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瑞克提法尔而言,在离宫的后宫里度过的昨晚,是与那个北地之战的时光所匹敌的苦行。
在后宫里,逐个的面对婚约者和候补者,献上对于情话而言缺少色气的言语。有时候能意识到对方心情不好,有时候一下子就把不经头脑的话给说出来了。
在日期变更的时候,在后宫里的瑞克提法尔,落到在这边的任务完结之后立刻前往第二个离宫的境地。
〈星天宫〉的场地里,这个离后宫最近的离宫,由于摄政的命令而在新的庭院里种植的玛莉娅之花而被称为《玛莉娅之宫》。在那里,瑞克提法尔的某些东西,被全部榨干了(译者:初次看不懂,怎么查都不通顺)。他自身,也没有任何抵抗她的想法的意思。尽管这样,到刚才为止还和别的女性一起在寝室里夜谈的事是不可能忘记得了的,让他在这过程中感到微妙的罪恶感。
之后在那里也没有燃尽,从深夜的〈星天宫〉往另一个离宫走去的瑞克提法尔,究竟是勇者呢还是笨蛋呢,更或者只是不会读气氛的单纯的小丑呢。
而到了刚才的侧妃候补那里时,被用夜宵款待而快要流下眼泪的瑞克提法尔,用身体学习到了什么叫做软硬兼施。不愧是英雄的女儿,而且还是王国中首屈一指擅长战斗的女性。在瑞克提法尔刚对自己感到内疚的时候,一口气发动进攻,在这个晚上得到最大的战果。具体来说就是,充分的享受了最为亲密的情话。
就这样度过如同狂风暴雨一夜的瑞克提法尔,在次日早晨一起吃着由侧妃候补亲手做的早餐,在配上温柔的笑容以及【一路走好】的话语的陪送下,心情达到了最高点。
真是可悲的男人的特性啊。他,即使受到那种程度的精神打击也毫不畏惧(译者:翻译得不好或许难理解,这里指的是瑞克托是在为后宫服务,而不是后宫为他服务,还是在一个晚上做这么多事,心累),沉浸在新妻送别的小小幸福之中。看到脚步轻快,哼着歌儿的摄政的职员们,特别是男性们,用无法掩盖的住的关怀的视线注视着他。
说不定这个男人,会在未来的王国历史上留下“简单(容易对付)的国王”的称号。
◇◇◇
隔天,在皇城中等着瑞克提法尔的是,邀请各国代表参加园游会的最终确认,还有宰相海德鲁深深的眉间皱纹。以及堆积如山的工作。
就任宰相之后,海德鲁看起来一下子衰老了不少。瑞克提法尔一边稍为抱着罪恶感,一边又因为刚好符合他本人的意愿所以什么也不能说。
「殿下,如此匆忙非常抱歉吶,关于出云和帝国,和这两国的联姻希望您能够决定出我国的主要方针……」
海德鲁是三院官僚团队的顶点。作为掌管国政的宰相需要确认摄政的意向。
如果与他国联姻的话其中当然也包含了外交的部分,而外交院正是在海德鲁的管辖之下。
「海德鲁,总之先稍微放松一下如何。那样的脸不是连部下也会畏缩不前吗?」
「这样程度就畏缩不前的话就不需要这种部下吶。反正还有时间,可以锻炼修正」。
「——这样啊,嘛,方正是你的部下。保持在不会崩溃的程度呢。官员不太容易找到替换的」
「遵命」
海德鲁保持严肃表情的理由有几个,其中一个是反瑞克提法尔派也应该说是官僚团体派系的动作。
他们为了不想失去构成自己地位的特权而在各处活动,而那个动作却阻碍了内阁本身的运作。
以海德鲁个人来说能够理解那些官僚们的心情,考虑到必要之恶的话一概的否定与裁断那些行为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优秀,所以也可说是他们扩大自己权利。辨别出自己的能力和引退时机这样的情况。
「无能的勤劳者和有才能的懒惰虫。对组织来说有用的是后者。但是,那始终是限于只讨论两者的情况。」
这是,海德鲁对部下所讲的话,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想要有优秀又勤劳部下的愿望。
瑞克提法尔决定暂时先相信海德鲁所说的话,俯视着在桌上被展开的两份资料。
同时,对于这次预定和瑞克提法尔联姻的两位公主资料。皇国各个情报机关都一起汇整过来。
「但是,虽然说是方针——」
不论从哪个资料来看,都能够看出两国的想法。瑞克提法尔首先看的是其中一方的资料。
「与我国新国境接壤的帝国当中某个属国的公主……帝位继承顺位接近于最末席……」
「拥有帝位继承权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吶。如果和这个公主生出孩子的话,我国倒是可以干涉帝国的帝位。」
这件事帝国也想得到。在此之上,还作为新娘候补送过来,这背后肯定有阴谋。
「比如,万一她在我国里面被害了的话——」
「在我们意料不到的时期里,帝国方拉开战端也说不定。当然,帝国即使没有像这类的理由也会向我国攻过来的吧」
即使这是阴谋,但是有没有开战的大义这点是至关重要的。
得到大义名分的帝国会士气旺盛,也能取得周边国家的帮助。相对的王国则要在准备不足和警惕周边国家的情况下战斗。
虽然王国不至于脆弱到因此而输掉,但是会承受不必要的损害。就这样左右最终胜败的可能性也不低。
这样考虑的话,虽然可以不留下多余的火种——
「考虑到我国的现状,不存在选择项呐」
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有必要视程度而定,但这能对帝国内部的政治进行介入。这比军事胜利有着更大的价值。
「是。靠这个姻缘,我国和帝国能变成亲戚关系。这样的话,对没有大义而对我国发动进攻的帝国也是痛处。现在正是双方养伤的时候吧」
帝国方面的意图虽然还不清楚,至少近来发生战端的可能性会降低。即使万一这个结亲是陷阱的话,危险程度对于帝国来说也是相同的。
这种事会扩大帝国的属国和诸侯们对帝国的不信任,而使其从内部开始崩坏也说不定。对王国而言是如愿所偿,但这引发的政治混乱对王国产生不利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比如说难民。
现在北方边境已经有帝国本土的难民流入,边境领的领主阿鲁布雷斯特和担任治安维持的加拉哈正为之烦恼着。
一点也不为过的说正是王国制造了这些难民,所以无法拒绝这些难民的进入。而且与建国理念相违背而也不能做。
这回的情况是,这些难民的流入是预先就计划好的所以还好,但如果涌入量再增加的话,不仅是边境,王国全体的治安也会不可避免的恶化。
「我们需要时间。他们也是,必须把时间变成对我们有利的形式。」
「赚取时间吗,这个公主也是灾难啊」
瑞克提法尔看向附在资料上的一张照片。
拥有三角形的兽人耳朵,看似懦弱,尽管如此总觉得是和「龙杀者」公主有相似气息的小姑娘。
海德鲁瞄了那张照片一眼,觉得和自己孙女有点相似。然后突然的,他原本不打算说的话脱口而出。所以,他说出了本来不打算说出来的话。
「对那位公主来说这次被嫁过来是灾难吗,殿下请决定。殿下要如何对待这位公主,那才是关键」
「——你觉得那位帝国的公主,会受我国国民欢迎吗?」
这只是纯粹的疑问吧。
「包含那些在内也是,殿下的职责,请殿下多加考虑。」
海德鲁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看不到对帝国公主的隔阂。
这份老练,说不定是隐藏得很好,但考虑到这位老人的性格的话,这个可能性就很低了。
如果这个公主成为瑞克提法尔的王妃,在她作出背叛王国行为之前,他一定会拼尽生命对她献出忠诚吧。
瑞克提法尔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知道了,就先这样吧」
「是」
海德鲁垂下头颅,听取君主的话语。
瑞克提法尔对这样忠臣的姿态一点也没有感到感动。
海德鲁没有想讨取主君欢心的想法,瑞克提法尔本能般的理解到。
对他而言,宰相这职务的地位和功绩,这些全部都是为了赎罪而已。
瑞克提法尔把视线从为国家尽忠义的人偶般的宰相上取下,重新看向桌子上另一份的资料。
「然后是出云。这边是只要以身体健康为由就可以解除婚约,然后摆脱麻烦吗……」
「的确,虽说是天子陛下的妹妹,但是连生活都会产生影响程度的伤残者被嫁往他国之事,通常的话是不会被考虑的。然而,出云是最后的众神之国,那位皇女同样也是,继承了众神之血统。」
「不能光想着只是摆脱麻烦这样的情况吗?」
瑞克提法尔确认资料记载的内容后,知道海德鲁说的是事实。
皇国情报院以附件发送过来的资料当中,记载着那个理由。
(嗯,出云皇族也是稀有能力的拥有者吗……)
『浄天眼』——拥有近乎可以对这个世界无限干涉能力的神灵,眺望世界的能力的碎片。
那是不管是世界哪处都可以看到的能力。甚至,无论术者何时、在何种场合,只要不被妨害就有可能显现借用神灵力量的神灵魔法。
(真是令人害怕的种族,该夸奖说真不亏是最后的神嘛!!)
瑞克提法尔曾在〈皇剑〉的情报群中数次见到神之力的只鳞片爪,叹息着。
据说神是曾经支配着这个世界的种族的其中之一。
或者说,正因为支配着才以神来称呼。
他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自身以向着自己的精神的纯粹热量为粮食而存在。以精神这种暧昧的东西为粮食的理由,和同样是高位知性体的龙种一样吧。
也就是,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肉体和被认为是像一片薄布夹杂在异次元中存在的精神。由于其存在偏向于精神侧,这才构成了他们现在的主体。
像这样,侧重于精神侧的种族,意外的有很多。
比如说,像精灵族和妖精种、吸精种这样的种族。但是他们的精神要素和肉体要素比起来要少。但是和人类种和混血种、兽人相比的话,其存在比率里精神要素要更多。
对他们而言,肉体的损伤可以用精神要素来修复。由于这种不死性,在过去文明尚未成熟的时候,都以妖怪、魔物来称呼他们。
不过,现在他们的大多生态都已经被解明,那种神秘性和不明情况已经成为过去。所以,他们在很多国家里取得市民权。
「继承神之血统和力量的现任〈帝〉的长公主。惭愧而言,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新的外交攻击。想在殿下把王国上下团结起来前,事先植入自国的影响力!」
由于是邻国,〈出云神州联合〉在王国社会有很强的影响力。
王国的文化有很多是由出云普及过来的,作为贸易伙伴国的出云有很大的存在感。
「那方面也不能不考虑。原则上,王妃是不能担任军务以外的公职的,如果利用国王的宠爱的话,就能充分的影响政权了」
当然,对瑞克提法尔来说仿效那样做的想法是一点也没有的。
但,有要守护王国的利益,同时也要守护好妃子的想法。
淘汰那些自己也不能照顾自己的人是王族的立场。但瑞克提法尔绝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出云那边别有用心,我们也能反过来利用吧。出人意料的是,没有背后原因只是被嫁过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海德鲁知道如何应对身体不健全的皇族和王族的方法。被称作刺杀的情况还算好。在国民不知情的时候用影舞者来代替,夺去生命的是也有发生。
「如果是对好色的殿下的话,或许能被期待一下。相反殿下捆住对方的心的话,就可以把手伸进出云里面了」
瑞克提法尔在一瞬间露出呆然的表情,但马上就苦笑起来。
「总之这都是我们这些外人的想法。对面也是有本领的。也不能否定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没节操」
「幻术魔法和药物理应由于〈皇剣〉而完全无效。如果是依靠对个人的依赖的话,不就是殿下唯一的心吗?」
「也就是那个,暗示我要小心女人的意思吗」
瑞克提法尔不满的撅起了嘴角。
了解到现状的话,即是说要注意但什么也做不到。而在注意得到的地方则没有意义。
「作为臣子,没有丝毫对殿下家事插嘴的意思。但是,若是影响到作为主君的职务的话,那么对其劝谏是臣下的任务」
「这样啊,会牢记在心的」
对于瑞克提法尔个人的话,无论和女性之间发生何种问题,都没有他人介入的余地。行政不对民事进行不必要的介入,这是王国的常识。
「那么,就是说接受出云的提议也没有问题?」
「表面上是要把供奉超兵器『天照』的神子嫁过来。不能拒绝啊!!」
只有出云的皇族一家、天子——〈帝〉的直系,才能统御世界最强的战舰。当然,嫁入王国的皇女,也持有这资格。
与向他国引渡自国国防机要的出云的提议相对,王国也必须作出相应的回答吧。
如果这是另一个国家的话,根据回答的内容甚至可能会引发武力纷争。但是万幸,王国和出云之间可能引发斗争的种子,在很久之前萌芽的时候就被立刻切除了。
是王国称之为『利莫里亚(Lemuria)大战』,出云称之为『北海大战』的一系列纷争。
利用的是王国的国王是出云出生的事情,一部分天子近侧的人非法占领王国部分领土的利莫里亚海岛是争端的起因。那个时候,两国在各自的争斗中使他国受利,也了解到不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皇剑〉和〈天照〉发生激烈冲突的话,会在阿尔马达大陆东部引发前所未有的灾厄,定会使两国受到伤害。而遭受大量损害而获得的国家利益,想必不足以弥补损害。
击碎星辰的概念兵器,和星之海的军舰。
「这两者,决对不能作为敌人而相遇。这两者,原本像我们这样未成熟的孩子是不应该处理的东西。这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当时,两国的军势对峙在利莫里亚海,出云水军的提督以及担任〈天照〉的代理舰长的春日宫伊周,向当时天子的兄长送去书信。
春日宫亲王实际目睹到了能轻易的把出云夸耀的最新锐的战舰化为灰烬的〈皇剑〉的战斗能力。而且,认识到,即使将〈天照〉中自己所能统御的全部能力解放也只是势均力敌。
阅读到弟弟送来的书函的当时的天子,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皇剑〉这一旧帝国的遗产,然后彻换了那些以和自己相同认知来判断事物而希望与皇国进行战争的人们。紧急和皇国进行和议。由于了解到相互为敌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因此很快就达成和议。
那个议和的条件是,两国相互承认当时彼此的领土。而且现在也一样。
保有超兵器的国家间的相互战争被列为禁忌是从这件事之后。
「或者说,〈天照〉处理不了的问题,借用我们的手去解决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海德鲁将别的资料摊开在桌子上。
那是被几种颜色涂抹划分出八个洲的出云的全国地图。
「出云的首都〈天阳〉的周边是,现在出云的政权——也就是否定〈帝〉之一族世袭的濑川氏所支配的范围」
地图的中央范围是标记〈天阳〉的涂满紫色的港湾都市,而周边则涂满红色。这红色应该就是濑川氏所支配的地域。
曾经国内的一部分有力的诸侯占有着执政的地位。而那些有力的诸侯衰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出云陷入内乱状态。然而由于国家的全部权限都集约在〈帝〉的手上,才没有发生动摇国体的事态发生,但是根据今后的行动可能会导致现在的政治体制崩溃。
若是这样的话,王国的东方就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了。
现在王国的东方是以海空军为主力,陆军则维持在最低限度,这个战力说不好能不能守护好东方。至于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出云拥有投入王国全部海空军战力也无法对抗的超兵器——由天子担任舰长而有天空御所之名的空中战舰〈天照〉的缘故。
「濑川氏现当主的母亲是先代〈帝〉的妹妹。也就说现当主是天子陛下的表兄弟。虽然没有完全统御〈天照〉的管理权限,但是攻入都城、把能完全统御〈天照〉的皇族收入手中的话……」
「──〈天照〉也会自然而然的收入手中,是这么个意思吧!!」
将〈天照〉入手,与入手〈出云神州联合〉是相同的意思。
即使其他的诸侯反抗,用〈天照〉也能很容易就镇压和击溃。
作为内乱的结果而言是相当不错的,濑川氏不用花费无用的牺牲就能统一国内。如果牺牲不多的话,战后的统治也会变得容易。
「以我们的立场,认为曾经拥有共同战争教训的现任政权继续存在才是符合我等国家的利益。特别是濑川氏是近年来一口气扩大势力的新兴家族。家长听说武功出色,知识优秀,似乎有些急躁的地方。特别是对大陆的强硬姿态已经是众所皆知的程度。」
以〈天照〉作为海军力使用,对大陆国家确立压倒性的优势的意见在出云很强力。
确实,如果利莫里亚海以及大陆南侧广阔的大灵洋被控制住的话,出云对阿尔马达大陆的国家们拥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确保海路的话,就直接牵连到大陆大半的外海交易路线了。
海洋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未开拓的荒野。瑞克提法尔并非不能理解将其入手的意义。
海上的权益左右着国家的沉浮。所以王国才极重视并努力的与出云维持关系。
「这个大陆不存在拥有能与出云正面对决的海军力的国家。我国的海军虽然能承受领海和交易路的护卫任务,但没有能正面和世界最强的出云海军战斗的战斗力」
海德鲁的话虽然有些过小的评价王国海军。至少阿尔马达大陆的其他国家对这句话不会坦率的点头肯定。但海德鲁的话却并没错。
「原本被设计为空中战舰的『天照』被定型为海军船舰了吗。的确从正面作战是不能的」
「是的,我也持相同意见」
听着海德鲁的回答,瑞克提法尔仰天抬头,闭上眼睛。对现状的王国而言,并不希望出云发生政变。
那样的话,作为介入那个国家的手段,就应该进行这次的婚事。
现在围绕着王国的情势还不容预断。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与降低危险,一切能做的事都要做。
「——好吧,就让外交院进行对话」
「是,谨遵御意」
瑞克提法尔冷静下来低下头斜视着海德鲁,想着自己今后还要多少回不得不向人生的墓地发起突击。
处于这样的地位的话,以义务为要素的结婚就占据大半了。这个对方也一样,那么对方会怎么想呢,瑞克提法尔自由的想象着──多么令人疲惫的话题啊。
而且,为了得到一时的安宁却要背负百年的辛苦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可以的话,适度的辛苦能得到适度的安宁的话就好了,他是如此想的。
「啊……游园会的时候也有工作啊」
为自己的立场所烦恼,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所以他马上就放弃了这烦恼,开始对带来的文件开始裁决。
对这年轻的身影,老练的宰相用笑眯眯的视线守护着他。
从摄政的办公室告辞到自己的工作场所期间,海德鲁一直考虑着。
认识瑞克提法尔的人,恐怕都不会认为他是内政巧者(擅长之人)。
虽然确实显示出了优秀的武力才能,但他没有表现出内政的适合性。
以海德鲁为首的官僚们虽然就是为了填补内政而存在的,但因此轻视瑞克提法尔的人却一直无法根除。
虽然是令宰相头疼的问题,但这不像战争一样一战一胜就可以解决。只能花费时间,一点点地积累实绩。
幸运的是,瑞克提法尔对此有所自觉,不会轻率无谋的前进。
对海德鲁而言,即使这样也是得救了。
他代替瑞克提法尔粘上许多的污泥。
对心怀抱怨不满并积极反抗瑞克提法尔的高级官僚进行处理的就是他。
这是非海德鲁不可才能做的事。
他被人们认为是叛逆者。而利用着这个恶名让瑞克提法尔避开了不满。
即使海德鲁要处理掉谁,如果这个判断妥当的话政府便会采纳。政府采纳了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官僚们的不满这一问题了。
海德鲁积极的利用自己的恶名将其不满引向自身。
被摄政挽救了生命的宰相,通过处理自己的部下来向摄政显示自己的有用性——如果他人能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海德鲁的胜利了。
虽然被认为是摇尾讨好,但只要在自己生命耗尽之前完成职务就可以了。我已是风烛残年,在这里无论增加多少恶评都无所谓。
唯一牵挂的就是外界面向家族的恶意。
虽说瑞克提法尔将海德鲁的家族作为人质,但这是保护他家族的策略。对摄政掌上的海德鲁的家族出手的话会怎么样,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想得到。
同时,他的儿子在瑞克提法尔的命令下在王府奉职。
这看起来也是人质,但实际上是以露吉蒂(王府总管)之名将儿子和儿子的家族保护起来。
同样的,海德鲁家族的大半都委托给向瑞克提法尔宣誓忠诚的贵族和商会
例外的只有海德鲁的妻子,这是她本人的希望。她现在正在王都的宅邸等待他的归来吧
「啊、真是的,这样的妻子给我真是太可惜了」
他自言自语道,海德鲁决定今天要回家。
幸运的,瑞克提法尔的命令没有超出了他的预想。这样的话,将事先准备好了的命令书发送给各院,那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然后就是让多嘴的笨蛋们闭嘴就完了」
被在走廊中擦肩而过的职员们各种各样的视线的注视下,海德鲁静静的向自己的工作场所走去。
在后世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又被称作忠臣也有被称为佞臣,但相同的是对他的能力都有着很高的评价。
◇◇◇
在<星天宫>的其中一个庭院,位于小小湖畔的『艾美利特(Emelet)之庭院』里,招待各国代表和他们的同伴的游园会正华丽的举办着。
艾美利特是设计这个庭院的建筑家的名字。而且,这个庭院是他的生涯中最后的作品。作为他的热心爱好者的先代国王,直接将其名字作为庭院的名称遗留了下来。
原本就存在于这个地方的湖泊,一点也没有加以改造。只是把那湖畔的一部分当作画布而改造的。
据说,即使是对建筑或庭院艺术不感兴趣的人,在偶然的瞬间也会流露出感叹的气息。这是一个让清凉的感受悄然进入人们心扉的庭院
「啊~,真是一个漂亮的庭院啊。是与大国雅尔多狄斯提尼亚之主相匹配的住所」
两个男人一边眺望着湖泊一边在交谈着。
作为〈雅尔多狄斯提尼亚皇国〉的国王代理参加的瑞克提法尔和西方强国——〈夏尔米亚共和国〉〈シェルミア共和国〉的国王。
双方手上都拿着饮品,脸上堆砌着笑容。
如同粘贴复制般,与华丽的外交场所相称的场景。
「感谢您的称赞,不过对于我这年轻的主人而言,庭院的设计者会在冥界哀叹吧」
「怎么可能,现在的贵国里没有比瑞克提法尔殿下更适合这个庭院的人了。」
「作为武人而出名的夏尔米亚国王陛下的称赞,我就欣然的接受了」
瑞克提法尔轻轻点头,对方则难为情的苦笑着。只有这个表情与之前那些假面般的表情不一样。
有着枯叶色短发的第十四代〈夏尔米亚共和国〉国王,他笑着说自己还是个青年,一副好容颜。身体上也没有衰老的感觉,作为国王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可以说是熬过了君主艰难的时期。
作为比人类种有更长平均寿命的机凯种的他,今年应该是四十五岁。作为一国之主,在世袭制以外的国家是年轻的那类人。
当然,瑞克提法尔也是那类人中的一人。
瑞克提法尔很清楚眼前这个对机凯种而言有着异常丰富表情的男人,是在战争时,拥有着在大陆上首屈一指力量的人
超兵器〈装甲机兵パンツァール・アイアトス〉。以对抗龙族、神族为目的而开发的兵器,其力量足以一击消灭神族。
「其实、俺(俗称)——不,我(正式自称)在此次事件中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痛心。像您这样的年轻人为了守护国家而奔赴战场,而我则在首都的王宫里没有察觉到家臣们为了切分贵国而行动的行为。实在是对因我国行动而失去生命的贵国人民感到抱歉」
夏尔米亚王说着稍微低下了头。
虽然现在周围没有其他客人,但这对于一国之王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议会全权掌控,〈夏尔米亚共和国〉国王只是象征的代表,这一点与普通君主制的国家不同,也与王国有很大的不同。
「阁下……」
「这个是我个人的心情。作为一个夏尔米亚人,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夏尔米亚王看着硝子杯(形似威士忌杯的日本玻璃杯)中浮现的自己的脸嘟囔道。
〈夏尔米亚共和国〉作为曾经《阿尔玛达帝国》的科研城市,时不时会出土以前的设施遗迹。
这里有很多以前的第一次文明遗迹,渐渐地作为一个以探索此地为生的冒险家和雇佣兵云集的地区而闻名。而且,支持、管理这些各种职业的同业者工会、行会在不知不觉中通过协议开始了政治,这就是〈夏尔米亚共和国〉这个国家的开端。
原本,〈夏尔米亚共和国〉是在各遗址近郊,以探索者为对象,做生意的人聚居而成的小镇组织,至少作为国家来说缺乏凝聚力。
这样的国家为了和大国交战而创造具备的底蕴就是,现在的〈夏尔米亚共和国〉的首都——第一次文明遗址“哈瑞奥斯宫”『ヘリオス宫』中被发掘的超古代武器——“装甲兵帕扎尔·阿索斯”。
换言之,除了瑞克提法尔面前的男人,除了机凯种以外,没有可以操纵“装甲兵帕扎尔·阿索斯”的人,所以基本上国王的婚约是由国家规定的。因为要避免失去机凯种的能力。
在这层意义上,本应是象征的夏尔米亚国王,却被世人所说的“国王”身份束缚,完成了“国王”的婚姻。
“──不高兴的话题就到这里结束吧!”
夏尔米亚国王把笑容带回到他的脸上,对瑞克托如此说道。
瑞克托点了点头,同意了夏尔米亚国王的说法!
“不过,就这么也太可惜了。我一直期待在这个聚会上能看到你的婚约者……”
“我的婚约者中有一人至今还因为战伤而卧病在床。第一皇妃说过,不能把她带到外面。”
“那是自然………相比你很担心她们吧!!既然这样,也不能强求!!下次,有机会再一睹贵国皇妃的芳容吧!“
此后,夏尔米亚国王在交换了几句话后,只留下“希望婚约者的伤口能够早日愈合”的话,回到了自己的王妃身边。
王妃像个标准的机凯种,感情起伏平淡,没有积极地与其他国家的重要人物交谈。丈夫回来的时候,她也重复着看着瑞克提法尔,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但是,现在瑞克托的婚约者当中也存在和她相似的人,在这一点上与夏尔米亚王妃没有太大的区别。
看着离开的夏尔米亚国王,瑞克托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会场上。
在这会场的某处——
“鸽………!“
“黑龙公解决了第三十四碗的大盘子……!”
“那小小的身体到底在哪里放下这么多吃的……”
“这次换成吃煮熟的炒饭!?”
“难道是要把会场里的食物都吃完吗!?太能坚持了!”
从邀请参加的客人传来的视线和话语中,以黑龙公的行为夺得了全场的亮点。
面对会场中心附近无言地吃完圆桌上的料理的黑龙公,瑞克托向她走近。
“味道如何呢?”
“很好。”
“土特产呢?” 「土产みやげは?」
“在。”
“大概是什么程度吧。”
“——全部”
“我知道了。”(不要问我什么意思,原文,我看了N遍,从土特产开始,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真是让人泄气的话应和了。
黑龙公安娜史塔夏根本没有看瑞克托,只是专注地品尝着眼前的料理。
虽然瑞克托不能携带婚约者参加,但与会者也不能没有伴儿。于是,就有人提议大主教梅蕾蒂亚参加,但梅蕾蒂亚自己拒绝了。她本人虽然说不再参与政治,但可能只是为了避免伤害妹妹的心情吧!
最近,莉莉西亚非常警惕姐姐接近瑞克托。
尽管如此,却没有听到姐妹关系恶化的消息,真是不可思议。
“已经谈完了吗?”
安娜史塔夏想要尝试另一种食物,吩咐女侍去取的间隙,两人互相确认情况。
话虽如此,但安娜史塔夏却很少习惯这样的地方,只是一味地吃。
即使不是瑞克托,社会男性也不太愿意看到黑发女性狼吞虎咽地把食物放进嘴里的情景。就算理解了她的意图,但也是有限度的。
瑞克托为了转移安娜史塔夏的兴趣,开始了谈话。
“嗯,不过没想到安娜史塔夏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是代替我女儿过来的。本来早就想把她介绍给你了。”
安娜史塔夏喝了一口热红茶,眯起了眼睛。看来很中意红茶的味道——蜜蜂的香甜恰到好处。
“但那个时候的你正在北方……”
“感觉错过了时机呢?!”
“我女儿也觉得麻烦,这次叫她也没来。”
“────。”
这是怎么回事呢?也就是说,即使回到了中央,最终也没能见面吧。
“那个孩子,一紧张起来就忘记吃饭和睡觉了。”
“真是难啊!”
“我也……看书的时候……然后就不知为什么,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是吗?”
也就是说女儿和母亲都是不紧不慢的性格!
瑞克托想象着还没见过的黑龙公女儿的样子,明白了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性。
“不过,我这次过来还是挺享受的……你可以去做你的工作了!”
“你只是在吃吧……”
“在这种地方,除了吃,没有别的乐趣。而且,这是最轻松的。”
欣赏庭院也好,与客人的畅谈也好,对她来说,好像都不及用餐的乐趣。
对于找不到伴儿而感到困扰的瑞克托,提议带着安娜史塔夏一起参加聚会的人是和他一同工作搏斗的苍龙公玛莉亚。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意图而推举安娜史塔夏的呢?
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安娜史塔夏无事可做!
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但是,瑞克托并没有深入思考了!
“不要吃太多,引起肚子疼。”
“没关系,才只吃了7分空间。”
“是吗?”
被最强的龙种所袭击,城堡中的厨房无疑成了战场。
瑞克提法尔决定稍后给厨房的厨师们送去慰劳的赏金,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垂下了沉重的肩膀,旁边放着大量食物的台车从他身边经过。
◇◇◇
在这之后瑞克托与各国国主及重要人士多次进行了会谈。
在首次的外交以及自己的伴儿只顾吃的四面楚歌的环境中,瑞克托发现各国的意图出乎意料的简单,那就是通过联姻来达到控制皇国的目的!
在会谈中,自己多次被邀请与其它国家的公主和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举行亲事。而且,也有年轻姑娘来到了这次的聚会现场!
她们和瑞克托聊上一段闲话,向瑞克托展示了与作为皇妃候补的公主们所与众不同的性格。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温柔贤而,意外的是,也有从婚约者的职业推测出爱好的人所送来的军人或骑士的女儿。
瑞克托一一回应了她们的诱惑以及她们父母的邀约,并躲开了那些试图靠近他的女性,摇摇晃晃的穿过游园的会场!
此时,在绚烂的宴会背后,各国应该正在展开一场血腥的外交战。
瑞克托祈祷各国大使馆以及分散在皇都各地的外务院和皇王府的事务官们奋发努力。
他们没有得到褒奖,但仍然为国家、为皇王做出自己的贡献。
有的负责官员获得赔偿损失金,有的负责官员获得利益,有的负责官员获得血脉。
外交并不是只在舞台和灯光下进行。
无论是在酒席上,还是在闺房里,都能看到外交的影子。
瑞克托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装作不知道。
所谓国主,还有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不过,心里称赞他们也未尝不可。”
他秘密地向在背后表现出忠义的涉外官员们表示感谢。
如果忘记这些在幕后工作的人,就会失去作为国主的资格。
瑞克托害怕这一点。
“但愿不会有哭泣的一天到来。”
瑞克托没有兴趣看到自己哭脸而高兴!
如果是高兴的哭就另当别论了。
“──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女性对自己的评价标准一直在不断上升。”
“变成了讨厌的大人了啊”,他喃喃自语着,将视线转向了含笑交谈的几国大使身边。将“皇剑”的情报扩展到意识内,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迅速行动——
◇◇◇
对于成为败军之将的葛罗莉艾来说,被追究战败的责任,被夺走自己所培育的第三军集团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当然,能不能接受这一点另当别论!但也能理解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理由和自己的立场。
她输了。输给了敌国的国主,而且输的很彻底!
“葛罗莉艾公主的不败神话破灭了。”民间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不喜欢自己被称为不败神话。但是,如果那个神话能让士兵的士气上涨的话,她觉得也不错。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了。
把葛罗莉艾当作神一样看待的士兵们感到困惑,把目光转向葛罗莉艾的人也变成了失望和悲叹。
现在已经没有女神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被塑造出来的英雄“战狂姬”葛罗莉艾死了,败将葛罗莉艾诞生了。
她所处的帝国陆军第三军集团,目前位于与皇国接壤的边疆国——“阿尔塔妮亚” 〈アクィタニア王国〉的王都的近郊!由于被西方的攻击重重的挫伤,第三军集团成为了帝国国境防卫线后备军。其战斗能力也大半丧失。
越是优秀的官兵,越能被派到前线,而在葛罗莉艾的手中只剩下了将来要培养的年轻、未成熟的官兵。
皇国的追击虽然不是积极的,但也不是消极的,是理性而有效率的。葛罗莉艾和她的军团摆脱了追击,安抚着强烈要求夺回城市的旧支配层,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土范围。但最终还是被付出生命守护的祖国背叛。
大部分士兵都欣然接受了这一待遇。
但是,部分葛罗莉艾的将军对帝国政府乃至葛罗莉艾的父亲——新生阿尔玛达帝国帝王怀有近乎憎恨的感情。
对他们来说,葛罗莉艾是一名非常爱自己的指挥官,她自愿与士兵们渡过泥河,与新兵围着锅吃杂草,甚至为一个士兵的婚礼送礼物。可以说,她是比云端上的帝王更为绝对的君主。
正因为如此,所以第三军集团在大陆军事国家,甚至是“新生阿尔玛达帝国”当中也是被当成最强的军团而畏惧着。
将士们相信了将军葛罗莉艾,葛罗莉艾也相信自己热爱的军团。那个信赖关系就是他们的强大。
就将士与君主之间形成的信赖关系而言,葛罗莉艾与胜军之将“雅尔多狄斯提尼亚王国”的摄政瑞克提法尔毫不逊色。相反,在信赖关系的酿成上花费了很多时间,葛罗莉艾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这次惨败不是她和她的军团的责任,而是皇国和帝国的战争意识差异所导致的结果。
意识上的差异,也可以说是大战略。
皇国在仅用很短的时间就平定了内乱的摄政——瑞克提法尔的领导下,士气高涨,全体以保卫祖国的心情投入到了战争中。
应该说,这是瑞克提法尔为了让一直以来在内乱中被压制的军部的郁愤发泄到帝国军队身上而采取的措施。
与此相应的兵力、兵站、搜集情报,不失时机地一口气将帝国军赶跑。并确保北方边境领地,以优异的手腕统治着和平之地,以证明这并非临时的侵略。
与此相反,帝国利用皇国的内乱进攻皇国,并改变原来的指挥系统,将一直与西方诸国展开战争的葛罗莉艾派往东方战线。
当然,第三军集团把横跨大陆的距离拖得老长,不可能不累。
另外,装备等也没能完全齐备。由于输送态势不健全,自动偶人部队遭到了拦阻,本来应到达的物资也经常迟滞。
这些都是以葛罗莉艾个人的努力所无法操控的。
帝国在战斗力上领先,皇国得地利,两军大将的力量和策略上没有太大的差异,实际上这场战争是在这种直接的武力冲突以外的方面决定的。
「——听说了你败北了啊,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可是惊讶了。但你好像没什么怨恨,葛罗莉艾」
「如您所言,不胜惶恐。迪特利亚兄长大人!」
阿尔塔妮亚王城的庭院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树木,可以在被雪封之前享受最后的时光。建在那里的亭子,大概有十人左右的面积,完全可以不用担心风雨。
隔着游艺盘互相交谈相对的两个影子——
阿尔塔妮亚的国王,以及帝国第十三公主。
如果是认识一位叫葛罗莉艾的女性,一定会对她谦虚的语气感到惊讶吧。她能采取如此的态度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统治“阿尔塔妮亚”的国王迪特利亚是帝国册封,因此可不必被称为“陛下”。然而,他那裹在身体上的霸者的气势和威严,即使同葛罗莉艾的父亲──现(新生阿尔玛达帝国)的帝王,克塞尔克西斯(クセルクセス)10世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迪特里亚并不只是拥有霸者的气势和威严。
唇叶的色泽柔嫩,浓密的头发,通顺的鼻梁,美丽而温柔的容颜,作为男人可谓异常美丽。因此在被称为皇子、皇太子的时候,她与众多贵族令家小姐、有力商人的女儿们流连在一起,据说因中意而堕落的娼妓数量达到了三位数。
但是自从他娶了现在的妻子之后,那些流言蜚语就完全断绝了。
情人中也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但包括她们在内,他彻底清算了所有女性关系。情人和孩子们会在他们所希望的地方得到新的伴侣,而孩子们会在不知真实父亲的容貌和姓名的情况下生活。
迪特利亚从当时开始就显示出了作为帝王家下一任统帅的才能,而且情妇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
与众多女性有过恋爱关系的他,与被称为是“生涯最后的恋爱”的现<阿尔塔妮亚>王妃(リール)莉尔相爱了,这场爱情秘密地影响着年幼的葛罗莉艾。
无论是皇太子的身份,还是放弃光明的未来,或始终坚持自己意志的态度,都在葛罗莉艾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响。这与她特有的傲慢和强烈的自信心息息相关。
但是,突然出现了破坏自信的存在。现在葛罗莉艾的忧郁,这也是一个原因吧。
「从〈威尔马葛斯〉逃出来的民众,由我来负责保管吧。原本那里就是我国的一部分。二十五年前就成为帝室直接管辖的领地,我并不认为他们是他国的百姓。」
「是的」
从〈威尔马葛斯〉逃出的城市旧支配阶级,向在某种程度上状况稳定下来的葛罗莉艾和帝国要求赔偿财产。对于那些高喊失败是帝国军队乃至帝国政府的失策的人,葛罗莉艾自掏腰包,支付了眼前的生活费。
继葛罗莉艾之后,帝国政府也决定对他们进行赔偿,在他们的财产中,现金、土地等政府保管的资料中记载的财产有七成被补偿。
另外,对于动物或家畜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价值发生变化的东西,根据最近政府的评价额来决定是否给予补偿。
只是,他们非正式积累的财产中无法公开的资产;逃税的所得;行贿受贿等不正当手段──自然不在补偿对象之内。
葛罗莉艾对他们很有诚意。
将之前傲慢的态度软化,给予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补偿。
但从结论上看,旧支配层并不满足于葛罗莉艾和政府给予的补偿。
因为他们资产的过半数是由一个叫威尔玛格斯的城市建筑起来的。正因为是城市的支配层,得到的东西就会从失去城市的他们手中不断地掉下来。
例如,在《威尔玛格斯》沦陷的同时,破产企业的证券市场上,政府找不到价值。另外,因为是支配层的立场而得到的金钱至上的情报也已经无处可用了。
商人们失去了商店,工匠们失去了工作室,教师们失去了教育的孩子和学习的场所,官僚们失去了应该运营的城市。
他们在名为“威尔玛格斯”的城市中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因城市的沦陷而失去了。
只是单纯的损害赔偿,不能填补那些。虽然没有明确的形式,但这点补偿是不够的。
但是对于旧支配层来说,不能用“不满足”来解释。
葛罗莉艾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想法。而这将成为帝国国内新的混乱的导火索。她是王族,是一种无意识地站在他人之上的人。
价值观不同。
对葛罗莉艾来说有价值的东西对人民来说是没有价值的,即使对葛罗莉艾来说没有价值,对人民来说也是有很大价值的东西。
即使得到了新的土地,只要那块土地的环境不符合,就不能成为农田也不能成为牧场,这一点葛罗莉艾并不知道。
即使是旱地,葛罗莉艾也不知道那是适合什么作物的田地。
牧草的种类、生长的地方、气温、湿度,这些都是农业世家世世代代用时间创造出来的财富。
商人们特有的销路,工匠们熟悉的工具。孩子们的朋友。这些也是一样。
没有一个可以补偿的。
葛罗莉艾并没有意识到人们的不满在逐渐积累。
“但是啊!你能打败仗,说明那个摄制也是不容小觑的。总之,〈威尔马葛斯〉以及其周边的王家直辖领地完全落入皇国手中的现在,我们王国变成与皇国斗争最前线这样的情况吗?…………”
只有阿尔塔妮亚的话,当然无法和皇国对抗。但是皇国由于那个胜利让帝国国内大大的耸动,因此国内的独立派变得活跃而让战力重组变得更加的困难。
可以说,葛罗莉艾的第3军集团被解散,并被派到各战线也是考虑到独立派从中干扰的结果。
可以期待对帝国的忠诚,而且还需要具备某种程度的操练能力的部队。兵力为一千〇〇万。
虽然包括后备和预备在内,但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这种陆军力量的国家并不多见。
但是,其大部分兵力也不过是征兵聚集而来的平民。面对在平民之间不断扩散的帝国政府的抗议和欲从政府中分离独立的举动,迪特利亚看到因一次失败而动摇的祖国,内心发出了强烈的叹息。
帝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作为国家的衰老变得表面化了。民众对现政府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特别是在执政势力鞭长莫及的边境地区,动用武力发动民众起义的现象屡见不鲜。
一直以来,帝国都是将民众不满这一来自内部的压力向外转移,也就是通过对周边国家的征伐来发泄。这是一种最省事、最容易让人一目了然、而且政府也比较容易控制的消除不满的方法。
武功升迁就能上。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通过虐待某人,自己就不会被虐待。抱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形成了帝国军这一庞大的军事力量。
帝国的不满消除法不仅对外国施加了军事压力,还对国内的叛变势力起到了有力的镇压作用。这是帝国政府所希望的。
可是,那个帝国政府的政策在建国三百年后的今天,却濒临瓦解。
国土扩张,国力增强。表面光鲜的帝国背后,民生并没有得到提高!
部分有权人士、富裕阶层的确得到了很大的实惠,但大部分国民因不断加重的征伐和维持征伐体制所需的资金、物资、人力的消费而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之前从未有过的惨败。
瑞克提法尔和葛罗莉艾之间直接对决的最终局面,作为在一次武力冲突中遭受的损失,是非常罕见的。但从所有参战军人的情况看,军队的物质损失并不多。尽管如此,常胜将军葛罗莉艾战败,虽说是边疆的一部分,但国土被丢失,这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然后,静悄悄的对决开始了。
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到来的“失败”。
无论怎样的存在,持续胜利都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君主和指挥官时刻不能忘记失败的可能性,但我们已经习惯了胜利。
胜利和失败总是相互矛盾的。胜利的背后必定有失败,反之亦然。
然而,帝国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大的军事力量所带来的胜利。很多将士,不,甚至是帝国的国民,都认为胜利是理所当然的,都以胜利为前提,连齿轮都转动着。
所以,一次失败的影响很大。
即使考虑到对方是建国以来的仇敌,败军之将是葛罗莉艾这一帝国的头号强将,帝国政府和国民的动荡也不能不令人同情。
但是,在迪特利亚统治的“阿尔塔尼亚王国”,虽然成为了对皇国战争的最前线,但国民的动摇却少得可怜。
这是因为王国的国民信赖着名为迪特利亚的国王,近三成的国民被亚人所占据。
很有名的是,皇国几乎把亚人等所有有智慧的人都视为国民。这在过去的帝国中,尝过痛苦的亚人没有理由憎恨“皇国”。
而且,习惯了和那样的亚人一起生活的<阿尔塔尼亚王国>人类种来看,很明显皇国不是帝国政府所说的“贪恋尸肉的兽”或“不分男女的恶鬼”的聚集地。
当然,“阿尔塔尼亚”的全体国民并非都相信迪特利亚,也有部分对皇国怀有敌意。
从帝国本土移民的人害怕皇国的侵略,而像旧支配层一样虐待其他种族的人认为皇国的人民是像野兽一样的蛮族。
「但是,输了就没办法。——你要回帝都去吧?」
「是的,失去了第三军集团的现在,我无法尽到身为元帅的职责。按照父亲大人的话,去帝都的陆军司令部……」
它是位于陆军本营大本营内,掌管帝国陆军的陆军参谋本部。葛罗莉艾遵照父亲的话,决定赴任参谋本部的特别军令顾问。
虽然是非常敬仰的职务名称,但实际上是不能作为元帅行使实权的。这是为了把葛罗莉艾束缚在帝都而创造的一个体面的职业。
虽然第三军集团司令官的头衔被保留下来,变成了军令顾问和兼任,但对于没有部队指挥的她来说,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近期就要去帝都了。因为我正在接受陛下的召唤,所以在那之前,我有时间和兄长这样说话,真是太好了。”
葛罗莉艾心情十分高兴。
对她来说,哥哥无疑是拥有帝王器量的豪杰。简直无法相信到现在还在放弃继承权。
她不想让这样的哥哥输给那个皇国的“龙”,但经历了那场战争后,既不天真也不幼稚她认为即使哥哥事事顺利,也有可能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发生最坏的情况。而那唯一的最坏的情况就是一瞬间毁掉了哥哥长期建立的必胜信念。
葛罗莉艾自己也无法保证再一次与皇国摄政的瑞克提法尔相比能取得多大的胜利。
瑞克提法尔把自己逼到了败军之将的立场上。不管谁赢谁输,自己都会欣然接受的吧。
在葛罗莉艾看来,两者是旗鼓相当的存在。
但是,对于葛罗莉艾个人来说两者的价值并不相等。
哥哥比瑞克托更应该重视。
「兄长大人,那个男人是不可轻视的。在和他交锋之前『反正,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我的部下每天都唠叨到烦死人,然而在逃回这里的路上已经没有还这么说的人。他们口径一致的嘟哝着『皇国摄政足以作为帝国的敌人』,然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抖。」”
她始终没能读懂两万兵马发动的奇袭。
在那样绝望的战力差中,那个男人在判断自己拥有足以摧毁正在偷袭的要塞的武器的瞬间,毫不犹豫地亮出了自己手中最强的王牌——加哈达上将。把要塞的防御力变薄,使其拥有可以配合王牌使用的战斗力。
如果是少数精锐部队的奇袭,葛罗莉艾也会预料到。
而且还留下了能够应付的兵力和指挥官。
但是,在这一点上,瑞克提法尔确实走到了葛罗莉艾的前面。
把最大的战斗力打到对手最弱的地方,无论是在战术上还是战略上都是作为最佳手段而存在的这一点,瑞克提法尔却用其击退给葛罗莉艾。葛罗莉艾完全是被对手掌握在手中玩弄的样子!
虽然瑞克提法尔在那之后,自己的阵营被葛罗莉艾重击,但他所取得的战术上、战略上的胜利是不可动摇的。
与依靠重装近卫骑兵的力量威胁到对手的葛罗莉艾相比,这无疑是一个更高的胜利。至少葛罗莉艾有这样的想法。
「兄长大人总有一天会和那个男人交锋吧。我对于兄长大人失败的事情——不想去相信,不想……」
「是啊,我明白,我的妹妹」
迪特利亚想着。
如果是和皇国征战之前的妹妹的话,是不会怀疑兄长的胜利吧。但是,只用一次战斗就改变了可爱妹妹的价值观。
算了,还是说彻底改变了比较好……
葛罗莉艾承认自己的失败,也就是说必须经历自己承认的失败。而这一切都出自邻国下届元首之手。
迪特利亚想对那位没见过面的邻国摄政献上无言的感谢。
如此一来妹妹应该能够发现再度提升一个层次的道路。获得成长的空间。
「不过,你的担心已经变成很久以后后的事情了。」
「是……?」
葛罗莉艾无法理解兄长的话,暂时呆住了,这时她的背后有小小身影靠近。
影子虽然隔着稍微的距离从葛罗莉艾背后观察她的样子,但是发现到自己的目标人物还没发现自己因此毫不犹豫的大口吸气,弯曲身体选定目标。
「——嗯」
但是,当影子下定决心踏出一步的时候,他的目标注意到他的接近。以葛罗莉艾所拥有的实力,无意识的就挡住攻击是很容易的事情。
葛罗莉艾的动作是回过头来,让自己面向从背后扑过来的影子,张开双臂迎接。
「叔母大人!」
「喔喔,麦赛尔。是叔母大人喔!」
影子——阿尔塔尼亚王国的王太子麦赛尔·法斯·阿尔玛达将与年幼时的父亲相似的可爱脸庞涂上笑容,扑向葛罗莉艾的胸口。
把脸挤进叔母丰满的胸部,咕噜咕噜的转动。麦赛尔的头上有着柔软的蜂蜜色卷发把那个跟狼很像的三角耳朵遮住了一半。葛罗莉艾先前浮现的灰暗表情一下子转变成满脸的笑容,抚摸着外甥的头。
「麦赛尔,已经学会跑步啦!像极了兄嫂大人呢!」
「嗯!即使是和父亲玩捉迷藏也不会被抓到喔!」
「是吗,对了!那么说还差一点就不会让我抓到了!」
若是「龙杀者」葛罗莉艾的话,就算是继承了四处奔跑纵横山野的狼之兽人血统的麦赛尔动作也能够跟得上吧。而迪特利亚他们,已经追不上儿子了。
葛罗莉艾抱着麦赛尔,开始旋转起来。当麦赛尔开心地笑了起来,旋转的速度又加快了。
如果是人类种的话看到两人回转的速度马上就会头昏眼花。由旁观者看来像是只差了几岁的姐弟。然而实际上葛罗莉艾,就像弟弟一样的疼爱着这个外甥。
对着那样的两个人,从亭子外面传来了呼声。
「麦赛尔,我的孩子,打扰父亲大人和姑母大人的谈话可不行啊!」
是清澈响亮的女性声音。
「兄嫂大人」
葛罗莉艾听到这个声音,缓缓地转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旋转完全停止了,葛罗莉艾重新抱起麦赛尔,向声音的主人兄嫂大人行了一礼。
“好久不见,兄嫂大人。”
“嗯,好久不见了。葛罗莉艾,我听国王殿下说过和皇国的战争,真是一场漂亮的败仗。”
以深银毛色为特征的月狼之兽人的王妃,与那个特征相同毛色的三角耳朵和尾巴梳理得很漂亮的身影。
她笑着回应葛罗莉艾,这样评价了之前的战斗。她自己也是军人出身,应该是从经历中感受到了这一点吧。她并不是轻视士兵们的生命,葛罗莉艾也知道这一点。
葛罗莉艾非常喜欢嫂子正视、评价事物的态度。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是嫂子的优点她自己也具备了。
迪特莉亚苦笑着说,妹妹和妻子看起来就像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是的,我得到了很好的教训,下次能打得更好。”
「那样的话牺牲的士兵们也能够获得回报吧。而他们的生命,也成为你成长的粮食了」
“是的。”
听到嫂子的教诲,葛罗莉艾点了点头。
她是与“桀骜不驯”一词非常相称的帝国的第13公主,但在从别人那里学到什么东西的事情上却非常顺从。当然,这要看传授的对象及其内容。
莉尔满足于葛罗莉艾那直勾勾的眼神,稍稍踌躇了一下,向自己的背后打了个招呼。头上长着银色的三角耳朵,困扰地颤抖着。
“玛迪莉艾,向姑母大人打个招呼。”
小小的,倒吸口气的声音。
从亭子的柱影当中窥视这里的是,和莉尔一样的深银色尾巴。
那条尾巴像是显示出主人的心情那样无力的摇晃着,葛罗莉艾看了不禁苦笑。
可爱的侄女大概还是老样子非常怕生。葛罗莉艾苦笑着,屈身靠近那个地方。
「玛迪莉艾,那边看不到脸。让我看看你可爱的脸」
张开双臂表示没有敌意。看到葛罗莉艾的样子,莉尔和迪特莉亚强忍笑意,仿佛在邀请警惕性很高的动物。玛迪莉艾抬头看着肩膀颤抖的父母,觉得很不可思议。
「姑,姑母大人……那个……」
尾巴随着声音摇摆不定。
“她应该快九岁了吧? 生日那天没有回来真是对不起……”
“不会的……!姑母大人,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您前去战斗了……“
话虽如此,尾巴却像泄气似的垂了下来。
对于用尾巴表达感情的兽人来说,尾巴比说话还老实。葛罗莉艾无奈地靠了过去。
“玛迪莉艾,下次生日会好好的来庆祝。所以原谅我好吗?“
“姑母大人……”
葛罗莉艾绕过柱子,躲在柱影当中的深银之狼姬用那灰色的眼睛仰望着她。
比别人加倍胆怯的狼,因此也比别人更加倍的容易感到寂寞。
葛罗莉艾用应该称为母性的本能理解到这点,轻轻的抱紧玛迪莉艾。被很多装饰品的服装包裹的小小身体因吓一跳而颤抖着。
「不要紧的,我并没有讨厌你。不会和从你面前离去的同伴一样」
葛罗莉艾很温柔,如果让瑞克提法尔看到的话也许会认为是别人也说不定。
以前玛迪莉艾和麦赛尔一样活泼,但只是因为她本人是兽人这种无可奈何的理由而被朋友们拒绝之后,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害怕别人,害怕与他人分离。玛迪莉艾既是帝国的公主,又是兽人,是令帝国和兽人族都无法接受的存在。几年前,她有过被朋友们的──和她原来的朋友──单方面地排斥的经历。
虽然此前像麦赛尔一样开朗活泼的玛迪莉艾,但作为兽人,以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的理由遭到拒绝后,就像现在一样害怕与人分手。
「我如果没有婆婆大人的话也会变成一个单纯的战斗狂吧。仅仅是一个只为了挥舞力量的野兽。」
「怎么会,姑母大人是……」
「好了,终究只是假设而已。现在我有兄长大人,兄嫂大人,有玛迪莉艾和麦赛尔。有我和军官认可的士兵。我战斗的理由就很足够了吧。」
「——」”
在葛罗莉艾的臂弯里,玛迪莉艾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原本也不了解,但是母亲大人说——女人如果成为妻子的话就要守护丈夫,成为母亲的话就不得不守护孩子。」
「那个,我是……」
「嗯,我知道。还没订婚的玛迪莉艾还不太明白吧。老实说,我也是很糟糕。」
葛罗莉艾和侄女面对面,小小的吐出舌头笑了。
而玛迪莉艾,受到那样的勾引也小声的笑了。
「葛罗莉艾,玛迪莉艾,茶泡好哦。」
莉尔在两人的背后呼唤。姑姑和侄女一起笑着,手牵着手向那边去了。
两人又笑了一次,不约而同地牵着手,走到庭子正中间一点的位置。
◇◇◇
五个人喝了茶之后,迪特莉亚又准备了一个和葛罗莉艾单独谈话的地方。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莉尔手里拿着葛罗莉艾带来的土特产以及拿着飞行模型机在空中玩耍的迈塞尔和被牵着鼻子走的玛迪莉艾。
迪特利亚看着自己的家人开口了。
「葛罗莉艾,有件事情想问一下。」
「什么事,兄长大人」
「瑞克提法尔这个男人,是个怎样的男人。」
葛罗莉艾注意到这个过于含意不明的询问。
「那是,什么样的意思呢」
所以,硬着头皮反问回去。
但是,等了很久之后迪特利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其他的话题。此时的迪特莉亚的表情,即使有着很深的交情,也看不出有什么头绪。
「——玛迪莉艾,有婚事了。是好姻缘吧,但也不能这么说」
「竟然……!」
完全的,只是惊讶的葛罗莉艾。
虽然知道那个侄女总有一天也会嫁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比自己更早嫁人。而且,在帝国动荡不安的这个时期出现的话,那目的应该是强化帝国内的合作。尤其是迪特丽亚,至今还在帝国中央有着明显的影响力,所以玛迪莉艾的订婚大概是政治性的。
葛罗莉艾这样想着。
「对方是哪里的什么人?如果是要扩张对皇国的共同阵线的话,果然是邻国〈瓦尔泰尔〉吗,还是〈拉鲁斯〉那边——」
葛罗莉艾提到的这两个国家与<雅尔多狄斯提尼亚皇国>是同样的旧帝国分裂国家。他们都与<雅尔多狄斯提尼亚皇国>接壤,拥有相当大的国力。如果要对抗皇国的话,迟早要强化两国的合作。
但是,迪多利亚没有点头。
他瞥了一眼葛罗莉艾,喘了一口气告诉她。
「葛罗莉艾,是你最熟悉的国家,最熟悉男人。」
「我……最熟悉的……?」
的确葛罗莉艾认识很多的贵族和皇族。
但是,迪特利亚提到了「国家」。
葛罗莉艾比任何人都熟悉的国家,还有男人——想到这里,葛罗莉艾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有着一头白发的皇国的星龙王。
“怎么会……”
葛罗莉艾敲着圆桌站了起来。
虽然出现了很大的声响,但迪特利亚丝毫没有动摇。
只是静静地说出了肯定的话。
「父亲下达的敕命。让我的女儿玛迪莉艾下嫁给南方边境领地的瑞克提法尔摄政殿下,儿子麦赛尔到皇国皇立研究学院留学。」
「怎么会,那简直是……」
人质。葛罗莉艾艰难的吞下了这句话。
现在的葛罗莉艾已经没有任何力量,甚至无力对帝王颁布的敕直命提出异议。
「——父亲大人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吧,恐怕是弟弟或妹妹在背后动了手脚了。看来愚蠢的弟弟和妹妹多少也学会了一些事情。」
将作为迪特利亚继承人的两个孩子交给实质性的敌国。
那个作为削弱迪特利亚影响力的手段确实有效。更有甚者,对于中央的下届帝王候选人来说,这也是有效地将自己的竞争对手,也有可能成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的两人排除在外的手段。
如果现在的帝王的命数已尽,在自己成为帝王之前,一直被留在皇国,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在那之前与皇国的战争再次爆发的话,两个人的性命就只能死在皇国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生命可以作为开战的理由。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要把孙子们卖给皇国吗?”
葛罗莉艾愤然坐下来。拳头在桌子上颤抖着,她血气方刚的愤怒很清楚的表达出来。看到那个,迪特利亚很羡慕的眯着眼睛。这个妹妹直率的性格是他喜欢的地方。
“父亲是考虑到这个国家和帝室的明天吧。就算弟弟他们在怎么欺瞒父亲,那位父亲也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操控的人物。”
讨厌迪特利亚的人们一定行动起来了。
但是,帝王本身应该也有充分的理由发出此次赦命。
“现考虑到现在帝国状况的话,与皇国之间保持必要以上的高度紧张并不怎么受欢迎。想要镇压利用这次失败势头的叛徒们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因内忧而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从背后被攻击,就算是名将也会失败吧。”
不过若说要拖延时间到那个时候为止,这次玛迪莉艾的和亲,是达到此目的最好的方法吧。
虽然帝位继承顺序较低,但曾为皇太子的迪特利亚的血统在帝国内也屈指可数。
而且,只要受到瑞克提法尔的宠爱,深深扎根在他的心中,对于帝国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人员了。
最重要的是,对于帝国来说,即使失去了性命也不感到可惜。
除了个人情感之外,对帝国来说玛迪莉艾是继承低贱兽人血脉的污点。即使是对国家只有一点点的用处,能用在这个时候也是不错的事情。
「——玛迪莉艾的出嫁,有很多方面确实能够理解。但是作为哥哥继承人的麦赛尔到皇国的必要性到底在哪里……」
「有的,弟弟他们确实也策动了麦赛尔的留学,但这反而是我所希望的,倒不如说父亲大人对麦赛尔留学的事情态度感到消极。」
「竟,竟然……」
迪特利亚瞥了惊讶的妹妹一眼,嘴角上翘露出了不文雅的笑容。
只有这个表情,和一〇年前的他没有什么不同。
藐视他人,对于排挤行为毫不犹豫的「帝王」之脸。
「葛罗莉艾,听了你的话我确信。皇国摄政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人不会凭一时的感情就杀掉。即使和帝国再度兵戎相见了,他应该也不会加害玛迪莉艾和麦赛尔吧。」
对皇国来说,玛迪莉艾和麦塞尔是干涉帝国内政的工具,应该是非常方便的存在。
即使帝国方面将两人从帝籍中除去,那血统也不会消失。即使剥夺皇国的帝籍,也足以成为皇国干涉帝国内部的契机。
皇国有保留两人生命的利益。而且,迪特利亚个人也有利益。
即使两国互相炮击导致其中一方灭亡,阿尔塔尼亚王室的血也会存活下来。
“我的孩子们将会变成连系我们帝国和皇国的纤细却又坚实的丝线吧。因此之故两国不可能继续相互无视下去。”
如果相互干涉对方国家内部,两国将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进行外交。人和物资往来也会增多。这意味着两国在民间阶段的接近。
众多的人和物将从皇国流入帝国。这是迪特里亚所希望的。
“帝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发展。必须以某种形式引进新的风气,铲除腐败的部分。”
这也是迪特利亚退出皇太子位置的另一个原因。
他凭着与生俱来的政治本能,察觉到帝国总有一天会被吞并。他明白,以现在这样的政治体制和现在这样的国体,迟早会破瓦。所以,他领着无可代替的家人逃到边疆。
无论是保卫国家,还是保卫家庭,所谓“新生阿尔玛达帝国”的帝王的立场都不适合。帝王虽然拥有强大的权力,但在其周围为所欲为的官僚和贵族们却可以说是旧态的权贵化。这样就无法停止灭亡。
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勇敢地从国外寻找改变国家的方法吗?
迪特里亚·法斯·阿尔马达是帝国历史上最擅长了解现实的帝族。因此才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这次的联姻或大或小都会给国家带来变化吧。弟弟他们若能理解这点,运用自如的话就可以开拓帝国的未来」
「那么,如果不能够理解的话……」
迪特利亚,向葛罗莉艾展现了拥有帝王气质的笑容。
「帝国,又会还原到人们记忆中的样子,如此而已」
◇◇◇
比阿尔玛达大陆更东方,越过雷姆利亚海的前方有个弓状列岛,那里被大陆上的人们这么称呼着。
「出云神州联合。」
但那是他们对外自称的国号,国内的专有名称是「八州国」。
由八个大洲构成的国土显示在那句话的根底上,八洲民族当中潜藏着民族优越感。
也就是,自己是曾经君临世界的众神之后裔。
◇◇◇
从数千年以前就庄严座落在京城中央的皇宫,当中现任〈天皇〉的正周帝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听到那个声音。这一天的心情就会不好,连皇后那里也不去了。
考虑到自己国家被包围的情势(原文:环境)的话,以他的立场来说心情沉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昏暗又宽敞的房间里眺望着朦胧月亮的正周帝,身体被突然涌出来的气息弄得紧张起来。
「——很为难的表情。兄长大人」
「真子,吗」
黑发黒眼的天子,用小声但是清晰的声音呼唤妹妹的名字。
是他最爱妹妹的气息应该没有搞错。但是,拥有同样气息的人还有另一个。
「一半正确,另一半答错了哪」
影子回答,纸门静静的打开,客人被邀请进来。
被方形座灯照亮,拖着接近金色的淡茶色头发女性走到天子的面前。在她的头上,猛然挺立着野兽的耳朵。
看她的样子,天子的表情扭曲了。
「——是你啊,堕神」
「没错哪,是盘踞在兄长大人宝贵妹妹灵魂之内的凶恶秽神哟」
被称为堕神的女性,听到正周的言词嫣然一笑。似乎很开心,张开的扇子遮住嘴巴。同一时间,分散的,「八根」金色的尾巴在她背后展开。(番:八尾狐?传说德川家光梦里跑来一只还医好他的病)
并非神圣,而是不祥的。
即使看到那八条尾巴感受到巨大的力量,正周也只是皱着眉头而已。
「从哪里进来的。宣告过你在皇国的回复到来之前都不能从离宫出来吧」
正周的声音冰冷,其中蕴藏着如果是只有普通胆量的人就会畏缩到无法动弹程度的怒气,不过对这个对像是行不通的。
「出嫁前被不知哪里的男人拐走也很麻烦呢。但是不用担心,因为真子和妾身不同是贞洁的」
「你就这样走出来的话也是一样。快点回去」
「可以吗,说出那样的话来。妾身如果在皇国内作出什么的话,兄长大人也会困扰吧……」
像是戏弄一样的声音,让正周的感情被强烈的动摇,逆转过来。
「没有被你这家伙称为兄长的理由!妖怪狐狸!」
像唾弃般的痛骂。像是把世上所有的抱怨都扔过去般的大骂,她的表情也是毫不动摇。
「喔,看来是被讨厌了。妾身和真子是一样的兄长大人——您满意了吗」
「不会对你们满意。在出嫁到皇国的时间到来之前,尽可能的老实点。」
在遥远的过去曾犯下罪行,因其所犯之罪而被封印的兽神。那个堕落的兽神在封印被打破的时候寄宿到母亲体内的妹妹身上,从那双眼睛当中夺去了光明。
正周对于无法向眼前的堕神出手一事感到自己心烦意躁。
回想起来,即使身处被称为「天皇」的立场事情的进展按照他所想的那种情况也是只有屈指可数的程度。
濑川氏的崛起也是,对正周而言看起来就像是突显出自己毫无价值的证据。
「呵呵呵,竟然把重要的妹妹送往他国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变化。即使只为了摆脱妾身这个麻烦而接受,对真子来说也不好吧?」
「真子一直都在忍耐着。周围的目光,倒不如说,最忧愁的是她自己」
正周怒视着曾经被祖先所喜爱的美貌。
「你不同意的话,朕找个好男人就下嫁了吧。但是,现在这个国家当中有把真子当作真子来接受的男人吗,有力的氏族也是——包含濑川在内的家伙们只把真子当成皇族以及朕的妹妹来看,把你送到那些家伙底下的话,国家就完了」
「皇国的话就可以吗?妾身会尽量撺掇那位摄政喔」
「〈皇剑〉对于神族的力量有绝对的抵抗力。因为原本就是以神族和龙种为对手的武器。你幼稚而拙劣的法术是没有效果的。」
「不需要法术之类的,只要妾身有这个声音和身体的话」
对于堕神的说法,正周第一次笑了。
那是在给某人套上陷阱的时候显示给人看的,阴沉黑暗的微笑。
「在皇国后宫当中的是你和朕的天敌——龙群的巢穴。不是你能任意行动的方便地方。」
「——原来如此啊,我亲爱的天子陛下打算把妹妹送到能够消灭妾身的那些家伙之下吗?」
为了掣肘堕神的行动,只有构建出她想行动也动不了的情况。那在这个国家当中是很困难的。
那么,为了兼顾国家和他国的利益——送到连神都杀的那些家伙巢穴当中或许可说是有效的方法。
「不论如何,因为真子很喜欢一文字家那岐公主的故事。所以朕,即使会失去家族与家人分散,也希望她能够效仿一文字家的公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得到新的家人。」
权力争夺失败而流落异国的公主,在其他地方成为皇帝而得到家人。
妹妹也是,即使现在失去了光明连身体也被夺走,正周相信总有一天能够得到新的光明。
如果是发展出对抗神族技术的皇国的话或许,说不定会有拯救妹妹的方法。也有这样的打算。
「你和我一样重视身体的话,就老实一点吧。」
老实一点的话,那样就好。早晚会找到机会,夺回妹妹的身体给你看。
「我们和皇国,处在互相敌视就会灭亡的立场。你如果也算是建立这个八洲国的一族的话,就拯救这个国家给我看看」
结果,正周的言语有传达给堕神了吗。
从那个浮现出得意笑容的脸上,看不出答案。
「——哦,也罢,今天的事情就看在兄长大人对真子的爱情份上先回去吧。之后让真子厌烦的话也是很困扰的,暂时就不对其他男人出手了」
听说这次的摄政是个恰如其分的男人哪——浮现出愉悦的表情,狐神背对着正周。
缓缓摆动的八条尾巴,完全遮住了正周的视野。
「当然了,那个身体是妹妹的东西。怎么受的了随你高兴的乱搞!」
「说的对,就是那样。那么,再见了,正周大人」
「——哼」
一边移开自己的视线在正周看不到的地方苦笑,堕神一边脚步不停的离开房间。
关上纸门,只有月光照亮着她。
在她的背后,尾巴的影子缓缓摇动着。
八条影子,有如魔人的手臂那样包裹着她的身影。
「——哪,真子」
她走了几步,对着在自己当中的另一个自己说话。
把爱情转给像自己哪样污秽之神的可爱的,应该被爱的女孩。
(怎么了,瑠子。就算被陛下这么说了也不用在意……)
如今知道她真正的名子的唯一存在也只有那个公主,即使光明和人生还有半个身体都被夺走了依然还是很温柔。
「汝可以吗,虽然不是敌国但皇国是曾经和这个国家对抗的大国。那时候的事情还记得的人也还有不少吧。他们的憎恶,妾身姑且不论,对汝来说只有痛苦而已,就算不理会那些。被嫁往他国引发的反弹也会很大」
与敌国的联姻,大概也有做为人质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被联姻的公主生命在本国经常被看成不太重要的东西。就算重要却不是不可或缺的公主。那就是真子。
八洲和皇国互相掌握着彼此的命脉。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说是没有危险。
对瑠子这样的想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注:知ってか知らずか,貌似这是有误差的日文用法),真子的态度冷静下来。
(如果是瑠子的话就没问题了)
「——唉」
想要反驳,却做不到。
只能,像吃惊的那样露出叹息声。
「汝也是,相当的天真哪。下嫁给脸都没见过的男人,还说要依靠妾身什么的……」
(瑠子是初代陛下的皇后大人嘛,是真子的前辈吧?)
说到能当前辈之类的夫妻时间并不长。但是,还是有被爱着这样的记忆。
「——嗯,虽说如此。但是,女人是会根据不同对象而改变的,妾身的建议能到哪种程度,老实说不看对方的情况也不知道」
(是这样吗?)
「嗯,现在依然,对于到底是愚蠢还是耿直的家伙,不是很清楚」
(瑞克提法尔殿下,是吗)
「嗯」
瑠子抱着胳臂,慢慢飘向夜空当中。
从这里到离宫,飞行的话是很短的距离。教授这位无知的公主什么是男女之事的时间也很短。
「作为战斗兵器一定是从以前开始就不了解女人的心。但是,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容易操纵」
(操纵……?)
「女人才是操纵男人哟。对吧,因为这个世界是由女人操纵的,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瑠子一贯的主张,真子的态度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
(哦—,是这样啊……)
「到出嫁的时间之前。慢慢告诉你操纵男人的方法吧,顺便还有卧室的礼仪。」
(呜……)
真子的气息和呻吟声音一起变小。
瑠子一边对着初学者的半身苦笑,一边享受京城的夜空。
◇◇◇
雅尔多狄斯提尼亚王国的后宫热闹不断。
当然,每天只有当这个地方的主人来到这里时才会出现那样的景象!
“瑞克托!你这个蠢弟弟!给我停下来!”
“停下来就会被你分尸了!——你先停下来再说!”
“我说了叫你停下来啊!”
由扮演园艺师的少女骑士们打理得漂亮的庭院。这个国家的主人在那里奔跑。在他的身后,手持大剑的侍女,追赶着砍向瑞克托的脖子!
掌管后宫护卫的少女骑士们,在最初的两、三天里还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已经开始把这种骚动当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一位少女骑士虽然穿着侍女的服装,但也不能称其为纯粹的侍女。对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的摄政,礼貌地低下了头。
远处传来的只有“辛苦了”的声音。
她叹了一口气,走向后宫的厨房。
一边歪着头想,这里真的是后宫吗?
◇◇◇
“瑞克托,今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后宫庭院一个面向花园的檐台的地方,正吃着早餐的菲莉儿朝着梅里艾菈如此问道!
她的眼前,一国之主被人追赶着在庭院尖叫、四处逃窜!
担任园艺师的少女骑士们筋疲力尽的追赶着这两人。
庭院里有石塔和祠堂。如果这些遭到破坏,她们也必须负起责任。
“似乎是为了还向威妮雅借的衣服,然后不小心打开了房门,碰巧看到了我们在换衣服。”
“开门前,敲门都不做吗?”
对于梅里艾菈口中所说的过于荒唐的理由,坐在那里的法莉儿用惊讶的语气问道。未经确认就直接进入未婚妻候补的房间,这似乎是法莉儿不能忍受的!
“呃~。那是因为在浴室里,所以没有注意到。瑞克托也只是来还衣服,以为没有人,就打开了门。”
“原来如此,这样瑞克托……唯独没有看过身体的只有我了,嘟噜嘟噜……”
莉莉西亚抱着脑袋,接着又诅咒自己不争气的地方。之所以频频抚摸胸部,是为了确认最近开始进行的促进生长体操的效果。
“没有变化……为什么会这样呢?历代巫女都是这样……”
看着背负着黑暗心情低落的莉莉西亚,梅里艾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后宫内的房间用的是通过触摸门旁开着的魔导式的锁头。
如果是属下或士官的单间,一般只能开放本人和其直属上司。但是作为国主的瑞克托却拥有管理钥匙的权限,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后宫的所有房间。
就因为这样,才发生了这场悲剧般的喜剧。
“威妮雅也很急,什么都没穿,就打开浴室的门,就这样──。”
“不用在意,在自己房间做什么是个人自由!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必须负起责任承担!”
“最倒霉的是瑞克托了……不管怎样,只能等威妮雅气消了!”
红龙公姐妹两同时呼出一口长气!
如果每天早上都引起同样的骚乱,也许是故意的,但瑞克托在这一点上完全是清白的。
不管怎么说,在与本人意愿无关的场合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例如,他偶然被梅里艾菈叫到房间,在去那里的路上捡起了被风刮飞的威妮雅的内衣。(ps:要我说这就是命运,威妮雅就是后宫一员)
从楼梯上传来耳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往上一看,没想到是内衣。
还有把睡迷迷糊糊的威妮雅送到房间里,把她放到床上却被看到等等,不知什么原因,这样的巧合竟然都发生在了瑞克托的身上!
“好在对方是威妮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以放心的,但并不有趣。”
“结果侍女做的事更像是他的情人。”
菲莉儿一边把黑麦面包丢进嘴里,一边喃喃地说。
没有在意一旁瞪着自己的眼睛,菲莉儿继续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大家怎么想的呢!”
“嗯——”
没错,两人的追逐戏在旁人看来只是一场闹剧。事实上,威妮雅从未损伤过瑞克托,这也进一步加深了这一印象。
“看起来关系那么好,肯定有人会误会吧。”
菲莉儿说着用勺子捅了捅早餐,送进嘴里。
对她的话表现出过激或多余反应的是梅里艾菈。
“是啊!最近威妮雅的父母也很感兴趣,总跟我说‘想请殿下去我家吃晚饭’!”
“——威妮雅的父母也很担心威妮雅的婚姻!”
法莉儿将哀怜的视线投向了梅里艾菈。
梅里艾菈也和瑞克托一起度过了一段时间。不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在玩过家家。与此相反,侍女每天都在重复着老夫老妻间吵架般的嬉戏。
实际上,梅里艾菈很可怜。
“不知道你有没有最初相遇时的印象,那时威妮雅没有考虑过瑞克托的问题……”
这里是后宫,只要后宫的主人瑞克托同意,其它的事都不重要了!特别是威妮雅,目前因为大家都同意她是瑞克托的姐姐,所以打架斗殴被处理成单纯的游戏。
姐弟俩打架斗殴再怎么严重也都是民事问题,行政管不了的!
威妮雅所拥有的《岩窟龙断刃佐·阿尔费卡》〈岩窟龙断ちゾ・アルフェルカ〉,由于无法杀掉瑞克托,所以其打架嬉闹的倾向性更加强烈。
说到底,不管威妮雅做什么,都是恶作剧。皇剑是一种强大的武器。
“从那个动作中逃脱的瑞克托很厉害嘛,但威妮雅的动作也好多了。和葛罗莉艾公主的战斗有效果吗?”
每一个动作的精度都提高了,多余的动作也减少了。在同一时间内被允许行动的选择也会增加,而且选择也会更加合理。
那是威妮雅成长的证据。
在骑士团的修炼中,她的对手也极其有限。
“好像。每天训练到很晚。只有瑞克托偶尔会和她交手。他说威妮雅的动作最像帝国的‘龙杀’动作。虽然看起来确实如此。”
梅梅里艾菈一脸无趣地喝着汤。她咬着硬硬的麦面棍,以沙哑的眼神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瑞克托停下了逃跑,威妮雅用上段旋踢,踢向了他。
一定能看到内衣吧。好看吗?
──梅里艾菈想。
“难道昨天来我这里晚的原因是……”
莉莉西亚抬起头,浑身颤抖地看着菲莉儿。
“应该就是这样!”
“呜呜呜~ ~ !”
莉莉西亚放声大哭。
知道这是假哭的三个人完全无视了这一点。
女人一般不会在意中人面前哭。
“哎呀,就算大家的不满今晚都发泄到瑞克托身上,我们也要适可而止。否则,他们两人可能会发生更激烈的事故。”
关于事故的具体内容,从精神卫生的角度出发,并没有考虑。
“如果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干脆把瑞克托绑起来,就会变得老实了。”
“嗯,那样瑞克托太可怜了!”
“嗯~~~!!”
白龙公公主和巫女公主立即否认了菲莉儿的提议。
“如果是瑞克托的话,就只能委屈让他一直是那个样子,直到事件被彻底平息了。”
“姐姐,你真消极啊!”
“消极一点也不错。别人的恩爱,我们不要在意就行了。”
收拾好所有的盘子,菲莉儿喝光玻璃杯里的水。
她站起来,朝着庭院大声说道。
“瑞克托!瑞克提法尔!时间快到了!”
“什么?已经这么晚了吗?”
也许是走神了,威妮雅的脚后跟踢向了他的头。
“啊!”呻吟一声,瑞克托摇摇晃晃。“皇剑”似乎也认为没有生命危险,自我修复机能并没有运转的迹象。
仿佛听到了“皇剑”的声音:就这样乖乖认命吧!《皇剑》似乎将其分类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看到踢得恰到好处的位置,最焦急的似乎就是做到这一点的本人。威妮雅慌忙抓起瑞克托的肩膀,拉到眼前,摇晃着意识似乎已经远去的他。
叫着不要睡觉,工作要迟到了。
半睡半醒。
“等他醒了,告诉他……我是不会赶去皇城和他交往的。”
“我也是。”
菲莉儿和法莉儿目瞪口呆地走出主席台。
医生这样就可以了吗,想要吐槽的人不在这个场合。
“梅里艾菈,我们怎么办?”
“对了,我先做一份早餐给瑞克托,再做一份夹带蔬菜的麦面吧?”
“啊,我也来帮忙。”
“那就拜托了。”
这么说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座位。
侍女们一边鞠躬一边开始收拾餐桌,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做园艺师的同事。她流着像瀑布一样的眼泪,整理着被破坏的庭院。至少不会有任何损害,发展成责任问题
这或许是高兴的哭泣。
“──那个孩子,你不会认为真的是姐弟那样吧?”
细声细语的是一位有着与莉莉西亚有私人交情的神官少女骑士。
她曾把姐姐写来的信寄给莉莉西亚。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么黏糊糊的姐弟俩。”
她们移开目光,看到的是威妮雅膝枕着半睡半醒的瑞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