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接下来,你们三个人就要以下忍的身分在我底下工作。有时也会经历严酷的任务,但各位要信赖自己的伙伴,一起出生入死,对不对!」
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上的护额绑得非常紧,甚至让人担心会不会紧到不舒服。他现在正站在鼬等人前面,大声呐喊。
水无月祐麒。
鼬他们三人从忍者学校毕业之后,上忍水无月被指派去负责带他们。
这个男人的名字很美,长相却很粗犷。他留着一头黑色短发,护额绑得很紧,几乎深深陷在头发之中。护额底下的两道眉毛,看起来就像使用多年的旧扫帚。在他杂乱的眉毛底下,两颗眼珠子如鱼眼般圆滚滚的。他张着大大的鼻孔,嘴唇很厚,但嘴巴很窄。
「什么叫做信赖伙伴啊……」
坐在鼬旁边的下忍,用祐麒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嘀咕。
出云天马……
在忍者学校时代,天马是曾经强逼鼬下跪道歉的三人组中的带头老大。他没有理睬仍在滔滔不绝地诉说肤浅内容的祐麒,而是抱着膝盖坐着,一直盯着鼬。
「在队伍里有个拖累村子的某族成员在,要搞什么团队合作也没有意义啊。」
「喂,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啰哩八嗦的,很吵耶!」
一个女孩子大声喊道,声音甚至压过了祐麒的演讲。
坐在天马对面的,是这个小队里的另一个伙伴。
她的名字叫做稻荷新子。
是天马的同学。
「你在学校时就一直对鼬啰哩啰嗦的,现在都已经成为下忍了,那种小事情你要记恨到什么时候啊?」
「吵死了!不过是个女人还那么啰嗦!话说回来,我从在学校时就很在意,妳讲话的腔调也太重了吧,我听到一半就听不懂了。」
「我是三年前才来木叶的,这我也没办法啊!」
新子噘着嘴唇喊道。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吧。」
祐麒畏畏缩缩地安抚他们,不过,两人依然瞪着对方,完全没有要停止争论的打算。
「女人遇到帅哥,就会变得温柔呢。」
「为、为什么我要为了这种事而袒护鼬啊?说起来,他才七岁,我可是十三岁了耶!他根本也没办法当恋爱对象!」
「恋爱和年纪无关吧!」
「你、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唉……」
鼬看不下去三人难堪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
天马看到后勃然大怒。
「你这家伙叹什么气!」
实在没办法跟他们相处……
鼬闭着眼睛直接站了起来。
「混蛋,你别想逃跑!」
「鼬,你也好好骂骂这个白痴男吧!」
鼬看向祐麒,没有理会他们两个。
「我听说,今天只是要让大家先打个照面而已吧?」
「呃、嗯……」
祐麒对待队上年纪最小的鼬的态度明显特别慎重。
「既然如此,今天的预定事项就已经办完了,对吧?」
「是、是啊。」
「那我就先告辞了。」
「啊,明天开始就是正式任务了,你不要迟到了喔。」
鼬正打算要离开,听到这番话之后,停住脚步,撇头过望着祐麒。
「我知道。」
「混蛋,你可别想逃跑!」
天马大声叫喊,同时站了起来。
「我跟你还没讲完啊!」
新子抓住了天马的裤管。
「妳干什么!」
「你真的很烦耶!」
鼬一边听着那两个人的争吵一边往前走,没有再回过头。
看来今后的情况很令人担心啊。
*
「妳要回去了吗?」
鼬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便开口向对方搭话。
对方转过头来,看到鼬的那一瞬间,表情突然开朗了起来。
「鼬。」
对方是宇智波泉美。
「你今天出任务吗?」
「我刚去跟小队的其他人见面。任务从明天开始。」
「哦。」
泉美还在忍者学校上课。仅仅在一个月前,鼬也在同一间学校上课。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感到怀念。
他们两个人回家的路线一样,都是通往宇智波的聚落。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在一起。
「你的伙伴怎么样?」
「那个学长也在里面。」
「咦?」
「就是妳之前打倒的那三个学长里,嗓门最大的那一个。」
鼬这么一说,泉美就想起来了。
「什、什么打倒嘛……」
泉美低着头,想不出要用哪个词比较好。鼬看到她这样,忍不住扬起一股笑意。泉美看到鼬突然笑了出来,也睁大了眼睛,盯着对方瞧。
「你为什么会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还真过分……」
「抱歉。」
这次两个人都笑了。他们并没有什么说出什么好笑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同时笑了出来。
「妳会用写轮眼了吗?」
「如果我能办得到,早就跟在你后面毕业了。」
泉美一脸不甘心地嘟着嘴,鼬依然往前走着,没有看向她。
「我都还没开眼呢。」
「可是,你已经从学校毕业,成为下忍啦。如果你的写轮眼开眼,不知道会成为怎么样的忍者呢。」
「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边讲边走,隔开宇智波一族聚落的墙慢慢出现在眼前。气派堂堂的大门上面铺着瓦片,绘有宇智波一族的家纹,将村子与聚落区别开来。
「总感觉最近的大人有点恐怖耶?」
他们一步一步走近聚落,泉美同时小声对鼬问道。
「妳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没有。」
泉美摇了摇头。
「不过,走在聚落里时,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很可怕……」
泉美七岁时写轮眼就开眼了。即使她现在还没办法完全顺利操控,但已经具有充分的忍者素养。
宇智波一族原本就是感觉敏锐的一族。泉美的能力很早就开窍,所以也不能断定她的直觉全都是妄想。
「有什么可怕的吗?」
鼬温柔地对面带惧色的泉美问道。
「我觉得大人们是不是在想什么讨厌的事……」
讨厌的事……
由于她的形容很不成熟,反而更显真实。
鼬的脑海里,浮现常去找他父亲的那三个部下的脸。第四代火影人选确定时、九尾事件后聚落要搬迁时,以及父亲频繁前往南贺神社开会……
不管怎么想,他仍觉得这些情况都证实了泉美的直觉是对的。
「泉美。」
鼬在走进聚落的门口时,出声叫了朋友的名字。他的视线依然直视前方,没有往泉美的脸看去。
「刚刚说的那些事,最好尽量不要跟其他人讲。」
「呃、嗯……」
泉美无力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么说,就这么做吧……」
之后,两人都一句话也没说,各自回到自己家中。
二
无数的乌鸦袭击着敌人。
乌鸦非常密集,连让人能够逃跑的空隙都没有。受到密密麻麻的乌鸦用嘴喙攻击,那个大人发出了惨叫声。
敌人完全被鼬的影分身给骗倒。
「就是现在!」
鼬站在离那群乌鸦远处的树上大喊。他低头看着不断发出惨叫声的敌人,以及坐倒在对方脚边的天马。而祐麒和新子就站在那两人附近,看起来像是在包围他们。
「我们上,新子!」
「是!」
他们往敌人冲过去的同时,那群乌鸦就飞了起来,消失在森林里面。
「嘎啊啊啊啊!」
敌人发出惨痛的死前悲鸣后,昏倒在地。
鼬仔细观察事情经过之后,静静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你判断得很好,鼬。」
祐麒语毕,便开始鼓掌。天马则是站了起来,在旁边用愤怒又不甘心的眼神看着他们。新子没有理会那些男生,跑去确认死去的敌人的状况。
平常出入木叶忍者村的蔬菜行商中,有一个人是岩忍者村的谍报部队,他的身分曝光了。鼬所在的第二班接到指令,要去解决掉这个人,于是从村子出发。
抹杀敌国谍报部队成员的工作,平常是暗部在做。不过现在暗部正在忙于处理一个重大案件,成员全部都不在村子里。
日向雏田绑架未遂事件……
长年跟木叶忍者村处于敌对关系的云忍者村忍者头目,为了缔结同盟而来到木叶。村子里洋溢着祝贺的气氛。然而,在当天晚上,日向一族宗家的女儿•雏田差点被人掳走。犯人被杀,事情没有闹大,但之后他们发现犯人的真实身分是云忍者村的忍者头目,导致这件事发展成两个村子之间的问题。自己村子的忍者头目被杀了,云忍者村于是以强硬态度要对方交出日向宗家的尸体,不过木叶最后用宗家弟弟的尸体假扮成宗家本人,交给了云忍者村,总算是避免一场战争。
这次的非常状况让暗部全部都被派了出去。由于很有可能发生战争,村子里主要的忍者也都无法轻举妄动。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岩忍者村的密探逃走。
于是,第二班就被选上了。
实际上,与其说是第二班,倒不如说是鼬被选上了。
鼬虽然才七岁,但有人说他的实力甚至可以赢过普通的中忍。而木叶的高层就是看上了他的实力。
事实上,任务也进行得很顺利。
密探轻易地中了鼬在村外设下的陷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第二班连忙赶过去,由鼬打头阵,摆出包围阵形,将那个男人逼入死角。
这时,天马却心急了。
这个任务只要慢慢花时间把对方逼入死角,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天马急于立功,一个人冲了出去。就像是狗急跳墙这个比喻一样,密探拚死反击,袭向天马的喉头。
在千钧一发之际,鼬出手救了他。
密探的苦无贯穿了鼬。不过,那只是替身术。鼬的替身化为无数只乌鸦袭向敌人。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前面所讲述的一样。
「对方没有变装。」
新子蹲在密探的尸体前面,低声说道。在学校主修医疗忍术的她,就是为了处理这种情形,而被编到小队里。医疗忍者可以侦测敌方有无变装,也了解毒药的知识,还可以治疗伙伴。是部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祐麒松了一口气。新子站起来之后没有理睬他,反而双手扠腰看着天马。
「你应该有什么话要对鼬说吧?」
「啊啊?」
天马吊起一边的眉毛,把头往上撇,视线转向另一边。
「如果鼬没有临机应变,你早就已经死了,好歹也该跟他道声谢吧?」
「我说我听不懂妳在讲什么啦。」
「你这个人实在是……」
新子激动了起来,走向天马。
鼬也走了过去,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他伸出右手挡在新子前面。
「可以了。」
「说、说起来都是因为你老是那种态度,那个男的才会得意忘形啦。就算你年纪比他小,好歹也是下忍啊,应该好好骂他一下才对吧。」
「没关系啦,新子。」
新子看到鼬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叹了一口气。
「随你高兴吧。」
她说完之后转过身去,祐麒则慌慌张张地看着新子。
「就算你没有出手救我,我也不会被对方干掉。」
「喔。」
杀气……
鼬冷静地追查发出杀气的源头。
是天马。
他的拳头挥向鼬。
鼬用最低限度的动作,抓住天马的拳头。
「你那种自以为看透一切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
天马咬紧牙关,牙齿嘎吱作响,低声喃喃自语。
「只要我跟你道歉,你就会高兴了吗?」
「就是你这种回答的态度让我不爽啦!」
天马挥开鼬抓住他拳头的手,这次换成用脚踢。
鼬只让上半身往后仰,躲过对方的攻击。
天马一个踢空,力道收不回来,身体转了两圈,背对着鼬跌坐在地上。
「我的体术打不中你啊……」
天马依然背对着鼬,喃喃自语。
「你什么事情都办得到,不可能会了解我这种人的心情。」
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初在学校的事,是我不好。然后,刚才……」
天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鼬默默看着他缩成一团的背影。
「谢谢你。」
*
「来,进来吧。」
父亲推着鼬的背,鼬把手伸向紧闭的纸拉门。在一尘不染的纸拉门另一边,非常宁静。虽然隔着一扇门,另一边却潜藏着很凝重的气氛,甚至让鼬的肌肤感到阵阵刺痛。
这是一股不安稳的气氛……
在拉开门之前,鼬的心情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鼬。」
父亲开口催促他。
他没办法,只好把门拉开。
那里是大约十五张榻榻米大的宽敞空间,里面坐满了人。
由于没有点灯,因此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黑影。
「我们等你很久啦。」
父亲示意鼬进去房间,自己也跨过门槛,顺手把拉门带上。
黑暗变得更加浓重。
有几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站了起来,同时点燃位于房间四个角落的蜡烛。微微的火光照亮室内。
「你就坐在那里听吧。」
父亲用手指着排在最后面的位置。地板上坐满了人,就只有那个位置空了下来。鼬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走到父亲指的那个位置,静静地坐了下来。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定位之后,从所有人的中间挤了过去,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对面众人坐了下来。
「现在开始举行例会。」
坐在父亲右侧的八代宣布完这件事后,继续说道:
「从今天开始,富岳大人的儿子——鼬,也会开始参加例会。」
「我儿子今年七岁。虽然已经是下忍,有资格参加会议,但年纪还很轻。我想要让他从小开始了解一族的现状,这是我作为父亲的个人愿望,所以就叫他来参加了。请各位多多照顾他。」
语毕,富岳低下头来。跟他面对面的所有人,也一起低下头来回应。
「那么,接续上次的话题,这次要讨论的是『针对将我们一族聚落隔离在外之事,向火影提出意见书』这个议题。」
八代话才刚说完,在场的所有参加者马上开始讨论。
有人认为应该对木叶采取强硬态度;有人认为应该要冷静判断状况,步步为营;有人正在观察大家的脸色,考虑要支持哪一边。虽然想法都不相同,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积极参加这场会议。
这时,鼬突然感受到有一股视线传来。
他立刻看往视线传来的方向。
是止水。
止水似乎没办法融入会场吵杂的气氛,默默地坐着。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从好友微笑的表情中,鼬感受到一股无以言喻的寂寞。
一族的负面感情正盘据在这里。
鼬也跟止水一样,无法融入这种气氛。
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样……
鼬对止水回以一个微笑,里面包含了鼬的真心。
三
从忍者学校毕业,即将要满一年。
鼬已经八岁了。
他的忍者之路走得很顺,没有遇过什么特别严苛的任务。回想起来,当初刚升下忍后的第一个任务,也就是解决岩忍者村密探的那个任务,恐怕就是他遇过最严苛的任务了。
他跟伙伴之间的关系依旧跟以前没两样。
天马仍然不肯对他敞开心胸,新子看到天马那种态度就很不爽,常会跟他起冲突,而祐麒就在旁边慌慌张张地看着他们。鼬则是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举动,独自站在现场。
这个小队虽然有点不自然,也有点不太正常,但一年来一直重复同样的事,也会渐渐变成常态。即使彼此没有办法打从心底和睦相处,不过至少也能够安稳地解决任务。光是这样,鼬就满足了。
因为他并没有打算长久留在这里。
他要累积资历,升上中忍、上忍,成为一个比任何人都优秀的忍者,根绝这个世界一切的争端。为此,鼬不能停下来。比起为了伙伴或是带领自己的上忍的事情烦恼,不如把心血投注在磨练自己身上。因此,现在能够非常顺利地完成任务,代表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只不过硬要说的话,有一件事情他无法认同。就是祐麒今年没有推荐自己参加中忍选拔考试。
祐麒所说的理由,是因为天马和新子的能力还不足以参加中忍考试。中忍考试的参加资格,基本上是以三人为一组。
当鼬知道自己无法参加中忍考试后,便一反常态地跑去询问祐麒。
平常无论别人对祐麒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反应,但这时却偏偏摆出强硬的态度,拒绝了鼬。祐麒完全不听鼬的解释,斩钉截铁地表示今年不会让他参加。
鼬也只好放弃。
就算不参加中忍考试,也可以借由高层或是上忍的推荐,直接升格为中忍。实际上,只要确认第二班的活动表现,就可以清楚看到鼬对队伍的贡献有多大。他的判断力甚至凌驾于带队的上忍,忍术、格斗术等所有的忍者技能都已经修练到高段的程度,这也让他多次拯救队伍脱离危机。
高层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鼬如此深信,每天都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战争结束后,因为各国的紧张程度降低,在各国间的往来也变得安全许多。因此,这种任务有时候也会分配给以下忍为主的队伍。」
祐麒看着手上拿的数据,对其他人说道。鼬的手上也有同样的数据。
『火之国领主警卫任务』
木叶忍者村位于火之国的领土内。统治火之国的就是「领主」。
虽然位于火之国的领土内,但木叶忍者村拥有以火影为首的独立统治机构,处于半独立状态。火之国的领主在名目上位于火影之上,但目前国家的军事力必须依靠木叶忍者村的忍者,所以双方与其说是主从关系,不如说是对等的同盟。
而火之国的领主,每年都会来这里访问一次。
这是一种惯例。即使在大战中,也照常举行。对双方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仪式。
而保护领主旅程中安全的警卫,就交给第二班来负责。
「我们四个人要负责担任警卫吗?」
天马看着数据询问。
「表面上的警卫是这样没错。不过私底下暗部会派出一组四人小队,在暗中行动。说起来,领主身边也有从国内忍者中,选出能人异士所组成的独立警卫部队『守护忍十二士』陪在旁边。」
「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形式上的护卫吧。」
「嗯,就是这样没错。」
祐麒回答了新子的问题之后,马上接着说:
「大战结束后,旅程也变得十分安全,所以每年负责护卫领主的任务,就会交给那一年表现最为活跃的下忍所待的那一个小队。也就是说,这是非常荣耀的任务。」
天马和新子的眼神,同时转移至鼬身上。虽然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不过鼬依然盯着数据,一句话也没说。
「明天早上四点集合。地点是阿吽正门。可别迟到了啊。」
天马和新子各自应了声是。鼬也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解散!」
祐麒一说完,立刻消失了。
只留下三个下忍。
天马的视线朝向鼬说:
「村子果然很中意你啊。」
「你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啦!」
「啧!」
天马往脚边吐了口口水。
「你的态度真的很糟糕耶!」
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
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年才行呢?
鼬差点叹气,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在其他两人面前,便在把气叹出口前吞了回去。他压抑住叹息,顺势站了起来,对其他两人说:
「那就明天见吧。」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他每次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在鼬离开之前,天马的抱怨声如同回音一样,传到耳里。
*
「我每年都在想,木叶忍者村还真远啊。」
坐在树桩上的老人,一边盯着手上的茶杯,一边说道。
他的脸上尽是年老带来的皱纹,头上戴着一顶扇子型的朝冠。他只不过是个穿着金碧辉煌的衣物,来掩饰瘦弱身体的普通老人。
这个人就是火之国的领主。
老人的背后有一台豪华的轿子,正等着主人回来。他的周围有「守护忍十二士」的其中两人、十几名随从,以及鼬他们的第二班。
一行人位于从火之国的首都通往木叶忍者村的街道上。目前路程已经过了一半,村子就近在眼前。原本在首都近郊的平坦道路,也慢慢变成险峻的山路。
新绿色的森林包围他们。
「如果不快点,就没办法在入夜前抵达村子了。」
祐麒畏畏缩缩地说道。他这个上忍卑躬屈膝地低下头来,甚至对于守护忍十二士都非常客气。看到他这个样子,天马和新子不禁目瞪口呆。
「我知道……」
领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头上戴着的扇子型朝冠不住摇晃。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守护忍十二士」中的两个人,便过去扶住他的双臂。
「水无月老师。」
鼬无视领主他们的动作,眼睛直盯着道路前方,对祐麒说道。
「什么事?」
祐麒问完之后,眼睛也跟着鼬的视线一起往前看的瞬间,之前放松的表情顿时消失,转变成严肃的神色。
看到两人脸色改变,天马和新子也紧张了起来。
「去把领主……」
祐麒对守护忍十二士说道。
十二士的其中两个人从左右抱住领主,让他坐进轿子里。
第二班的四个人站到领主一行人的前方,由祐麒打头阵,散开成菱形队形。
他们四个人盯着前方,有一个男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以轻快的脚步逐渐靠近。
光是从他的动作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那为什么他们四个人都这么戒备呢?
原因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他戴着一个奇特的面具。整个面具涂成了橘色,上面有着不规则的黑色横线。面具的右眼处是一个漆黑的空洞,能够看见前方。他穿着一件长度直达膝下的大衣,前面没有扣起来,而是以白色的粗带子松垮垮地绑起。
打扮就像是个小丑。
他并不是忍者。
但是……
鼬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不是善类。他紧张的态度也传染给另外三个伙伴。
「喂,没事吧?」
十二士的其中一人从背后问道。
「我现在就去确认,请稍等一下。」
祐麒回答。
这段期间内,那个男人依然一派轻松地往这里走近。
他突然举起右手。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不知道各位方便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这个男人的样子实在太没有紧张感,祐麒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不自觉地放松了表情。
「今天这条路已经被封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咦?是这样吗?」
男人夸张地把双手摊了开来。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大气的摇动……
鼬感应到查克拉产生细微的紊乱。
「水无月老师!」
虽然鼬大叫一声,可是已经太迟了。
是幻术。
在立刻摆出防御架势的鼬面前,祐麒已经动弹不得。
鼬用肌肤感受得到,身后的气息也僵住了。领主、随从,以及守护忍十二士中的两人,都中了幻术。
「哦……居然有人可以挣脱我的幻术。」
那个男人的口气变了。刚才傻傻的话声,忽然转变成充满知性的语气。
他面具上的空洞正盯着鼬。
「而且还是两个人……」
「唔!」
听到挡下对方幻术的不只有自己,鼬不禁屏住气息,马上开始寻找另一个人的查克拉与气息。
在他身边,有个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你做了什么好事!」
是天马。
等到鼬察觉到时,天马已经朝着那个男人冲了过去。他在奔跑时,有一瞬间把眼神移往鼬身上。
「我擅长的就是幻术,才不会中这种程度的术!」
「这种程度?你还真敢说啊。」
男人低声说道。
他在笑……
鼬的眼里看到他在笑。
「我们两人一起上的话,马上就可以解决掉这种家伙!」
「天马!」
鼬出声叫住对方。
「要先冷静观察敌我双方的战斗力……」
天马挥出苦无,在那个男人低声喃喃自语时,刺向他的喉头。
「并客观判断状况。没办法做到这点的忍者……」
「怎、怎么回事?」
天马惊慌地说道。
这也是难免的。
他的手被男人的脖子吸进去,并从后脑勺穿出。乍看之下,似乎是天马刺穿了对方的脑袋,但男人一点痛苦的样子也没有,也没流半滴血。简直就像是天马的手臂擦过那个男人的身体。
「死吧。」
「咕呶!」
天马的嘴里,发出不像是人会发出的异样声音。
他的身体浮在半空中。
男人的手臂支撑着天马。
整只手臂贯穿他的身体。
这不是幻觉。
证据就是——天马的身体涌出大量鲜血,宛如瀑布般流下。不断痉挛抖动的天马,渐渐地静了下来,最后一动也不动。
「想要立功、有勇无谋向前冲的人将会早死。这就是忍者世界的现实。」
男人看着天马望向虚空的眼睛。
「不过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也太迟了吧……」
男人说完之后,用力把刺穿天马身体的手臂甩了一下。同时,尸体也离开了他的手臂,摔落在地面上。
「你果然没有中招……也没有像那个小鬼一样愚蠢地向前冲,而是冷静地观察我和你之间的力量差距。真是太了不起了,宇智波鼬。」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想,只要是关于宇智波的事,我什么都知道。」
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改之前悠悠的脚步,快速逼近鼬,脚步让人联想到忍者的步法。
「我的目标是那个老人的性命。如果你愿意袖手旁观,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是木叶忍者村的忍者……」
鼬感受到全身被紧缚般的压力。他拚命张开喉咙,使尽力气说出这段话。
他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没办法随心所欲移动身体。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对他施加了无言的压力,或者是本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力量差距,进而抑制自己反抗的动作。也有可能是鼬拚命想要分析男人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现象,导致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脑部。
无论如何,现在他的身体就是无法动弹。
对于目前身体的状况,鼬也无法明确给出一个答案……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到他的身边。仿佛在接近领主的途中,突然在鼬的身边停了下来的感觉。
「你刚刚说的话,可以再说一次吗?」
那个男人歪着头,鼬则是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
「我是木叶忍者村的忍者。」
「这话的意思是代表你想死吗?」
死……
他脑海里隐隐约约产生了这个想法。
「你以后会成为优秀的忍者,没有必要急着死在这里。尽管如此,你还是想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
快动起来啊……
鼬命令自己的身体。
「唔!」
鼬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时,右手也勉强可以移动。他举起没有握着苦无的右手,往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挥拳。
跟天马那时候一样,鼬的拳头擦过对方的脸,穿透到他的背后。对方确实就在眼前,鼬的拳头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鼬的心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中了那个男人的幻术。
「你就这么想死吗……」
男人的手臂挥向鼬。
当他的手掌即将抵达鼬的脸部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往被树木覆盖住的上空看去。
「那个查克拉是……」
他低声说道。
「旗木卡卡西……」
男人的视线,从虚空中转移到鼬的身上。
「你捡回了一条命啊,宇智波鼬。」
他的面具开始摇晃。
在下个瞬间,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面具上的那个洞把男人吸了进去。就像是浴缸塞子被拔起来后水流的状态,他黑色的身体宛如收缩成一个点般,渐渐地被吸进虚空中,最后消失在面具上的那个洞里。
鼬呆站在原地。这时上空有四个人影降落在他身边。
四个人的脸上都戴着动物面具。
是暗部。
他们是直属火影的菁英集团。
「你没事吧!? 」
四人中最矮的那个男人,摇晃着鼬的肩膀。
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灰发少年。
「喂!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三个人开始四处走动,解除领主等人身上的幻术。领主醒过来之后,看到天马的尸体,发出惨叫声。
「除了我以外的人突然中了幻术,我因为帮他们解除幻术,耽搁到时间。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正在说话,鼬愣在那里看着他。
「旗木卡卡西……」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少年开口问道。
鼬的直觉告诉他,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卡卡西。
*
包裹住身体的棉被虽然温暖,但他仍然不住发抖。
遭到那个男人袭击的记忆,就像发生在许久之前一样。
然而,那仅仅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由于发生了这次意外,领主当天就返回了火之国,访问也延期了。火影等高层人士听完暗部及祐麒的报告后,决定数天后再叫鼬来报告。鼬一回到村子,马上被送回家。
他却完全提不起劲做任何事。
他吃不下晚餐,直接进到被窝里。这时才刚天黑没多久,就连佐助都还没睡。
鼬裹着单人用棉被,忍耐时而发抖的身体。
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
天马死了。
死在他面前。
当时能够救他的,只有自己。
可是……
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鼬没事吧?」
刚回到家的父亲的声音,从纸拉门对面传了过来。
「他没吃晚餐,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忍者,难免会目睹伙伴死在眼前。」
「可是他才八岁啊。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应该在忍者学校跟朋友玩耍才对……」
「这代表他就是这么优秀。因为他被村子看上,才能够像这次一样担任保护领主的任务。正因为这是重要的任务,所以才会经历危险。像这样多次穿越生死关头,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忍者。」
父亲的话语穿过温暖的棉被,刺进鼬的心。
不够成熟……
还不够。
因为自己不够成熟,伙伴才会死。
因为自己不够成熟,父亲才会那么说。
他想要更多的力量。
足以打倒那个男人的力量。
「不能让他进入警务部队,在你底下工作吗?」
「我不会让他进入警务部队。」
父亲的这番话,刺痛鼬的心灵。
「我对他的将来已经有打算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现在必须要让他以下忍的身分工作。」
「可是,那个孩子……」
「没问题的,他一定能度过这一关。」
鼬紧紧揪着棉被,仿佛要逃离父亲的声音。
「唔唔!」
难以抑制的感情,化为苦闷的呻吟,从口中流露出来。
他的身体不住发抖。
这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发抖。是对于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愤怒,身体才会抖动。无力感、败北感、虚无感、失望感。对自己所产生的一切感情,在体内四处流窜,让鼬的身体产生抖动。
他想要力量。
光是足以保护伙伴的力量还不够。
足以让父亲安心的力量也不够。
需要更强、更强的……
能够凌驾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之上。
不,需要的是足以凌驾于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力量。
然后,他就可以亲手摘除这个世界上所有争端的新芽。
鼬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眼皮里面有着热热的东西。
那不是眼泪。
是更加炙热的某种东西。
怦咚……
脖子和头部链接的地方,血管开始剧烈跳动。
像火一样的东西在身体中流窜,集聚在刚才血管跳动之处,接着一口气冲进眼球里。
这时,鼬才初次察觉到,那些燃烧旺盛的力量来自查克拉。
生于宇智波一族的人,身上都有火属性的查克拉。但是鼬这辈子从未感受到具有如此强大热量的查克拉。不过,他仍然冷静地判断出自己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依然闭着眼睛,上半身钻出棉被,坐了起来。
鼬坐在床垫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开眼……
眼前的景色染成一片鲜红。
一切都跟他以往看到的景色不同。
在纸拉门的对面,有三个大小不同的火焰正在摇晃。
那是父亲、母亲,以及佐助的生命。
他面对那些火焰,调整视线的焦距。
纸拉门慢慢变得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隔壁房间的每个角落。
那三个人就位于染成一片鲜红的景色中。如果继续集中精神凝视,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看见他们心脏的跳动。
一阵晕眩袭来……
浪费太多查克拉了。
鼬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之后,眼前的景象已经恢复原状。
「写轮眼……」
他回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对方奇特的面具上有个小小的空洞,在空洞的另一边,鼬清楚记得自己看见了三个勾玉浮现在对方红色的眼睛里。
「下次我不会输的。」
鼬低声说完之后,眼睛再次染成一片鲜红。
四
男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断朝着半空中猛力挥舞苦无,鼬轻轻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背。
「够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鼬低声的提醒让他从梦中醒了过来,男人突然猛力一震,将身体整个转向后方。
「你刚刚一直在拚命挥砍的,是我的幻影。」
「你、你说什么……」
「你要再做一次梦吗?」
鼬的双眼染成一片鲜红。
「噫、噫!」
男人一看到写轮眼,马上丢下苦无蹲了下来。
「饶、饶了我吧!」
鼬低着头看着那个男人哭着求饶,自己的眼睛也变回黑色。
「鼬!」
声音从鼬的背后传来。
是祐麒。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忍者。他们是新加入第二班的人。
天马死后,新子对残酷的忍者世界感到绝望,放弃了忍者的资格,目前在村子里的茶店工作。
新加入的两个忍者今年刚从忍者学校毕业。他们在学校时算是鼬的学长姐,不过从忍者资历来看,鼬比他们早了一年。
「抓到了吗?」
「嗯。」
鼬回答完祐麒之后,视线便转回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两个新人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祐麒带着他们站到那个男人面前。
「就算你想成为忍者,也不能闯进村子里,伪装自己的经历。即便你这么做,也没有办法成为忍者。」
「对、对不起。」
「附带一提,他才九岁而已喔。在忍者的世界里,这种人可是很多呢。」
祐麒这番话让那个男人睁大了眼睛。
火之国的居民混进村子里,想要成为忍者。他们要抓住这个男人,并让他对忍者感到恐惧。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等级当然是最低的D级。
毕竟这次是跟两个新人一起出任务,所以也没办法。不过,鼬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自从他们开始不断运行D级任务之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鼬很着急,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他甚至认为,将这种任务当作让自己习惯写轮眼而做的修练也十分愚蠢。
「真不愧是鼬学长!」
新加入的女孩子用高兴的语气说道。她比鼬大四岁,却叫鼬学长。
她的名字叫希姆卡。
外表不太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另外一个成员是男的。
他加入第二班已经三个月,鼬却从来没看过他开口说话。
他的名字叫杨枝。
杨枝是油女一族的人,不过这段期间也没看他使用过虫。
「那我们回村子吧。」
祐麒开朗的声音,让鼬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
「呼!」
鼬的叹息中充满了干劲。止水往他看去,笑了一笑。
「跟你一起修练,果然特别能够专心。」
看着口气开朗的好友,鼬虽然满身大汗,但身心都感到非常充实。
他们的对打练习就像是要替任务中的不愉快泄愤一样,非常激烈,持续了三个小时。每场分出胜负后会稍微休息三分钟,到现在已经打完十五场了。
战绩是鼬六胜,止水九胜。
规则是只要不使用写轮眼,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写轮眼会消耗大量的查克拉。他们想尽量长时间进行对打练习,所以才禁止使用写轮眼。
双方射出的手里剑在半空中相撞,弹开到其他地方。鼬或止水都不在意手里剑弹到哪里,他们已经往对方飞去,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啧!」
「喝!」
两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双方在半空中相撞,扭打成一团,重重摔到地面上。
止水率先重新摆好架式,踢向单膝蹲在地上的鼬。
鼬立刻伸出右手防御。
因这一踢的冲击而摇晃的视野中,鼬看见自己的好友正在快速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止水张口大喊,口中喷出巨大的火球。
鼬看着火球朝自己飞过来,嘴角露出笑意。
不愧是止水……
鼬的心情非常雀跃。
在一族中恐怕只有自己的父亲或是止水,才有办法放出这么巨大的豪火球吧。他在心中得意地笑了。
现在想要反击已经来不及。
想防御也太迟了。
直接命中。
「不会吧!」
止水大喊一声,似乎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鼬被豪火球打中之后,身体分裂成无数碎片,化为大群乌鸦,一口气攻向止水。
是替身术。
真正的鼬已经绕到他的背后。
当止水察觉鼬的气息时,鼬早已将苦无架在他的脖子上。
「分出胜负了啊。」
止水不甘心地低声说道。
最后,他们练了三十五场。
结果是鼬十一胜,止水二十四胜。
「你的实力已经超过下忍了。」
止水将水壶里的水一饮而尽,对鼬说道。
「你今年应该也不参加中忍考试吧?」
「嗯。」
鼬回答了一声,举起水壶,将冰冷的水含在口中。
「你说你的带队上忍是水无月祐麒?」
鼬默默点了点头。
「他该不会是在嫉妒吧?你的才能太强,引他猜忌,所以才不推荐你参加中忍考试。」
「就算这么想也没有用啊。」
去思考祐麒为什么不推荐鼬参加中忍考试,也无济于事。
现实就是,鼬今年也无法参加中忍考试。
「因为你已经足以……」
「别再谈那件事了。」
就算继续讨论,也只是让自己更不甘心而已。
「对了,你跟宇智波泉美那个女孩子之间有什么进展吗?」
止水硬是转开话题,鼬则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平常很难看出你在想什么,不过这种时候却很好懂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吧。」
止水说完之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鼬别开了眼神说:
「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不过,我提到『泉美』这个名字时,你的反应可不小啊。」
反应……
我有这么在意她吗?
泉美确实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鼬原本以为只是这样,但被止水这么一问,又觉得好像不只是这样。尽管如此,他看起来并没有对泉美抱持着恋爱之类的感情。
简单来说,他自己也搞不懂。
「先不说这个了。你父亲的状况还好吧?」
「你转移话题了啊。」
看到鼬转移话题,止水脸上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跟之前没两样。」
止水回答,开朗的表情稍微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的父亲在之前的大战中失去了一只腿,这伤势让他卧病在床,现在仍然无法从床上下来。止水家里只有他和父母,现在是靠止水工作养家。
「最近他的身体愈来愈虚弱,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样啊……」
「反正人类总有一死。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看到止水抱持着悲壮的决心,鼬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才好。
*
「我看了今年参加中忍考试的名单,里面似乎还是没有宇智波鼬啊。」
面对坐在火影椅子上的蒜山,段藏突然提起这件事。
蒜山原本在看摆在桌子上的数据,听到这番话之后,用诧异的眼神望向段藏。
「说到这个,在鼬毕业的时候,你不是还特地去找他讲话吗?」
「因为我想亲眼见见忍者学校创立以来最强的毕业生啊。」
「想不到你对宇智波一族的人这么执着……」
「看到有能力的人浪费了好几年时间,对村子来说也是损失。」
「不过,没有带队上忍的推荐,他就没办法参加考试。」
蒜山皱着眉头,段藏的嘴角则是高高翘起。
「鼬的带队上忍是水无月祐麒,他在上忍之中的实力属于中下,应该是在嫉妒鼬的实力吧。」
「祐麒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是那样的人。」
段藏的口气非常坚决,仿佛要打断蒜山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在这之前已经让实力比自己还强的下忍回到忍者学校重新训练好几次。这次之所以没办法这么做,是因为鼬太过优秀,名声已经响遍整个村子。」
「怎么会有这种事……」
「虽然平常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心中有着阴暗的个性。」
「根」已经调查过了。
「根」是直属于段藏的暗部养成机构,在村子里展开了庞大的谍报网。村子里每个忍者的思想、人生哲学、思考倾向,都已经受过他们详尽的调查。
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村子的安宁。
宇智波一族的木叶警务部队是守护村子表面上治安的警察组织,而「根」就像是躲在村子的黑暗面,在暗地里守护治安的秘密警察一样。段藏的理念是在暗中守护和平,「根」也完全继承了他的理念,这种倾向比直属火影的暗部还要强上许多。
也就是说,警务部队与「根」是表里一体的存在。
蒜山叹了长长一口气,缓缓开口说:
「既然祐麒没有推荐他,那就用高层推荐的方式,直接升他为中忍吧。」
「让他参加考试,对村子比较有利。」
「嗯?」
段藏凝视叼着烟管的蒜山继续说:
「中忍考试时,各国的首脑将会齐聚一堂。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夸示各国将来军事力量的机会。如果能在那里让其他人好好见识鼬的力量,就可以让我们村子对其他国家产生更大的威吓力。」
「鼬确实是个优秀的忍者,不过他的力量有强大到那种地步吗?」
因为蒜山只看任务实绩评价表,所以才会这么说。
「他出任务时要配合能力比自己还差的上司和同伴,没办法从中看出真正的实力。如果继续让他埋没在荒野之中,对村子来说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啊。」
「想不到你会这么看好宇智波一族。」
「鼬就是这么有价值的一个人。」
蒜山不清楚段藏真正的想法。他或许知道段藏心里别有企图,但即使是蒜山,也绝对没有发现段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宇智波鼬。
段藏心想,唯有这个男人才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悲愿。
木叶与宇智波。
能够斩断两者从创立村子以来的纠葛的杀手锏——
就是鼬。
要怎么样把他当成自己的棋子呢……
这就是问题了。
*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哥哥!」
鼬正在脱鞋时,一双小手抱住他的背。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吗?」
「嗯。」
鼬站在走廊,摸着已经四岁的弟弟的头。
「累了吗?」
弟弟现在已经可以跟人对话,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想要跟哥哥讲话。鼬走在通往两兄弟房间的走廊,佐助则大步跟在哥哥身后。
「从你出门之后,佐助就一直在等你回来。」
鼬听到妈妈这么说,心情既高兴又害羞,感到很难为情。
「我也想出任务!」
「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啦。」
鼬走在走廊上,笑着对佐助说道。
这时,眼前的纸拉门突然被拉开。
是父亲房间的门。
「你回来啦。」
「是。」
父亲一脸严肃的表情,走出房间站在鼬面前。
「今天火影大人找我过去,谈到你的事。」
「我的事?」
「高层要推荐你参加明年的中忍考试,不过这次你并不是以三人小队的形式参加,而是单独参加。其他的考生都是三人小队,当然,你将会处于不利的状况之下,但……」
父亲低下头闭起眼睛,之后再次擡起头来,正面望向鼬。
「我帮你答应火影大人,说你要参加了。」
「谢、谢谢……」
无论他多么想要让人认同,最后都只能忍受挥之不去的失望情绪。这种日子终于结束了。原本还想说自己不知道还要陪那些小队成员当多少年的下忍。他也发现,原本被沉重乌云所覆盖的心,终于见到阳光。
「这次不是由带队上忍推荐,而是村子的高层直接推荐你。你要好好干啊。」
「是。」
「欸,爸爸,哥哥怎么了啊?」
佐助想要参与他们的对话,走到两人中间,擡头望向父亲。
「你也快点长大,成为像哥哥那样的忍者吧。」
富岳对佐助这么说,同时把手伸向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佐助在父亲面前笑得很开心。
「嗯!」
「乖孩子。」
受到佐助天真无邪的笑容影响,父亲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富岳继续盯着佐助的脸,说:
「这次强力推荐你参加中忍考试的,似乎是志村段藏。」
志村段藏……
鼬回想起毕业那天时所看到的阴沉脸孔。
「你对暗部有什么看法吗?」
父亲说这句话时的声音,跟他明朗的笑容完全不同,听起来非常阴暗。
「要准备吃饭啰!」
母亲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总之,先参加中忍考试吧。只要你能发挥自己的实力,一定能过关。剩下的就之后再说吧。」
暗部。
剩下的就之后再说。
留下这些不吉利的话之后,父亲抱着弟弟往餐桌走去。母亲正在餐桌前等着大家。
通往未来的道路前方,可以看见光明与黑暗。两种颜色都鲜艳到令人眼花缭乱,让独自留在原地的鼬心里激起了阵阵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