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就有如淤积在池底的泥巴一样,无法在平常发现,但经过搅和后就会连水面都看得见踪影。现在的第十四驱逐队正是处于这种状态,问题因为潮的一句话而浮上台面。
「照……照一般来想,不知火应该是别的驱逐队的吧?」
皐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这……这样的话,应该没有必要担心……」
「还很难说……」
霰低声说:
「也可能是我们之中的某人被踢出队外……」
「不要讲那种话啦。」
皐月很泄气地说著。
「虽然我们的能力是不太好啦。」
「就算又被更换部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呜呜……」
皐月听了差点想要蹲下来。
其他成员也多多少少跟霰想著相同的事。自从那场战斗以来,第十四驱逐队的知名度有所提升,同时也变得团结一致。大家对自己也有了自信。
此时却有名熟知阳炎过去的舰娘来到这里。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但自己却可能因此被调派到别的地方。
皐月蹲坐著叹气:
「好想喝个酒,忘掉一切喔。」
「又讲这种话……不过,如果能喝的话我也想喝啊,虽然不可能就是了。」
长月对此这么说:
「这件事我们就算担心也无济于事吧。」
「可是,长月也有可能被调派到别的地方耶。」
「这可恕我拒绝。」
长月虽然否定皐月所说的话,但她也很清楚,这并非能靠自己的意志解决的事情。
名为寂寥感的强风,在全体成员之间吹拂。
「我不想跟大家分开……」
潮低声说著。
「就算现在要我回第七驱逐队也……」
「这点我也是相同想法。我跟皐月如果被调离这里就又要回佐世保了,但我不认为那边还有剩余的房间可以住。」
长月仰头看著天空,霰也小声地说:
「我也是……就算现在要我回吴……」
「那样子也很奇怪啊。」
「因为就等于是跟不知火替换了……」
「不是有可能吗?因为吴的驱逐舰数量也减少了嘛。」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长月。
而是曙。她双手交抱在胸口,嘴巴翘成ㄟ字形看著她们。
「那个叫不知火的技术很高超对吧?如果不在的话,吴镇也会很困扰吧?而霰原本也是第十八驱逐队的成员,所以也许就会被替换过去。」
「不要……」
「喂,曙!」
长月反驳曙所说的话:
「不要擅自讲那种话。」
「这哪有什么好擅不擅自。最先开始讲可能性这种事情的人就是霰啊。」
「就算同伴离开了,你也无所谓吗?」
「又不算是什么同……」
曙似乎想讲些粗野的话,但是发现潮正瞪著她之后,就先闭起嘴巴后再开口说:
「……不过总而言之,如果不想要分开,就得拿出一定程度的表现才行吧。」
「那是什么意思?」
「试著训练看看如何?」
曙一脸无趣地说。
「只要能够证明我们对阳炎来说是绝对不可欠缺的舰娘,也许就能够解决了。」
不只是长月,就连皐月、霰还有潮都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只不过,我们还有其他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这句话让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
讲难听点,驱逐舰几乎跟消耗品没两样。速度虽然很快,但装甲就跟纸糊的没两样,只要出击次数增加就会立刻沉没。所以才需要有那么多的数量。
要在这种情况中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就只能累积胜利次数,为此就必须不停训练。大家互相对望,接著缓缓迈出步伐。
「今天是休假日没错吧?」
皐月有点遗憾地说。
「是啊。」
潮这么表示。
「我原本预定要跟霰外出,许可也在昨天就申请好了。」
长月感叹地说著,霰也微微点点头。
「也可以不干啊。」
曙的这句话,让其他所有成员摇摇头。
缓缓前进的步伐渐渐转为慢跑,最后变成全力奔跑。
第十四驱逐队往栈桥飞奔而去。
○
不知火从以组合屋建成的提督办公室走出来后,阳炎走向她身边。
「结果如何?」
「很顺畅地结束了,司令官说了『期待你的活跃』这句话。」
不知火很事务性地说著。阳炎心想:这女孩的这种特质,应该到哪里都不会改变吧。
「只有这样而已?没有被握手,或是被拜托说让他枕在你的大腿上?」
「……?没有。」
不知火注视著阳炎的脸:
「阳炎有被这样拜托过吗?」
「是没有……不过也听说他的喜好差距很大,也许是因为不知火的眼神很恐怖吧。」
「虽然无法理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长官献殷勤也没用吧?」
「意思就是横镇很友善啦。」
两人并肩走著。
太阳还高挂在空中。阳光照在脸上,让人感到有点炎热,但偶尔吹来的凉风又会把热气运到远方。
像这样走在一起,就会想起在第十八驱逐队的时候。当时她们是最好的搭档也是最棒的竞争对手。两人有如竞争般训练,练到精疲力尽后才走上栈桥。然后绝对会一起回去。
那时也开始习惯舰娘的任务,不管什么事情都感到非常新鲜。跟其他驱逐舰娘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甚至认为没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
此时,阳炎突然想起什么。
「啊,这么说来,霞她怎么办?只剩那女孩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吧?」
「已经寄放到黑潮那里,应该没问题吧。」
「第十八驱逐队也等于是开店歇业啊。」
「比起被鱼雷歼灭要好多了。」
不知火这么说著。
「作战结束后不知火也会回到吴,这么一来就会复活。」
「真是寂寞。要不要去拜托上头也把霞叫来,不知火也一直待在这边就好了。」
「不知火跟吴的水比较合得来……阳炎,你不想念吴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阳炎吓了一跳。
心跳数急速上升,让她不停挥动双手:
「当……当然没那种事啊……」
「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我很喜欢吴镇喔。」
「你对横须贺有什么不满吗?」
这句话让她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火静静地注视著她,阳炎困惑一阵子之后,开口说:
「不,没什么不满,这里是个好地方。」
「记得你曾经在信里头抱怨过。」
「那个不算,她们都是好女孩。」
「这样啊。」
不知火把视线移开。
虽然可能只是多心,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特。
阳炎有些焦急。因为是不知火,所以问题不会隐藏什么含意在其中,只是很普通地提到吴而已吧。一起回去之类的,想必只是事务性地问一问而已。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是这样反而换自己烦恼了。阳炎想讲些别的事情,所以拚命寻找话题。能够缓和气氛,或是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几乎没有吧。电视或漫画不行,不知火顶多只是偶尔看看书而已,几乎等于没有兴趣可言。政治经济外交之类的话题自己又没有兴趣。讲天气的话,大概会变成「天气真好」,「是啊」然后就结束了。
既然是在横须贺镇守府,还是讲些镇守府的话题比较好吧。
「对……对了,你还没有去旅行吧?」
「是。」
「那我来带你逛一下镇守府吧。」
新到任的舰娘被带去镇守府内逛一圈的行为被称为「旅行」,但其实阳炎并没有做过。因为她立刻就被任命为向导舰,于是就没有时间去旅行。
不过虽然没人为她介绍,有几个设施还是分辨得出来。
「你应该还没见过爱宕姊,去见个面吧。」
她们走进镇守府办公大楼。
爱宕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头。秘书舰身为提督的辅佐得要处理大量的杂务,所以会给予独自的专用房间。依照情况还会派「秘书舰专属秘书」给她。
不知火在爱宕面前进行到任的问候:
「还请多加鞭策指导。」
「你就是不知火吧,欢迎来到横须贺。」
爱宕露出微笑:
「阳炎型的二号舰对我来说,也算是妹妹呢。」
此时阳炎以眼神对不知火传达「这句话不用回答也无所谓」的讯息。
爱宕继续说下去:
「很感谢你特地前来。因为提督从各地把舰娘招集过来,所以现在变得非常忙碌,真是抱歉喔。」
「这点小事不知火不会在意,虽然吴的提督非常不希望不知火离开。」
「其实啊,本来是打算连雪风也一起挖角过来喔,结果被对方强烈抗议了。光是不知火这样只是在作战期间调派过来,就已经被抱怨个半天了。」
阳炎在内心偷偷想著「不要只是在作战期间,要多努力点啊」这样的事,但似乎被爱宕看穿了,开口说:「不可以讲那种任性话。」来责备她。
阳炎耸耸肩,提出疑问:
「从吴过来的驱逐舰只有不知火而已吗?」
爱宕翻阅著文件。
「照文件上所说,是第十八驱逐队整个移交过来。」
「明明只有不知火过来而已耶。」
「镇守府也一样是个公家机关嘛。」
爱宕阖起文件。
「不知火的整套装备都已经送到了。还有……对了,在横须贺这里,有句话是非得要对身为秘书舰的我说才行喔。」
她摇晃著巨大的胸部装甲站起来,阳炎急忙对不知火说:
「这你不用在意也没关系!」
不知火稍微皱起眉头并且说:
「如果是横须贺的规矩,不知火会遵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来,走吧。」
阳炎插进爱宕与不知火之间。此时爱宕的身体不停扭动,这是她表达「听人家讲啦」的讯号。
「哎呦,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嘛。阳炎也有好好讲过喔。」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个啊,就是叫我姊……」
「我们就先告辞了!」阳炎大声打断,然后拉著不知火离开。
太阳依旧高挂。不会让人感到眩目,而是非常恰好的阳光。偶尔吹来的凉风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两人走出镇守府办公大楼后,阳炎松了口气地把浏海拨起来。
「真是危险……」
「刚才那是?」
不知火疑惑地侧著头。
「是恶梦……不过也没到这种地步,总之你忘掉也没关系。」
「可是爱宕姊说,阳炎有好好讲过。」
「应该说就只有我讲过而已。」
没必要连不知火也去做,阳炎如此断言。
强硬地结束话题后。为了让不知火忘掉这件事,阳炎问她说:
「你有哪里想去吗?」
「这么说来……」
不知火稍微思考一下之后,开口述说自己的请求:
「工厂,想跟吴的比较一下。」
「这么说来,不知火有当过一阵子的秘书舰呢。」
当时的阳炎,只觉得不知火是位「很惹人厌的驱逐舰」。对于这个才一起分发后没多久就被提拔为秘书舰的二号舰,她是投以怀疑的眼神看著。当时完全没想过两人会像现在这样亲密,还曾经顶撞过不知火。
看著回想起过去的阳炎,不知火试探性地询问她:
「给阳炎添麻烦了吗?」
「当然不会,其实我也没有去过。我们就继续旅行吧。」
两人照著朴素的地图面板前进。
她们不是朝著镇守府的港口,而是往反方向的丘陵地带走去。踏进树木青翠茂盛的区域里头。
不久之后,茶红色的建筑物映入眼帘。不只是一栋,而是有好几栋并排著。
这里是横须贺镇守府的工厂,以及负责改造修改的设施。
工厂不是在海边,而是位于陆地这一头。这是为了保持机密所以聚集在比较偏远的地区,同时也禁止民间人士进出。舰娘基本上能自由进出,但有一部分区域也是严格禁止进入。
在大门出示身分证。虽然确认上花了点时间,但总算被允许进到工厂里了。
阳炎带著不知火走进附近的建筑物里。
「这里是修理舣装的地方吧。」
内部非常清洁而且涂装成白色,与其说是修理工厂还更像是研究设施。
舰娘的装备是由军需部所保管。那边负责日常的整备,同时如果有舰娘想自己维修也会借给她们。
所以大多数的装备都不在这栋建筑物里,不过当战斗造成严重的损伤而无法接受一般整备时,就会拿到这边来。装备会在这里重新变得跟全新的一样。
建筑物内部有穿著作业服的人忙碌地工作。圆筒形的货物从外头搬运进来,在各个角落堆积起来。
「好像是在收集高速修复材(水桶)呢。」
阳炎从窗户外头看进去并说著。
「连中庭都都堆积如山耶,还真是收集了不少。」
「这是为了攻势作战所作的准备吧,不知火也是为此被叫来。」
「话虽如此,数量还真多呢。」
「代表作战就是有如此正式的规模。」
高速修复材在支撑舰娘的资材之中也是格外重要的物品。通常受到损害的舰娘会卸下舣装,在船坞这个舰娘专用伤病疗养设施进行治疗。然后舣装本身会在这里进行修理,但是当作战渐入佳境时也经常有必须立刻出击的状况。这种情况下就会使用高速修复材。
高速修复材是一种特殊的液体,能够轻松修复装备的变形或损伤。例如说当大炮损伤时,修理的过程中需要进行各处的调整,连试射都是必要的流程,但是高速修复材就能够省略这些过程。
而存放这高速修复材的容器因为就像是巨大的塑胶桶,所以大家都称呼它为「水桶」。
阳炎的视线从窗户移开。
「看来我们横镇的提督,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类型呢。」
「感觉是个很耿直的长官。」
「虽然听说是个色鬼就是了。」
因为似乎会妨碍到作业,两人很快就离开这栋建筑。
邻接的建筑物负责装备的开发。因为这里禁止进入,所以就前往再隔壁的地方。
「不知火,跟吴比起来感觉如何?」
「感觉占地有点狭窄,应该是为了因应三浦半岛的地形吧。」
「我在吴只有参观过一次工厂而已,所以也搞不太懂呢。」
「当上秘书舰的话,就算不想也得去巡视喔。」
走到最里头,是栋格外庞大的建筑。
这里是舰娘进行近代化修改与改造,还有进行建造的设施。
阳炎变得有点紧张。就算是在吴的时候,也是只有这个设施完全没有去过。
不过这能够进去吗?连开发装备的建筑都无法参观了,这里就算禁止进入也不奇怪。
偶然间,看到入口旁的长晃上坐著一名女性。
蓝色的制服与丰满的胸部装甲,还有略短的头发。是重巡洋舰的高雄。
她手上拿著附有杯套的杯子。在阳炎两人发现之前,高雄先注意到她们。
「哎呀,是在镇守府旅行吗?」
「嗯,嗯……」
阳炎犹豫一下才回答。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温柔,但这个人比爱宕还严格,要是以为她们在偷懒就糟了。
高雄苦笑地对她们招手:
「不要害怕嘛。把曙硬塞给你那件事,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啊。」
阳炎听完总算放心,于是跟不知火一起走到高雄身边。
「在你休息中打扰,真是非常抱歉。」
「只是爱宕拜托我监督工厂,结束后就很闲而已。所以不用在意。」
这个重巡洋舰,手上除了纸杯外还拿著其他纸包。
「那是药吗?」
「刚好胃很不舒服,横须贺大多数的驱逐舰娘们都太有活力。第十四驱逐队也在暴风雨中进行训练对吧,其他女孩们也说要做相同的训练了。」
「对不起。」
「没关系啦。托你的福,驱逐舰们才能切磋琢磨啊。能够进步也不是坏事。」
「大规模作战就要开始了呢。」
高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视线移到阳炎身旁:
「你是阳炎型的不知火吧?」
「我是今天才刚到任的不知火。」
不知火直立不动地敬礼,高雄回礼后说:
「我有听过传闻,听说你是吴镇的左右手?吴镇的提督似乎对于连你都被调派过来这件事有不少抱怨喔。」
「因为是命令。」
「给你添麻烦了呢。我们的提督跟爱宕,他们有时候也很蛮干。」
高雄把杯子放进手边的袋子里:
「你们想参观这栋建筑物吗?」
「虽然很想参观,但似乎会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我以前也担任过秘书舰,所以在这应该还吃得开。我带你们进去参观吧。」
高雄催促她们两人。
正如她所说,卫兵让她们进入里头。接著她们走在照明亮度超乎必要的走廊上。
外观虽然就能看出,但里头也就跟精密机器的工厂一样。只不过在里头工作的人数很少,而且大多都穿著白衣。
「从那边看得到吗?这里的内侧就是近代化修改的区域。」
高雄用手指著用强化压克力板隔开的区域,里头摆著各式各样的舣装。
舰娘所装备的火炮、鱼雷、发动机还有锅炉等配件,全部统一称呼为舣装。就是这些舣装才让舰娘得以成为舰娘。然后也有人说这些舣装,寄宿著过去沉没船舰的灵魂。
之所以会讲得这么暧昧,是因为官方高层并不承认这种说法。这类情报被隐藏在混沌与机密的游涡之中,即使是舰娘本人也无法得知。这似乎是为了回避「就算因为是人类的危机,没有其他手段能对抗,但这简直就像是把人类改造成生化人」这种批判所采取的处置。
舰娘原本都是普通少女。多数的志愿者成为候补,经过适应性测试后才成为舰娘。这个适应性测试的最终阶段就是检查跟舣装的相容性。跟舣装的相容性能够通过测验的话,少女们就会封印至今跟著自己的名字,并且授与船舰的名称。
所谓的建造就是指制造这些舣装的行为。然后近代化修改,就是利用因为退役而不再使用等原因所剩余的舣装,进行性能提升的改良行为。
「近代化修改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喔。因为只是修改舣装而已,舰娘只要在一旁就好。」
高雄进行说明之后,阳炎询问说:
「高雄姊有进行过近代化修改吗?」
「有啊,因为提督说秘书舰还保持初期状态的话,可无法成为模范。」
「修改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很普通喔。」
是跟皐月相同的回答。
接著她说声:「来这边。」后继续带路。
刚才的走廊分为两边。右侧被看起来很坚固的大门遮住,左侧则是个开放式的空间。
「这里右边是建造区,也被称呼为建造船坞。因为只有提督跟现任的秘书舰能够进去,所以我也没办法带你们参观。左边就是进行改造的地方。」
舣装的建造方法充满谜团,就连秘书舰也是对外宣称会一同在场,但实际上最重要的部分还是无法观看。所以也有人半开玩笑说出「是妖精建造的」这种话来。
建造后的舣装会严密保管好,直到跟舰娘候补确认完相容性之前都不会拿出去。比起来改造的管理就松缓了些。
改造的地点跟近代化修改位于相同区域里头。只是那边设置著彷佛像医疗用的巨大机械,看起来就像手术房。
中央摆著很大张的圆凳。
「改造跟近代化修改不同,是在装备舣装的状态下接受改造。得要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才能进行。」
「好像在看诊呢。」
「是很类似,但是不会要你躺下来喔。」
高雄回应阳炎所说的话。
跟近代化修改不同,改造是直接对舣装进行加工。这时因为不能让舣装跟舰娘的相容性发生偏差,所以必须慎重实施。
虽然方法听起来很夸张,但实际上还没听说过失败例子的报告。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虽然我想你们也知道,接受改造的舰娘是由提督所决定的。」
「能偷偷接受改造吗?」
阳炎的疑问让高雄疑惑地想了一下。
「我没有问过耶。而且不只提督,还得获得秘书舰的许可,所以我想没办法吧。」
现在椅子上没有任何人坐著,但似乎很勤于打扫,所以地板被擦得闪闪发光。
不知火紧盯著改造区域里头看:
「……不知道使用这里的那一天会不会到来。」
「谁知道呢。」
阳炎这么回答。洗澡时虽然也想过这件事,但还是不太清楚。
不知火继续说:
「听说察觉到自己的弱点,决定要朝远大的目标前进时就能接受改造。可是很遗憾地,不知火还没有遭遇过那样的情况。」
「因为就算是很困难的障碍,你也会很普通地跨越过去啊。」
「那些只是看起来很难而已,实际上都很简单。真的遇到很困难的状况时,不知火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顺利突破。等到那时候,恐怕就需要接受改造了。」
「别说了啦,我才不相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你这个天才。」
「不知火不是天才。所谓的天才是指雪风,或者是这里的曙才对。」
「……啊──」
阳炎稍微露出苦笑:
「你果然注意到了吗?」
不知火点点头:
「有注意到,那女孩拥有远超越其他人的才能。也许是这样才会无法融入周围,不然就是自行跟周围保持距离。」
「不愧是不知火。」
「猜中了吗?」
「自己跟周围保持距离这部分猜对了,不过最近有比较融入环境喔。」
她们是透过训练以及实战才能互相理解,而且甚至还争吵到打起架来。那个别扭的家伙自尊心非常高,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其实她很希望能有同伴。
「我认为曙是个非常棒的女孩。」
不知火面无表情地回答:
「既然阳炎这么说,想必就是如此吧。」
「咦?你有什么不满吗?」
「看起来像那样吗?」
如果回答说看起来很像,她似乎会更加不满,所以阳炎选择不予回应。
挂在墙壁上的电话响起,高雄把它接起来。
她回答两三句后,就把听筒递给阳炎。
「是打给第十四驱逐队向导舰的电话喔。」
说声谢谢之后,阳炎接下听筒。
「换人接听了。」
『真是的,如果会是高雄姊接听的话要先讲啊。』
是皐月,感觉她有点紧张。
『因为找不到你,所以就到处打电话喽。为何你会在工厂啊?』
「我在带不知火参观啊。」
『还在带她参观喔?难怪曙会生气了。』
「为什么曙会生气啊?」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帮我安抚她吧。所以有什么事吗?」
『中餐啊,你们两个人都还没吃吧?用餐时间要结束喽。』
「啊。」阳炎小声说著。这么说来肚子也饿了,因为顾著带不知火参观所以都忘了。
「皐月你们呢?」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还是快一点比较好喔。』
「谢谢,就这么办。」
通话结束,阳炎把没有声音的话筒挂回墙上。
「感谢你带我们参观,那么我们就先失礼了。」
阳炎边行礼边对高雄说著。
「午餐吗?你们还没吃啊?用餐也是训练的一环喔。」
「我们会牢记在心。」
「那就好好去吃顿饭吧。」
被高雄这么一说,阳炎与不知火小跑步地离开工厂。
因为已经过了中午,两人有如飞奔般地跑进驱逐舰宿舍。
宿舍里的餐厅,通称第一士官次室除了夜间以外每天都有开,因此还兼具休息室的功能。只不过餐点只供应三餐,而且还是在固定的时间才会提供。
其他驱逐舰娘们都已经用餐完毕。阳炎因为刚好休假,不知火又才刚来,所以时间上比较好调整。但即使如此,也差点就赶不上午餐的时间。
拿著塑胶托盘,把餐点放进容器里。不管是白饭还是当配菜的鸡肉都装得满满的。今天的水果能自由选择,阳炎挑了橘子,不知火则选择桃子。
「你今天也吃桃子?」
「不知火很喜欢桃子。」
「感冒的时候也是这样呢。」
「因为那个实在很难弄到手,而且不如说,是想趁机拜托你帮忙。」
以前不知火因为感冒而病倒时,阳炎有去帮她弄来桃子罐头。因为桃子罐头挺受欢迎,想要偷偷带进去而不被发现实在很辛苦。
两人寻找座位。
因为时间的关系,到处都有空位。阳炎稍微四处张望一下,最后指著其中一个角落:
「那边,就去坐那边吧。」
第十四驱逐队的舰娘们就坐在那里。但不是并排坐著,而是各自分散开来。看来她们早已结束用餐,现在正在稍事休息。
就在更角落里头,曙正在那儿喝茶。阳炎靠过去。
「可以跟你坐一起吗?」
曙稍微抬起头来:
「……没有其他空位吗?」
「我想跟曙坐一起嘛。」
「就算我说不行,你也会坐下吧?」
「猜对了!」
阳炎与不知火一起坐下。其他驱逐舰娘都很分散地使用每张桌子,只有这边显得很狭窄。
说完「我要开动了」之后就动起筷子。虽然卤煮的菜肴已经冷掉,但因为调味很浓郁,所以还是很好吃。
曙似乎感到很无趣,拿起茶杯继续喝茶。
「这么晚才吃午餐啊?」
「带不知火到处参观所以比较慢来了,曙呢?」
「因为很累,所以在休息啊。」
阳炎感到疑惑:
「为什么会累啊?」
「因为跑去训练啦。」
她这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
曙坐在第一士官次室的最角落边。她是最抗拒亲密关系的类型,在驱逐舰娘里头也经常遭受孤立。总是待在一起的潮会坐在比较远的位置,想必是因为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之类的吧。
而潮本人似乎很紧张,三不五时就往这边窥探。曙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比较好了,以前还会更加不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离席。
「托某人的福,让休假变得不上不下,所以就跑去自行训练啦。舰队运动练过头,整个人都头昏眼花了。」
「抱歉抱歉。」
阳炎双手合十地道歉,曙往她身上瞄了一眼:
「你们是去镇守府旅行了吧,还真闲呢。」
「难得都从吴过来,不带去参观一下怎么行。曙也要一起来吗?」
「才不要。再说我待在横镇的时间比你还久,现在才说要带我去参观也很困扰。」
曙把腌制品当成茶点咬碎。
至于第十四驱逐队的其他成员,她们偶尔会往这边看一下。其中最注意这里的就是潮,从旁边都能很清楚知道她看起来很紧张。
阳炎把鸡肉送到嘴巴里同时说:
「其实啊,是皐月跟我说的。她说曙好像不太高兴。」
「那是什么啊?」
「所以才会想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要吃饭的只有你们而已吧。皐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说她干嘛不停找我说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喔。」
阳炎把沙拉吞下肚。
不知火则默默地用餐。以白饭,配菜,白饭,沙拉,味噌汤这样的顺序轮流吃著,看起来就像在补给燃料。
曙往她那边瞄了一眼:
「……为什么要戴著手套?」
不知火直接带著手套使用筷子,另一边的阳炎则是脱下来塞进口袋里头。
她把白米送进嘴里。
「因为是制服。」
「真让人不舒服。」
「脱下来才让人感到奇怪。」
「那不是吴的规矩吧,阳炎就会三不五时脱下来啊。」
「那只是她在横须贺变得松懈而已。」
「那意思是说,你在这个地方还保持警戒喽?」
「这不予置评。」
这个回答让曙露出不满的表情,不知火则一脸平静。
阳炎加入这段交谈之中:
「好啦好啦,讲话别这么冲嘛。曙,来吧。」
阳炎用叉子刺起橘子递出去,让曙非常讶异。
「啊?」
「来,啊──」
「……你在想什么啊!」
曙整个人几乎站起来。
「你是想喂我吃东西吗?」
「间宫姊的羊羹比较好吗?」
「感觉很恶心啦!」
曙终于直接站起来,阳炎赶紧说:「抱歉抱歉,坐下嘛。」来安抚她。
接著她不解地侧著头:
「真是奇怪。本来应该是要喂曙吃东西,然后加深双方的情谊啊。」
「你偶尔会做些奇怪的事情耶,在之前的驱逐队难道这算是常识吗?」
「偶尔会这样啦。」
「偶尔!第十八驱逐队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就算这样霞也不肯吃呢……霰也好像直接无视我。想想该不会是因为这样吧,第十八驱逐队现在也等于开店歇业啦。」
这句话让不知火放下筷子说:
「姑且还算存在,虽然只有我一个人。」
阳炎回句「说起来是没错」,曙则重新坐回椅子上。
「普通来说,只有一个人的话就会解散了吧。」
「可能之后就会补充驱逐舰,也可能会解散后再重新编组,现在还不确定。」
「早点补充就好啦。」
曙似乎打算把茶杯里的东西喝完。
「关于这件事……」
不知火重新注视著阳炎:
「现在还不清楚会不会有新的驱逐舰过来,就算回到吴也只有我跟霞两个人而已。这个人数就连远征任务也会感到不安。」
阳炎很随便地回答说:
「不知火的话,一定没问题啦。」
「如果有其他熟识的舰娘在,我就会很放心……阳炎。」
她的眼神直视著阳炎:
「你愿意跟不知火一起回去吴镇吗?」
阳炎瞪大双眼。
不只是她。就连在远处窥探的驱逐舰娘们,当然还有曙也是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虽然还不至于形容为投下一颗炸弹,但第十四驱逐队内部却因为不知火说的话而引爆了。
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平常表情就没什么变化的霰也惊恐地翻白眼,潮甚至震惊到差点昏过去。皐月嘴巴大大张开后就整个人不动了;长月似乎怀疑自己幻听,不停拍打自己的耳朵。曙则是坐在原位,视线不停游移。
想想这果然还是颗炸弹吧。对她们来说,这句话拥有如同两万两千磅炸弹(大满贯炸弹)般的破坏力。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不知火自己:
「怎么了吗?」
这句话大家也只有回以沉默。
经过一阵子之后,是霰先开口说话:
「你问怎么了……那当然是……」
她走到不知火身边:
「太过强硬了……还以为是我们其中的某人会被调到其他地方……」
「请阳炎直接调动会比较省事。」
「她是我们驱逐队的向导舰……」
「那么霰也一起回去吧,你也应该是第十八驱逐队的成员。」
「咦……」
霰陷入困惑之中,此时长月踢开椅子奔跑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只是阳炎,连霰也想带走!」
「所以只带走阳炎就没问题了吧?」
「不是!你把负责指挥的人带走,这里就无法维持下去了。你应该不是为了惹我们生气才从吴调派到这里的吧?」
「当然是为了参加作战才过来。」
「就算有理由,不付钱就想从店里把商品拿走,这是小偷的行为。」
不知火微微侧头: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是店里的话,那只要付钱就能解决了。」
「唔……说得也是……这样吧,只要你跪下来用脑袋摩擦地板拜托我们的话,那么考虑一下也……」
「我明白了。」
不知火立刻打算屈膝跪下,反而是长月变得无比慌张:
「不用做到那种地步!不要真的下跪啊!」
「只要阳炎能跟我走,不管什么我都肯做。」
中止下跪的不知火这么说著:
「既然不知火已经来到横须贺,就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吴的提督也在抱怨说少了领导级的驱逐舰以后,麻烦事就增加了。只要有阳炎在的话,吴的作战胜率也会提升。」
此时皐月插嘴说:
「但是这样的话,反而就变成我们会被干掉了不是吗?就算你们那边变好,我们这边就会变糟啊。」
不知火盯著皐月:
「阳炎在介绍各位时,是用本领高超的舰娘来形容你们。所以我想就算她不在,也不会因此就被打败吧。不知火相信阳炎在这几个月内,应该有让各位的实力获得提升。」
然后这么断言。
皐月很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在嘴巴里小声叨念。想必被这么一讲,也没办法说自己几乎没有成长。
潮一加入话题就开口说:
「可是……那个,我还想要继续跟阳炎姊一起战斗。」
她直视著不知火,用坚定的语气说:
「因为阳炎姊的努力,我们才能获得成长。只要有更久的时间,想必就能有更进一步的成长。虽然不是长月那种意思,但请你不要抢走她。」
「说抢走……就太夸张了。」
「不知火姊在阳炎姊调派到横须贺来的时候,想的应该也是跟我们相同的事情吧?」
「不愧是潮,说得真好。」长月小声说著。
看来连不知火也难以反驳,稍微沉默了一阵子:
「……阳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咦……?」
阳炎吓了一跳。
「我……我吗?」
「是的,不知火的愿望是跟阳炎一同战斗。」
「我啊……呃──」
她低下头,抿了好几次唇。
接著抬起头来:
「要离开第十四驱逐队,应该很难吧。」
皐月小声地说:「太好了。」还不禁摆出胜利动作。
阳炎继续说:
「离开吴虽然很寂寞,但也在横须贺获得新的同伴,而且又有想做的事情。再说,因为是这种职业,将来也许又会因为命令被调到别的地方。但现在却不是那样子。」
这毫无疑问是阳炎的真心话。能够见到不知火当然打从心底高兴,但是不想离开第十四驱逐队这也是真心话。虽然被调到横须贺镇守府才几个月而已,但感觉就像从好几年前就在一起奋斗了。
而且如果是这个驱逐队的话,感觉就能达成更远大的目标。到底能够走到多远,阳炎很想挑战看看。
「是这样吗……」
不知火看起来没有觉得消沉,她立刻继续说:
「那么不知火就透过吴的提督来对横须贺镇守府提出请求,这么一来你就肯回来了吗?」
「你还真执著耶。」
阳炎完全傻眼。
「我是那么有价值的舰娘吗?」
「吴那边的食物比较好吃喔。」
「横镇也不差就是了。」
「那么只要将第十四驱逐队整个转移到吴就好了。」
「这才更需要有命令才行吧,不然等到作战结束后,不知火也一直待在这边不就好了?」
「这也需要有命令。」
不知火讲的话,慢慢地开始带有情感。她平常看起来很冷静透澈,所以这点实在很稀奇。
「就算不知火自己的请求无法通过,但阳炎也提出要求的话,那么就会有发出人事调动命令的可能性。」
「所以就说那办不到嘛。」
「那阳炎你自己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吗?」
「咦?」
阳炎陷入困惑,但不知火却很认真:
「不知火要做些什么,阳炎才肯回来呢?要达成什么样的愿望才行?」
「愿望什么的……」
虽然想说没有,但此时却有人中途闯进来。
「愿望的话,我有喔。」
讲出这句话的人是曙。虽然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但她现在开口说话了。
「我有个愿望。」
刚才那种哑口无言的模样已经消失,嘴巴也紧闭成一直线。锐利的眼神紧盯著不知火看:
「跟我一决胜负吧。」
曙这么说著。
「你是不是真的适合当阳炎的搭档,就由我来确认。」
大吃一惊的是阳炎本人,不知火则面无表情。讲出这些话的曙无比认真。
「一直在那边讲回去回去的,你到底是多想依赖阳炎啊?」
「不知火只有说跟阳炎搭档的话,一切就能很顺利而已,还能够成为最优秀的驱逐队。」
「那就跟我一决胜负啊,输了的话就请闭嘴乖乖回去吧。你对自己的技术应该很有自信吧,能陪我玩个一场吗?」
「跟你?」
「要拒绝也无所谓喔,如果你觉得被当成胆小鬼嘲笑到退役为止也没关系的话。」
曙露出挑战的眼神,双手交抱在胸前。
不知火的回答没有任何迷惘:
「可以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到刚才我们都还在自行练习,所以不需要取得新的许可。皐月,你去另外确保一个练习海域。」
「好啊。」
皐月了解之后,就先前往外头。
阳炎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眼前的对话,所以目瞪口呆地看著。等到她终于认知到「不知火跟曙要一决胜负」这个事实后,差点就要口吐白沫。
「等等!你们在想什么啊!」
「你应该有听到吧,就是训练啊。」
曙如此回应,当然阳炎是不会认同的。
「你不是有说要一决胜负吗!」
「有说过啊。」
「好像要决斗一样,很帅气呢。」
「不知火,连你也这样!」
面无表情的舰娘跟平常一样冷静。
「曙所说的话,不知火也能够理解。如果不能守住阳炎的背后,就算请你回到第十八驱逐队也没有意义。」
「你很清楚嘛。」
曙这么说:
「如果你连我都赢不了,别说是把阳炎挖走,就连待在横镇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可以请你夹起尾巴滚回去吗?」
「所谓的败者就是这样吧,那也没问题。」
不知火站起身来,从斜上方低头看著曙。
她的眼神发生激烈的变化。刚才那有如人偶般毫无感情的眼神消失,现在充满了攻击性。完全符合Destroyer这个名称。不,正逐渐变成比这更可怕的眼神。
「只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夸下海口,那也应该有所觉悟了吧?如果你输给不知火的话,那别说到退役,可是会一辈子都被称呼为废铁。就让我送你一个礼物,一个直到你寿命走到尽头为止,只要看到驱逐舰都会发出惨叫并且失禁的人生。」
「……求之不得。」
曙露出笑容,她的瞳眸发出过去从未有过的光彩。
「我可是曾经差点就要变成铁屑的人喔,我就打到让你觉得在实战里败北还比较快活。」
这些话语,阳炎听完后脸色比她们两人还铁青。
「等等,那个……只不过是关于我的调派而已,搞到这样实在是……」
不知火轻轻举起手来制止:
「这是驱逐舰(女人)与驱逐舰(女人)之间的对决,多说无益。」
「就是这样。」
曙也完全不听人劝告。
阳炎无言以对,双方看起都是连一步也不肯退让。原本驱逐舰娘就都隐藏著跟火力完全相反的斗志,所以就算敌方有大军也不会害怕冲入其中,但完全没想到这股斗志会朝向同伴。
虽然想著该怎么办才好,但她自己也很清楚不可能阻止。
阳炎吐口气后放弃劝阻:
「……至少不要受伤喔。」
「谁知道呢。」
「这很难说。」
不知火跟曙似乎都不打算为自身安全负责。
安排训练海域的是皐月,装备使用许可是曙自己去申请的,潮则是负责注意有没有谁过来的把风人员。
不知火的舣装比她自己还要早一步抵达,看来是吴镇守府的军需部设想周到地先送过来。
用来一决胜负的地点,是离平常那座栈桥相当远的地方。因为位于山丘的另一头,所以从镇守府那边几乎看不到这里。陆地部分除了一小部分以外都是陡峭的悬崖,所以当地居民也几乎不会来到这里。
今天是晴天而且也几乎没有风,因此海浪很平稳,是绝佳的巡航天气。只不过,如果那是全副武装的舰娘,情况就不一样了。
曙跟不知火同时站到海面上,她们两个以外的人就在悬崖上观看。
双方虽然一样都是驱逐舰娘,但曙的身高比较矮一点。不过她完全不在意,像是要威吓般瞪著对手。
「要认输的话就趁现在,我会大声耻笑你的。」
「你才该早点认输。承认劣势并不可耻,但如果是你,我会彻底瞧不起你。」
不知火没有怯场的气息,当然曙也完全不打算退缩。
她敲敲自己的舣装。
「没有鱼雷,只进行炮击战。把弹药全部击发完毕后,损害较大的那一方就算输了。没问题吧?」
「嗯。」
「12.7cm联装炮塔没有装填到满,所以弹药数比实战来得少。但是……」
曙放低音量到只有不知火能够听见的程度:
「里头混了一发实弹进去。」
不知火的眉毛抽动一下。
「……哦?」
「我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射出来。如果因为是模拟弹就掉以轻心,可是会尝到苦头喔。怎么样?要放弃吗?」
「不。」
不知火如此回答:
「这就是说,你也有被实弹命中的可能性吧?」
「那当然。」
「这真是令人期待。」
不知火重新戴好手套,立刻就往近海移动。曙稍微面露不满之后,从后头追上去。
离开岸边一段距离后,她们重新面对面。接著两人打开无线电的开关。
皐月清晰的声音,从收讯部分传出。
『准备好了吗?』
「好啦。」
「是的。」
曙跟不知火同时回答,视线也没有离开彼此身上。
『预备……开始!』
两人同时全力运转发动机。
驱逐舰比大型舰艇要来得小,因此瞬间爆发力非常优秀。一瞬间就能够发挥出超过帐面数据的速力。
海浪被夸张地推起,海水被溅起的水花飞到两人脸上。她们没有从正面冲突,而是并排航行。像是要探查对方出力般,保持著一定距离。
「右舷转舵!」
「左舷转舵。」
曙往右方,不知火往左方转舵。双方的身体急速接近。
即使身在远方,阳炎也依旧倒抽一口气。不管是曙还是不知火,两边都完全不打算变更这个冲撞路线。这是测试对手胆量的竞赛。
接近到伸出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后,波浪变得更加巨大。不管哪一边都依旧瞪著对方,没有往反方向转舵。她们都很清楚,先屈服的一方在这场对决就会处于劣势。
接近到不满咫尺的间隔后,再过半秒就会发生猛烈的撞击。
她们在完全相同的时机下转舵。
两人的身体分开。才保持好距离的同时,就把炮身朝向对手。
「同航战!开启炮门!」
「左炮战。目标,绫波型驱逐舰。」
号令炮击的声音从双方口中发出。
炮口发出火光,两边的周围溅起水柱。在水花消散之前又继续炮击,就这样重复进行著。因为是装有颜料的模拟弹所以只会染上颜色。虽然命中也不会起火,但还是很痛。最重要的是,还会不停被嘲笑。
曙跟不知火都同时确认自己周围的水柱,还有对方周围的水柱。
实弹还没有击发,这是双方所获得的结论。不管哪一方的炮口都还没有把实弹发射出去。
漆弹也没有命中。就算是白天,炮击的命中率也是低于百分之十以下。远距离的话,就算低于百分之一也不稀奇。更不用说现在是快速的驱逐舰,互相在进行回避运动的同时炮击。
偶尔增减红黑,以速度的变化来扰乱对手,命中的可能性也不停下降。就算为了弥补这点而继续开炮,不是只打中航行轨迹,就是掉落在判断错误的海面。
两人同时想著。
(既然如此,那只有接近了!)
提升命中率最好的方法就是接近对手。只要靠近到能够感受气息的距离,就绝对能够命中。虽然恐惧感也会跟著增加,但如果这样就害怕的话可当不成驱逐舰。
转舵急速接近对手。
炮身保持水平,现在可没办法悠闲地观测弹著点。只要能够命中就好,交叉什么的就别管了吧。
靠近到能够看见对方表情的距离。
「发射!」
「射击!」
两人的号令交错,炮口同时喷出火花。
钝重的声响冲击身体。曙的身体染上蓝色,不知火的身体则沾上红色的染料。
不是致命伤,再说规则是命中弹较多的那一方获胜。所以虽然很痛而且身体也跟著晃动,但依旧继续进行猛烈的射击。
水柱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漆弹的颜料形成薄雾飘散在四周。
「两舷半速前进!」
双方喊出相同的声音,她们为了更加提升命中率而降低速度。
到了这种地步要打偏还比较困难,简直就像是帆船时代的对轰。为了让更多的炮弹命中对方,她们杀红眼地持续炮击。
著弹的冲击覆盖住两人。化为装甲板的制服虽然能够缓和冲击,但是无法完全防御的打击就会化为瘀青留在身上。就算这样,她们还是没有停止攻击。
颜料让两人的身体变成一片蓝,不然就是整片红。
(很行嘛。)
(真厉害。)
脑中浮现出给予对手的评价。别扭的天才与沉默寡言的专家。斗争心燃烧到最高点,两人都鼓起干劲想要把对方打趴在地上。
这类型的对决只要是害怕的一方就会输,这点不管是野狗还是舰娘都没什么差别,所以绝不能退缩。
如果现在输了,就称不上驱逐舰。
不知火的炮身发出火光,曙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满速后退,左方转舵!」
曙的身体向左边扭转,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喷发出比其他大上一圏的水柱。
悬崖上的阳炎虽然大喊:「那是什么!这是实弹吧!」但当然无法传到这边来。
这反而要认为是个好机会。
(已经没有实弹了!)
曙提升发动机的转数将舵转回来,接著一口气靠近过去。不知火也应该知道:实弹已经发射出去了。也应该很清楚只有一发而已。
你就尽管害怕这边的实弹吧。
她露出无畏的笑容看著不知火。但是对方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瞪了回来。精神上似乎还很有余裕,好像知道这边要干什么一样。
「命中吧!」
曙像是要甩开对方般地开炮,至近距离的炮击直接命中不知火,喷发出猛烈的火光。
这种爆炎,毫无疑问是实弹。
不对,没有打中。跟火焰一起喷发而上的是水柱,也就是说,实弹没有直接命中。
这样的话不知火在哪里?她的身影在哪里?
「在这里。」
正面传来那股冷静的声音,她冲入曙的怀里。
「这样就没有实弹了呢!」
不知火用身体撞向曙,娇小的身体差点站不稳。颜面也被炮口给瞄准。
「……你以为我会输给你吗!」
曙用力踏稳脚步,一样把炮口朝向不知火的脸庞。
双方都毫无犹豫,脑中只想著要把对手打垮这件事。
「发射!」
她们同时怒吼,并发出小小的喀叽声。
什么事都没发生,双方的炮身都没有发射任何东西。
(弹药耗尽了……!)
两人都在嘴里低声叫苦。不停炮击的结果,就是终于把弹药击发殆尽。
她们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地静止于海面上。
接著,双方暂时都沉默不语。就连在悬崖上观看的阳炎她们也只能屏息以待。
「没有手段分出胜负了呢。」
不知火说著。
「要怎么办?」
「判定损伤严重不分上下的话……就太没意思了。」
曙露出笑容。
「来分出胜负,没问题吧?」
「当然,不知火也是这么想。」
两人稍微分开一下。
然后开始全力殴打对方。
两名驱逐舰停下脚步开始互殴的模样,从悬崖上也看得很清楚。她们只是没有开炮,但是却毫不客气地把拳头灌注到对方身上。
阳炎看得晕头转向。
「为什么驱逐舰都这么血气方刚……」
「我们之前也这样过呢~~」
皐月好像在回忆过去般讲著。
「当时是打群架就是了,现在是一对一。」
「不管哪边都不是好事啦!」
「本来以为不知火看起来很冷静耶。」
阳炎摇摇头:
「那女孩是绝不能惹她生气的类型。在吴的时候也是,不管跟她打架的对手怎么哭泣大喊,她都会把对方敲进海里。」
长月边眺望边说:
「所以这是哪边获胜了?」
「不是平手吗?」
「看来到分出胜负之前,这事停不下来了。」
「明明只要用炮击战决定输赢就好……」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
「比起这个,实弹是怎么样!是谁去借那种东西出来的?」
「就是曙吧,弹药是她自己去借来的。」
「打中的话要怎么办!如果被其他人发现……」
这时候,潮小跑步过来。
「那个……有人过来了。」
阳炎惊呼一声,接著慌忙看过去,的确有人往这边过来。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会来到这种地方,就一定是镇守府相关人士。
凝神一看,是认识的脸孔。
「糟糕,是高雄姊!训练中止,中止!快把那两个人拉开!」
阳炎大喊著。接著自己跑下悬崖,往正在互殴的曙跟不知火冲过去。
然后把默默斗殴的两人拉开。
「要回去喽!结束!」
「阳炎,再等一下就会结束了,请你闭嘴看著。」
「没错,再一下子,我就可以把这臭女人打趴了。」
阳炎检查正在斗殴的两人衣服,不管哪一边都沾满颜料。
「这个,大概是相同数量。看来是平手。好,结束!」
「还没结束。」
「还没完啦。」
「我说过结束了吧!」
跟赶来的长月一起协力,把她们两个从后头扣住拖到陆地上。
接著总算是排好队伍。
阳炎她们先不说,曙跟不知火虽然到处都是瘀青还沾满颜料,但还是帮她们整理好最低限度的仪容。
这时高雄刚好抵达,阳炎紧张拘谨地敬礼:
「第十四驱逐队自主训练结束了,接下来准备返回镇守府。」
高雄也回礼:
「辛苦了。」
「请问……为什么您会特地前来。」
「是爱宕拜托我的,说希望来帮忙看一下明明是假日却很热心进行训练的驱逐队。如果不是有实弹射击的话,应该没有必要才对,到底是为什么呢?」
虽然高雄似乎不知道真正理由,但阳炎还是疑神疑鬼:
「那个,请问爱宕姊还有讲些什么吗?」
「没特别讲什么耶……你们该不会有做些会让我胃痛的事吧?」
高雄双手扠腰地看著这边。
阳炎背上虽然多少有流些冷汗,但还是决定装傻:
「不,当然不会有那种事。」
「……有两个人脸上都是瘀青,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高雄轮流看著每个人的脸,当然谁也没有说话。
「……算了,就当作你们热心训练是件好事吧。」
她看看手表确认时间:
「既然训练结束了,那就刚好。三十分钟后到礼堂集合,这是提督的命令。」
「等等就要吗?我们姑且还算是在放假耶。」
「不只是你们而已,所有休假中的女孩也都被召回了。」
「总觉得好像所有人会一起被提督性騒扰耶。」
阳炎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高雄没有回答,她稍微思考一下后反过来问个问题:
「这么说来……最近你们有跟提督见过面吗?」
「我是没有,但不知火到任时有去打声招呼。」
「有被怎么样吗?」
对于高雄的询问,不知火摇摇头:
「没有。」
「原来如此……」
高雄稍微叹口气后,独自点点头:
「这下子,也许先作好心理准备会比较好。」
这反应实在令人搞不懂,让阳炎不禁询问:
「这是什么意思呢?」
「那位长官如果没有调戏舰娘,就代表他现在已经没办法那么从容不迫。要回去喽。」
「什么……?」
高雄快步走出去,于是所有人急忙跟在后头。这时高雄转过头来:
「等等,你们要用跑的。」
「嗅,为什么啊?」
对于大家所说的话,她这么回答:
「爱宕说,如果你们装傻的话就要罚你们跑步。去镇守府外围跑一圈之后再进礼堂。」
「咦咦!」
「如果抱怨的话就要跑两圈喔。好啦,快点跑起来!」
全员哀怨地开始奔跑。
该不会被爱宕姊看穿了吧?阳炎一边想著这件事一边跑著。
○
所有的舰娘都在礼堂集合。
因为第十四驱逐队先跑了镇守府一圈才进去的关系,所有人都气喘吁吁。让其他舰娘都心想:「为什么这些家伙会汗流浃背啊?」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看著她们。
不只是待在镇守府里的女孩,休假取得许可外出的女孩也被召回。如字面所述,全体舰娘都待在这里。
横须贺镇守府的礼堂是个历史悠久,同时也非常正统的设施。有段逸话是说,过去要出击的每一个舰娘都会由提督以下的全体人员在此目送。不过这是当时舰娘人数还很少的事情,现在已经没办法做到这种地步。
内部摆好了椅子,舰娘们就坐在这边。
不久之后,以提督为首的高官们抵达。重复进行立正跟稍息之后,一位有些老迈的男性站在正面。
「咦……?」
阳炎感到疑惑,因为是个从未见过的男性。
坐在正后方的潮也小声询问:
「那不是提督吧……」
「说不定是官阶更高的人喔。」
虽然这么回答,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答案。
男性握住麦克风开始说:
「近来,深海栖舰的势力日益增加,大海这个人类的故乡正逐渐落入他们手中,海上通路的复原乃彻鲋之急……」
这段不知道是说明还是演讲的话语,阳炎心不在焉地听著。
人类正处于很糟糕的情况,这点不用说也早就知道了。到了最近一阵子,深海栖舰会出现在原本应该不会出现的地方,还会攻击应该不会被攻击的地点。阳炎她们的特别演习也因为敌人的出现而中断。
所以这似乎是要我们再加把劲才行,可是因为他这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反而让集中力被削弱。
阳炎左右移动视线。最右侧那列是航母,她们隔壁是战舰,再隔壁是重巡洋舰、轻巡洋舰,自己这群驱逐舰位在最角落。不愧是学姊们,完全没有表现出感到无聊的样子。
航母是舰娘们的主力,靠著她们搭载的机体能比其他人攻击到更远的敌人。这些人就跟神明没两样,跟她们说话时,无论如何都会变得毕恭毕敬。航母的姊姊们虽然都会表示「不用那么拘谨」,但我们可没办法那么随便啊。
战舰也一样是镇守府的王牌,在某种意义上比航母还要重要。这些人对驱逐舰来说就有如存在于天上般令人憧憬,许多女孩都很想听她们说话。
重巡洋舰就容易亲近多了。她们跟驱逐舰接触的机会虽然很多,但是直接受她们指挥的机会很少,所以能比较放心。如果是轻巡洋舰的话,因为是水雷战队的老大,所以比恶鬼还恐怖的人可说到处都是。
其他还有像是水上机母舰之类,但阳炎几乎没跟她们说过话。
高官正演说著「我们从各地集结舰娘过来」之类的内容。舰娘里头的确有不熟悉的面孔,尤其是战舰跟航母姊姊们里头特别多。
阳炎感觉到这里聚集许多拥有高火力的人,连重雷装舰的身影都看得到。
「……因此,将以这个横须贺镇守府为中心,完成这项作战。」
男性的热情演说终于结束,他也从讲台上下来。
接著是提督现身。
「首先要告诉各位,在为数众多的出击下所进行的冲之岛海域海战,由我方的胜利获得终结。感谢大家。」
提督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也很认真。
「可是深海栖舰的活动到了最近却变得更加活跃。我想大家也知道,他们很频繁地攻击补给路线。」
有高低起伏的说话方式,让精神已经涣散的舰娘也开始认真听讲。阳炎也挺直了背脊。
「各个镇守府互相协调联络,分析情报的结果,获得了深海栖舰正逐渐扩大活动范围的推论。这股担忧很遗憾地猜测正确,我们在南方海域发现了巨大的群体。」
提督微微点头,位在角落的爱宕按下好几颗手边的按钮。
礼堂内的照明关闭,一个白色的银幕降下来。接著影像就投影在上头。
「这是佐世保镇守府的舰娘进行侦查,勉强拍摄成功的影像。」
银幕内发生著高大的海浪,影像也不停左右晃动。不久海浪的深处出现黑色的物体,任何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深海栖舰。
礼堂内开始喧闹,因为数量相当多。南方海域被认为是比较级上较为稳定的地点,也被当成搬运资源的航路使用。那边有大量的敌人出现,就跟咽喉被人咬住是一样的意思。
深海栖舰的群体越来越大,逼迫到画面前方。里头几乎没有驱逐舰I级或RO级的影子,到处都是轻巡洋舰HO级、重巡洋舰RI级。而且,对方的容貌看起来比过去要凶暴好几倍。而且还有人型,明显是战舰等级的敌人存在。
在对方后方,隐隐约约地映出白色的物体。从舰娘里头发出「那是什么」的声音。
突然间,画面剧烈摇晃映出舰娘的脚下。影像就到此结束。
礼堂依旧很暗,只有提督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
「影像就到此为止。这位舰娘漂流到附近的岛屿后被发现,连同录影装置一起被回收。」
摄影的舰娘发生什么事,提督没有说明也没有人询问。
这次银幕上映出地图。上方是本土,其他地区也各自简易地描绘在上头。以面积来说,大海所占去的领域压倒性地多。
图像替换,南方有一部分染成红色。
「这里是新衍生出深海栖舰的海域。镇守府将南方海域这个地点命名为E海域。」
深海栖舰发生的海域是依照数字来区分。例如说,南西诸岛海域是用「2」标记,冲之岛周边就是里头的「4」号。所以被命令前往冲之岛海域攻击深海栖舰的舰娘们,就会用「要去2-4」来称呼。因为这是俗称,所以没有记载在官方文件里头,航母或是战舰也很少这么讲。主要都是重巡以下在使用,是种比较像讲好玩的称呼。
但是在其中,敌人突然出现的海域,上层就会自己用「E(Enemy)海域」来称呼。这种命名只限于强调临时性,然后又带有紧急性的情况。
这次南方海域突然出现的深海栖舰生息地被取名为「E」,换句话说,就是非常被重视的证据。
「如果不击溃这里,不管是短期或是长期都会对我方造成严重的打击。因此横须贺镇守府接受从其他镇守府而来的增援,从这里发动攻势作战。在此期待诸位的奋斗,作战发动时间就从现在这个瞬间开始。」
舰娘们互相望著对方的脸孔。有人低声细语,也有人大声地进行对话。
每个人脸上都混杂著高亢感与紧张感。横须贺镇守府至今虽然都慎重地致力于被侵略海域的恢复,现在终于要发动攻势了。
这是相当受到期待,而且也非常困难的作战吧。从有比提督更高官阶的人来演说这点就很明白了。
即使如此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绝望。大家都是为了这一天而钻研技术。
爱宕从提督手中接下麦克风:
「对全体人员的通知就到此结束。接下来要发表参加作战的舰娘编成等,请各位航母、战舰们到前方来集合。」
航母舰娘与战舰舰娘露出紧张的表情前往爱宕那边。
对照上,驱逐舰娘看起来就是一脸无趣。携带必杀的鱼雷,击沉大型舰艇虽然是她们的生存意义。但是遇到这类作战时,出击顺序无论如何都会被往后排。大多会被编去进行确保资源、船队护卫等任务。也会有舰娘抱怨「难得都装上鱼雷了」。
「总觉得是场很大规模的作战耶。」
阳炎对不知火说著。态度冷淡的前搭档则回答:「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高层跟司令官所规划的作战吧。驱逐舰就只能选择战斗,我们就是为此才领薪水的。」
「好,要加油了。就算是无聊的任务,只要能确实执行就一定能获胜。」
「阳炎这种积极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羡慕。」
「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样冷静的思考喔。」
阳炎露出笑容。
这时,爱宕说著:「阳炎型驱逐舰不知火,请到前方来。」把她叫出去。
不知火小跑步地过去。
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像是交换般集合在一起,大家看起来都很不满。
「唉,本来以为会让我们上场。」
皐月把手交叉摆在后脑杓上,并且噘起嘴:
「明明之前的战斗才击退战舰了。」
「可是那次几乎等于是违反命令了……」
潮以无可奈何的语气说著。虽然说是为了拯救曙,但还是相当铤而走险。
「我觉得他们可以多考虑一下啊。」
「一定会有机会的。」
长月询问阳炎说:
「我们被赋予什么任务了吗?」
「现在还没有。」
阳炎这么回答。
「现在光是攻势作战那边,提督跟爱宕姊好像就已经忙到不可开交了。等那边结束后,应该就会被叫去了吧。」
「我们的远征地点,会是北方跟南方的哪一边呢?」
「不是很冷就是很热,还真是极端耶。」
这时霰小声说:
「跟很冷比起来,我比较喜欢热一点……」
「我觉得哪边都差不多耶,能够悠闲一点的地方比较好啦。」
此时不知火回来了。
「阳炎。」
「欢迎回来,不知火比较喜欢冷一点还是热一点的地方?」
「看来会是热一点的地方。」
不知火完全不改平常的语气说著:
「不知火被命令参加作战,要前往南方海域进行强攻侦察。」
阳炎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接著才开口说:
「这……这样啊,是要去钓蜻蜓吗?」
所谓的钓蜻蜓,是指回收从航母飞行甲板落下的飞机的作业。因为是很不起眼的任务,所以有些女孩会觉得这不是驱逐舰该做的任务而不想执行。
不知火摇摇头:
「是重巡洋舰、轻巡洋舰的伴随舰,要当作本队的先锋出击。」
「为什么会编排驱逐舰?」
「似乎是需要擅长强行侦察以及警戒的船舰,不知火在吴有相关的经验。」
「这就算不是不知火也……」
这句话让不知火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没有啊……要加油喔。」
虽然鼓励著不知火,阳炎心里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骚动。
为什么呢?自己很信赖不知火,也认为她是名相当优秀的舰娘。最重要的就是还有那位神通的保证。
只是内心深处就是觉得不太对劲,那到底是为什么还不清楚。只是因为认识那么久了,总觉得有股奇怪的心情。
阳炎为了不要被察觉而吸口气。不不不,现在不能想那种事情。硬是说出来散播不安的种子,这实在不太好。
「真好,能够打前锋。」
她努力地发出开朗的声音:
「我也想跟深海栖舰战斗啊。」
「阳炎你们那边也是很棒的任务,如果没有人担任后援,镇守府就无法运作了。」
「我们已经决定是后援了吗?」
「不是吗?」
「喂。」
稍微抱怨一声后,不知火对阳炎敬礼。
「那么不知火需要先去准备一下……然后,曙。」
「干嘛啦?」
曙一脸狐疑地回答。
「刚才的对决,可以当成是平手吧?」
「是损伤严重不分上下。实际上算是我赢了,所以你可不能把阳炎带走!」
「这点无法承认,等作战结束后,就再来一决胜负吧。」
「哼,你可别先战死了。」
不知火再度敬礼后便离开了。
「……真好耶。」
皐月这么说。
「能参加作战啊,不愧是特地从吴那边叫过来的。」
「要展现第十四驱逐队的实力,就等下次了呢。」
潮如此说道。
阳炎则是一半羡慕一半不安。只要曾经意识过的事情,就没法轻易地从脑中消失。她为了甩开这种感觉而不停摇头。
○
这天的晚餐,气氛跟平常完全不同。
被命令要参加作战的驱逐舰不是只有不知火。她们一边大声讲话,同时把餐点快速放进嘴里。也许是对于攻势作战的紧张感,她们不是吃得比平常还要多,不然就是根本没吃。反应非常多样。
相对地,负责留守的驱逐舰看起来就比平常还要消沉。也许是忌妒能参加作战的舰娘忌妒到腻了,她们吃完饭后就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十四驱逐队当然不是前者。在后者之中也是最早吃完,然后默默就回去了。
阳炎虽然想要等不知火,但也不知道她是要准备还是要接受作战内容的说明,所以并不在第一士官次室里头。但她还是等待著,所以在驱逐队里头是最后一个吃完。
回到极为狭窄的房间里,皐月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真稀奇耶,你居然会把挂帘打开。」
「你在说什么啊。这还不都是因为阳炎想聊天就会把我拉出来才养成的习惯。」
「是这样啦……」阳炎小声说著。一开始是因为跟皐月之间的沟通交流不足,所以才硬是找话题讲。也因为这样,她就变成到睡觉之前都不会把挂帘拉下来。
本来想要钻进两层床铺里属于自己的上铺,但还是中途放弃。毕竟现在实在还不想睡。
话虽如此也没事可做。若是以前,这时候差不多是在房间里写信吧,但现在寄信的对象就在这里。
稍微倚靠在墙上发呆一下子以后,她站起来。
接著对皐月说:
「我去散个步。」
「咦?在这种时间?」
「什么时间都无所谓吧。」
「因为看不到不知火,感到寂寞了吗?」
「无可奉告。」
皐月撑起上半身:
「无聊的话要不要一起来锻炼体能?总之先来个伏地挺身。」
「不干。」
「那今晚一起睡吧。」
「恶心死了。」
阳炎说完「熄灯之前就会回来」以后,走出了房间。
太阳已经西下,四周完全变得昏暗。竖起耳朵就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平常总是抱怨在这里锻炼体力的舰娘或是工厂的声音很吵,但是时间带一改变就安静到让人感到孤独。
阳炎在宿舍用地内漫无目的地走著。
现在还是自由时间,所以不会被警告,但等到熄灯之后就会变得很严格。就算只是踏出宿舍之外一步也会立刻被处罚。即使如此,对于为了银蝇而赌上性命的舰娘来说,在夜间行动是非常普通的行为,也会跟巡守人员不断展开激烈的对决。顺带一提,「银蝇」是指偷拿食物或其他东西的行为。
阳炎抬起头来。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是巡洋舰宿舍跟战舰宿舍,它们的另一头是航母宿舍。现在不管哪边都还是灯火通明,但等到作战结束后,灯光的数量说不定就会减少。这对舰娘来说,也许是某种无法逃离的命运。
(我在想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她打断自己的思考,怎么样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负面。作战都还没开始进行啊。
漫不经心地走著。
「咦……?」
有栋小小的建筑物一楼还亮著灯,是福利社入口的隔壁。
走进一看,只见那边挂著写有「凤翔」的暖帘。
原来是这里,阳炎心里想著。白天时虽然只是简餐区,但到了夜晚就会忽然出现的小料理店。这是轻航母凤翔当起老板娘所开的店。
简单说就是能让舰娘用来休憩的一种俱乐部,但是跟所谓的将校俱乐部不同,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开店时间虽然要看凤翔的方便而经常变动,但是关店就会配合熄灯时间。
阳炎没有进去过这里。说起来,驱逐舰娘几乎都不会靠近这里。就算说自由进出,也总是会有「这是像战舰那样出色的人才能进来的店」这种想法。
但是这一天,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进去。
她穿过暖帘打开拉门。
「欢迎光临。」
里头传来很沉著的声音。
是位绑住和服袖子,头发也结成马尾的女性。看到这柔和优美的举止以及有如平静水面的气质,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艘航母。
凤翔对阳炎露出微笑:
「是驱逐舰呢,真是稀奇。」
「啊……对……对不起,如果添麻烦的话,我立刻回去。」
虽然阳炎立刻想掉头出去,但凤翔笑著说:
「没关系。只是驱逐舰的女孩们都不太肯进来,所以我很高兴喔。」
不用客气喔──她这么说著。
店里目前没几名舰娘。照听来的传闻,接下来应该会变多。
「因为明天要出击的女孩很多吧,所以也就没地方可去了。」
凤翔这么告诉她。
正想著要坐哪里比较好时,就从吧台传来声音。
「哎呀,这不是阳炎吗?」
坐在那边的人是高雄。台上摆著小菜跟卤煮菜肴,然后还有啤酒瓶跟杯子。
「坐这边吧。」
被这么一说,阳炎就坐到她隔壁。
虽然坐下来了,但要点什么才好?总不可能会有蛋糕或是百汇圣代吧。说不定其实真的有,只是没有舰娘会在这里点甜点类的东西。
「要喝吗?」
高雄拿起装有啤酒的杯子。
「不,我还不能喝。」
「总有一天就会变得能喝了。」
「没有酒精的饮料比较好。」
听到对话的凤翔指著菜单:
「请看这个。有水果苏打、弹珠汽水、平野水(苏打水)喔。」
「请给我水果苏打。」
「好的,那么我调淡一点。之前那女孩是叫皐月吗?她曾经跑来买过啤酒喔。」
「那女孩……已经喝过了啊?」
「没有,她很宝贝地带回去了。」
看来她是藏在某处了吧。得在被装检人员发现,害得全队受罚之前把它没收才行。
隔壁的高雄跟凤翔点了关东煮。
「请给这个女孩一份。」
阳炎慌忙说:
「咦!这怎么行!」
「你就乖乖地让我请吧。凤翔姊的关东煮可是无比美味喔,虽然不知道跟水果苏打合不合就是了。」
接下点单的凤翔呵呵笑著。
接著在面前摆上水果苏打跟关东煮。
阳炎用筷子夹起白萝卜,没有用力也能轻松地切开。一放入口中,蔬菜的甘甜与酱油的咸味混合在一起,是种让人内心沉静下来的味道。
「好好吃……」
「年轻女孩能够懂这味道,我很开心喔。」
凤翔端出炙烧鲭鱼。
「也吃吃看这个吧,这个我请客。」
「谢谢你……这次的作战,凤翔姊不会出击吗?」
「没有我出场的余地呢。」
「怎么会……你是航母,一定会有机会……」
「我是就快退役的航母喔,多得是性能比我好的女孩们。而且如果连我都必须出击,那代表战况非常不理想。所以我还是在这边为大家做菜比较好。」
她把卤煮的火关小。
「之后嘛……也是,如果大海恢复和平,这间店开门营业的日子再也不会到来就好了。」
她的口吻显得很达观。
凤翔在横须贺镇守府也算是最资深的航母,舰娘们都把她当成母亲般仰慕。过去似乎也曾经待过吴,不过阳炎没有见过她。
「你是从吴调派过来的吧?刚才还有个一样也是调派过来的驱逐舰娘在这里喔。」
「是不知火吗?」
这问题是由高雄回答的:
「没错。因为她要跟我一起出击,所以就预先庆祝了。」
「要跟高雄姊一起……是吗?」
「我跟妙高、摩耶、五十铃,还有不知火。」
「五个人吗?」
「因为是侦察,所以大概就这样吧。原本似乎想加入更多艘驱逐舰,提督本来还想从吴把雪风或是黑潮也叫过来喔。」
没想到,连那个讲话都是大阪腔的开朗舰娘也被列为候补了。
「难道是由高雄姊担任旗舰吗?」
「嗯。」
她这么说著。舰队的旗舰大多是由通讯能力优秀的舰艇来担任。当然如果不是获得提督信赖的话也无法胜任,这位女性在这些方面都全部兼具。
「好厉害喔。」
「该怎么说呢,也许从照顾曙的工作解放之后,运气就开始好转。回过神来,就被认命为先锋了。」
「……相对地就变成换我照顾她。」
「真是很抱歉。不过不愧是吴镇的王牌,很确实地把驱逐队整合起来了呢。」
「…………」
有件事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不过阳炎很自制地没说出口。
高雄露出苦笑:
「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你在想一个会被曙搞得焦头烂额的舰娘,真的有办法指挥不知火吗,对不对?」
「对不起。」
「会这么想是当然啊,对于指挥驱逐舰抱有不安这也是事实。我也曾经因为被交付太多工作,结果变得心力交瘁。之所以会把秘书舰让给爱宕,这就是其中一个理由。」
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但阳炎感觉得出她相当劳神操心。因为光是指挥一个驱逐队而已,就已经让人忙到晕头转向。
更不用说担任秘书舰,或是攻势作战的先锋旗舰到底会多么操劳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她加点了啤酒。
阳炎一边吃著吸饱汤汁味道的半片(注:以白肉鱼浆、山芋、蛋白制成的食物,跟鱼板比起来较为松软也比较会吸收水分)一边问说:
「所谓的强攻侦察,是怎么样的作战呢?」
「就跟字面一样喔。冲进E海域里头,探查深海栖舰的情况。如果发生战斗的话就尽可能击破敌人。就这样。」
「这种作战……就靠五个人实行?」
「对。」
「那不是很危险吗?」
这是还在摸索状态下就要冲进深海栖舰出现的海域,然后探查对方有怎么样的战力在何处巡航的任务。正因如此危险,所以只有被分类为「高速」的舰娘才能被分派进去。
由于敌方势力状况不明,运气不好的话也很有可能跟大规模战力撞上。那种情况下的归还率就会大幅降低。
「虽然这一直是由佐镇负责的任务,但已经不能再继续让那边消耗下去了。」
「不过那是……」
阳炎陷入沉默,在礼堂看到的影片浮现在脑海里。那是隶属于佐世保镇守府的舰娘好不容易才拍摄下的景象。那名舰娘到底遭遇到什么情况,光是讲出口都会感到害怕。
高雄喝著啤酒并同时说:
「没事的。就是因为拥有能够回来的实力,我们才会被选上。」
「虽然是这样……」
「有那么不安吗?」
「其实……不知火很容易冲动。」
阳炎说著:
「明明外表看起来很文静,但如果放著不管就会不断地进行攻击。虽然是侦察,但说不定会过度热衷于攻击敌人。」
「哎呀,那样应该要同情深海栖舰了呢。」
「只要别放著她不管,我想没有比她更值得信赖的驱逐舰了,而且她非常重视僚舰。」
「谢谢你,这是非常好的建议。」
她露出笑容后,就帮阳炎再点了一份关东煮。
接著持续一段默默无言的时间后──
高雄小声说:
「……我今天不是在工厂里头吗?」
「是。」
「当时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改造。」
「可是,那得要……」
「得要提督跟秘书舰的许可,这我当然知道。我也隐约察觉到……这场作战将会变成大规模的作战,所以才想在开始之前进行改造。但是在许可下来之前,作战就已经开始了。因此,我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而已。」
「为什么会想要接受改造……」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阳炎感到困惑,高雄则继续说:
「不知火不是说过吗──察觉到自己的弱点,决定要朝远大的目标前进时就能接受改造。我想要变强。」
「高雄姊已经很强了啊,不管是武装还是装甲。」
阳炎的视线不停瞄到重巡洋舰的胸部附近。
「喂,你这是在看哪边啊?」
这下可没办法找藉口,阳炎只得缩起脖子。
但高雄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生气。
「看著我的胸部,有没有想到谁啊?」
阳炎这次目不转睛地盯著看。
「你是指爱宕姊吗?」
「答对了。我……想要守护她。」
「守护?」
「没错,就是守护。」
阳炎突然想起,这位女性是高雄型的一号舰,二号舰是爱宕。
爱宕是个口头禅为「乓啪喀乓」,还会想要让驱逐舰叫她姊姊的人。一般来说,就算被人觉得「这个怪人是怎么回事」后敬而远之也怪不得人。实际上阳炎就是这么想的。
但另一方面她是秘书舰,同时也担任过好几次舰队的旗舰。这代表她是具备了这些能力的女性。
「她并非柔弱的女孩,反而应该说很强悍,或许永远不会需要我的帮助……」
她把杯子里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完。
「但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她会需要我的力量。也许为那女孩战斗的时刻将会来临;也许支援她,或是去拯救她的那一天会来临。所以我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因为只要接受改造,就能立刻获得力量。」
「…………」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就得先上前线了。这也是命运吧。」
阳炎把水果苏打的杯子拿在手里,仔细倾听高雄说的话。
「这些事,你有对爱宕姊讲过吗?」
「怎么可能。我是一号舰,这种事可不能让二号舰听到。」
「的确是这样,这我能了解。」
因为她也是阳炎型的一号舰。
阳炎还没有对改造这件事感到烦恼。虽然在澡堂跟工厂也有感受到,但总觉得那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跟这名女性一样,迎接决定接受改造的那一天吧。
但她还不太明白。
只能愣愣地看著剩下没多少东西的关东煮容器。
这时高雄开口说:
「对了,你有申请武装对吧?爱宕说那件事已经受理完成喽。」
「咦……是指鱼雷吗?」
「是氧气鱼雷喔,应该在明天左右就会交给你们了。」
阳炎的表情一口气变得开朗。
氧气鱼雷是镇守府自豪的最新兵器。跟过去的类型不同,不但几乎看不见航迹,而且炸药的装填量也比较多,毫无疑问能够提升驱逐舰的攻击力。
高雄等到阳炎的喜悦稍微平息之后说:
「不过,雷达被否决了。现有保存数量还是很少,实在没办法连驱逐舰都分配下去。」
阳炎稍微感到失望。虽然已经有预料到了,不过想要领取那项新武装,看来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总之你们就先这样忍耐一下吧,预算跟资材都投入到这次的作战里头了。」
「是……」
这时入口开启,舰娘们喧闹地走进店里。是航母与战舰们,她们是为了在出击前振奋一下精神才来的吧。
阳炎认为差不多是时候,于是站起来说:
「谢谢招待。」
「再多吃点也没关系啊。」
「我已经吃饱了。」
因为很美味,所以阳炎吃到肚子都涨了,甚至连自己点的水果苏打都没喝完。
高雄似乎还要待著,所以没有从位子上站起来。
「关于刚才所说的,虽然不是跟爱宕一起,但我想要为了自己的舰队而使用这份力量。这是为了大家……当然,也为了不知火。」
「不知火一定也会很高兴。」
说声非常感谢你之后,阳炎离开店里。
外头静悄悄地还一片黑,月亮高挂在空中。稍微伸直背脊,就能看到港口跟大海。
说起来,所谓的「不知火」就是指夏夜里的海市蜃楼,她心不在焉地想著这件事。
「……真是个好女孩呢。」
凤翔在准备凉酒的同时这么说。店铺最里头的位子正在开酒宴狂欢。监看著别让她们饮酒过量到宿醉的地步,就是她的职责。
高雄回答:
「大家都是好女孩喔。」
「我还在第一线的时候,大家都更杀气腾腾呢。因为当时还在摸索跟深海栖舰战斗的手段……也做了不少很乱来的事情。」
「凤翔姊你们当时所取得的资料,现在依旧被大家运用。如果没有凤翔姊的话,航母就连让舰载机起飞都办不到啊。」
「如果我能稍微派上点用场,那就够了。」
她把陶制酒壶与酒杯放到托盘上。
高雄伸手帮忙她。
「那个驱逐队的女孩们都太过正直,有时甚至会让人感到眩目,还真是羡慕。」
「为了必须守护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变得很拚命喔。我也有这样的经验。」
高雄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试著询问:
「……凤翔姊也有接受过改造吗?」
身穿和服的女性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从容地露出微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