的事情……可是,现在的你值得让我托付。」
看起来十分痛苦,奥斯华德暂时停下了话语。
「……你比起过去有着误解的我还要强。并不是说纹章或是体术那种事情,是因为你很了解自己的弱小。」
忍耐着痛楚,奥斯华德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里昂。
「你在之后能够变得更加强大。所以要和伙伴一起守护这世界……」
像祈祷般,奥斯华德把自己的思念托付给里昂。
但是里昂的理解力跟不上。
「……你在说什么啊,教官?」
不回答里昂的问题,奥斯华德做出像是接受自己死亡般毅然的表情,嘴角扬起。
「……爆开吧!火球爆裂(LeggeroFiamma)!」
咏唱了发动句。巨大的火球显现出来,并立即破裂,火焰的霰弹朝着空间歪曲之处飞散出去。
之后,在里昂眼前歪斜的空间上波纹扩散,下个瞬间就像是双开式的大门敞开般出现了〈洞穴〉。在〈洞穴〉的另一方,看见了刚刚所待着的地下空间。
正常的空间——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里昂,切尔希,跳进去!」
听到声音后,里昂皱起脸咬着唇。
「教官也要一起来吧?我们可以全员一起回到学园,对吧?」
像是恳求般,里昂看着奥斯华德。
「快、走……里昂。」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丢下教官不管!」
随着里昂的怒号,奥斯华德看向了〈手腕〉,里昂也跟着视线看去……瞬间,全身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那毛骨悚然的姿态令人作呕。在〈手腕〉蠢动的上方,有巨大的〈眼睛〉显现,正看着这边。
「真是令人恶心的家伙。要是没有你的话……」
奥斯华德像唾弃般说道。
「……结果……我什么都没办到……不只是切尔希……卡隆也是、夏洛特也是……我没有拯救到我的任何一个伙伴……」
奥斯华德的眼睛泛起泪光,然后他咳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教官!」
吐出的鲜血量非同小可,其中一部分在里昂的制服上形成了红色的斑点。
在这时,抓住里昂手的奥斯华德施力,把自己拉向他正前方的里昂,互相对视。
奥斯华德不擦拭自己嘴边沾满的鲜血,重复着凌乱的呼吸。
「……里昂,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到我,没有办法抵达的世界……到他们都……不会死去的世界……拜托你……」
奥斯华德伸出手,抚上里昂的脸颊。
「你……是我的可能性……是我唯一留下来的……希望……」
「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啊……」
一边说着,感觉到眼角热了起来,鼻头也一酸,里昂注意到了自己也在流着泪。
「……切尔希!」
奥斯华德叫了切尔希的名字。
「是!」
在里昂背后,因为冲击性的事件连续发生而浑身僵硬的切尔希,小小颤抖了一下。
对着这样的她,奥斯华德用尽全力露出笑容。
「就算残酷的命运……折磨着……你……也不要受到挫折……里昂他……会守护你的……」
对深爱之人传达最后的思念。
「啊……在最后,还能见到你……太好了……我一直以来,一直都……爱着你啊,切尔希——」
在这么说完后,出现了两条新的触手,贯穿了奥斯华德的左手和肩膀。
奥斯华德往上瞪着在高处观看这里的〈眼睛〉。
「切尔希,才不会……交给你这混帐……!」
将濒死的身体往后一仰,像是要上演最后一场戏般,奥斯华德做出了虚无的笑容,开始咏唱发动句。
「……萨克罗=威尔·瓦……斯密尔奇=伐格=……加尔冈裘亚——吾为……制御炎之王之者……」
包围奥斯华德的红莲火焰,渐渐变成白色的火炎……不,不是包围他的火焰,而是奥斯华德自身开始化为发出白光的火焰。
然后,贯通奥斯华德的触手一个一个被白色火焰燃烧、消灭。虽然漆黑的触手再次袭向奥斯华德,但是在贯穿他之前就被燃烧殆尽。
之后,奥斯华德转身看向〈眼睛〉,举起了左手。从手掌发出了白色的光线。光线贯穿〈眼睛〉,〈眼睛〉被白色的火焰包围并消失。
「什么啊,为什么还有这种力量……」
看着操纵着强大力量的奥斯华德,里昂因为这不知藏在何处的力量瞪大眼睛。
下一瞬间,奥斯华德的左手像是被抹消般化成粉末。
看见这件事,里昂脑内闪过了一个情景——在过去,奥斯华德曾经禁止同样为炎系纹章师的的卡隆,使用某个纹章术。
那是能够取得超越极大技(Infinite)的力量,但是要以术者生命为代价的纹章术……
「自爆的纹章术……」
里昂握紧了拳头。在这时,奥斯华德讲出了自爆技的发动句,最后一句词。
「做为代价,献上制御汝者……之名……吾名为……里昂·卡特!」
「教官,你果然是……」
在里昂低语的同时,白色的火焰巨大的膨胀了起来,有如席卷整个空间般满溢。无貌之男与他的〈手腕〉一同被白色火焰包围,受到净化。
但是做为代价,奥斯华德的肉体也化为火焰之块,渐渐失去做为人类的轮廓。
「为什么,要用这种纹章术啊,这笨蛋……!」
像是要忍住泪水似的,里昂咬紧了牙关。但泪水还是随之落下。
对着里昂,存在渐渐消失的奥斯华德转过身来。
「……去吧!要守护,切尔希……!」
被奥斯华德燃烧生命的气势所压制,里昂擦了擦眼角,带着切尔希跳进了〈洞穴〉中。一瞬间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转身过去发现自己似乎是从那七色门扉中跳出,大门在眼前敞开。
留下了奥斯华德,〈洞穴〉——门缓缓的关上。对这那区隔现实与非现实的境界线,奥斯华德再次开了口。
但是那已经不成声音,无法传达到里昂的耳中。
然而,看着嘴型,还是能够了解他所说的话。
「——活下去吧!」
「……教官。」
在里昂伸出手时,门扉已完全关上,分隔彼我的境界线完全消失。
「温彻斯特教官!」
像是要挤出体内所有力气般,里昂再次大喊了奥斯华德的名字。
可是。
只有里昂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内缓缓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