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亚比特雷》

休普涅大陆。

这个世界幅员最辽阔的大陆,跟其他大陆比起来气候较为寒冷,因此据说是有点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大陆。

独特的部落及国家比阿德罗德还多,种族也五花八门。尤其是冬天……到了雪花之月,整片大陆似乎会降下大雪,连移动都处处受限。

虽然是感觉很危险的大陆,离雪花之月还有几个月,而且又能看到罕见的东西及景色,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从没来过这片大陆呢,真期待有什么东西。」

妖精规定的旅行期间是十年,所以菲亚当时没空到这边游历。

由于妖精寿命长,外表几乎跟一年前没有差别的菲亚,一面下船一面感慨地说。

「空气不太一样,所以很有来到新大陆的感觉呢。是说菲亚小姐,你穿这样不冷吗?」

跟在菲亚后面下船的莉丝,看著身著薄衫若无其事地走在路上的菲亚,开口询问。

这片大陆特有的气候导致气温偏低,莉丝会担心很正常。

「妖精不怕冷,这点程度还可以。我比较担心你耶?」

「我有奈雅陪在身边,习惯寒冷了。」

或许是因为时常跟水精灵待在一起,莉丝在另一种意义上耐低温的样子。

长得比以前高了些,散发稳重气质的莉丝,向待在身旁的水精灵──奈雅微笑。

「这个温度我也觉得还好,反而想去跑几圈。」

「你想跑步只是因为待在船上很无聊吧?」

银狼族姊弟──雷乌斯和艾米莉亚接著出现。

身体持续成长,彷佛在说他没有极限,长得比我们所有人都高的雷乌斯,正在摆动四肢舒展僵硬的身体。

另一方面,跟弟弟的身高差距变得更大,女性魅力却不断增加的艾米莉亚,无奈地看著静不下来的雷乌斯。

我不禁觉得他想运动的原因不在于漫长的航行,而是因为他是银狼族──是犬科动物。狗给人一种天气再冷,都有办法精力十足地奔跑的印象。

「看来银狼族挺耐寒的。这样的话,觉得冷的只有我一个啰。」

我跟拖著马车的北斗最后下船,被大陆特有的寒风吹得身体抖了一下。

「比想像中还冷,可能是因为这里海风强。再多穿一件好了。」

「天狼星少爷,请围围巾。」

「不好意思。借我用一下。」

艾米莉亚帮我围上大家因为不怕冷而脱下的围巾,我以摸头答谢。

在幸福地笑著摇尾巴的艾米莉亚,以及蹭到我身上为我挡风的北斗的包围下,我们离开港口,前去街上参观。

这座港都人称休普涅大陆的玄关,规模庞大,来自其他大陆的物资及人潮也聚集于此,所以看得见各种文化风俗的影子,称得上这块大陆的特产的东西则不多。

可惜,看来得到下一座城镇才会有新发现和珍奇物品。

我们就这样在街上闲逛,于太阳开始下山前找到合适的旅馆订了两间房,聚集在其中一间房间开会。

「那么,终于来到休普涅大陆了,大家也知道我们正面临一个问题吧?」

「是的。对我们来说攸关死活的问题。」

「船资挺贵的呢。」

没错……问题是没钱。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接冒险者公会的委托赚钱,一面旅行,但开往休普涅大陆的定期船,船资比想像中还贵。由于船长并非兽人,北斗的份害我们被小坑了一笔。

虽然不至于马上就两袖清风,现在的状况迫使我们差不多该认真赚钱了。只要省点餐费,应该多少会轻松一些,不过弟子们会难过,因此这是最后的手段。

尽管有很多事要考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缺钱,去这座城市的冒险者公会赚就行了,然而……

「我可不希望三餐的量变少。得努力赚钱才行!」

「不过,没有符合条件的委托呢。」

去旅馆之前,我们先绕去城里的冒险者公会一趟,不只委托数量不多,适合我们的委托更少。

因为有跟我们一样把钱花在船资上的冒险者,委托一张贴出来就会立刻被拿走。

「剩下的要不是长期委托,就是付出的时间与酬劳不成正比。」

「很遗憾,有时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我有个建议,要不要乾脆放弃在这座城镇赚钱?」

我在收集情报的途中得知,离这座港都有段距离的地方,有座居民大多是兽人的大城市……不,以规模来说,或许该称之为国家。

国名是……亚比特雷。有时会称之为兽国。

亚比特雷由人称兽王的国王统治,是跟我们住过一阵子的艾琉席恩差不多大的国家。国土那么广阔,公会的委托应该也不少,说不定还会有许多罕见的东西。

我们都听说过那个情报,因此弟子们似乎马上就理解了我的想法。

「要在那里边赚钱边观光的意思?」

「对。听说那边治安不错,我本来就打算去看看。」

「好的。晚点我去采购必需品。」

「兽人的城市啊,说不定有跟我一样的银狼族。」

「单纯在街上散步应该也很有趣,因为兽人的种族真的很多。」

于是,我们迅速决定好方针,又收集了一些休普涅大陆的情报后,启程前往亚比特雷。

途中,从未见过的魔物和独特的攻击方式让我们惊讶连连,不过多亏事前听说的情报,都还应付得来。

晚上气温会一口气下降,有时不太方便露宿野外,但我们有在城里添购的防寒用品,等同于一整块毛皮的北斗又会蹭过来,所以不用担心受冻。

这段旅途一帆风顺,我们却在抵达目的地的同时遇到问题。

最近带著北斗走在路上变得理所当然,我们以为那就是日常生活。

却忘了北斗……不,名为百狼的传说中的存在,会对周围造成多大的影响。

◇◆◇◆◇◆

离开港都的数日后,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亚比特雷。

如情报所示,是个泱泱大国,不输给艾琉席恩的宏伟城墙围住城市,城墙另一侧隐约看得见城堡的顶端,兽王大概就在那里。

久违的大国令我心生期待,驾驶马车来到城墙一角的城门前,负责做入城审查的门卫发现我们……

「那个……该、该不会是!?」

「是、是百狼大人吗!?」

「是百狼大人!」

那些门卫看见北斗,开始大声嚷嚷。

我早已料到北斗在兽人的国家会引起骚动,可是这次运气有点差。

「等、等一下!为何百狼大人在牵马车!?」

「你这家伙!竟敢让百狼大人拖车!」

因为门卫都是最容易受到北斗影响的狼或犬族兽人。

北斗是自愿帮我们拖车的,然而在一无所知的兽人眼中,应该会觉得我们在奴役神之使者百狼。

「而且你们看!不只我们的同胞,那个人族还给妖精戴项圈!」

「混帐东西!亏你胆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戴著颈炼的两姊弟和菲亚还被误认为奴隶,虽然不至于掏出武器,他们开始对坐在驾驶座的我释放杀气。

我已经习惯北斗在每座城镇被人当成神明尊敬、祈祷的画面,完全忘记考虑这个风险。

「天狼星前辈,怎么办?」

「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愈来愈复杂,莉丝,你躲在后面就好。」

我叫人族莉丝在马车里待命,跳下马车,慢慢走到门卫面前,设法解开误会。

「啊──初次见面。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所以我先说明一下,这三个人并不是奴隶。」

「不然那个项圈是什么?快放了我们的同胞!」

「那是饰品,直接让你们看看应该比较省事。你们三个可以把颈炼拿下来一下吗?」

「好吧。」

「我不太想拿掉的说。」

若这是给奴隶戴的支配项圈,奴隶本人是无法自力拆除的,这样应该能证明他们三个并非奴隶。

听见我的指示,雷乌斯和菲亚取下颈炼,只有艾米莉亚特别不甘愿。

「我等于是天狼星少爷的奴隶没错,再说,我一点都不介意被他人如此看待。」

「很高兴你这么喜欢我,不过现在先把颈炼拿掉吧。」

「……知道了。」

艾米莉亚一副由衷感到遗憾的态度,解开颈炼后,这些门卫似乎理解他们并非奴隶了,但仍对我保持戒备。

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看起来像在使唤百狼北斗,所以只要让他们知道北斗是自愿帮忙拖车即可。

首先应该要由北斗亲自说明,不过对方情绪这么激动,很容易曲解其他人的意思。事实上,过去就有类似的案例。

还是乾脆直接走其他路线?

试著告诉他们拖车是北斗的兴趣,我们则是照顾北斗的随从……也就是比他低等的存在好了。

我立刻对北斗下跪──

「嗷呜……」

……不行。

北斗把脸蹭向我的胸口,怎么看我的地位都不会比它低。在我思考有没有别的方法骗过他们时,北斗对门卫轻轻叫了一声:

「嗷!」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嗷,嗷!」

「百狼大人美丽的毛,是靠那男人保养的?原来……的确,有这么优秀的技术,难怪百狼大人要带著他。」

他们似乎往自己能接受的方向解释了。

根据雷乌斯的翻译,北斗好像跟他们说我是每天帮它整理毛发的重要存在,门卫却把我当成专门梳毛的佣人。我每天都会为它梳毛,所以这样想其实也没错。

其他同伴则是负责照顾……服侍北斗的,北斗为了脚程慢的我们才在拖车。

虽然有一堆误会,门卫的杀气及疑心消失了,所以就这样吧。

误会解除后,终于要开始做入城审查。

「嗷!」

「是!百狼大人认可的人当然没问题!请通过!」

「嗷?」

「若您要找这些人也能住的旅馆,我推荐从中央地区往东走一段距离,叫做王狼馆的旅馆。那是市内最大的旅馆,百狼大人应该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百狼这么一喝──不对,一吠,不仅让我们直接进城,还顺便获得了住宿情报。

省下时间是很好没错,不过保护城镇的门卫这个态度没问题吗?北斗再怎么伟大,至少该调查一下我们的来历吧。

「这个国家……没问题吗?」

听说治安很好,但我在各种意义上开始担心了。

我怀著一抹不安,在对我们敬礼的士兵目送下穿过城门。

就这样,我们顺利进入亚比特雷,城门另一侧不是街景,而是广大的田野。

看来城墙附近是农园地带。面积这么广,代表这里有许多居民。

我们在田间的道路上走了一会儿,终于抵达城镇,为眼前的景色赞叹。

「喔喔,真的都是兽人耶。」

「不愧是兽人之国。」

「能看见这种新鲜的画面,也是旅行的醍醐味。」

没看见银狼族,但除了两姊弟那种狼族兽人外,还有猫、兔、狐……种族多到看不见同族的兽人,悠闲地走在路上。

据我观察,约九成居民是兽人,剩下一成是人族及其他……吧?

「不只北斗,天狼星前辈和我也有点引人注目呢。」

「因为人族很稀奇。目前没感觉到可疑的视线,不过莉丝跟菲亚还是尽量避免单独行动。」

这个国家这么大,有心怀不轨的兽人也不奇怪。虽然我不认为有人看到北斗跟我们在一起还敢出手。

至于走在街上的兽人的反应……大多是一看到北斗就让开一大条路鞠躬,或是合掌祈祷。

这种情况在之前去过的城镇也碰过好几次,但规模这么大,我实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再加上百狼拖著一辆马车,好像还有人误以为这是载王族或重要人物的马车。现在的气氛,就算我们直接前往亚比特雷的城堡都不奇怪。

可是我不打算跟王族扯上关系,只想赶快找到那家旅馆停马车。

「现在是因为有北斗先生的气势,总有一天,天狼星少爷光走在路上就会变成这样吧。」

「不对啦,姊姊。北斗先生是因为有大哥才跟我们在一起,所以这也是大哥的实力。」

「雷乌斯,你偶尔也会讲点好话嘛。」

好想在姊弟俩的对话更加失控前快点到旅馆。

「喔喔……百狼大人!您竟然选择这家旅馆留宿,真是光荣之至!」

傍晚,我们终于找到门卫说的王狼馆,如这家旅馆的名字所示,老板是狼族兽人。

北斗的身分是我的从魔,身为百狼的它却跟一般客人一样被带进店内,老板急忙从里面跑出来招待我们。

「嗷!」

「噢,百狼大人名为北斗吗?那么请让我带您到本店最高级的房间……」

「嗷呜……」

「咦……跟那些人住同一间就好?可是……好、好的。既然北斗大人这么说……」

北斗表示非得跟大家住同一间房间,老板看了我们一眼,点头说道:

「这几位是北斗大人的随从对吧?我为各位安排最高级的房间。」

「啊……不好意思,我们身上没多少钱……」

「不不不,不需要钱。光是百狼大人莅临本店,对本店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怎么行。可以的话,我想要一间普通的房间。」

「万万不可!给百狼大人住这么简陋的房间,会害我们一族蒙羞!」

一个大男人当场眼泛泪光,但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对他们而言,北斗是等同于王族……不对,等同于神明的存在,随便找间房间给他住,会砸了旅馆的招牌吧。

老板像在哀求似的拜托我们,不过这间王狼馆是非常高级的旅馆,住宿费也高得惊人。

既然如此,我们住最便宜的房间,北斗自己住豪华房呢?

北斗感觉不会同意,只能请它忍耐了。我将这个方法告诉老板,他想了一下后点点头。

「不然这样好了,这次破例让各位用最低价入住!」

「那就麻烦了。」

立刻决定。

我们旅行时经常露宿野外,至少待在城市的期间想住比较好的旅馆。既然价格便宜,实在没理由拒绝。

之后老板带我们去的地方不是旅馆的房间,而是王狼馆用地内远离本馆的建筑物。

「这是本店引以为傲的别馆,想必能符合北斗大人和各位的需要。」

这栋建筑物比我小时候住的宅邸大一些,宛如一栋小别墅。平常好像是王族或高阶贵族隐瞒身分外出时住的地方。

「只要将魔力注入玄关的魔导具,就能跟我们所在的本馆联系上。需要准备食物的时候,请用它通知我们。」

屋内还有储备食材,似乎可以随意使用。

大致介绍完馆内的设施后,老板深深一鞠躬,回到本馆。

没什么钱却能住进豪华旅馆的运气令我们兴奋不已,分头在屋内走动。

这不是在探险,是为了确认紧急情况时的逃生路线,以及调查是否有设陷阱。在镇上的旅馆留宿时,我们一定会检查一遍。

「竟然整栋房子都可以随我们用,好奢侈喔。」

「房间也很多,一人住一间房间都没问题。」

「这家旅馆……真不错。等等得把身体洗乾净……」

「你未免太急了。啊,地下有几瓶红酒。」

「哎呀,找到好东西了。之后一起喝吧。」

结果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因此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用艾米莉亚的红茶稍事休息。

「天狼星少爷,今天应该能好好休息了。」

「是啊,都是托北斗的福。今天我会帮你梳毛梳个够。」

「嗷!」

「噗!?我、我知道你很高兴,但你太兴奋了。」

北斗以要把我撞飞的气势扑到我怀里,在我摸它头的时候,姊弟俩拿著专用刷子默默接近。

「…………」

「……也会帮你们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

「好!」

姊弟俩摇著尾巴应声。

看来今晚的时间都得用来梳毛。

抵达亚比特雷的第二天。

由于旅行累积的疲劳,我们起得比平常还要晚,准备出门去街上散步。

王狼馆的老板却在我们出发前给予跟北斗有关的忠告。

「那个……这话实在很难以启齿,不过今天北斗大人最好不要外出。」

我询问详情,昨天没看到北斗的兽人们似乎在街上到处寻找,企图至少看它一眼,还有人在旅馆前面等待,想进贡供品给它。

在两姊弟的故乡──银狼族居住的村落时也发生过同样的状况,不过这里人比较多。

很可能会以王狼馆为中心引发混乱,因此之后好像要跟镇上的管理阶级合作,决定对待北斗的方式,还会试著放消息,让北斗跟我们的关系传出去。

为此他才建议北斗最好不要外出走动。

「最坏的情况两天就会稳定下来,请各位忍耐一下。视情况而定,我们也考虑找个地方供人欣赏北斗大人的尊容,到时还要麻烦各位了。」

老板住宿费算得很便宜,因此北斗点头答应,表示只要别太束缚它就好。可是把北斗留在这边也有点可怜,在我思考该如何是好时,大家有个提议。

「不然你也留在旅馆?」

「对啊。大哥偶尔也可以好好休息。」

「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你累了吧?公会的委托和街上的状况交给我们确认,今天放个假如何?」

「天狼星少爷有资格用我们赚的钱自由生活。请您休息吧,不用客气。」

「要我休息是可以,但我可不想被你们养。」

我的确想去街上观光,也想赚点旅费,不过没有急迫性。偶尔让弟子们当我的导游或许也不错。

于是,我收下大家的好意,决定跟北斗一起留在旅馆休息。

目送他们离开后,我回到别馆……

「…………要做什么呢?」

平常都要忙著陪弟子训练或满足他们的需求,像今天这样……突然冒出一天假日可用,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跟北斗玩也可以,可是陪现在的它玩会消耗不少体力,感觉称不上休息。而且北斗现在光待在我附近就很满足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昨晚我仔细帮它梳了一次毛。

我边烦恼边坐到沙发上,摸著趴在旁边的北斗想了一会儿,结果……

「……嗯,汤头不错。」

跑去做菜了。

仔细一想,最近都没有做费工的料理,因此我今天想来做仔细炖煮入味的奶油炖菜。我在于不远处待命的北斗的注视下,搅拌快要煮好的炖菜,喃喃自语。

「天气冷果然就是要吃炖菜。我做了很多,他们回来应该会很高兴吧。」

「嗷!」

我拿起调味料,准备做最后的调味,忽然发现一件事。

大家在外面赚钱的期间,我则在家里边煮菜边等他们回来……这个状况简直像家庭主夫,不如说像母亲……

「不不不,不是吧。我只是基于兴趣在做菜,不是他们的妈。对吧?北斗。」

「嗷!」

「为什么不看我?真是……呣,味道有点重。大家很会吃,要控制盐分才行。」

「嗷!」

总觉得北斗在吐槽,可是我想专心调整味道,便决定不去在意。

调味完毕后,我想再试一次味道,感觉到外面有可疑的气息。

「嗷!」

北斗在我行动前就站起来,帮忙确认外面的情况。

如果是旅馆员工,这股气息太奇怪了,盗贼的话又完全没有隐藏气息。而且感觉不到杀气,是想来看北斗的兽人吗?

算了,不管怎样都有北斗帮我去看,不会有问题。

当我开始烦恼要不要再做一道菜……

「嗷!」

(插图006)

「呜哇!?」

北斗在外面叫了一声,同时传来小孩子的惊呼。

虽然不会有危险,为求保险起见,我还是把锅子的火关了,这时……

「嗷呜……」

「所以……你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北斗叼著一名长著虎耳及虎尾的少女回来。

从外表看来,大概八岁左右吧?是个拥有一头参杂白黑两色的独特短发的可爱少女,便于行动的衣服被树叶及泥土弄脏,特别引人注目。

她看起来挺皮的,现在却异常安分,可能是因为北斗叼著她的衣领。

这状态看起来像母猫叼著小猫,实在很温馨,不过总不能一直看下去。

「先说声……初次见面?我叫天狼星,你是谁?」

「…………」

面对我的问题,少女只是尴尬地移开视线。彷佛恶作剧被发现,拚命试图掩饰的孩子,雷乌斯和诺艾儿以前也常常这样。

她身上没有携带疑似武器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既然北斗抓住了她,代表她有什么可疑之举吧。

我心想「什么都可以,拜托说句话吧」,等待她开口,少女的肚子忽然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我做了炖菜,要吃吗?」

「!?」

听见这句话,少女竖起耳朵及尾巴,但她立刻摇头,摀住耳朵不肯听我说话。拚命忍耐的模样很符合这个年纪,挺可爱的,不过看到她这么饿,我可不忍心坐视不管。

我决定先观察看看,命令北斗把她放到地上,结果少女不仅没逃,还往我这边走过来。

在我佩服她的胆量的同时,发现少女的举动怪怪的。

「小妹妹,你来这边做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百狼大人。」

「嗷?」

「我只是来见百狼大人的,跟大哥哥你没关系。」

她终于开口了,嘴巴却瘪成「ㄟ」字形,一直瞪著我,彷佛在表示跟我无话可说。

「或许你没必要向我说明,但不巧的是,这位百狼大人是我的伙伴兼从魔,你有事找它的话,我也有义务知道。」

「骗人!百狼大人是神的使者,怎么可能当别人的从魔!」

「事实就是如此……对不对?」

「嗷!」

「咦!?」

我和北斗面面相觑歪过头的画面,令少女受到震撼,张大嘴巴僵在原地。破坏她的梦想我很抱歉,可是北斗不停撒娇要我摸它,已经无法挽回了。

从少女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听不懂北斗的话。果然只有狼和犬族兽人听得懂吗?

「那我换个问题。你见到百狼大人想做什么?」

「……我想摸它。」

她因为现实而大受打击,可惜还是输给了好奇心。

少女伸手想摸在我旁边待命的北斗,北斗却侧身闪过。

「……咦?」

「……嗷。」

少女再度伸手,北斗动了一步躲开。

「唉唷!讨厌!为什么要躲!」

「它说不想被不但没打招呼,连自我介绍都没做的人摸。而且你不觉得未经许可就摸人家,不管对象是谁都很失礼吗?」

「唔!?」

她年纪虽小,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

少女乖乖听从我的建议,远离北斗后缓缓一鞠躬。

「初次见面,我叫梅雅……百狼大人,请问我可以摸您吗?」

「嗷!」

「它说可以。」

在我说话的同时,北斗将右前脚伸向梅雅,少女兴奋地抚摸它的前脚。

「哇……终于碰到百狼大人了。」

「嗷!」

「它问你还有什么事。」

「那我可以抱你吗?」

「嗷!」

即使语言不通,北斗挺起胸膛的模样彷佛在叫她放马过来,梅雅便整个人扑到它身上。

看她这么开心,这名少女似乎真的只是来看北斗的。

话虽如此,她的行为依然属于违法入侵,不过对这么兴奋的孩子如此无情也很可怜。反正我没有其他行程,先让她待在这边好了。

梅雅大概是在跟北斗玩的期间解除戒心了,开始挂在北斗的尾巴上玩,我暂时离开,端著煮好的炖菜回来。

顺带一提,这盘炖菜不是给梅雅的,是我自己要吃的。因为我只有试吃过一些,还没吃午餐,可能是因为我煮菜煮得太专心了。

我走到附近的桌子,将热腾腾的炖菜放到桌上……

「…………」

「……你也要吃吗?」

「!?不、不是啦!」

呼……果然来了。

看到梅雅走过来盯著炖菜看,我在内心窃笑。她是有那个毅力拒绝我的邀请,可惜还是抵挡不住饥饿这个本能。

虽然有种害梅雅走歪的感觉,我个人无法放著饿肚子的小孩不管。那点小事等吃饱后再想就行。

可是她这么坚决推辞,也挺让人在意的。是多亏她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是有其他理由?

该不会……她在担心我下毒?

当我准备举起汤匙吃给她看时,发现某样东西,因而停止动作。

「……北斗,好好招待人家。」

「嗷!」

北斗接获我的命令,从玄关冲出去,外面接著传来巨响。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梅雅歪过头,北斗叼著一名有松鼠耳朵和尾巴的女性兽人回来。跟梅雅那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是……格蕾特!?你跟过来了?」

「……嗯,对不起。」

北斗将松鼠兽人放到我面前,是个拥有容易吸引男性目光的丰满身躯,年纪约二十岁的女性。

她眯著眼睛,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所以完全感觉不到霸气,但从她隐藏气息的方式和面对北斗还有办法稍微抵抗这一点来看,这人应该非常强。而且据我推测,她跟那种不是站在阳光下,而是暗中活动的人有同样的气味。

梅雅发现北斗把这位女性带过来,叫著松鼠兽人的名字跑到她身边。

「还好吗?我听见好大的声音……」

「没事。百狼大人很强,我什么都没做就被抓住了。」

「啊……你们认识吗?」

「是的。我叫格蕾特,是梅雅莉大人的──」

「叫我梅雅!」

「……梅雅大人的护卫。」

原来少女的本名叫梅雅莉,我看还是假装没听见吧。不过光看她有随身护卫,应该可以确定梅雅是身分高贵的人。

虽然格蕾特的气质及语气有点独特,她或许会愿意为我解答我从梅雅身上感觉到的异样感是什么。

我如此决定,叫两人坐到我对面,坐好后试著跟她们对话。

「我就不问你们的真实身分了,至少可以跟我说明一下为什么要来这里吧?」

「……可以呀。梅雅大人昨天就在说想看在这座城市蔚为话题的百狼大人,擅自外出。明明大家都跟她说不行了……」

「因为我想看嘛!」

「梅雅大人很会躲,每次都让人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我努力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人……结果被百狼大人抓住了。」

「我该说什么呢……抱歉。」

「不会。本来就是梅雅大人偷跑出去不好。」

「这……对不起。」

这两个人比起主仆更像姊妹,明显看得出她们互相信赖。光是在旁边看,就让人觉得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我正准备继续提问,发现格蕾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炖菜上,同时跟梅雅一样肚子叫了起来。

「……要不要吃?」

「可以吗?」

「嗯,我煮了很多。是说我也有问梅雅小姐要不要,她坚持不吃。有什么原因吗?」

「梅雅大人……要先有人为她试毒才吃得下东西。」

「果然。」

这理由不出所料,但未免太固执了。

要过问这些为时尚早,现在先请她们吃盘炖菜,培养感情吧。

「你不介意的话,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没办法放著饿肚子的人不管。」

「那我不客气了。」

跟梅雅不同,格蕾特毫不犹豫拿起汤匙。

第一口她吃得很慢,第二口则开始加速手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埋头猛吃起来。我对这次的炖菜颇有自信,她吃得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

格蕾特转眼间就吃完炖菜,闭著眼睛沉浸在余韵中,放下盘子。

「……满足!」

「你怎么吃完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要试毒到最后。嗯,没有下毒。」

「呜呜……看起来好好吃。我忍得那么辛苦……」

「炖菜还有剩,不要吵架。」

梅雅眼泛泪光,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不停捶格蕾特,对于心满意足的格蕾特却没有效果。我在梅雅真的哭出来前帮她盛了盘新的炖菜,她两眼发光,手伸向盘子……

「好烫!?」

「嘿,别急。汤匙给你。」

她的手指不小心泡到炖菜里,差点烫伤。

看见梅雅从格蕾特手中接过汤匙,我发现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异样感是什么了。

「哇……不只肉,蔬菜也好好吃!」

「放凉后再加热一遍,会更好吃喔。」

不过她现在好像在专心吃东西,之后再问吧。

我因少女的笑容感到满足,帮自己也盛了一盘。

之后,吃完第二盘炖菜的梅雅靠在椅背上,耳朵微微抖动。

或许是炖菜帮我们拉近了一些距离,我跟她的关系进展到可以叫她名字的地步。

「好好吃!」

「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吃完炖菜,看起来有点热的梅雅,正在让格蕾特用魔法帮她吹风。

饭也吃完了,只需要送两人回去即可,北斗却用肉球碰触我的肩膀,因此我决定稍微问一下。

「梅雅,我有点事想问你,可以吗?」

「嗯,什么事?」

「难道你看不清楚?」

见面时感觉到的异样感就是那个。

起初是眼球及瞳孔的动作,再加上把手指插进炖菜、接过汤匙时的动作,明显跟一般人不同。

她说不定不希望人过问,这也不是外人能随便介入的问题,但我实在很好奇,才会试著问问看。

我也已经做好会惹她生气的觉悟,梅雅沉思片刻,点头说道:

「……嗯,对呀。」

「梅雅大人,可以告诉他吗?」

「大哥哥很温柔,而且他是百狼大人的伙伴,不会有问题啦。」

「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我顺便问一下,方便跟我说你视力有多差吗?」

「我想想喔,站在这边还是几乎看不见你的脸。」

不是完全看不到的意思。

但她的视力差到就算只隔了伸手即可触及的距离,仍然只看得出整体的形状及颜色。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不过亏你在这种状态下还有办法来到这边。」

「不难呀,有鼻子跟耳朵。」

「对你来说不难,我可是累得要命。你一直害人操心,我们很困扰的。」

「这、这次没关系吧!我见到百狼大人了,还吃到炖菜!」

「嗯,是很好。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好事呢。」

我将视线从聊得有说有笑的两人身上移开,和北斗四目相交,默默点头。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她抱住你时说的话,我也有听见。

『希望我的眼睛……能治好。』

这座城市好像有个传闻,碰触百狼说出愿望就会实现……是我从因看见北斗而引起骚动的兽人们口中听说的。实际上,昨天我就看过好几次大人急忙阻止天真的小孩冲出来摸北斗。

恐怕是出于百狼的神秘性及对百狼的敬畏,让不能随便碰它的传闻变质成这样。所谓的传闻就是这种东西,类似俗称的都市传说吧。

也就是说,出现在我面前的少女──梅雅,是相信这个传闻才跑过来的。

北斗刚才应该是想对我说「你有办法治好她吧」。它对姊弟俩这种后辈和敌人很严格,对小孩子倒是挺温柔的。

那么,关于梅雅的视力,我虽然无法彻底治好她,搞不好能为她做点什么。

完全看不见的失明有困难,稍微看得见的话倒还有办法。

「方便借我一些时间吗?你的眼睛说不定有办法看得清楚一点。」

「真的吗!?」

「梅雅大人,冷静点。你也别乱说话。」

「别看我这样,我治好过某个国家的公主。所以一次就好,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嗷!」

「……麻烦了。」

突如其来的要求导致她们心生戒备,不过梅雅最后点头答应了,推测是北斗这一吼推了她一把。

不过要帮梅雅诊断的话,我就必须直接碰触她。我向两人说明这一点,格蕾特眯起眼睛,面有难色。

「不行。我不能允许你碰梅雅大人。」

「大哥哥的话没问题啦。他是百狼大人的伙伴耶?」

「…………我明白了。如果你敢对梅雅大人做什么,我绝不饶你。」

要是梅雅有个万一,即使她知道自己敌不过北斗,也会不惜跟我同归于尽吧。

我在释放杀气的格蕾特的注视下,碰触梅雅的头部发动「扫描」,结果……

「这样应该治得好。努力一下就能看到附近的东西了。」

「要吃很苦的药吗?」

「需要的是自己的魔力,不必吃药。我想现在就实际操作一遍,可是眼睛周围说不定会变热,有一点点痛。你愿意让我试试看吗?」

「嗯……我会忍耐。」

「好乖。我会尽量不弄痛你,受不了的话随时可以喊停。」

「好!」

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梅雅却乖乖点头,听从我的指示闭上眼睛。

我将手掌贴在梅雅的额头上测量温度,慎重地开始注入魔力。刺激梅雅自身的魔力,发动提高体能的「增幅」。

为了让弟子学会「增幅」这个复杂的魔法,我这样教导他们很多次,所以虽然会觉得热和痛,我可不会犯下害人留下后遗症这种失误。

「哇……大哥哥说得没错,眼睛热热的,不如说有点刺刺的。」

「久违的感觉吓到眼睛了。你慢慢张开眼睛看看。」

「啊…………看见了。看见了!」

只要将意识集中在眼睛上,发动强化身体的魔法「增幅」,即可强化视力。

能将视力提升到用不著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也能看清远方。

意即藉由强化梅雅的视力,将她等同于零的视力提升到正常值。太远的地方应该没办法,不过照理说,这样就能让她的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梅雅睁开眼睛,挥动双手表现喜悦,大概是原本模糊的视线变清晰了。

「好厉害好厉害!格蕾特的耳朵也看得很清楚!」

「真的吗?梅雅大人,这是几根手指?」

「三根……我看到变成四根了。好棒,治好了!」

「不,并没有治好。证据就是……」

「治好了……咦!?」

我一停止注入魔力,「增幅」的效果当然跟著中断,视力也恢复原样。

我再度将魔力输往不知所措的梅雅,让她视力恢复后接著说明。

「现在只是因为我在注入魔力,让你眼睛变好。所以只要你也学会用魔法,没有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还没用过魔法。而且魔法感觉好难学喔……」

「别因为觉得难就在尝试过之前放弃。而且一想到努力就能让眼睛变好,不会比较有干劲吗?」

「嗯,他说得没错。所以努力学魔法吧?」

「连格蕾特都这样说……」

其实也可以用极细的「魔力线」直接干涉血管,帮她动手术,但那需要精密的操作,没那么简单。再说,那种手术可不能在未经家人允许的情况下做。

所以我才会教她靠自己的努力增强视力的方式。

幸好格蕾特好像也赞成我的做法,我看再推她一把就行了。

「格蕾特会教我吗?」

「要我教什么都可以。」

「大哥哥也会教我吗?」

「我很想,可是我是冒险者,应该没办法一直当你的老师吧?」

「啊,对喔……」

看来她也知道冒险者的习惯,明白我不会在这座城市待太久。

尽管有点不负责任,魔法是个人感觉的问题。我已经实际让她体验过,剩下只能靠本人的努力及毅力不断练习。

「所以记清楚刚才的感觉。魔法就是只要你相信做得到,就一定做得到。」

「……嗯!」

不久前她还用看待亲切的邻居大哥哥的眼神看著我,现在则认真凝视我,宛如求知欲旺盛的学生。

面对如此坦率的孩子,我当然不会舍不得花时间在她身上,反覆将魔力注入她的体内,好让她记住「增幅」的感觉。

过了几小时,梅雅开始感到疲倦,两人便踏上归途,弟子们也刚好回到别馆。

大胃王姊弟一进屋就闻到炖菜的味道,高兴得笑出来,只有艾米莉亚面色凝重,环视屋内。

「……有女性的味道。而且有两位。」

「果然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做菜的时候有客人来……」

「其中一人似乎是少女,另一人则是成年女性的样子。而且还是身材好到让男性移不开目光的女性。」

「你到底是哪来的鉴识组?」

虽说有一部分应该是基于女性的直觉,艾米莉亚对于靠近我的女性,会发挥超越百狼的侦测能力,真的很恐怖。

莉丝和菲亚听了,对我投以「你带娼妇回家吗」的眼神,多亏北斗的证言,误会很快就解除了。

不过大家还想听更详细的说明,因此我一面将炖菜端上桌,一面解释梅雅和格蕾特的事。

「……然后,那个叫梅雅的女孩大致学会让魔力流动,她们两个就回去了。」

「原来如此。非常抱歉,引起一场骚动。」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天狼星前辈,但还是会担心。」

「因为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会觉得很不甘心嘛。话说回来,你的『增幅』有那么好学吗?我记得我学得很辛苦。」

「菲亚是因为知道一般的『增幅』才会那么费力。而且我教她的不是强化全身,只有眼睛而已,照理说不会难到哪去。」

幸运的是,那孩子不知道其他版本的「增幅」,剩下只要回想起身体记住的感觉,反覆练习就够了吧。

其实我很想再花几天教她,可是她们俩不但不想再跟我见面,直到最后都没表明自己的真实身分。意即她们是非得隐瞒身分的人。

不能教到最后固然遗憾,我也是心血来潮才跑去教人的,既然对方没那个意愿,我也没必要积极干预。

说明完毕时,晚餐也准备好了,我们便坐到桌前开始用餐。

就算得照顾梅雅,时间还是相当充裕,因此我做了一桌有如小型宴会的料理,大家看起来也很开心。

「喔喔……大哥今天做的菜特别不一样!」

「沙拉的淋酱也换了呢。这个也好好吃。」

「请再给我一碗。」

「尽管吃。菲亚还有这个。」

「呵呵,你很瞭解我嘛。一起喝吧。」

弟子们纷纷将手伸向餐点,我跟菲亚则用储藏在地下的红酒乾杯。

顺带一提,我平常就会喝酒,两姊弟和莉丝则不会主动去碰。艾米莉亚酒量不好,雷乌斯不懂品酒。

比起喝酒,他更喜欢吃东西吧。

莉丝的情况有点特殊,不知为何,她喝再多都不会醉。对莉丝来说酒等于是味道有点奇怪的果汁,所以不叫她一起喝的话,她会专注在食物上。

这样一来,会喝酒的必然只有我和菲亚,我们在微醺的状态下结束晚餐时间。

餐后,我喝著艾米莉亚泡的红茶,询问弟子们公会的状况。

「嗯……我揍了几个冒险者,就这样吧?」

「跟平常一样呢。」

从客观角度来看,艾米莉亚、莉丝、菲亚统统是大美人。想接近她们,跟她们打好关系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那些人得知她们已经有恋人,乖乖回去倒还好,很多时候他们会来找我跟雷乌斯的碴。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是释放杀气赶走对方,或是雷乌斯靠拳头让他们闭嘴。

「不过在这座城市,艾米莉亚比菲亚小姐更容易被搭讪呢。」

「还有人说要把所有的财产献给她,听到这种告白,连我都不好意思了。艾米莉亚当然统统直接拒绝了啦。」

「很高兴那些人对我有好感,但我对天狼星少爷以外的异性没有兴趣。」

「还有一堆人误以为我是姊姊的恋人,找我决斗咧。」

「辛苦了,雷乌斯。」

「嘿嘿,大哥不在的时候,得由我保护姊姊她们才行!」

我夸了几句依然忠心耿耿的两姊弟,询问公会的状况,不愧是大城市,委托的数量也很多。

然而我们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因此他们并没有分头接委托,而是一直集体行动。

「今天你不在,所以我们没接要出城的委托。还顺便大致掌握城内的构造了。」

「天狼星少爷,这是今天的收入。」

艾米莉亚交给我的袋子里,装著数枚银币和铜币。

一天能赚到这些应该已经很够,但还不足以供我们继续旅行。因为成员有五人加一只,恩格尔系数比一般的冒险者团队还高。

「嗯,我会好好收著。大家都把自己的份拿走了吗?」

「是的,各一枚银币,剩下的都交给您。」

「好。按照惯例,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把钱收好后,我拿出一个特大蛋糕当饭后甜点分切。

弟子们兴奋地大吃特吃,艾米莉亚吃完一半自己的蛋糕时,忽然停下动作,手放在唇边,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吗?艾米莉亚,不够的话要不要我的也给你?」

「我也要!」

「还有我!」

艾米莉亚大概是在我帮大胃王姊弟切蛋糕放在盘子上时,整理好了思绪,看著我开口。

「天狼星少爷,想跟您确认一下,来到这里的少女叫梅雅对吧?」

「怎么听都是假名就是了。你有头绪吗?」

「是的。我不清楚是不是本人,但我在城里收集情报时听说过,统治这座城市的兽王有两个小孩,女儿叫梅雅莉。」

「也就是说,那孩子是王族的女儿?」

「兽王的女儿是虎族,年龄约八岁。我认为可能性很高。」

的确,她身旁有护卫在,梅雅也有点王族的气质。

不过王族的公主只有一名护卫很奇怪,她在近乎失明的状态下来到街上,也太有行动力了。

我很想否定艾米莉亚的推测,但从这个角度来看,很多事就说得过去也是事实。

好吧……就算人家真的是王女,我们已经约好今天的事是彼此之间的秘密,再说我又不打算加害她。至少不会说我犯了不敬罪,要处罚我吧。

我正准备吃掉剩下的蛋糕,以驱散不祥的预感,发现艾米莉亚摇著尾巴凝视我。

「天狼星少爷……」

「……怎么了?」

「您刚才不是说要分我蛋糕吗?请喂我一口。」

艾米莉亚像雏鸟似的张开嘴巴,我苦笑著将蛋糕送进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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