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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一同立下誓约吧 十一章 你活着便是给我的救赎

「唔……啊……」

————唦。

随着轻轻地响声,阿玛莉莉莎倒了下去。

尽管精神干涉已经解除,但她似乎也正好到达极限了。

此前晕过去的贝涅也没有醒来,依然纹丝不动。

战斗中,莲和安妮为了不让达纳姆察觉到迪雷在吟诵,无法贸然出手。但现在尘埃落定,也就没问题了。

莲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安妮也同时行动。

「贝涅,阿玛莉莉莎!」

「贝贝,阿玛莉莉莎君!」

莲和安妮赶了过去。莲把手放在贝涅肩上,安妮抚摸阿玛莉莉莎的脸,分别确认二人的状况。

「呼吸呢?」

「心跳也还在……哎,应该没事」

脉搏和呼吸都很稳定,无性命之忧。

莲和安妮交换情报,总算松了口气。安妮轻声说

「……谢天谢地」

「她们真的……非常尽力了」

二人分头把贝涅和阿玛莉莉莎摆在一起来,让她们以轻松的姿势平躺下来。

在另一边,迪雷正俯视着达纳姆。他用悲伤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但之后摇摇头,迈出脚步,朝莲他们小跑过去。

迪雷担心地问道

「贝涅氏和阿玛莉莉莎氏没事吧?」

「嗯,两个人都没大碍」

「太好了……很是让二位帮了大忙」

「谢天谢地你也没事」

说完,莲思考起来。他皱紧眉头,开口说

「我说迪雷」

「什么事?」

「虽然战斗一打响我马上就察觉到了你的意图……不过你在准备一个人上的时候就已经握有胜算了对吧?」

莲问道。迪雷所持书籍的效果对于留有过去伤痕的之人——达纳姆能发挥奇效。他选择独自出战并非有勇无谋。

迪雷点点头,但又害羞地接着说

「嗯,是的……可是胜算也只有一线。简短的咏唱可达不到那么强力的效果呢。能打倒达纳姆氏是二位的功劳」

「嗯,是啊」

莲点点头,怀着自豪的心情注视二人。

正因为阿玛莉莉莎与贝涅的英雄奋战才能拿下眼前的成果。

安妮露出微笑,抚摸睡着了的少女们的头发。迪雷感慨地说

「朋友真棒」

「说得太对了」

「我也要谢谢莲氏答应我的任性请求」

「我可什么都没做」

「别客气别客气」

「没客气没客气」

两人这样交谈起来,但迪雷突然终止了对话。他目光严肃地向柱子注视过去,紧紧咬住嘴唇。然后,他畏畏缩缩地开口说

「那个,莲氏……关于结界」

「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先放着吧」

迪雷诧异地张大双眼。莲对他点点头。

自己还完全没有具体说出来,却被看穿了心思。迪雷接着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

「一旦转动解除的钥匙,达纳姆先生就会丧命。这可不行。他是你的哥哥……而且他对祖父母犯下的罪行也情有可原。对魔法师下达的裁决往往都很自私,不过……等过了这一关,到时候借助尤古洛·蕾丽雅氏的力量,或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我也一定会拜托师傅帮忙」

「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安妮笑起来。迪雷用还挂着泪花的眼睛向她看去。安妮对那目光之中真挚的感激之情好像有些害羞,然后她调皮地眨了下一只眼睛。

「这不算什么,安妮同学可是正义的一方呢」

「你啊,总把这话挂嘴边」

「少年,因为我真的就是正义的一方喔」

安妮把脸鼓起来,然后不知为何黯然神伤,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轻声细语

「是的,我必须是正义的一方」

『我如果一直是【正义的一方】,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莲回想起从『她』口中听到的话语。他这才开始思考。

正义的一方的

真正的含义。

就在此时,安妮紧紧地握住双拳,激动地说

「那么,可以把达纳姆先生带去『小鸠』教室,让阿玛基斯老师看着吧?然后我们探索在破坏结界的情况下把事态平息下去的方法吧。听好了少年,接下来一定要挺住!」

「嗯,你说得对,就这么干吧!」

莲反应过来,也表示赞同。

安妮灿烂地露出微笑,就像在说「不愧是我的搭档」。莲点点头,表示「那还用说」。二人露出决心满满的表情,相互碰拳。

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种方法,但只有硬着头皮去寻找。

绝不能让达纳姆爆炸而死……落得那个渡渡一样的下场。

莲回想那声「夫君」。快乐杀人魔在临终只留下了一句「保重」。她的身上,只有爱是千真万确的吧。莲想到这里,用力咬住嘴唇。

(真希望也能把她救下)

她是个罪人,却也不希望她落得被炸成四分五裂的下场。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能再来一次。尽管绝不能当做替代,但不论如何也要拯救迪雷的哥哥。

「安妮氏,莲氏」

迪雷的脸皱得乱七八糟,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点头。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向达纳姆

「真的非常感谢……这样一来兄长就……唉?」

「怎!?」

「……骗人的吧」

安妮和莲也茫然地嘟哝起来。

在达纳姆倒下的位置,刚刚还在的人居然消失了。能够使用拘束属性魔法的人阿玛莉莉莎,因此达纳姆没有被绑起来。

这糟糕透顶。

不知不觉间,达纳姆已经来到柱子跟前。他扯断了挂在脖子上的细锁链。

接着,他把钥匙插进锁眼。

咔叽,一鼓作气转动钥匙。

嘀嗒嘀嗒的声音开始响起。

声音来自达纳姆的,心脏。

迪雷诧异地张大双眼。他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大喊过去

「……兄长!为什么」

「少天真了。不解开结界要死多少人?连你们也有危险」

「可是!」

「我啊,曾被当朋友的人,当恋人的人背叛过」

莲想起达纳姆的呐喊。他喊过莉莉,丝皮娜,这两人的名字。

死亡已逼近达纳姆面前。然而,他的话音却无比镇定。

他缓缓转过身来。

看到他的脸,莲屏气慑息。

达纳姆非常非常平静

脸上挂着微笑

「你交到了好朋友呢」

「兄、长」

「你得到的东西就等同于你本人。你跟我不一样。好好珍惜所有人吧。你是能做到这件事的家伙」

「为什么……在最后,说这些」

「永别了,迪雷」

——临终时见到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达纳姆挥挥手,跑掉了。

迪雷明确地理解他的意图。

那是为了不让迪雷和朋友们被卷进爆炸之中。

* * *

「兄长!」

但迪雷猛地蹬起地面,拼命奔跑想要追上达纳姆。

莲和安妮当即将搂住他,全力把他拦住。

面对朋友们的阻拦,迪雷激烈地挣扎起来。

「请放开我,安妮氏、莲氏!放开啊啊啊啊啊啊!」

「身为挚友,这我绝做不到!」

「不会让你送死的,迪雷君!」

但是迪雷不打算停下,依然强行想要向前,力量十分惊人。挣扎的手和脚撞在他们身上,指甲抓破他们皮肤,肉被挖掉,血溢出来。

莲和安妮无能为力,快要被甩开。

但他们依然不顾一切地抱住迪雷。

「绝不松手!」

「不松手!死也不松!」

不放弃。

他们还有达纳姆的托付在身,决不放弃朋友。

「你是我的挚友!」

「你是我的朋友!」

就在此时。

远处响起了爆炸的声音。

空气震荡,又平息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

迪雷顿时丧失了力气。

* * *

「啊……啊、啊」

迪雷跪了下去。

莲和安妮在冲击之下也跟着摔了下去,笨拙地摔倒在地。

但迪雷就像看不到他们一样,挥起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想否认现实一般,放声狂喊,拳头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砸在地上。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皮肤破裂,血弄脏了地面,周围逐渐染成鲜红。迪雷不顾肉被削磨,固执地继续挥拳,泪水也不住地往下掉。

莲和安妮看着他这个样子,站了起来。

莲有些迟疑,要不要再去阻止他,但还是选择现在让他将悲伤宣泄出来。

迪雷继续宣泄似是自残的暴力,但似乎体力终于到达了极限,又或者行动不再跟得上激昂的情绪,只是无神地仰望着空荡荡的地方,嘴里嘀咕

「我,明明想要救你」

「达纳姆一定已经得到了拯救」

莲毫不犹豫地说道。迪雷默默起身,站到莲的面前,奋力挥出右拳。他全力向自己的挚友揍过去。

莲没有躲。

嗙的一声。

迪雷垂着脸,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剧烈的痛楚在脸上放射开来,但莲没有移开视线。

他保持被打的状态,张开嘴,如规劝般接着往下说。

「你能活下来,就是救赎啊」

「那种事,能算什么!」

「因为让你活下来了啊!」

所以,达纳姆做出了那个选择。

莲感受着手头上血的味道,开口说。

那并非枷锁,并非苛责,并非罪孽

「你和朋友们一起活下去这件事,就一定是希望」

正因为自己没能办到,所以要弟弟活在那光芒中。

迪雷干巴巴地笑了笑,手无力地收回去。

他轻轻摇了摇头,接着细细地嘀咕起来

「总是、这个样子……你总是、真的总是……从来不找我商量……………………笨蛋………………笨蛋兄长」

迪雷开始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动地。

就像被哥哥抛下的弟弟在呼唤哥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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