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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赤 爱的才能

作者:竹冈叶月 插画:しらび

译者: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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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传闻变成现实就好了。

在公园前的巴士站下车后,要沿着视线不佳的坡道慢慢的走上一段时间。

「酩酊天使(よいどれてんし)」

「嗯……绅士喜爱金发女郎(しんしはきんぱつがおすき)」

「禁忌游戏(きんじられたあそび)」

「黄昏之恋(ひるさがりのじょうじ)」

「简·爱(ジェイン·エア)」

「搭档(あいぼう)」

「谁的啊,那是」

「水谷丰的」

「电视剧?」

「剧场版!」

「啊哈哈哈」

情何以堪。

时间差不多要过晚上十点了。三迫裄也和市之濑胡桃两人走在路灯黯淡的小道上。不知这个年轻的她是不是在害怕,胡桃从刚才开始,比上巴士之前离裄也更近了一些。裄也没有指明这件事,一边走,视线一边不知不觉地在自己脏兮兮的运动鞋和胡桃的淡粉色足尖鞋之间往返。

小小的鞋子。小小的脚踝。矮鞋跟发出的咯噔咯噔的声音。

「那就普通的,未来水世界(ウォーターワールド)」

「ど……ど……ど……」

「五、四」

「啊,等一等等一等」

「三、二」

「ど、ど、ど、哆啦A……」

裄也看了眼接不下去的胡桃,胡桃突然愣住。不过,胡桃还没有放弃。

「哆啦A梦 大雄的云之王国!(ドラえもん のびたのドラビアンナイト)」

看到胡桃无比严肃的断言,裄终于笑喷出来。【注:ドラえもん的ん结尾在日语接龙的规则中为输】

「至、至于这样么!」

「…………啊,真对不起」

胡桃向差点笑趴下的裄也抗议。裄也擦掉眼角浮出的泪花,不停道歉。

「……我也没办法啊。小说就算了,可我对电影一窍不通啊。这种接龙对三迫君太有利了」

「都说对不起啦。你又没有犯规,而且我已经超时了,是我输啦。是市之濑同学赢了」

「可是」

「一下子就把全称说出来,真像你呢。不如说很厉害吧」

胡桃眉心渐渐挤到一起的表情,应该是在生气才对,但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可爱。这应该是客观事实吧,也可能只不过是裄也个人的主观感想。

「不要小看剧场版的哆啦美。那可是名作哦」

「好好好」

「听好了,三迫君。下次一定要租来看」

「好好好」

就在聊着这种无聊闲话的时候,走到了坡道下的河湾旁,胡桃所居住的二层楼房子。

裄也尽管有些寂寞,但还是要在这里和她分别。

「再见」

「嗯。明天见」

「注意把门关好哦」

「谢谢。那个,多亏了三迫君,我能开开心心的回到家。真是帮大忙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最近在公寓附近有可疑人士出没。胡桃找裄也商量,说有人跟踪她,还会按门铃,感觉很可怕,于是裄也就当了会护花使者。

市之濑胡桃的房间就在眼前的楼梯上去的二楼的某一间。本来想把她送到家里,可没有得到同意。

「虽然这话不该独居的我来说就是了……不过一个人住,真的很辛苦呢」

「也许呢。也有个人吵着嫌臭呢」

一切尽在想象中。

「呐,市之濑同学」

「嗯?」

「我总有因为打工而晚来的时候……能不能拜托鹰杉前辈?」

胡桃似乎有些困扰,眉毛垂了下来。

「前辈现在正在紧要关头。还是别去打扰了」

——哪有比自己的女朋友被跟踪狂盯上更要紧的事情啊。

裄也生气起来,但没有说出口。

「——再见,三迫君」

胡桃挥挥手。荷叶裙下的细足轻快地跑上楼梯。裄也不由呆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她也在最上面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有些古怪似的再次回眸一笑。她在途中害怕的样子就像假的一样,让裄也觉得陪她一趟很是值得。

——不过,我真希望现实就像传闻一样。

自己喜欢的人,不被男友珍视。怎么说呢,感觉机会要来了。

***

裄也认识市之濑胡桃,是在去年的春天。是刚刚凭着保底的分数溜进大学的时候。

裄也看到挂着『文艺同好会』牌子的团体,以为可以相互畅谈自己喜欢的文学和创作,然而在迎新会中发觉事情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裄也在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中提到了自己喜欢保罗·奥斯特,可同席的人中没有一个读过他的书。

「……另外还有……石黑一雄」

「啊,是那个拍成电影的《去日留痕》吧」

「对,就是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看过电影」

真的松了口气。坐在裄也对面的超短发学姐开始死缠烂打。

「喜欢英国电影么?」

「嗯。大屋!执事!女仆!是萌之宝库呢」

「诶?」

「虽然故事不大明白,但有这些就没问题了呢。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莱克特博士形象虽然很潮,不过那个执事役真叫人欲罢不能呢。和主人缠缠绵绵简直棒极了。还能再吃三碗呢」

「哈、哈~」

「话说,三迫君莫非是女仆控?书架默认是森薰?梦想是欢迎回来主人?」

「……呃,不好意思。我,那个……不太明白。那个人写是写什么的?」

有些冷场了。

——等一等。大家不要对我露出一副僵硬的表情啊。不要对我露出为难的表情啊。这里不是文艺同好会么?难道是萌动漫角色的同好会么?

所以裄也拼命转移话题,贴上笑容

「那么,大家喜欢写什么样的作品呢?」

「什么样?」

「纯文学?评论?中间小说?向杂志投稿之类的」

桌上包括裄也一共有六个人,大家都一样的陷入沉默,之后,

「投稿?当然在投哦?每天晚上都爆肝哦?」

「……在网上投SS之类的」

「而且还是工口系(笑)」

众人发出猥琐的笑声,随后又安静下来。宛如海底的砂砾。

旁边的桌上正为推理作家动画化的新作聊得起劲,唯独自己这一桌像是在熬夜一样。裄也知道,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自己造成的,感觉不堪忍受。

总之,除了日本的娱乐系作家的书之外,很少人读过其他书,以职业作家为目标投稿的人似乎也很少。

身边全是生活在海底的鲽鱼,裄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称去厕所起身离席。虽然强迫自己办完事,但已经没有回宴厅的力气了。

(——搞砸了)

加入的团体弄错了。

——原本创作就是孤独的作业。寻求现实中的创作同伴,这种思考方式或许本来就是错误的。不过,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挂出文艺同好会的招牌啊。根本就是辜负我那一丁点的期待啊,混账。

「……搞砸了啊」

裄也心头一震。

这句话,就好像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然而实际上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裄也,而是一个像裄也一样杵在居酒屋过道上的女孩子。

她注意到裄也,肩膀明显颤了一下。白皙的脸眼看着红了起来。

宽松的束腰连衣裙加上黑色裤套,搭配店里的脱鞋搭,好似卷毛幼犬的温柔面庞,令人印象深刻。

最开始应该和她一起打过招呼。是文艺同好会的一年级新生。

「那个……你是同好会的人吧」

裄也点点头。

「三迫裄也。政经科一年级」

「啊,不周之处还望见谅。一般来说应该先自我介绍才对呢。我是市之濑胡桃,社保科」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觉做得有些失度。裄也无所适从,只好「啊,你好」回礼。

「与其说搞糟了……毋宁说感觉这个团体没多少人注重读书呢」

裄也睁大眼睛。

「而且,我对最近的作家不是很了解。完全说不出能够讲得开的话题。反正我只会把气氛弄糟,心想还是回去算了……果然这样是不行的呢。我太没用了」

「没、没有那种事哦」

实不相瞒,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

怀着相同想法的人就近在咫尺,让裄也很吃惊。而且——还这么可爱。

当裄也意识到时,心跳正急剧加速。裄也极力隐藏表情,继续保持平静。

「原来市之濑同学也是写手啊」

「嗯。能有机会的话,我想成为童话作家」

童话么,真不错。感觉很适合她。

「三迫君也立志想当作家么?」

「……差、差不多吧」

「好厉害。我们相互加油吧,三迫君!」

胡桃眼睛闪耀着,握住裄也的手。

裄也有些吃惊,犹豫地握住胡桃的手后,胡桃露出更加明媚的笑容。这是决定性的一击。裄也心中,退出同好会的选项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算回到上级生所在的大厅,也无需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现在,自己有胡桃。和一起回来的她两人对坐,热情交谈喜爱的文学和创作。心中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可以说,连裄也自己都吓了一跳。并且,这也是头一次将这些东西化作语言。

「嘿。好厉害。是这样啊!然后呢然后呢?」

大概,这多亏了胡桃。

她对裄也的话不仅没有抗拒,还时而表现出兴趣点点头,反问问题。裄也开心得不敢相信。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情投意合的同伴。哎呀,真是超乎意料的,理想中的姑娘啊。

「——喂、喂,你们一年组怎么搞起二人世界了啊。在聊啥呢?」

「呀」

一个人影将大酒杯压在胡桃的脖子上。

她是之前和裄也一个桌上的,变成熬夜状态的《去日留痕》前辈。她顺势搂住胡桃的肩,坏笑起来

「人家好寂寞,也算上人家一个啊。三迫君竟然这么敞开心扉,究竟是怎么弄的?用了什么魔法么?」

「我、我、我并没有。呀,好冰」

「别这样啊,前辈」

裄也笑了起来

「我的心脏才没有那么厉害啊」

「是么?拆开看看么?」

「用这个么?」

裄也将点披萨时附带的披萨刀递给故作正经的前辈。

和一小时前不一样,裄也能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对话终曲,能用玩笑来回应了。这一定多亏了胡桃。

胡桃只是在中间,对话就能相互接上,正常的进行下去。

可是,裄也理想中的气氛,因为一个男人的登场骤然一变。

「……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起伏的低音闯入耳朵。

裄也抬起脸。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俯视着桌旁的裄也等人。

他穿着毫无美感的黑色衬衫和浅茶色休闲裤。由于头发放任地耷拉着,给人面无血色的第一印象,不过容貌本身或许还算端正。裄也透过眼镜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就本能的不想和他发生瓜葛。

「……美角鹰杉老师。你到底还是来了啊」

缠着胡桃的前辈——好像叫秋庭史乃——有些意外地呢喃起来。

「……所以先来打个招呼」

「是么。那就先吃点东西吧。这种脸色直接喝的话会挺不住的呢」

「用不着你说教」

「你这人真是的」

「不会吧,阿迅不是说不来的么!」

隔壁的桌上爆发尖锐的声音。

她们眼神骤然一变,在一等席准备好坐垫,鹰杉看来是被招待到那边去的。

令人吃惊的是,和躁动的女生在一起的男生们,也很欢迎鹰杉。同好会的会长对一语不发坐下来的鹰杉一边询问「身体如何?」一边斟上啤酒。

宴厅上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一个重力与引力的聚合块。

「……那个人是谁?」

裄也一问,史乃苦笑起来。

「他是咱们差不多要变成悠哉酒会团的文艺同好会中,唯一一位职业作家大爷」

「职」

「前年不是有个叫高过迅木的作家获得了『小说SPICA』新人奖么。那就他啦。政经科三年级的鹰杉迅」

裄也感到难以置信,向对面桌上的青年看了过去。

消瘦的轮廓。剃刀一般神经质的侧脸。但应该是与自己并无二致的弱冠之年。

SPICA的新人奖。职业出道。标签太过强力,已经无法剥掉。

「喂,鹰杉老师!至少跟新来的打声招呼啊。怎么一来就喝起来了,不带这样的吧」

史乃叫了起了,把裄也吓了一跳。

鹰杉迅从宴厅里头转向裄也这边。薄薄的镜片下面,眼睛眨了几下。

「谁跟谁?」

「现在就开始介绍啦。首先是这位文学青年,三迫裄也。然后,这位小可爱是市之濑胡桃亲。另外」

「抱歉。我大概记不住」

「白痴!」

史乃生气了。与周围簇拥上来哄嚷的同好会成员相反,鹰杉迅自身看上去有些冰冷。不对——或许通常应该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属于这里的另一片天地正向他敞开着。

「实在抱歉。他是个非常自我中心的家伙。不是常言道,笨蛋和那个只有一纸之隔来着」

在与鹰杉对上视线的数秒间,裄也有种被昆虫的复眼盯着的感觉,目视的方式感觉构造截然不同。

「……见怪了。没想到能见到职业的,实在非常荣幸……」

而另一方面,这种令人厌恶的感受性似乎与胡桃不谋而合。她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凝视着职业作家鹰杉迅。

明明直到刚才还津津有味听着裄也的创作论。

——为什么呢。苦涩一瞬间在裄也口中弥漫开来。

团体的迎新会刚一结束,裄也就冲进了深夜依旧营业的书店,买下了鹰杉以笔名高过迅木创作的单行本。

裄也已经好久没有过购买在世的现代日本作家的书了,更遑论现役大学生的出道作。大致上,自己一定不会自发的购入这种书。

认定那反正只是除却朝气之外毫无可取之处的不成熟作品的不以为然的心情,以及不明正源的丧失感交织在一起。不过最让裄也按捺不住的,是胡桃凝视鹰杉的表情。

(拜读你的高作)

裄也怀着这样的心情翻开书页。

然后——在房间一角开始的阅读,中途停下过好几次,最终推进到了最终章。裄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

关键词是高过迅木。

感想。评论。

出现了庞大的信息量。

有绝赞声也有批判声。有因为年轻而自命不凡,构成复杂难懂,新奇度驾驭不足的批评,也有整体充满即视感的抱怨。裄也要从这些方面开始进攻,现在就能发动攻势。其他还有很多不足。用作铺垫的题材太直白。切入主题的手法也存在多处过于稚嫩的部分。不过,可是。

「……为什么啊」

将想到的缺点罗列起来,准备在网上发帖的手指,直接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做不到。所有缺点也无法掩盖,因为他的才能是货真价实的。

读完书的第二天,裄也半愣半醒地来到大学。

在停课通知的公告板前,偶然遇到了胡桃。

她眼睛有些充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三迫君」

「没睡好的样子呢」

裄也仅仅留下这句话。

「嗯,昨天晚上去了趟书店,把鹰杉前辈的书买来读过了。所以有些睡眠不足」

就知道是这样。

在迎新会上,胡桃一直向鹰杉迅提问的情形,裄也同样看在眼里。

因为换座而坐到更近的位置时,她还用颤抖的声音做着自我介绍。对方一向她搭话,她就表现出开心的快要升天一样的表情。

因此裄也也明白了,鹰杉只要开口,其实意外的健谈。

「我也读了哦」

「果然很在意呢!」

胡桃就像因为感冒而兴奋起来的小孩子一样。火热的眼睛水润透亮,脸颊泛着红潮,央求似的望着裄也。

「真有趣啊……应该说好厉害才对。鹰杉前辈才华横溢呢。投稿,并且取得成果……竟然能和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团体里,真令人心潮澎湃,尊敬之情油然而生啊。真是太好了」

裄也的心,依然被高过迅木创作出来的高速幻影吹向远方。他能预感到,胡桃的心已经飞向了鹰杉迅本人的身边一去不返。

「等会儿一起去活动室吧。社刊上刊载了前辈好多的短篇。非常珍惜呢!」

「嗯,好、好吧……」

裄也没有真切的感受这是恋爱,只是他的目标,不自觉地的被设定为超越鹰杉迅。他觉得,不超越他,一切将无从谈起。

无论幸福或是不幸,自伊始之际便已成定局。

在裄也写投稿作品写得厌腻痛苦的这一年晚秋,胡桃下定了一生难得的决心,向鹰杉迅表白,结果从后辈升格为了恋人。

「太好了呢」

若是换个说法,可以说基本上只是将后辈的身份换成了恋人的头衔。

胡桃的酸楚,也从此开始。

「——怎么了,市之濑同学,怎么在这种地方?」

十二月已然过半。裄也整理着手中的报告,刚才从大学图书馆的地下走上来,就看到了胡桃。

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胡桃坐在银杏树下寒风呼啸的长椅上,独自揉搓着手。

「……啊,三迫君」

「不冷么?在这儿多久了?」

「嗯,稍微有点冷。我在等人」

「莫非在等鹰杉前辈?」

胡桃点点头。

「鹰杉前辈的话……被有子前辈请到活动室去了哦」

裄也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可没想到胡桃真的不知道。

「诶?不会吧。是这样么?」

胡桃连忙确认自己的手机屏幕。在裄也的记忆中,这已经是三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打、打不通的样子呢。谢谢你告诉我,三迫君」

她露出空泛笑容的样子教裄也好痛心,冻得发红的手指看上去好可怜,裄也哑口无言。这真的是对等的男女交往么。

「那种人呢,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秋庭史乃说过的话。

在酒宴上,她单手拿着乌龙茶兑酒说道。

「鹰杉的才能啊,看看社刊上的短篇马上就能明白了。大家都觉得他总有一天能闯出一番天地,可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得奖呢。拜其所赐,我们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哦。很多人追捧鹰杉,而那些人自然是不想写书的,而且真正想写书的人不是走就是干劲缺失,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沦落成了兴致索然的萌酒社?」

在连锁经营的居酒屋里,学生和年轻上班族的声音尤为引人注目。

「鹰杉也算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这样倒也痛快,不过只要妨碍他写小说,他就会全部抛弃,就算对涌现兴趣的人也毫不在乎,如果没有才能就只是个单纯的人渣罢了」

「……前辈也遭殃过么?」

「怎么可能嘛」

史乃自暴自弃地发起火来否认。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如此,同好会的人或多或少都难逃鹰杉迅的影响,有人毫无干劲,有人状态低迷,有人萌生恋慕,现在的文艺同好会就是这样的构造。

就这样岁月流逝,第二年的春天到来了。

「我回来了——」

送完胡桃回到家时,裄也收到了一封邮件。

『今天非常感谢。已经到家了么?』

她的笑容在脑中浮现。甘苦的心情在胸口弥漫,裄也拿着手机重重地躺在床上。

『到了。市之濑同学也小心点。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请不要哭泣。祝你幸福。这样的心情没有掺假。

准备投稿新人奖的小说依旧躺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还看不到完成的曙光。

***

您的第三条留言。

『——啊,喂喂,阿迅。我是市之濑。……嗯,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要是肚子饿了或者晚饭没吃饱的话,我这就给你做了送去。现在做也没关系哦,一点也不辛苦。就这样了,原稿加油哦。我支持你』

四月十一日,晚上十一时零三分。

***

文艺同好会的活动室位于校园一端的活动楼内,提供小巧舒适的空间。可是,假如要容纳包括幽灵社员在内近四十个人,终究还是不够。因此,前辈们打起麻将来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于是这种情况,就会占据学校食堂的一角或是咖啡厅茶桌。

「……你好。我能坐这里么,秋庭前辈」

「嗯。随便坐随便坐,坐我头上也没关系」

「这还是饶了我吧」

秋庭史乃坐在食堂的一角,翻着杂志。

那自然不是文艺杂志,是户外系的时尚杂志。然后她还穿着体现大四风格的黑色求职套装。

裄也最初满脑子全是退出同好会的念头,可还是与史乃为首的文艺同好会的社员之间的持续交往了相当长的时间。然而在江郎才尽之后才把关系处理好,感觉有些讽刺。

「小胡桃情况怎样。她被怪事缠身了吧?」

「什么也没有哦。我已经把她送回家了。真看不下去她一个人死撑。绝对是在故作坚强啊」

「这样啊」

「至少让能鹰杉前辈来陪陪她就好了,但似乎没辙呢」

「鹰杉啊……那家伙已经宅起来了吧。连课也没上」

「是这样么……」

「作家老爷真叫人不爽啊。连就业活动也不参加啊」

岂不是前途越来越黑暗了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垂下头,不知为何史乃拍了下裄也的脑袋。

「痛」

「现在才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啊,傻瓜,这种天赐良机还不好好把握」

「良机」

裄也慌乱起来。

「突突突突、突然间说什么啊,秋庭前辈!」

「事到如今还准备装傻么。你喜欢小胡桃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啊。既然没办法增进关系,就要抓住机会啊。凭什么不去竞争」

被史乃直截了当的切中核心,裄也愈发语塞。他逃避似的仰望天花板,但他明白,史乃还是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交杂这叹息挤出话来

「……至少写一本,写一本能够接受的书再去」

「写不出来?」

裄也点点头。

做不到。就算写几十次几百次几千次,一想动笔手就会停下,无言可书。

高过迅木如吉他速弹的语言奔流在脑中重现。必须超越他。比那个更好。比那个更棒。

然后回过神来,与渐渐发白的窗外形成对照,自己一字未敲便半途而废。

「我……果然没有鹰杉前辈那种才能……」

「仓科有子。我们同好会的。听说要和鹰杉旧情复燃」

「什——」

「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史乃将身体靠在桌上。她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很认真。

「就算挂着『文艺』的名号,我们的同好会也不过如此。不论是你还是胡桃都太信奉『只能生产小说』的才能了。至少在爱一个人的才能上,你要比鹰杉那种家伙强上百倍哦,我保证」

——你要比鹰杉那种家伙强上百倍哦,我保证。

史乃的话萦绕在脑中久久不散。

史乃称要上就职指导课分别之后,裄也一时间在校园内闲逛。

(仓科有子,么)

和胡桃截然相反,是个爱闹的张扬型美人。说到特征,她对一般的书不感兴趣,也不创作,毫不掩饰对鹰杉的痴迷。是鹰杉迅在获得新人奖后队伍更加壮大的,『鹰杉同好会』的一员。记得有一段时间,听说她是鹰杉的候补女友。

旧情复燃么?真的么?

在裄也从最近的车站回家的途中下起雨来,幸好总算冲到家里。而胡桃的电话打来,也就在片刻之后。

(市之濑同学?)

尽管肩膀被淋得透湿,裄也还是连忙冲上了二楼。

「喂喂,市之濑同学?」

『……那个,三迫君?唐突打扰实在抱歉。请别挂』

听到声音的瞬间,裄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场驻足。

「……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个,在回家路上,感觉身后,好像有人』

听她的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拜托了,三迫君。在我到屋之前陪我说说话。我不想回头。好可怕』

「这哪里是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啊!报警了么?你等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没事的!』

裄也正准备转身,却被胡桃叫住。

『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的。陪我说说话就够了』

「怎么这样……」

像傻瓜一样。傻傻的站在家里的走廊中央,傻傻的聆听的她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么。

「……市之濑同学,还有多远才到公寓?」

『还差一点。大概不到一百米』

「鹰杉前辈呢」

『找过了啊!我说我这次已经实在撑不住了!可他不肯出来』

那个该死的家伙——

无以复加的怒火喷涌而上。

『三、三迫君。这段时间,我们再来玩接龙吧。这次玩什么好呢。作家名字怎么样?宫泽贤治(みやざわけんじ)的じ』

「……儒勒·凡尔纳(ジュール·ヴェルヌ)」

『ぬ、ぬ、ぬ啊?……我想想……』

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不过「ぬ」是难度相当高的头文字。裄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哎,有没有什么人名能接上来么。

简·奥斯汀(ジェーン·オースティン)——不行,这也是「ん」结尾的!

五、四、三、二——

「啊,抱歉,那个还是不算好了!」

『佐、佐藤小姐!?』

胡桃发出惊讶的声音。

佐藤?那是谁?

「市之濑同学?」

『……晚、晚上好。是,是。这段时间多有得罪了。我没有垃圾逾期不倒。是真的』

「市之濑同学?你怎么了?在和谁说话?」

『都说了,我没有留垃圾。气味……不可能。家?里面?什么叫没问题,让你看看……凭什么非得这么做不可啊!』

「市之濑同学!」

『我有急事,先告辞了!』

没有回应。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仔细一听能够听到微微的响动,硬质的声音应该是从她鞋子发出来的。然后感觉到她冲上楼去。插进钥匙。开门,关上。

「市之濑同学?市之濑同学?市之濑同学?」

『…………啊,三迫君。对不起,突然就……』

胡桃用无力的声音再次说起话来。连上了。只是听到回音就让裄也松了口气。

「刚才是跟踪狂?」

『不是的……是住在我隔壁大婶』

大婶?

『之前被大婶提醒过丢垃圾的事,然后就被盯上了……这种时候真是吓我一跳啊』

尽管胡桃呵呵笑着,但裄也更对她的疲惫感到心痛,实在放心不下。

「市之濑同学。我还是到你那边去一趟吧」

『没关系的。阿迅应该也该来了』

「————」

裄也眼前一片空白。

那是她恋人的名字。鹰杉迅。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这样啊。也对呢。还是这样更好」

『那么再见了,谢谢你。明天见,三迫君』

裄也有些茫然,但还是挂断了电话。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这样真的好么?裄也只觉浑然不知,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手机。

***

——您的第一条留言。

『喂喂,我是市之濑。工作中打扰了对不起。有时间请回电话。拜托了』

——四月十三日。晚上七时四十五分。

——您的第二条留言。

『喂喂,我是市之濑。还在忙么?我等你电话。有件事想问问』

——四月十三日。晚上八时十五分。

——您的第三条留言。

『我是市之濑,是胡桃。阿迅。我好怕。怕的不行了。有陌生的人缠上我了。知道么?』

——四月十三日。晚上八时四十八分。

——您的第四条留言。

『阿迅。鹰杉迅前辈。是我啊,你在干什么啊……』

——四月十三日。晚上十一时十五分。

——您的第五条留言。

『……在仓科有子那里么?』

——四月十四日。凌晨一时三十二分。

——您的第六条留言。

『对不起。刚才的电话忘掉吧。我不知道怎么了。不会有那种事的呢。我知道。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四月十四日。凌晨一时三十六分。

——您的第七条留言。

——您的第八条留言。

***

裄也一直担心着胡桃的状况,但毫无行动地挨过了一晚。

然后裄也发现她身影的时候,是在活动楼前面。裄也跑了过去。

「市之濑同学!」

「啊,三迫君」

「昨天没事吧?」

「嗯,我没事。后来我马上钻进被窝就睡着了。爆睡呢」

带着白色蕾丝边的宽松束腰连衣裙,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与随便的打扮形成对照,嘴唇和睫毛涂了浓重的唇彩和睫毛膏。

(没事,是在说谎吧)

她笑着抬头看着裄也,眼睛里布满血丝,感觉为了掩饰哭肿的眼眶施了很浓的妆。但是,裄也无法诘问。

既然她说没事,就只好相信她了。

「……那么,对鹰杉前辈……」

「嗯?」

呀哈哈哈哈!

突然发出的笑声,从头顶的楼梯上走下来。

「——真是不会看气氛呢!迅的话才不会挂的!」

裄也一惊。

从楼上走下来的,偏偏是仓科有子和她的朋友们。

「——啊」

对放下来之后,注意到是市之濑胡桃,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睁大眼睛。

「……啊,你好。小胡桃」

仓科有子露出半吊子的笑容,准备从胡桃身边穿过。可是。

「等等」

胡桃突然抓住了有子的手。

「什、什么?」

「刚才,你说了迅?」

胡桃很严肃。真的很严肃。

胡桃甚至叫住比自己年长的前辈正面对峙,既不发火也没哭泣,只是淡然的询问。

「……你、你冷不丁的干什么啊,松手啊」

「不要蒙混过关。阿迅怎么了?」

「什、什么啊。莫名其妙。只是昨天打了个电话罢了」

「骗人」

胡桃短促地一口咬定。

「这是骗人的。为什么要撒这么明显的慌?为什么?」

有子没事吧?修罗场?朋友们向有子搭话,只见有子的脸唰地红起来,瞪着胡桃。

「只要看看通话记录就明白了吧?手机给我看」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我凭什么要被你这样数落!?你才是,敢让人看通话记录么?」

胡桃僵住了。有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挥开被抓住的手。

「啊」

胡桃轻而易举地到了下去,跌坐在前日下过雨还没干的地面上。

仓科有子毫不退让,将手上滑落的手提包拉了上去。

「要是有能让女友伤心的邮件和电话才叫人吃惊呢。可这种程度怕是不行呢。真可怜」

有子小题大做地嗤之以鼻,从胡桃身边穿过。她的朋友也从两边追了上去。

然后,裄也用战战兢兢的声音向坐在地上的胡桃搭话

「……市之濑同学」

胡桃依旧垂着脸。柔顺的长发遮住侧脸。

她双手握住沾满泥的连衣裙的裙裾,用力到颤抖的地步。而且,泪水从眼眶中不断零落。

「回去了」

「嗯。先回去一次吧」

「…………回去了」

裄也不可能对一直静静哭泣的胡桃弃之不顾。

「我送你吧」

虽然这次已经没有余力去玩无聊的接龙了。

衣服脏掉的下摆被裄也穿着的衬衫包住糊弄过去。裄也带她乘上人少的巴士,在路上也尽量为她遮挡。

走进公寓二楼的房间,也只是为了支撑憔悴的胡桃。

「……我要去换衣服了,等我一下」

「嗯。我就在这里」

进门之后发现先,这是一间拥有一个狭窄厨房的1K。裄也站在厨房里,等待着胡桃在房间里面换衣服。

裄也在脑袋里一直在思考胡桃流泪,还有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原因。

是胡桃的恋人,鹰杉迅。

那个男人现在也随意驱使那份文才胡编乱写自己的世界,顺从自己的欲望随意对女人出手,践踏恋人的感情吧。这种事岂能容忍。他不就是——有点才能么。

(吃屎去吧)

小说无非是文字堆砌而成的聚合体,和才能没什么关系。裄也感觉自己开始理解史乃所说的话。叹了口气。

「……谢谢你,三迫君。我已经没事了」

胡桃打开槅扇,露出脸来。

她穿着一身长衫,双脚赤裸,手里拿着裄也的衬衫。

「三迫君请在里面稍事休息。衬衫马上就能洗好的」

「不用啦」

「这怎么能行。还请让我洗吧」

由于胡桃说的如恳请一般,裄也只好顺从。怀着无法使怪的感觉,在淡绿色的垫子上坐了下去。

似乎在操纵洗衣机的胡桃,迟一些才露脸。

「……对不起,竟然这种事情都让你陪我。我真是糟透了。我又喊又哭还摔倒,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没有那种事哦」

胡桃在裄也对面坐了下来,尽管眼角还在渗着泪,却依旧想挤出笑容。

「我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坦荡一点呢。我明明是阿迅的女朋友,却动不动就放心不下……真是失格啊……」

「……失格又有什么问题嘛」

裄也将心声吐露出来。

胡桃仿佛被戳中软肋,睁大眼睛。但裄也已经不想停下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说实话,失格的是鹰杉前辈才对。将你逼到这个份上,他不配自称是你的男朋友。你也该醒醒了」

「不要。不要说这种话,三迫君」

「唯独市之濑同学不需要哭。市之濑同学的梦想是什么?不是成为童话作家么?难道要被那个人弄得遍体鳞伤才满意?」

「不要说了」

「市之濑同学!」

裄也抓住想要捂住耳朵的手。拉扯之中,最后将胡桃以推倒的形式按在地上。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垫子上。泛着红潮的脖子。心爱的她。就这样,裄也用吻堵上了她的嘴唇。

「……虽然写小说的才能敌不过高过迅木,但爱你的才能,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裄也祈祷般轻声细语,再一次将唇贴在了一起。胡桃用力而僵硬的身体,如冰雪融化一般放松下来。胸口开始变烫。

对哦,市之濑同学。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

但在下一瞬间,

「!」

伴着剧痛,裄也意识到舌头被咬。

裄也捂着嘴翻仰过去。

「别过来……!」

胡桃边哭边喊。在触手可及的范围中,反手握住银色的梳齿剪,朝着蹲在摊子上的裄也的侧腹捅了上去。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一次。两次。三次。

裄也无暇抵抗,倒在地板上。被刺的剧痛让身体动弹不得。她如同扑倒一般灌注了全身的重量,最深的地方没及剪刀的柄。她在颤抖,而且在笑。一边流泪,肩膀颤抖,但确实在笑。

「别说那种蠢话啊……梦想?童话?那种东西根本就无关紧要啊……我喜欢阿迅。要论爱阿迅的才能,我才不会输给任何人……这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想要反驳,但血液正从被刺的身体一分一秒的流失,单方面的剥夺裄也全身的自由。不明白。不明白。这真的是那个胡桃么?真的是那个在迎新会上互相畅谈梦想的胡桃?真的是那个怀揣梦想的胡桃么?

「……之濑、同……」

「喜欢过……真的真的喜欢过……然而……然而……我受够了!怎么办啊。必须把相同的事情再做一次么?」

再?

胡桃超越了恸哭,就像肝火大动的孩子一样哭喊,从垫子上站起身来。她穿着染血的长衫,打开身后壁橱的门。然后,将手伸入无法动弹的裄也腋下,开始缓缓拖动。

——呐、市之濑同学。告诉我啊。再是什么意思啊。

脑袋被塞进去一半的时候,裄也察觉到了壁橱里异样的气味。那是令人感觉迄今为止没有注意到反倒奇怪的奇臭。

(这是,什么)

壁橱的一角,堆着某种白色的题材。

题材被完全联想不到会是胡桃的兴趣的男性衬衫和休闲裤包着——像骨头一样的题材。发黄的骷髅掉在附近,黑框眼镜闯入视线的瞬间,裄也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那不是题材。

那是——

——Bingbong。

内线电话,响起牧歌一般的声音。

没隔多久,又连续响了起来。

——Bingbong。Bingbong。Bingbong。

这次又开始传来拳头砸门的声音。

「那个人又来了。就是那个跟踪狂」

专注将裄也塞进壁橱的胡桃松开手,胡乱抓挠头发,「不要,怎么办啊」用颤抖的声音低喃着。这段时间里,门铃和敲门声执着地重复着。

——咚、咚、咚。

——Bingbong。Bingbong。Bingbong。

「呐,三迫君,怎么办啊。能不能想办法帮我甩开……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呢。已经死掉了呢」

胡桃自言自语似的点点头,重新折叠裄也的身体,继续往壁橱里塞。

「加把劲,加把劲,加把劲」

胡桃虽然笨拙,但拼命坚持把裄也塞进装有鹰杉迅遗体的空间。

『……不在么』

『不对。警官您瞧。您瞧您瞧,绝对在的。表不是在转么』

『我明白了,稍等一下,佐藤女士。市之濑小姐。市之濑小姐。你在么』

『臭得要命。总之麻烦调查一下吧』

『关于鹰杉迅失踪一案,有很多事情要请教你』

裄也血流不止。

在警察闯入之前,裄也能否保住性命。问题仅此而已。

作者后记

「〇雄」因为出了些岔子把「哆〇A梦」杀害(破坏)掉了,准备藏进壁橱里。

「哆〇美」对哥哥失踪一事感到怀疑,从未来穿越回来准备质问「〇雄」。

在「哆〇A梦」被塞进去之前,「〇雄」与「哆〇美」令人窒息的心理战开始了——

想到这种梗,于是静静地沉浸其中。发散思考之后就成为了这次的《爱的才能》。或许根本上并无二致呢。这样真的可以么(喂)。

说来惭愧,因为生来胆小,自从在社区儿童会自制鬼屋那次又哭又叫以来,我就不擅长进鬼屋了。恐怖电影也不敢好好地去看(因为好血腥好血腥好血腥。就连音乐都好吓人啊),唯一能够一搏的就是用铅字媒体创造的惊悚了。

想来能按自己的步调来想象「恐怖电影」「恐怖音乐」说不定也不错。如果实在是吓得不得了,就干脆把所有登场人物换成米菲兔就好了!在相反的意义上反而可怕是吧?

但愿诸位能够享受到铅字惊悚的乐趣。再会。

竹冈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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