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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背负罪过的方法

这件事情之后的发展,是小纹老先生告诉我的。

莉安发了高烧,躺在床上一个星期。原本「魔女软膏」的副作用就是会让身体好几天不能动,再加上小纹老先生暗中作祟

「那个女孩,花上一个星期就会复原了。平常就过着有所节制的生活是很幸福的,对吧?值得好好赞美赞美。」

尽管是自己惩罚莉安的,小纹老先生还是大力夸奖她。虽然她吃足了苦头,不过似乎完全得到小纹老先生的欢心了。

新则是因为左手脱臼,以及许多地方骨折住院了。剩下的暑假几乎都在医院度过,对他来说一定非常无趣。

我听到他住院的时候,就希望可以早一天见到他。我想当面向他道歉。还有,为他替我说话一事道谢。

但是,无聊的暑假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我想见他的这种心情也逐渐泄气。取而代之的是,我心中害怕见到他的恐惧正在慢慢膨胀。

下次见到新的时候,说不定我会害他碰上更惨的事情,就像我害幸香同学那样

这次的意外,新的伤势只有脱臼跟骨折,一定是因为他的运气很好。如果运气不好,伤到要害或许就会跟幸香同学一样撞到头部,因此失去性命。

新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却

一开始我只当他是可爱新生当中的一个学生。但是,在我心中他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他成为我无法移开视线的孩子,我想要跟他说话的对象最后终于成为我喜欢的男孩子。以前我看过许许多多的恋情,不过完全不懂这样的心情。喜欢一个人新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无可比拟的幸福快乐。而且,他还帮我取了个名字「孝」。

我不想再伤害对我这么好的新了。

够了,我应该停止跟他跟人类扯上关系了。打破不引发灵异现象的誓言,本来就是不应该的

暑假一结束,我的四周便围上了黄色工程用的围篱,仿佛是我不想见人的心情,化成了具体形式。

这道围篱是为了保存我,由名为「仓手南国中旧校舍保存会」的非营利组织所设立。有个把我移到他处重建为文化事业设施的计划,开始进行了。

太过迅速的发展让我不知所措,小纹老先生则告诉我那个团体的属性。简单来说,应该就是由当地的政治家、建筑公司与镇公所负责人来担任顾问,打算在我的保存计划中大捞一笔补助金。

「这个时候可不能有洁癖喔。」小纹老先生是这么说的。

我也没有对这回事感到什么洁癖。复杂的事情我不明白,老实说怎么样都无所谓。保存运动和文化价值的认定等相关事项,我打算全部交给小纹老先生处理,顺势而为就好。

只是,我很感谢这道围篱。因为这么一来,围绕着围篱开始进行移建工程之后,我就不用再见到任何人了。

就在我害怕遇见新的时候,暑假结束,第二学期开始了。

开业典礼结束后,学生们赶着回家之际,围篱的对面出现了三个人影。是新、友久以及夕子三人。新的左手还打着互膏,用三角巾挂着。

「哦,我是有听说过啦,没想到真的用围篱围起来了呀!」

大概一个月没看见旧校舍的新,新奇地说。

「这样就成为文化资产候补了吧?再过不久,校舍四周就会搭起鹰架,包上防尘塑胶布罗。」

「友久,你知道得还真详细。」

「因为我老爸在镇公所的财政课上班,他听到了很多消息。对我老爸来说,保存运动这种东西就像是无底洞。他抱怨说,只要认定为重要文化资产,就算讨厌也只能加以保存下去。」

「无所谓啦,孝可以保存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要是用塑胶布那些东西包起来的话,就会越来越不好潜入。现在这个围篱就够碍事了。」

「你呀,还想跑进这栋旧校舍里头?不是才刚刚说过,包括老师在内,学校里的任何人都禁止进入吗!」

夕子发出惊呼。不对,那很像是生气。

「不要被抓到就好了。你们也明白吧?现在把孝的事情告诉学姊也很危险。只要学姊不来碍事,总是会有办法的。」

「我说你呀,都搞到受重伤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跑进旧校舍?」

「因为不进去就见不到孝。」

「为什么非得见她不可?她又不是在旧校舍里头的『河野学姊的幽灵』,而是叫做神灵的妖怪呀!狭山学姊不是已经认定那个妖怪不是邪恶的东西,这样你应该达到目的了吧?你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见那个叫做孝的妖怪了。」

「跟人见面不需要什么理由吧!因为想见面所以就去见面了,这样不就够了吗?」

新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挪动围篱进来,想要打开正面玄关的大门。上锁的门发出嘎锵嘎锵的声音。

「孝,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帮我打开这扇门啦!」

我内心动摇,明明不应该再与他见面,但这个决心却动摇不止。我差点就要冲动地回应他了。

可是,我没有跟他说话,也无法帮他开门。

因为太阳高挂的白天,我无法引发灵异现象。即使能看能听,但不能出声或是开门。

得救了幸好现在是白天,不必跟新说话就能了事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一时冲动而打破誓言,我不想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不经深思就引发灵异现象,进而跟人类扯上关系的结果,就是眼前这个新完全康复要一个月的重伤,还挂着左手的悲惨模样。

「喂!为什么不帮我开门,孝!你回答我呀!」

没有发觉到我无法回答的新,用右手不断地摇晃门企图打开,只有门晃动发出嘎锵嘎锵的声音,这个声音彷佛是在指责闷不吭声的我。

不久这刺耳的声音就停止了。新也发现到了吧,不管怎么叫我都不会回答。他停止动作,低头,低声喃喃自语:

「你果然不肯原谅我因为我不遵守诺言,所以你生气了吧?因为我没有遵守不能睁开眼睛的诺言,所以你已经不肯再跟我见面了吧?」

不能肯定地说出「不是的」。

我没有生气。但是,我无法忘记新看过我他没有遵守承诺一事。我觉得好害怕

「就跟学姊说的一样你们神灵绝不会原谅打破承诺或规定的行为。事到如今才道歉也许为时已晚,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我没有不原谅你呀!我一点都不怪新!我只是不能再继续跟你有所牵扯了。所以请你不要跟我道歉,不要自责!

不论我内心如何呐喊,我的话语都成不了声音,无法传达给新知道。因为还能让人感受到夏季的强烈日光,压制住了我的能力。

大概是以为我连道歉的话都不肯接受。新背对着旧校舍,往围篱的另一边走回去。他的背影,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力一点都不像新。

夕子对走回来的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大费周章,这么想见那个叫做孝的女生?你也够了,该适可而止收手了。她让你受了重伤不是吗?」

「我的伤不是孝害的,只是单纯的意外。」

「所以,你根本没有理由执着在她身上。难不成你喜欢她?」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夕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新也大吃一惊。

我们正面说话只有一次,新更是只有一瞬间瞥见我的模样。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

尽管如此,竟然连友久都赞成夕子的说法。

「说不定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呀!新对旧校舍的执着,有点反常了。狭山学姊不也说你是『中邪了』吗?也许她说的没错。」

「我才没有中邪!我是想为自己不守承诺的事情道歉!虽然现在我连见面道歉的机会都得不到了」

「你刚道歉就是为了这样?那么,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吧?就像夕子说的,你已经没有跟旧校舍见面的理由了,不是吗?没有见面的理由了,你敢说你从现在开始不会再进去旧校舍吗?」

「这跟那是两码子事如果连孝都不肯原谅我」

夕子拉开嗓门大喊的声音,消掉了新无力的声音。

「为什么你不敢肯定说你不会去!你是新吧!

我觉得,如果新你喜欢的人是狭山学姊,那我也就认了。就算讲得再好听,但是我想我是比不上学姊的,也只能选择放弃。

可是,如果是那个叫做孝的妖怪,我没办法就这样认了。你知道那家伙对你干了什么好事吗?她骗了你,还书你受伤!

如果你不喜欢那种人,就不要去找她!」

夕子的斥责,让没有精神的新予以反驳:

「为什么我得听你这种命令!」

「我也不想命令你!可是,你总是这样乱来,我也没办法呀!」

两个人大吼着互瞪对方。这种时候很靠得住的友久,轮流看了看两人的脸后,缓缓地朝着新说道:

「新,你听好了。我很喜欢你胡搞乱来,因为什么都不多想只管往前冲的行动,看起来

很有意思。

但是,就只有这一次,我认为你应该仔细考虑过后再有所行动比较好。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学校方面也对你严加监视。如果你要进入旧校舍,就要做好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比较好,不是吗?」

友久宛如解释般的劝说,让原本已经无精打采的新立刻变得成熟懂事。

「再说,你也没想清楚去找那个叫做孝的神灵,到底要做什么吧?刚刚你要去道歉,也没跟她见到面吧?像你那样硬闯进去,会遇到这种情况也只好认了。今天先回去应该比较好吧?」

新一瞬间全身僵硬。「去了也没见到面」这件事情,似乎再度刺痛他,让他大受打击。

这是误会啦!虽然如此却是不能解开的误会。因为误会解开了,我不能与新见面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说的也是就听你的。」

新接受友久的劝告,独自一人离开了旧校舍。

夕子肩膀颤抖,目送着新的背影。

「坂柳谢谢你帮我说话。我刚刚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对吧?但是,我一看到那个笨蛋,就怎么也忍不下去。如果你没有及时出面帮我,我说不定就会受不了因为,我都说成这样了,他却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不只肩膀,夕子连声音都在发抖。友久仿佛要让她冷静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还是行不通我好嫉妒那个妖怪我只会乱发脾气,我已经完全不行了。真是丢脸」

夕子低下头去,双手掩面,发出抽咽的声音。虽然死命压抑着眼泪,却徒劳无功地哭泣着。

「夕子呀你已经很能忍了。你说你丢脸,可是你没在新的面前哭,我觉得这样就很了不起了。」

「在他面前哭的话太卑鄙了。我不想利用同情心吸引新的注意。」

「因为我跟新不同,不会同情你,所以你才没在我面前逞强放心哭出来。」

友久的声音,让夕子猛然抬起脸。

「我没这么说!是因为我想要逞强。要是养成爱哭的习惯,关键时刻不就会忍耐不住了吗?」

遭到夕子哭丧着脸瞪着的友久,耸了耸肩。

「要是你想逞强,就先去洗把脸吧!你不能那个样子回家去吧?」

「你不说我也会去!」

夕子丢下这么一句话,脚步粗野地离开了旧校舍。友久还是维持着财神爷的表情,在后面一边抓头一边追上去。

此刻的我,对夕子的沉痛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心情。

所以我不怪夕子。我做不到呀!反而认为她没有在新的面前落泪,很了不起。即使如此

她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伤害了我。

第二学期开学典礼后,新再也没有出现。不只是新,几乎没有半个学生会靠近被围篱围住的旧校舍。

唯一的例外就是莉安。她知道是因为对我的误会,才造成新的意外,为了向我道歉,透过小纹老先生申请了会面。她现在是小纹老先生的徒弟,正在学习根植于这块土地的事情。

然而,我没心情见莉安。因为一见到她,就会觉得非常难受痛苦。即使知道她对我抱持着敌意是为了保护新,但是那场意外造成的疙瘩,似乎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抛弃的。

随着秋深,我的心也染上了孤独与空虚。

就在如此的十月,某天的傍晚,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旧校舍。

琢磨同学新的哥哥。

他移开工程用的围篱走进来,在旧校舍正面的玄关停下脚步。然后在那里点了根烟抽,吐出白色的烟雾。当学生的时候,一脸「我绝不抽烟」的琢磨同学,居然会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叼着烟,实在很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个我完全陌生的人。

香烟大概抽到一半的时候,琢磨同学怱然开口了。

「我听新说过了。你真的是栋校舍吧?」

无法回答,因为我得全神贯注看着他的样子。

「新骂我说『你去好好把话说清楚』,他说『孝都不听我说话,哥你去跟她说』。虽然就算他没跟我说这些,我也打算要过来一趟他爱怎么说随他去,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一点自言自语。」

说完,琢磨同学把香烟捻熄在携带式烟灰红里头。明明周围就散落着拉起围篱的施工人员丢的烟屁股,他真是个守规矩的人。

「如果你认为幸香的意外全是你的错,那我就得好好先跟你说清楚。虽然也许会让你想起痛苦的回忆,不过请你听我说。不管你有多不想听,我都要说。」

琢磨同学想要拿出第二根香烟却停下了动作,把香烟留在口袋里,收回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开始往下说;或许他是在给我拒绝的时间吧!

「八年前幸香的意外,还有你所不知道的原因。在那天之前,幸香不是将近一个星期没来上学吗?对即将毕业的学生来说这并不稀奇,你大概也没有注意到。可是,却发生了对幸香来说很重大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那个时候,幸香的母亲刚刚去世,她出现精神病的徵兆,每天都关在家里不出门。由于她们母女感情很好,所以打击也很大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当时我也只是个孩子,无法体会幸香的心情。每天看到哭着提起母亲的她就觉得难过,所以我逃离了她的身边。

我想暂时跟幸香保持距离,所以留在学校里头。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情绪低落。你跟她不一样,不管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会很开心我觉得自己好像得救了。我把你当成是逃离幸香的退路。」

我一点都不知道。当时的琢磨同学,居然有这样的苦衷

「我想,如果跟像你这样的人说说话,幸香应该也会稍微放松一点。所以,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很感兴趣,问了我好几次『学校有幽灵吗』。我是在意外之后才发觉的,当时她应该是想要见她母亲一面,所以才会对幽灵那么戚兴趣。

我答应她要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带她到学校来。那天早上我去她家接她,她虽然感冒不舒服可是我想如果错过那天,就没有让幸香恢复元气的机会了,于是我硬把她带到学校。我跟她说你幽灵在等她,很想见她。

如果我不这么乱来,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不管楼梯扶手腐朽得再严重,人应该都不会那么轻易就摔下去吧?」

这就错了。是我无聊的恶作剧引起那场意外的。琢磨同学的自责,根本就是弄错了。

「你大概会觉得我想太多了。可是意外发生之后,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那一天,如果我没找幸香到学校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了。而且我让幸香独自先来找你,也是个错误决定。根本不应该让当时那么执着要见幽灵的幸香,一个人来的」

包含以往的自嘲意味,从容述说的琢磨同学,声音越发僵硬。他一边闭上双眼回忆那场意外,一边硬挤出话语:

「我到达楼梯的时候,正好是幸香摔下来的前一秒。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幸香的表情吗?她在笑。明明扶手脱落,她就要摔下来了她不想抓住什么东西吗?不想让自己别摔下去吗?不想舒缓撞到手的疼痛吗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些感觉。反而是希望自己摔下去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如此。

你记得幸香最后说的话吗?她说『原来真的有呀,太好了』对吧。她指的就是幽灵吧?如果有幽灵的话,如果可以变成幽灵的话,那么死也没关系她或许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

琢磨同学停了下来,因为说不下去了。但是

我不相信幸香同学当时居然想死。不,我不能相信这一点。因为即使她渴望死亡,我引起那场意外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很难相信吧可是在葬礼结束之后,她的父亲拿她的日记给我看。最后一天的日记上面写着:『明天,三宅同学要带我去见学校的幽灵。如果真的有幽灵存在,我好想见妈妈一面,我好想去见她』。她的父亲气冲冲地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不知道幸香是不是真的想死,但我认为这两件事情都是真的。其一是幸香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本能地想抓住东西,也没有保护自己的头部或身体;另一件事就是,她深深地被幽灵吸引,知道你就是幽灵之后觉得很满足。」

这两件事情也许是真的没错,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把那场意外,当作是幸香同学自找的呀!

琢磨同学睁开双眼,以非常自然的动作拿出香烟,点火。

「真相如何,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除了确定我、你,还有幸香,我们全都跟那场意外有关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必认为都是你个人的责任。」

我不能听这种安慰的话。如果我这么想,以为自己的罪过可以减轻,就太对不起幸香同学了。

「你认为我很自私吗?但是,幸香过世都八年了我想了很多她的事情。我曾经去调查幽灵跟妖怪,想要了解她在想什么,她在期望什么。结果,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怎么想像,我心里头的幸香,都是我自以为的印象。即使我深感自责,可是终究也不知道幸香是不是希望我这个样子。

说到底,人不管怎么做,都只是在配合自己的情况,去想像过世的人如何如何不是吗?自责的时候就想像对方恨自己,想要得到谅解的时候,就想像对方安慰自己我认为活着的人能做得到的,就只有如此不断重复自以为是的想像,去回忆过去而已。

因为活着的人,对过世的人无能为力。」

或许是吧对过世的人无能为力。我能替幸香同学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

「幸香的心愿到底是什么真相只有幸香自己知道,现在的我们无法得知。留给我们的,就只有后悔。也许,将来我们也不会释怀那场意外,会永远想着那场意外,不断痛苦下去。这也是我们自私的自以为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得自以为是地记住幸香活下去才行」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说的没错,我的罪过大概不会得到解脱。但是,他说忘不了罪过不断痛苦也是一种自以为是。我只能这样自以为是地活下去

他想说的是,世界上并不存在哀痛着幸香同学之死的正确赎罪方式吗?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吗

在不知所措的我面前,琢磨同学依然在携带式烟灰缸里捻熄了第二根烟。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要一个人擅自独占幸香的死亡』。不要忘了,我也背负着她的死亡带来的影响。痛苦的不是只有你一个,这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

这句话轻易地进入了我混乱的内心。

说的也对觉得只有自己背负着,根本是我搞错了吧?

该如何接纳那场意外带来的影响,为了赎罪该怎么做才好,对这些重要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说不定,本来就没有正确的解答。但是,我独自一人认定那场意外是什么样子,也是自大的错误。琢磨同学想说的,就是这一点。

「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了。谢谢你让我的自言自语可以说到最后。」

说完,琢磨同学转身背对旧校舍开始往前走。

「琢磨同学」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再也不要跟人类牵扯关系了,我明明已经这么决定

然而,琢磨同学连痛苦的记忆都说出来,告诉了我重要的事情。我无法不发一语,让他就这样回去

「谢谢你。就像是我误会了一样,琢磨同学独自感受到的痛苦,一定也是场误会。」

「我知道。因为我在听新说过你的误会之后,终于让我发现到这一点。」

琢磨同学挥挥手,朝着围篱的另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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