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呵,不动声色便行动起来的安妮也不是盖的啊……最关键的是,莲其实超强的啊。人家,对强大的人,着迷啦咧」
「贝涅,为什么说话阴阳怪气」
「库库库……但这正如我所料啊。莲氏的真正实力可不止这么简单呢!」
「迪雷,你到底懂我什么」
「好怀念……当初我也是这样败在了莲同学手下……呀,羞死人了,那段酸酸甜甜的记忆!」
「阿玛莉莉莎,那怎么就成了美好的回忆」
莲接二连三地对他们吐槽,连他都开始佩服自己竟然这么能吐槽。
这个时候,渡渡艰难地动起来。泡过水的荷叶边微微摇摆。
「呜……啊……」
看来她醒过来了,但不用担心她逃掉。
阿玛莉莉莎已经用拘束属性的锁链将渡渡的身体牢牢捆住。虽然以魔法进行的拘束会被卓越的魔法师轻易破解,但渡渡现在十分虚弱,应该没有问题。
渡渡用力甩了甩脸,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莲在她跟前蹲下去,注视她的脸,对她问
「尽管已经让你把泥和水吐出来了,不过你没事吧?能呼吸吗?」
「难、难道……你用热吻对本姑娘实施了人工呼吸?」
「并没有,我是重重殴打了你的肚子」
「呕呕呕,一点都不浪漫」
渡渡左一下右一下乱动起来,粘在衣服上的泥和水四处飞溅。你是虾吗……安妮嘀咕。
接着,渡渡在莲面前开始嘤嘤哭泣。
「干了五年快乐杀人,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配得上本姑娘的超厉害的夫君了,结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啥?夫君?」
「综上所述,你,跟本姑娘结婚吧,诶嘿嘿。啊,顺带一提,本姑娘是认真的,超如意郎君的」
渡渡挂着满面的笑容这样说道,嘴唇摆出要亲吻的样子。她的行为如此直接,脸颊上纯真地泛起了红晕。看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瞬间,沉默降临。
女性阵容爆发了。
「又变多了!又~变多了!而且这次还是超奇怪的家伙!搞什么啊,莲!禁止你让别人着迷!」
「未婚妻是我!提出跟有妇之夫结婚简直岂有此理!身为淑女绝不能对此置之不理,给我自重!事先声明,我虽然是遵循古老美德的妻子,但对收情人决不认可!」
「哎,我就独自展现正妻的从容吧。各位不好意思,我和少年不仅共享秘密,还是一直做着这样那样各种事情的关系……啊痛!」
「唯独对你判死了」
莲对安妮的脑袋施以一记手刀。
就对我一个这么过分……安妮半哭着发出抗议。
这时候贝涅和阿玛莉莉莎还在吵吵闹闹,渡渡也还在伸着嘴想亲吻。
莲无精打采地嘀咕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给个建议,一死解千愁喔!」
「你也快把杀意收起来。我又不是想受欢迎才受欢迎的」
「能不能别把『男生在死前最想说的一百句台词』第三名说出来?」
「什么鬼台词排行榜」
「顺带一提,调查员是本人迪雷」
「是吗」
「是呀」
「话说」
莲果断结束了和迪雷之间的插科打诨,再次看向渡渡。她的眼睛里仿佛浮现出爱心形状,向莲回以火热的目光。莲禁不住害怕了,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问了出来
「刚才就问过了。你虽然只是走卒,但我认为你也掌握到了一定的情报。你为什么要叫禁书持有者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非常遗憾!这件事真的没有告诉过本姑娘」
「……是吗。见鬼,又不能拷问,该怎么办啊」
难以判断渡渡说的话是真是假。莲不禁咬住嘴唇。
渡渡在他面前吹起口哨,晃起被绑住的身体
「拷问吗?兴奋起来了!但是啊,本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啦。本姑娘才不会对着迷的人撒谎喔。我想想,嗯……那就先讲讲本姑娘听到的事情里可能对夫君有用的东西吧」
「那拜托了」
莲低头说道。渡渡点了点头,下巴轻轻朝背后的柱子一摆。
「这个魔道具能够任意停下来。说是没有对生成结界进行永久性设定,在最开始就施加那类条件反倒有利于长久维持。所以呢,本姑娘拿着钥匙」
「真的吗?」
「请拿去吧!」
渡渡大大地挺起胸膛。莲手伸到一半反应过来。被水打湿的衣服下面,有一对摇晃的柔软果实。莲移开目光不去看,把手伸进她胸口摸索。
「啊~」
「别怪叫」
「有什么办法嘛~,谁让夫君在本姑娘敏感的地方乱摸呢~」
「别说奇怪的话」
「不过夫君来摸没关系呢!」
「女孩子要矜持一些」
渡渡觉得很有意思,不断扭动,每动一下胸部就会蹭到手,让莲慌张不已。但莲勉强还是摸到了细细的锁链,取出连在末端的钥匙。
他把钥匙扔向安妮,安妮一跳接住钥匙。
「拜托了安妮」
「明白!」
「还有啊,转动钥匙后就马上全速离开本姑娘,知道吗?」
「说什么呢,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逃的……」
「喵哈~,这句话真让人兴奋!但是啊,搞错了啦」
安妮冲向柱子。柱子根部非常粗,连成年人一搂都抱不下。其正面有块开了洞的金属板,安妮拿银钥匙向洞口靠近。
(有股不好的预感)
莲开口打算阻止,但安妮已经把钥匙插了进去,转动起来。
咔叽,哩。
钥匙转动了。
与此同时,一个嘀嗒嘀嗒的声音开始响起来。
那个声音,来自渡渡的胸口下面。
渡渡莞尔一笑,说
「因为停止结界之后,本姑娘就会爆炸而死啦!」
* * *
「爆炸,死!?」
「喵哈,快逃吧快逃吧,夫君。千万别被卷进来哟」
「为什么,为什么要死?」
「因为这是柱守卫背负的罚则呢。是为了不让我们擅自解除结界然后逃走的措施。就是那样的爆炸属性魔法」
「就算那样」
「好啦好啦,赶紧逃吧~」
渡渡本打算冷淡地驱赶莲离开,却又再次粘人地笑起来。快乐杀人魔就像一名怀梦少女,说
「本姑娘小时候,其实也梦想着成为新娘呢!所以,虽然这条命走到了头,但能遇到出色的夫君,真的觉得不枉此生!」
真的,真心的,谢谢你啊!
「最喜欢你了!」
渡渡「喵哈~」一笑。
莲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她说她遇见了如意郎君,但也仅仅只是这样。实现的向往非但还没开始,人生就已经走到尽头。但她似乎想说,就算这样也足够了。
就像在唱着,那样的幸福,自己无福消受。
她的笑容闯入了人偶空荡荡的心头。
而且,莲不论如何也无法容忍这种没天理的事情摆在面前。
就因为那种事就要死。
就因为那种事就要被杀。
(怎么可能认同!)
渡渡是快乐杀人魔。
但莲还是无法对她见死不救。
莲心想,自己要是选择抛弃,就不是尤古洛·莲了。这是他自己早已做出的决定。不愿看到有人哭泣,不愿看到有人难过,不愿失去重要的东西。
他早已规定自己『就该如此』,并以此让自己这个空荡荡的人偶融入人类。
所以,莲发了疯一样采取了一连串行为。
* * *
「安妮、贝涅、阿玛莉莉莎、迪雷,你们不要跟过来!」
「哦豁,夫君?」
莲把被束缚的渡渡抱了起来,以最快速度飞奔而去。
贝涅他们喊了些什么,但莲没有去听,冲进学园里面。
一旦失败,所有人都得死,必须和安妮他们拉开距离。
被抱着的渡渡愣愣地不停眨眼,惊叫起来
「干什么啊夫君?就快爆炸了喔?很危险啦」
「闭嘴!我的书或许能够让使你爆炸的术式无效化!」
「啊……不好意思,爆炸是在内脏里发生的,没戏啦」
「什」
莲屏住呼吸,停下了脚步。
难道真的没办法救渡渡吗?
他搜索自己的知识,但凭他所拥有的异能无法应付脏器内的爆炸。所以,他也只能抛弃渡渡离开,不然只能白白陪葬罢了。
道理明明知道,莲却无法抽身。
他不论如何也无法绝情地放下她。
因为,这就等于让她一个人去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就没有办法吗,见鬼!)
他呆呆地杵在三楼楼梯间。
渡渡醉心一笑,犬齿粗野地一闪,说
「啊啊……不过殉情啊,好像也挺不错呢」
在最后,她显露出无比猎奇的扭曲情感。
就在这一刻。
「少年,你在干什么!」
莲被人从身后猛地踢飞出去。
当然,渡渡就从他怀中掉了下去。下面是台阶,莲险些和渡渡一起滚下去,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人拽住了后颈。莲大吃一惊,抬头一看
只见安妮就在身后,一副拼了命的样子。
(你个白痴,为什么跟过来了!)
莲心里这样想,但根本没时间给他把话说出来。他犹犹豫豫,最后选择注视渡渡。渡渡继续往下掉,她同样朝着莲注视过来。
她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对他道别。
「永别了,夫君」
永远都要保重喔。
快乐杀人魔的遗言,如同一段祈祷。
嘀嗒嘀嗒嘀嗒,嘀!
就这样,声音停了。
随后是强烈的爆炸。
* * *
强光在眼前放射开来,热浪拍打全身。
「咕,啊!」
「少年!」
莲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安妮死死抱住莲,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伤害,就像母亲保护孩子,就像姐姐保护弟弟,又像妻子保护丈夫。她拼命试图去保护他,但被瓦砾碎片砸中。
她的手,松开了。
「——呜!」
「安、妮!」
她也摔了下去,摔向的方向上是扇窗户。莲当机立断,抓住安妮的衣服朝反方向奋力一扔。他身体在反作用力之下转移,代替安妮撞上窗户。
玻璃破碎
血滴飞溅
手没什都没抓住。
「————莲!」
莲,听着安妮的声音
随瓦砾一起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