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草丛飞窜而出的鸣人眼观四面,一鼓作气冲到岩壁旁边。
很好!
他凝聚查克拉,辨识位于岩壁后方的目标总数。二、三、四……总共六人。
调整呼吸后,他纵身攀上岩壁,只露出双眼通过上缘窥视状况。
「雾气这么浓密,根本啥都看不见嘛……好!」
鸣人一边定睛瞪视着在乳白色浓雾之中蠢动的目标身影,一边快速动手结印。
未!
申!
酉!
戌!
「迅风霸斩!」
话语方落,一阵强风刮过现场,恼人浓雾随风飘摇,人影的轮廓顿时清晰地浮现出来。
「哦哦!」鸣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身子。
必须不伤及目标,纯粹只吹散这阵浓雾才行。尽管早已习得仙术,但在这种满脑子杂念的状态下,查克拉着实很难收放自如。
阵风一止息,雾气再度悄然无声地吞没人影。
「可恶,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咂了下舌头的鸣人再次动手结印。「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施展一次迅风霸斩……」
「哪来的只差一点点啊?」
「……呜!」
正在结印的鸣人双手动作戛然而止。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知悔悟……」
冷汗有如瀑布一般自鸣人脸上不断滴落。
「竟然把忍术用在这种事情上头,看样子你当真是非得死过一次才能学到教训是吧?」
听见这阵压低的嗓音,鸣人整个人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两排牙齿甚至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颤抖着。
当他战战竞竞地回头一看,赫见露早已高高抬起脚掌。
「你这色胚!」
「呜喔!」
颜面挨了一记重踢的鸣人,伴随着在半空中勾勒出来的漂亮弧线跌进露天浴池,导致正在泡澡的女孩子们瞬间陷入混乱状态。
「呀——!」所有女孩子一同发出尖叫声,并联手围剿鸣人。「变态!」
「好痛啊!好烫啊!」
好不容易一边摆脱女孩子们的围攻,一边「啪沙啪沙」地溅起热水的鸣人总算成功逃至浴池边缘,不料却见露早已交抱双臂站在浴池旁边等他。
「这!露,先等一下!」
「笨蛋鸣人!」露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毫不留情地举起脚猛踹鸣人的脸。「像你这种家伙!像你这种家伙!」
即便被踹得不成人形的鸣人已经精疲力竭地漂浮于水面上,露的怒火仍然毫无减弱的迹象。
「喝呀喝呀喝呀!」她一手将全身湿淋淋的鸣人拉出浴池,接着跨坐在他身上拚命殴打他。「你这色胚!」
「你就姑且放他一马吧。」若非秋算准时机伸手轻拍露的肩头,鸣人的人生恐怕就要在此画下句点。「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秋老师……」露猛然回神。「我……啊,鸣人!」
被露揪住前襟狂赏巴掌的鸣人,早已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露,你身为一名医疗忍者,必须设法改掉你那动不动就发飙的个性才行喔。」
「我、我……对不起,鸣人!」
露边大叫边紧紧抱住鸣人,鸣人却因这一抱而应声断掉三根肋骨。
「呜……我、我快被杀死了……」
「好啦,快点治好鸣人的伤势吧。」秋如此说道:「第三代里长大人已经对所有上忍发出召集令啰。」
2
双脚甫一踏进执务殿,鸣人立刻被充斥其中的诡谲气氛吓得心生畏惧。
平常明明是一间光线充足的房间,如今却将窗户全数紧闭,甚至连窗帘也都一并拉上。
只见许多根点燃的蜡烛,将位于房间正中央的第三代里长•真昼木影团团包围起来。
而早已作好战斗准备的上忍们,也各自面带严肃神情伫立在每根蜡烛前方待命。
鸣人神情为之一凛,身旁的露也一样。只要是先前曾目睹过这幕光景的人,任谁都会作出相同的反应才对。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一见到鸣人的模样,真昼木影随即出声询问。
「呃,没什么啦……」鸣人支吾其词,并跟露交头接耳一番:「感觉好像跟第二次忍界大战时一样呢。」
「嗯。」
「你没从秋老师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我什么也没听说……」
「鸣人、露。」秋轻声斥责两人:「赶紧各就各位。」
两人互看一眼,并肩走到自己的蜡烛前面。
在倏之里,每当面临重大任务之际,必定都会像这样点燃蜡烛。目的是为了借由烛火来察知忍者们的查克拉是否稳定。
鸣人转眼环视执务殿,晃动的烛火连一盏也找不到。换句话说,代表被召集至现场的忍者们个个均是精英分子。
唯独一盏烛火缺少主人。
「露……」鸣人再度与露交头接耳:「莲华怎么了吗?」
露摇头表示不知。
「好啦。由于情报相当混乱,我们现在还无法得知正确的情形,但据传沌之里好像已经声明消失了。」
真昼木影抛出这句话作为开头,上忍们的双眼均同时浮现出暗淡目光。
「沌之里似乎是遭到百龟山所消灭。」确认现场没有任何一盏烛火产生晃动之后,真昼木影才接着说道:「正如各位所知,百龟山位在离沌之里将近四十公里远的东边。而那座百龟山似乎是移动到沌之里原先的所在位置了。」
「啥?」鸣人忍不住发出声音:「老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想也知道大山不可能会移动嘛。」
「闭嘴。」秋立刻赏了鸣人的脑门一记重拳。「专心聆听第三代里长大人的话。」
「好痛!」
「无妨,鸣人会那样说也是理所当然。就连活到一大把年纪的我,也从未听说过如此荒唐无稽的事情。」真昼木影轻抚雪白胡须,沉思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然而,假如真的是百龟山移动且压毁沌之里的话,那我倒也并非毫无头绪就是了。」
一股凝重的沉默气氛笼罩住执务殿。
众人身前的烛火依然如同结冻一般地纹风不动。
但受过封天鼠大师严格的仙术训练,习得一身自然能量的鸣人,还是察觉到忍者们的查克拉略为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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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莲华已经不在这座村里之中。
鸣人侧目窥视身旁,被火光照亮的露的侧脸随之映入眼底。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呢?」一番自言自语之后,真昼木影开始娓娓道来:「这是发生在第一次忍界大战之际的事。当时的村里势力图跟现在完全不同。我们倏之里在南边、忽之里在北边,而夹在倏及忽正中间的则是混沌之里。混沌是一座位于百龟山山麓地带的美丽村里。水源丰沛,居民有礼好学的风气可说是相当盛行。忽便看上了这一点。只要拉拢混沌,忽就会摇身变成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甚至足以凌驾于我们倏之上。不过混沌却拒绝接受大国统治,因此他们便跑来寻求我们的庇护。」
「稍等一下。」鸣人再度出声插嘴:「对混沌之里而言,我们也是大国没错吧?况且将混沌拆成混之里及沌之里的不就是我们吗?」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真昼木影伸手制止正准备再赏鸣人脑袋瓜子一拳的秋。「站在混沌之里的立场来看,倏跟忽的差别其实并不大。混沌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免遭侵略者的魔掌袭击,而迫不得已借助另一名侵略者的力量罢了。」
鸣人闭口不语。
「为了对抗试图以武力镇压小国的忽,倏与混沌则采取由倏提拨经费及设备,混沌负责提供人才资源的形式,共同组成一支联合研究小组。当时我们倾尽全力开发一门拥有前所未见之强大破坏力的禁术,但忽却在禁术即将完成的前夕声明投降。」
「我曾听说过这件事。」露开口说道:「名叫葬天计划对吧?学校课程说那是一项连天也能葬送的宏大禁术开发计划。」
「可是,你大概不晓得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吧?」
露顿时眉头深锁。
「利用第一次忍界大战正式终结并声明停战的时机……」秋代替真昼木影继续说道:「我们倏的第二代里长•真昼火焰大人诛杀了所有参与葬天计划的相关人士。」
「怎么可能!」因为放声大叫的缘故,导致露前方的烛火产生晃动。「老师你骗人!」
「那是一门绝对不能完成问世的禁术。」真昼木影接着说道:「第二代里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无论如何都非得设法封杀这门禁术不可。之所以将混沌之里一分为二,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纵使禁术的知识不慎在某处泄露出去,也必须极力防堵知道部分内容的人互通有无。」
「可是……」
「那是一场战争。」秋轻声劝服露:「你应该可以体谅第二代里长大人的用心良苦啊。」
露紧握拳头,低头不语。
鸣人先看了露微微颤抖不止的纤细肩头一眼,接着才重新转头面向真昼木影。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指,推动那个什么鬼计划之时所开发的禁术已经完成了吗?」
「现阶段还很难讲。」
「……」
「倘若沌已经消灭,那接下来也只能向混打听相关线索了。」
「那门禁术有名字吗?」
「叫做愚公移山。」
「愚公移山……」
「然而,没有人知道要怎样发动术法,以及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毕竟那是一门被腰斩的术法啊。」
「不过,只有那门禁术是唯一有办法挪动百龟山的大绝招,对吧?」
「接下来便由你们接手负责查明此事。」
「好!」鸣人挥拳击掌。「那我们就立刻动身前往混之里吧!」
「别着急。我才刚派出中忍,去找沌的幸存者们收集相关情报呢。」
话声尚未止息,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谍报部忍者突然悄声出现在真昼木影背后。
狐狸面具对真昼木影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又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烛火始终纹风不动。
「怎么啦?」干劲十足的鸣人出声询问:「有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真昼木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鸣人,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鸣人、露,我必须指派你们俩去运行另一项任务才行。」
鸣人微眯双眼,露则缓缓抬起头。
「莲华似乎逃离村里了。」
「……咦?」
「我要你们去追赶莲华……」真昼木影说道:「并且把他当成叛忍加以抹杀。」
3
露完全没动筷子享用拉面,始终维持着垂头丧气的模样。
「快吃啦!」鸣人一边吸食着拉面,一边快活地出声催促:「难得我自掏腰包请客耶!」
但露却只是一直不停地流泪。
「这一定只是出了点差错而已啦。」
没有任何回应。
「总之,等我们找到莲华那家伙之后,我会帮他出面跟第三代那老头说说情的啦。」
「……鸣人。」
「嗯?」
「你爸跟莲华的爸爸,在第一次忍界大战的时候都曾经跟第二代里长大人并肩作战对不对?」
「是啊。」
「但你跟莲华以前却总是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对吧?」
「拜托,别用过去式的讲法这样讲好不好!」鸣人拿起面碗,呼噜呼噜地吸食着拉面。「其实我又不是真的很讨厌那家伙。」
「不过莲华却是真的很讨厌你。」
「……」
「不对,或许莲华只是很羡慕你也说不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鸣人,对你而言,忍者是什么?」
「干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啊?」
「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老爸好像常把『忍者乃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但那似乎只是借用第二代里长大人的口头禅而已。」
「莲华他啊……」露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鸣人。「他曾说过『忍者终究只是战争道具罢了』这句话。他说假使他老爸也像鸣人你爸爸一样战死沙场的话,或许内心就能浮现出另一种不同的感受也说不定……」
「我跟莲华都没见过自己的老爸。而我也是后来听别人的描述,才知道老爸他是怎么丧命的。至于是真是假,根本没办法查证啊。」
「今天听到第三代里长大人的说法之后,我觉得自己总算理解莲华想表达的意思了。」
「莲华想表达的意思?」
「我在想莲华的父亲会不会是参与了葬天计划的成员之一呢?」
「因此才会被第二代里长大人杀掉吗?你想太多了啦!」
「莲华有一次曾经这么说:『要自己动脑思考,绝对不要沦为道具。』……」露接着说道:「忍者或许确实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但那搞不好只是某个人为了控制我们……为了把我们培训成单纯的道具,而刻意宣扬推广的漂亮字句罢了。我的意思不是说第二代里长大人并不爱惜这座村里。但是,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可用了吗?在装腔作势地说忍者是能够忍受一切之人之前,应该还有更适当的解决方案……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处决之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
「但是第二代里长大人的担忧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了嘛!」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重点。结果葬天计划还是走漏出去了。」
「……」
「这么一来,那些被第二代里长大人抹杀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根本就只是白白送命而已嘛!」
鸣人放下面碗,交抱双臂,针对战争的事情认真思考了片刻。
但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三天前跟莲华交谈的对话内容——
「鸣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一个圆。」当时莲华好像是这么说的:「有的终点就是无,无的终点则为有。」
鸣人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他这样回答:「你在胡说什么啊?不要突然跑来我家,劈头就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好。」
「你我之间还真是风波不断呢。」莲华说道:「第一次遇见你及露,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也就是六岁那时候的事。」
「你是怎么啦?」
「你还记得吗?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认真大打出手那时候的事。」
「当然。」鸣人不禁失笑。「我们三个人都不肯善罢干休,甚至还动用了通灵术呢。整座村里被我们搞得一团乱,最后我们都被秋老师狠狠修理了一顿对吧!」
「你只要遇到跟露有关的事,就会立刻大发脾气。」
「还不都是因为你对露太冷淡了。你明明就很清楚她的心意不是吗?」
「上秋老师的课实在很有趣呢。」
「他是最棒的老师啊。」
「最棒的老师吗……」肤色苍白的莲华脸上表情逐渐消失。「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很不可思议。」
「我哪里不可思议啊?」
「战争明明害你失去父亲,但你为什么还能如此不假思索地效忠这座村里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你是指整座村里吗?」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异所在。」
「……」
「对我而言,倏之里已经扩大到让我无法视它为家的境界了。」
「莲华……?」
「鸣人,牢记这句话,万物……」
「万物为一个圆,对吧?」
「没错。」莲华点了点头。「万物就如同咬住自己尾巴不放的蛇一样形成一个圆。」
「好好好。大的终点是小、小的终点为大对不对?这句话我早就听到耳朵长茧了。」
「总有一天你的忠诚心会受到考验。」莲华如此说道:「因为善的尽头是恶,恶的终点则为善。」
可恶,莲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鸣人一边盯着面碗,眼中一边浮现出莲华当晚的背影。长发、便装背上的蜈蚣图纹——以及对露的悲伤感同身受。
「露,你别担心。」
露转头望向鸣人。
「我这个人的脑袋不太灵光,没办法一次想很多事情。而且我也从来没仔细思考过『忍者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始终相信只要用心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便能让村里的众人笑逐颜开。」
「鸣人……?」
「不过,莲华是我们的同伴。」鸣人对露展露出快活的咧嘴笑容。「无论第三代的老头子怎么说,我也绝对会保护莲华到底啦!」
露闻言又轻声啜泣了片刻。
4
时过三更依然无法入睡的鸣人翻身离开床铺,有气无力地沿着被朦胧月色照亮的道路行走。
阵阵春风柔和地轻拂过来,樱花花瓣随风漫天飞舞。
即便已经到了整座村里均安然入睡的※丑时三刻,忍者的气息依旧遍布各个角落。他们在暗中悄然监视周遭动静,不为人知地守护着村民们的美梦。
鸣人走着走着,在莲华家门口停下脚步。
犹豫片刻之后,他开门走进屋内。
很暗。
屋内收拾得一尘不染。
从窗外射入的月光洒落在地板上。
鸣人凝神探测莲华的气息,但见到缺少枕头棉被的空荡荡床板之际,他便领悟到莲华是真的下定决心叛离村里了。
「莲华……」鸣人轻声嘀咕一番:「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刺痛。
「……呜!」
一阵「喀沙喀沙喀沙」的声响,传入了跳离原地的鸣人耳中。鸣人反射性地对准声音来源抛出一支苦无。
命中目标了!
映入重整态势的鸣人眼中之物,乃是一只巨大蜈蚣。
「莲华?」
但那只蜈蚣绝对不可能是莲华,这一点是鸣人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他在这只暗红色的巨大蜈蚣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查克拉。换句话说,这代表它并不是莲华施展通灵术所召唤出来的怪物。
这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鸣人完全没察觉到它的气息。一股恶寒顺着脊梁往上窜升,震撼了鸣人混乱的思绪。身上明明没有查克拉,这只怪物到底是怎样活动的?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任由下腭螯剪不断滴出毒液的巨大蜈蚣缓缓扬起头。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眼睛绽放出血红光芒。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巨大蜈蚣由上往下扑向摆出应战架势的鸣人。
鸣人跳上半空中闪过这波攻势,用力过猛的巨大蜈蚣一头撞上墙壁。
室内爆出「咚!」的一声轰隆巨响,墙壁应声崩塌。
鸣人对准漫天飘扬的尘土,再补上两支苦无。
命中目标的手感十分明确。
喀沙喀沙喀沙……
然而巨大蜈蚣却对刺穿身体的三支苦无毫不在意,再度突破尘土展开追击。
「……呜!」
刚才被刺中的背部,仿佛被烈火灼伤一样疼痛不堪。
蜈蚣的尾巴缠住了鸣人因受到痛楚影响而导致动作慢上一拍的脚踝。巨大蜈蚣速度相当惊人地爬上鸣人的身体,并持续使劲勒压。
「呜啊啊啊!」
喀沙喀沙喀沙……
毒液从下腭螯剪涌流而出,从头顶沾湿了鸣人整个身体。
鸣人虽然试图伸手取出收在腰际的苦无,不过却完全无法动弹。
巨大蜈蚣摆动如同两把大型镰刀的下腭咬向鸣人。
万事休矣。
但就在被拦腰咬成两截的瞬间,鸣人的身体突然「啵!」地烟消云散。
「我在这里啦!」
不给巨大蜈蚣回头反击的机会,鸣人立刻结印。
未!
申!
酉!
戌!
「迅风霸斩!」
术法引发的旋风扫翻了室内的家具,猛然卷向巨大蜈蚣。蜈蚣只留下一阵临死之前的惨叫声,长长的躯体便被大卸八块。
喀沙喀沙喀沙……
鸣人最后再举起苦无刺穿蜈蚣的头部,巨大蜈蚣的双眼光芒随即熄灭。
「这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单膝跪倒在被砍成碎片的暗红色尸块当中的鸣人,开始动手脱掉身上所穿的衬衫。
背部好烫,仿佛着火了一样。鸣人起身前往洗手间,利用镜子映照出背部的模样。
「这是什么啊……?」
只见一幅很像蜘蛛网或罗盘的图案,以被巨大蜈蚣刺中的部位为中心布满整片背部。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鸣人,一走出洗手间,马上发现了另一个更令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黑暗中,有一处格外昏暗的角落。鸣人没能马上察觉到那其实就是墙壁遭冲撞而形成的缺口。
窗外高挂着一轮明月。若是墙壁崩塌的话,照理说月光不是应该也会从破口处射入室内才对吗?
鸣人试着走近崩塌的墙边察看,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隐藏密室……?」
鸣人弯腰钻过墙壁的缺口,接着视线立刻彻彻底底被隐藏密室的墙壁所吸引。
「这是怎么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为何这玩意儿会……」
吸引住鸣人目光的东西,乃是显露于整片壁面上的鲜红图案——跟被刻画在自己背上的图形分毫不差,形似罗盘的花纹。
——鸣人,牢记这句话……
耳边重新响起莲华的声音。
——总有一天你的忠诚心会受到考验……
鸣人茫然站在黑暗中,始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墙上的罗盘图案。
5
天色甫亮,鸣人立刻接到召集令。
执务殿的空气混浊程度完全无法与昨天相比。恐怕是以真昼木影为首的村里所有干部都彻夜未眠地滞留在这里分析情势吧。
「看样子,我所担心的事情似乎不幸成真了。」真昼木影语气平静地对着在蜡烛前待命的忍者们说道:「我们已从沌之里的幸存者口中获得证实。在沌之里遭到百龟山压毁之前,曾迎接混之里派来的使者进入村里。」
烛火纹风不动。
「据传使者对沌之里提出了再次集成两座村里,让过去的混沌重现世间的建议。」真昼木影继续说道:「但沌却拒绝了这项提议。」
「所以他们就因为这样才招来毁村之祸吗?」鸣人开口询问:「那这就表示混之里果然已经完成那项禁术了吧?」
「别急着下定论,鸣人。」秋出声说道:「我们倏跟混是同盟国。就算混真的已经完成禁术,我们也不能单凭臆测就草率采取行动。」
「现在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吗?」鸣人出言顶撞秋:「要是我们错失先机而导致村里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岂不就等于是糟蹋了第二代里长大人的用心吗!」
「你先冷静下来。混是个小国。小国有小国独特的外交战略应用手法。」
「什么叫做小国独特的外交战略应用手法啊?」
「照理说混应该无意与倏开战。否则好不容易才完成禁术的他们,不可能会率先拿沌之里这种小国开刀。换作是我,一定会先击溃倏再说。」
鸣人顿时无言以对。
「秋。」真昼木影开口说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使用禁术之战没有赢家可言。」秋毕恭毕敬地出声回答:「无论是胜是败,都只能等着下地狱。」
「嗯。」
「假使真的是混出手摧毁了沌,我认为他们的用意只是想对其他大国展示自身武力。混沌本为一国,因此即便其中一方摧毁了另一方,看在我们眼中就跟兄弟相残没什么两样。而既然是兄弟相残,其他国家就没什么立场出面干涉。」
「我的看法与秋一样。」真昼木影点了点头。「如果有办法靠武力与大国平起平坐,今后便能使诸多谈判事项呈现出对他们有利的进展啊。」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再也压抑不住的鸣人脱口大叫:「展示武力……只为了这种小事,就可以无情地摧毁掉整座村里吗?」
露静静凝视着情绪激动的鸣人。
「我也不是无法理解秋老师跟老头你所说的话,但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因为……所谓的人命,是可以这么轻易被夺走也没关系的吗?」
「这就是现实啊!鸣人。」秋语带训诲地说道:「只要你一踏出村里,我们的常识在外界就再也无用武之地。我们之所以成为忍者,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村里免遭语言不通之人的侵扰。没错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可是其他村里的人们,也跟我们一样深爱着自己所属的村里……」
「鸣人,人生在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呢……得到幸福。」
「……」
「只不过,每个人在内心深处所描绘的幸福却都不尽相同。」秋说道:「因此,战乱才会绵延不绝。」
「那和平到底是什么?我们才不是为了展示什么武力才作战,谁要为了那么无聊的事情而挺身奋战啊!」
「在第一次忍界大战后,各村里都享受了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真昼木影静静将话题拉回正轨。「众人都有所反省,都相当认真地思考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再度引爆战争。毕竟那是一场极其悲惨的战役啊!甚至有些村里打着就是因为有武器才会引起战争的口号,而将忍者们驱逐出境。但等到第二次忍界大战一开打,这些村里都率先成了列强的牺牲品。」
鸣人微眯双眼。「难道忍者只是道具而已吗?」
「忍者是道具没错。」
「这!」露惊呼一声。
「是为了守护和平而不可或缺的道具。」
「开什么玩笑!」鸣人放声怒吼:「忍者才不是什么道具!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要是被人说成只是道具,相信任谁都一定会……」
「鸣人、露,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真昼木影说道:「缺乏力量的和平,就只是幻想罢了。」
鸣人气得咬牙切齿。同时也确信现在露跟自己都看见了同样的一幅光景,也就是莲华的背影——
「众人听令!」真昼木影的嘹亮嗓声响彻整间执务殿。「从现在开始,我们倏之里正式对混发动最高层级的警戒态势。」
「遵命!」忍者们异口同声做出回应。
「扬祇小队、越小队马上组织中忍,担任巡逻村里的警戒工作——解散!」
「遵命!」
只留下一阵声音,扬祇小队及越小队的忍者们登时就像烟雾一般悄然消失。
「查小队、桥小队,同样组织中忍,负责侦察混的动向——解散!」
「遵命!」
这两支小队也在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秋小队则跟暗部与谍报部合作,负责解析禁术、以及预防开战时刻来临,事先拟定行刺混之里里长的暗杀计划——解散!」
「遵命!」
秋小队在完全没扰动烛火的状况下散离现场。
此时的执务殿内,就连一丝忍者们的气息也不剩。
「接下来呢,我必须补派新成员给鸣人小队才行。」
「不需要啦。」鸣人开口顶撞:「有我跟露就够了。」
「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号才对。」真昼木影毫不在意地接着说:「我已要求鬼驹二鹤现身支持鸣人小队。」
「鬼驹二鹤……」露出声说道:「是指那个刽子手二鹤吗?」
「那是谁啊?」鸣人开口询问:「他是那么有名的角色吗?」
「笨蛋!说到刽子手二鹤,就是那个在第一次忍界大战时,连友军忍者也照杀不误的杀人魔嘛!」
「真的吗?老头!」鸣人转头望向真昼木影。「为什么要让那样的疯子参加任务啊?」
「可是,我记得那个人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这个嘛……其实说来也很匪夷所思啊……」真昼木影叹了口气。「算了,等你们碰面就知道了。他是感知型忍者,应该能派上用场才对。话又说回来,鸣人,你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咦?」
「你该不会是背部受伤了吧?」
「没这回事!」鸣人一边感受着露的视线,一边夸张地摆出充满干劲的姿势。「就像你看到的,喏!我整个人生龙活虎得很咧!」
「没事就好。」
「老头,就派我跟露去混就好了啦!打死我也不想跟那种连同伴都能下得了手的危险分子组成三人小队!」
「关于这件事呢,我必须先告诉你们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啊……?」
「昨晚,我收到谍报部传来的最新情报。」真昼木影说道:「刚才我有说过在沌之里被压毁之前,曾迎接混之里派出的使者进入村里对吧?而那名使者最后一次被目击到的地点,则是在百龟山的山腰地带。」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
「据传该名使者佩戴着倏的头巾。除此之外,这人还留着一头长发,加上便装背上的蜈蚣图纹……」
「等、等一下……」一股不祥预感窜上鸣人的脊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该不会是想说莲华就是那名使者吧?」
「我不晓得。」
「这……」
「你们三个人好歹也被忽国的柳生无影誉为倏国三忍,我实在很想相信你们绝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啊!」
「这不是废话吗!而且莲华为什么会变成混国的使者啊?」
双手紧握置于胸前的露点了点头。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站在倏的立场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能袖手旁观……」鸣人面露紧张神色。「假如那名使者真的是莲华的话,那他会有什么下场?」
「『叛忍非除不可』……」露语带颤抖地说道:「『但是就村里的防卫上而言,已与禁术扯上关系之人,或是可能与禁术有关之人,有时必须为了解明该门禁术而被供作研究材料使用』在学校的教科书上……有提到这一点。」
「一点也没错。」
「什么叫做研究材料?」鸣人的视线在真昼木影及露之间来来去去。「你该不会是认为莲华跟发动那门禁术的事情有瓜葛吧?」
「这就是你们必须负责查明的事情。」
「……」
「因此,我要变更你们的任务内容。」真昼木影双眼浮现出凝重光芒。「我命令你们追查莲华下落,并将他活捉回来——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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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现在到底人在哪里呢?」露坐在执务殿外的楼梯上,自顾自地轻声嘀咕起来。「哪,鸣人,你觉得莲华真的跟禁术扯上关系了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嘛。」鸣人闷闷不乐地举起捡来的树枝拨扫杂草。「那家伙肯定有什么苦衷啦。」
「真对不起。」
「啊?」
「当第三代里长大人说『忍者是道具』时,你是为了我而大发脾气的对不对?」
「是啊。」鸣人又挥动树枝拨打杂草,只不过这次是为了掩饰害羞之情。「嘿嘿,但我这人的脑袋不太灵光,完全没办法反驳那老头就是了。」
草皮上有一头驴子悠闲地啃食着青草。
「鸣人总是这样呢。」
「总是怎样?」
「总是为了我或莲华的事跟别人吵架。」露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你还记得吗?才刚学会通灵之术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曾经大打出手对吧?总之我们每个人都主张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高手。」
「是啊,最后我们三个都累得无法动弹啊。」
与莲华交谈的对话片段,悄然掠过鸣人的脑海。善的尽头是恶,恶的终点则为善——
此时,他突然觉得背部伤处隐约释放出一股热能。
「……」
「怎么了吗?」
鸣人凝视着露,本想告诉她有关自己遭到巨大蜈蚣袭击的事,但结果他还是没这么做。
他反而露出开朗笑容说道:「当时呢,我因为才刚学会通灵之术,所以就很想尝试看看啊。」
露笑了出来。
「因此才会主动找你们的麻烦啦。」鸣人一抛开手中的树枝,驴子随即侧头望向他们。「况且,我也无法接受你们的通灵兽确实比较帅气的事实啊。」
「谢谢你,鸣人。」
「什么?」
「我在那一天被莲华给甩了,其实你早就知情了对不对?」
「呃!这……」
「因为你很笨拙,所以心想『只要打上一架,大家就能和好如初』对不对?」
「我没那个意思……」
春风温柔地从闭口不语的两人之间吹拂而过。
「我说露……」鸣人面带认真表情说道:「你……还是喜欢着莲华吗?」
露却只是露出伤心的微笑神情。
「这样啊……」
「嗯!」
「难道我就不行吗?」
「咦?」
面对鸣人的真挚眼神,露顿时羞红了双颊。
而草皮上的驴子,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鸣人……」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
「……」
「男人会因失恋而变强喔。」鸣人说道:「我很感谢你及莲华,就是因为有你们的陪伴,我才有办法努力到现在。」
露微眯着双眼仰望着鸣人。
「现在的我满脑子只想变强。然后,总有一天,我绝对会开创出一个再也不让任何人说『忍者是道具』之类说法的世界!」
「你已经够厉害了啊。」
「你、你干么突然讲出这种话啦?」
「因为我们……」露说道:「已经被你的超人毅力拯救过好几次了啊!」
「别闹了啦,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耶。」满脸通红的鸣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嘿嘿嘿……倒是那个叫刽子手二鹤的家伙动作还真慢耶!第三代的臭老头,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如果是在说我的话,我早就已经抵达现场了。」
背后传来一阵讲话声,促使鸣人及露同时回头察看。
但背后却空无一人。
「你刚刚有听到声音对吧?」
「嗯!」
然而,无论再怎么看,都没见到类似人的影子。现场只有一头不断蠕动嘴巴,外表寒酸的瘦弱驴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葫芦。
「……?」
接着只见那头驴子「啵喀」、「啵喀」地走向微微侧头感到不解的两人,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初次见面,鸣人先生、露小姐。」
「?」
鸣人及露转眼环视四周。
但却连个人影也没找着。
「我在这里啦、这里。」
两人同时定眼注视眼前这头驴子。
「在下名唤鬼驹二鹤。」
「!」
「奉第三代里长大人之命,前来襄助两位一臂之力。」驴子一边抖动双耳,一边开口说道:「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同时放声大叫——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