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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八章 名为「法米利昂」的国家

「——」

声音,一句讥笑从背脊抚上后颈。

史黛菈猛地回过头。

她看见了。

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垂下丝线,一名少年倒挂在丝线上,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死神微微眯起那对异色双瞳。

紧接著,在那冻结的转瞬之间——

「〈杀人戏曲〉。」

死神「啪」地打了响指。

史黛菈在那剎那间,确实感受到——

那是一股冰冷的直觉,某种肉眼无法察觉的细物即将撕裂全身。

史黛菈身为武人,她知道这是什么。

那感觉正是斩击。

敌人施放了斩击。

而且不只一击。

挂在空中的少年施放出网状斩击,网眼数以万计,每一斩都细得能将人身切成肉片。斩击成放射状逐渐扩散出去,其范围之广,足以吞噬自己、身后的露娜艾丝、奎多兰的众多国民,将所有人碎尸万段——

(——!)

要快点阻止他。

不阻止他,大家会死掉。

史黛菈心急如焚,身体却动弹不得。

史黛菈现在的思考速度就如同走马灯,她当然动不了。

她面对无法避免的死亡,专注力早已超越极限,无限延长意识。

史黛菈的肉体跟不上聚焦于死亡的注意力。

完美的偷袭,她无力应变。谁都无法阻止这出悲剧。

无计可施。

是的。

唯有行、住、坐、卧,无时无刻不忘战斗,甚至能自由掌控生死一瞬间的专注力——

唯有黑铁一辉一人能做到……!

「〈一刀罗剎〉——!!!!」

怒声咆哮。

下一秒,停滞的俄顷之间,一股力量冲击史黛菈的身躯。

是一辉。

身覆苍辉的一辉撞开史黛菈,冲向迎面而来的斩击之网——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声嘶力竭,将全身力量付诸〈阴铁〉,挥刀斩去。

由下垂直向上一斩。

这一刀所到之处喷散无数火花,同时将数千斩击一一击飞至空中。

一辉瞬时之间出手,使得广场上高大的路灯与路树碎成碎块,空中的鸽子变成肉片掉落。不过——在场的人们奇迹似地毫发无伤。

少年见状——

「啊哈 啊哈 啊哈!原来呀原来,这真厉害。你特地冲向〈杀人戏曲〉前方,在丝线扩散之前化解攻击!看这瞬间判断力、反应能力,难怪〈比翼〉会对你另眼相看呀,黑铁同学。」

他拍手赞叹一辉的实力——轻声讥笑:

「不过咧,代价大了点就是。」

「哈啊、哈——唔……!」

欧尔•格尔的嘲讽一落,一辉全身同时血花迸发。

没错,一辉的确在霎时间化解少年的偷袭,保护了在场所有人。

他独自一人守护了其他民众。

但是——也仅只于此。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一刀罗剎〉非比寻常的损耗,再加上全身撕裂伤,一辉不支倒地。

史黛菈见状——

「啊——」

她的视野顿时火花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冻结的时间随之融解,她显现出炽烈燃烧的〈妃龙罪剑〉。

她迈步奔驰,意图以体内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流攻击那名倒吊的少年。

不过——

「啊哈 史黛菈还是一样禁不起激呢。难得又见面了,至少让我做个真正的自我介绍嘛。」

倒吊的少年不见焦急,缓缓举起右手,微微弯曲五指。下一秒——

「史黛菈!危险——!!!!」

「——!?」

露娜艾丝几近哀号的警告敲响耳膜。

同一时间,一旁散发出金色光辉。

她心里一个不妙,回头看去——

「蹄轹王道!」

约翰•克里斯多夫•冯•柯布兰德坐在金色战马上,将自身的灵装——骑兵枪〈黄金战车〉刺向史黛菈。

「——!」

史黛菈的身体猛然一扭,以剑接下骑兵枪,但双脚却不够沉稳。

史黛菈脚步一浮,整个身体被弹飞,倒向一旁。

约翰立刻跳下战马,迅速扣住史黛菈的手臂关节,制伏了她。

「啊哈 史黛菈,你冷静一点嘛。不用担心,你的男朋友才不会这么点伤就死翘翘呢……真让他死掉,也很无聊呢。」

「唔!约、约翰哥!?为什么……!」

约翰的举动令史黛菈震惊不已,她立刻高声抗拒,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约、约翰、哥……?」

她见到约翰的神情,顿时语塞。

他双眼无光,乾涸的双唇念念有词,似乎在对著某人道歉。

这名年纪稍长的好友平时虽然过于温和,却十分善良、开朗。如今的他……却变得阴郁又沉闷,史黛菈熟悉的模样早已消失无踪。

然而,出现异状的不只约翰一个人。

「史黛菈……!各位!现在立刻逃离广场!」

一辉倒地,史黛菈遭伏,露娜艾丝眼见场面岌岌可危,立刻大声劝离周遭民众。但是——

『逃走?为什么?』

『为美好的邂逅乾杯!』

『唱歌吧!跳舞吧!要活泼地、开心地、快活地!』

奎多兰的人们——并未逃走。

没有人逃窜,甚至开始载歌载舞。

淋满鸽血的脸上,挂著愉悦无比的笑容。

「这、这……」

「啊哈 没用啦。这里已经变成我的玩具箱了。」

玩具箱。露娜艾丝听见这个词,猛然惊觉。

「随心所欲操纵人类的能力……!原来如此,你就是联盟报告里提到的罪犯,〈傀儡王〉欧尔•格尔!」

「完全正确!」少年答道,并轻巧地翻身落地。

他虚心假意地弯腰行礼,主动报上名号:

「如您所知,我就是欧尔•格尔。非常感谢您今天应邀而来,露娜艾丝殿下。」

「……也就是说,今天的邀约本身就是你设下的圈套……不过我实在不明白,惊扰世界的犯罪结社——〈解放军〉的干部之一跑来这种边境小国,究竟有何贵干!」

欧尔•格尔听完露娜艾丝的质问,疑惑地睁圆了大眼:

「〈解放军〉?那里我已经待腻了,所以早就摆脱那个组织啦。」

「什么……!?」

「我现在并不是为了〈解放军〉行动,我啊……只是想来跟史黛菈玩一玩而已。」

欧尔•格尔看向史黛菈。

「初次见面……啊、不用说这句呢。我之前透过机关人偶跟你见过一面嘛。」

「你是那个时候的……!」

她曾经击败这股令人作呕的邪恶。

现在他亲自出现在眼前,史黛菈展现强烈的厌恶——

「你说想跟我玩一玩!?你厚著脸皮说什么鬼话!你对这个国家的人、对约翰哥做了什么!?」

她的双眸燃起熊熊怒火,凶狠地瞪向〈傀儡王〉欧尔•格尔,高声怒吼。

而欧尔•格尔——顿时双眼发亮,开心不已,像是早就在等她问这个问题。

「啊哈 我运用我的能力把他们变成人偶,让他们只能按照我的命令行动。史黛菈知道我能用丝线操纵别人嘛,我就是用那种能力。然后我就请王子殿下帮忙我打扫……像是杀了这个国家的国王,或是杀光国内强大的骑士,他帮我做了不少事呢。」

他说完,指著露娜艾丝身旁。

史黛菈顺著他的指尖看向露娜艾丝。

约翰以外的四名代表骑士——路克一行人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那里。

下一秒,四人彷佛断了线的人偶,应声倒地。

手脚全都扭向不可能的方向。

最后,每个人的眼睛、耳朵及鼻孔接连溢出漆黑的血液。

「「~~~~!」」

史黛菈与露娜艾丝见状,顿时明白。

路克等人……早在与他们见面之前,就已经变成四具尸体。

「啊哈 啊哈!王子殿下一开始还半疯狂地哭喊『不要』、『求你住手』,拚命抵抗,但我的丝线一旦缠上人的神经,不论对方如何挣扎都甩不掉啦。现在他已经变得很安分,只会碎碎念而已。他不会是坏掉了吧?啊哈。」

恶魔毫无保留地公开自己的恶行。

约翰只能为种种身不由己的杀孽,不断赔罪。

当史黛菈得知约翰的遭遇,那一瞬间——

「我一定要杀了你——!!!!」

「!?」

露娜艾丝抢先史黛菈说出她想说的话,拔出护身短剑冲向欧尔•格尔。

但是——

「露娜姊!不行啊!」

露娜艾丝根本不是伐刀者,她的举动太过鲁莽。

史黛菈见一向冷静的大姊忽然莽撞行事,瞬间冷静并大声警告。但是——

「啊——!?」

还是迟了一步。

露娜艾丝抵达欧尔•格尔身边之前,无形的丝线先一步缠住她的身躯。

欧尔•格尔满意地望著挂在蜘蛛丝上的猎物。

「啊哈 你的反应真有趣。该不会是两情相悦吧?」

「~~~~!」

「好耶,那我就来当你们的邱比特好了!不过呢,我今天是来跟史黛菈玩的……之后再好好享受,现在就请你乖乖待在那里吧。」

欧尔•格尔说完,露娜艾丝的身躯缓缓飘离地面。

「咕、唔……!」

露娜艾丝浮在半空中,手指搔抓著颈部,苦苦呻吟。

无形的丝线揪住她的脖子。

史黛菈见状——

「快、快住手!你很恨我吧!露娜姊和其他人跟这件事无关!你要找我泄愤就尽管来!」

她急忙冲著欧尔•格尔大喊。

欧尔•格尔吃惊地看向史黛菈:

「咦?恨你?我很恨史黛菈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问怎么会、当时是我打败你的……你不是记恨这件事吗!?所以你才来找我复仇吧!?」

自己和欧尔•格尔之间的恩怨,只可能源自于〈七星剑武祭〉里的那场比赛。

所以他才来报复自己吧?史黛菈问道。不过——

「才不是呢!」欧尔•格尔比手画脚,夸张地否认。

「我当时可是深深爱上史黛菈的温柔与高贵呢!觉得你实在美极了!除了史黛菈,只有我的姊姊能让我有这种心情。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那你为什么做得出这种事……!」

她无法理解。

欧尔•格尔毫不迟疑地回答史黛菈:

「为什么——因为这么做很开心呀。」

「……嗄?」

「史黛菈刚才也说过,大家都很爱好和平,一起开怀大笑绝对比互相仇恨要好得多。可是我不一样呢。我最喜欢看人们痛苦、受伤的样子。」

「——!」

「人即将死去时,痛苦的表情里会充满遗憾与后悔,看了胸口会紧紧揪在一起;

一想到对方留下的家人会有多悲伤,我就会感同身受地难过;

还有人是被我操纵,强迫他杀掉心爱的人,他内心的恸哭、情感崩解的震动会沿著丝线传达给我……实在是难以言喻呢。好痛苦、好悲伤、好难过……所以才会开心得不得了。假如是喜欢的女孩一定会更开心!

所以我绝对不是憎恨史黛菈,事实完全相反呢。

啊啊……好期待呀。

史黛菈到底能撑多久呢……

你亲手杀了爸爸、妈妈之后还撑得下去吗?

杀掉姊姊之后呢?

让你尽情虐杀一辉的话,你还能维持自己的尊严吗?

还是会哭著道歉,像母狗一样献媚,拚命求我住手呢?

啊哈……我光是想到史黛菈凄惨的模样,就忍不住兴奋了呢……」

欧尔•格尔兴奋粗喘,火热的视线直盯著史黛菈。

史黛菈将所有的憎恶与厌恶一口气倾吐出来:

「很好……我知道了,我已经彻底明白你的想法!你就只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欧尔•格尔却不太在意,反而更加喜悦地嗤笑。

「啊哈 我不否认呀。我的确是坏掉了,但坏掉的我终究是一个人类,是诞生在世上的唯一一条宝贵生命。要我为了旁人度过无趣乏味的人生,这不是很过分吗?我只能靠著伤害别人取乐,可是我也有幸福的权利吧?所以呀,我要为了我的幸福——

把史黛菈珍惜的『国家』毁得一乾二净……!」

他说出这句不祥的话语。

「你、你那是、什么意思!」

「啊哈 啊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其实早就开始了呢。当史黛菈待在这里,说著想要保护生活在这块土地的所有人,就在同一时间!我操纵的奎多兰军早就开始大肆进攻法米利昂了!」

「你、说……什么!?」

「法米利昂人看到值得信赖的邻国人突然将枪口指向自己,一定会吓一跳呢。

他们先是惊吓、然后逃窜,最后总有一天会展开反击。

他们会说:我们那么相信你们、竟然、竟敢辜负我们!

之后他们会开始互相残杀,不可能再恢复原状了……!」

这一刻,史黛菈脑内浮现了那副景象。

自己想守护、该守护的那些人们,彼此刀剑相向,自相残杀。

这股绝望足以媲美月影展示的那场恶梦——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史黛菈全身喷发火焰。

她施展赋予自身巨龙臂力的伐刀绝技——〈龙神附身〉。

约翰早已化作欧尔•格尔的傀儡,仍然制住史黛菈。她立刻以神话世界中无与伦比的怪力,强行扯开约翰——

「我才不会让你如愿!我现在就在这里扯断你的脖子!顺便毁掉那莫名其妙的计画!!」

她飞也似地奔驰,扑向意图危害珍爱之人的仇敌。

欧尔•格尔的右手举向史黛菈,打算以蜘蛛丝缠住她——

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论他缠上多少丝线,史黛菈全都视若无睹,直接撕开、继续前进。

她的冲刺速度丝毫不减,直线缩减距离,瞬间逼近欧尔•格尔。

她将缠绕火焰的〈妃龙罪剑〉全力向下劈砍。

这一劈带著十足杀意,毫不留情。

她并未特意瞄准哪个部位。

不需要瞄准,巨龙的臂力只消轻轻擦过,便足够斩碎人的性命。

欧尔•格尔见状——

「啊哈 好厉害呀。我的丝线根本挡不住,这样会死掉的。该怎么办呢?啊、这样吧!」

他愉快地扭曲双唇,说道:

「就让你最珍惜的人来保护我好了。」

下一秒,一道阴影介入史黛菈与欧尔•格尔之间。

「一辉!?」

没错,一辉因为〈一刀罗剎〉的消磨与重伤昏迷不醒。欧尔•格尔顺手操纵一辉,把他当成肉盾。

一辉独自承受欧尔•格尔的偷袭,早已耗尽体力,无力抵抗欧尔•格尔的支配。

欧尔•格尔残忍地将一辉拋向史黛菈的斩击前方。

史黛菈虽然打算停下攻击——

(不行、停不下来……!)

史黛菈扯碎自身的肌肉,利刃依旧继续前进。

巨龙怪力施展的一斩早已达到最高速。

这股速度、这份力量,史黛菈无法以自身意志遏止——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龙的一击直接砸向一辉毫无防备的肩头。

冲击一时之间剧烈震荡整座广场,无可比拟的臂力砸碎一辉脚下的石砖。

周遭的草坪连根拔起。

重击甚至砸沉了地基。

一辉直接承受攻击,自然撑不过半刻。

——原本应该是如此。

「咦……?」

一辉仍然站在原地。

〈妃龙罪剑〉甚至没有划伤他的皮肤。

原因就在于——一套漆黑铠甲包覆一辉的全身,保护了他。

史黛菈记得这套铠甲。

「这套铠甲、该不会是……!」

「〈无敌甲冑〉——!?」

欧尔•格尔讶异地低喃其名,紧接著——

一道洁白身影宛如疾风,从周遭人群冲向欧尔•格尔——

——与铠甲同色的漆黑斧枪一劈而下。

「唔!」

欧尔•格尔随即向后退,意图逃过偷袭,却迟了一秒。

斧枪巨大的刀刃当场砍下欧尔•格尔的右手前臂。

血沫绘出了大弧。

右臂落下。

昏厥的一辉与露娜艾丝身上的束缚同时解除,两人不支倒地。

随后——

「……我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你早就来到这个国家了。」

女子守在一辉等人前方。失去右手的欧尔•格尔看向女子,望著那双与自己一样的蓝红异色眼眸,语气亲昵地说道:

「好久不见了呢——艾莉丝姊姊。」

◆◇◆◇◆

「这套铠甲、还有斧头……你、难不成是那时的〈黑骑士〉……!?」

这名突然插手的白发女子。

史黛菈见到她手上的装备,开口询问,但是——

「……」

女子并未多言,她仅仅点了点头,眼神仍紧盯〈傀儡王〉欧尔•格尔。

另一方面,欧尔•格尔却是——

「我想说〈同盟〉或〈联盟〉可能派人来搅局,已经利用国民布下眼线戒备,结果根本没发现呢。姊姊果然很厉害呀。」

他赞赏女子——〈黑骑士〉艾莉丝•阿斯卡里德。

阿斯卡里德闻言,仍然面不改色——

「……没什么。纯粹仰赖魔力的伐刀者不过是有眼无珠,要瞒过你的眼睛轻而易举。」

她的语气毫无人味,如同机器般冷漠。她在回答的同时抹去斧头上的血迹。

欧尔•格尔见她如此冷淡,耸了耸肩:

「是没错啦,我根本不懂武术,姊姊想偷袭的话我可挡不住呢。不过——姊姊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轻蔑地勾起唇角,讪笑道:

「你原本是想躲起来探查我的所在地,好给我来个迎头痛击吧。结果你却拋下偷袭的大好机会,跑来帮助史黛菈他们……姊姊还是一样温柔呢。」

「…………」

阿斯卡里德面对欧尔•格尔,仍旧沉默无语。

她不发一语。

不、是无法反驳。

欧尔•格尔的指谪的确正中红心。

不会有人比阿斯卡里德更明白欧尔•格尔的恐怖。

与他正面冲突只会一个劲地占下风。

所以她潜藏在城市之中,四处探寻欧尔•格尔的藏身处。

为了确实杀死眼前的敌人。

现在的状况已经违背阿斯卡里德原本的目的。

欧尔•格尔看透了这点——

「所以,温柔的姊姊想怎么解决这个难关呢?你抱著三个大累赘,有可能战胜我吗?你一旦跟我正面冲突,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瞬息之间,他拿出了真本事。

赤裸裸地展现自身的魂魄。

就在这一刻,整个景象有如开启地狱之门。欧尔•格尔娇小的身躯涌出黑雾状魔力,其中蕴含著浓密的恶意与杀意,牢牢覆盖整座广场。

「反正这玩具早就坏过一次了,我会比较粗鲁喔?姊姊那么温柔,应该不要紧吧?」

不过片晌,蓝天化为黑夜,阳光尽失,空气变得沉重如铅。

这股魔力浓厚如血,紧紧贴著肌肤,黏性十足——

「啊——」

史黛菈见识到其庞大的存在感,一时语塞。

伐刀者的魔力多寡,与自身背负的命运成正比。

正因为她拥有这把命运化身的刀刃。

〈红莲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无意间明白了。

眼前的敌人正是——

——有著人类模样,属于她自身的命运。

月影日前提及的,存在于真理之外的异常。

〈魔人〉。

这个男孩拥有超乎常人的庞大魔力,她才能肯定男孩身分,而她同时也确定了。

她赢不了。

自己要是现在与他对峙,一定会死在这里。

死亡预感是前所未有地浓烈,史黛菈甚至无法自由呼吸。

这股漆黑的魔力激流几乎改写整个世界,而在其中——

「——」

〈魔人〉阿斯卡里德凛然伫立,以行动回答欧尔•格尔的挑衅。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

「——!」

小刀隐隐绽放白光,乍看之下外型又像「钥匙」。

欧尔•格尔一见到小刀,表情顿时一僵。

「我不喜欢这种玩法呢!」

欧尔•格尔挥动残存的左手,将丝线斩向阿斯卡里德一行人。

但是他慢了一步。

在丝线斩击划开阿斯卡里德的脖子之前——

「〈开门〉,往弗雷雅维格。」

阿斯卡里德颂唱咒文,使劲将小刀刺向脚边。

小刀刺入地面,忽然释放白色闪光,一口气吞没阿斯卡里德以及一辉一行人。

紧接著下一秒——

四人的身影消失无踪,彷佛一开始就不在那个地方。

徒留无数洁白羽毛缓缓飞舞。

不留任何踪迹。

欧尔•格尔见状,百般无趣地咂舌。

「……呿、〈白翼宰相〉真讨厌,光会扫我的兴。」

他认得这股能力,知道是哪一名骑士会引发眼前的现象。

所以他很清楚。

那四个人早就不在奎多兰国内。

「……弗雷雅维格好像是法米利昂的皇都吧。真是的,我难得把史黛菈请来,打算一起欣赏奎多兰跟法米利昂渐渐毁坏的模样,这下全泡汤了。」

欧尔•格尔捡起自己被砍下的手臂。

他直接将滴著血的手臂断面接起——以丝线缝合皮肤、肌肉、骨头,以及一切细胞。

他恢复右手的生理机能——

「算了,也罢。」

立刻取回那抹冷酷微笑。

他早已开启争端,无法停歇。

那怕奎多兰军只是遭人操纵,法米利昂终究得清理飞来的火苗。

让她远离战场,在这里无力地目睹自己应守护的一切渐渐逝去,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让她身处于点燃的战火之中,看她努力拯救两国国民,尽情做些无谓挣扎,最后好好欣赏她无法如愿、痛苦绝望的神情,好像——

「也很开心呢 啊哈!」

◆◇◆◇◆

「……!」

剧烈白光刺得史黛菈紧闭双眼。

当强光激流渐收,她睁开双眼——

——史黛菈的眼前出现她熟悉的故乡景色。

「这、这里是……弗雷雅维格中央公园!?怎、怎么会!」

方才她明明待在晴朗开阔的奎多兰首都。

史黛菈、阿斯卡里德,以及昏倒的一辉与露娜艾丝,四个人一瞬间移动到法米利昂。但现在明明是正午,法米利昂的天空却显得十分阴暗。

史黛菈太过困惑,傻在原地。阿斯卡里德低声说了一句:

「〈苍天之门〉。」

「!」

「国际魔法骑士联盟次长——〈白翼宰相〉诺曼•克里德派我来这里之前,我借用了数支做为逃脱手段,以防万一。」

「诺曼•克里德……」

史黛菈是国际魔法骑士联盟加盟国的王室成员。

她听说过〈白胡公〉的左右手——〈白翼宰相〉,依稀记得他的能力。

诺曼•克里德的灵装——〈苍天之门〉。

他拥有翱翔天际的羽翼,立于瞬间移动能力的颠峰。他的灵装为七百七十七把细小的小刀,可在每一把灵装之间来去自如,甚至能瞬间移动到地球的另一侧。

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能力。

阿斯卡里德所言属实。

但是——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约翰哥他们还留在那里啊!」

史黛菈在奎多兰拥有太多好友,却只有自己能逃走,她无法接受事实。

她怒目相视,对阿斯卡里德怒吼道:

「现在就把我送回路榭尔!我要去帮大家、帮帮约翰哥……!」

阿斯卡里德的反应却是——

「不行。」

一口回绝,然后——

「为、为什么不行……!」

「原因不需要我解释。」

左右异色的双瞳俯视著史黛菈的下半身。

史黛菈顺著对方的视线才发现。

自己早已瘫坐在地面。

「~~~~!」

史黛菈顿时红著脸打算起身,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拥有的命运十分庞大,但是……我的弟弟是跨足〈觉醒〉之境的〈魔人〉,他本身已经摆脱轮转这个世界的命运……现在的你赢不了他,只是去送死。你能一眼明白这点,这就代表你的强大,无须惭愧。」

「就算是这样……唔!」

她就算打不赢,又怎么能拋下好友逃跑?

史黛菈正要反驳,猛然惊觉。

「等等,你刚刚说『你弟弟』,那家伙也叫你……!」

他确实是——称呼她为「姊姊」。

仔细一看阿斯卡里德的容貌、白中带灰的白发、红蓝双色的眼瞳,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冰冷的汗水顿时滑过史黛菈的背脊。

她该不会——心中的疑虑驱使她举剑指向阿斯卡里德,大喊道:

「你、该不会是……他的亲人吧!?」

阿斯卡里德静静颔首——

「没错,那个是我的弟弟,而我是那个的姊姊……不过,我不是他的同伙。」

她澄清他们姊弟之间只剩下敌对关系。事实也如同阿斯卡里德所言,她要是敌视史黛菈等人,那就没道理在那危急一瞬间插手救人。欧尔•格尔与阿斯卡里德对峙时,他的态度也能看出两人互相敌对。但是——

「你曾经莫名袭击我们,我没办法相信你……!」

没错。

即使这个女人不是站在欧尔•格尔那一方,也无法保证她会站在自己这边。

再加上她以前曾经袭击史黛菈与一辉,更是大幅降低她的可信度。

于是,史黛菈加紧提防眼前之人。然而阿斯卡里德面对史黛菈的敌视——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只是你现在与其质问我,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只是淡淡告诫了史黛菈。

——就在这个时候。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皇都阴暗的天空——

『现在为各位发布紧急报导!

就、就在刚才,法米利昂政府宣布,奎多兰正式对法米利昂宣战……!现在发表宣战内容!

「卖国贼克雷夫与汝等共谋,建立虚假的和平。吾以自身之剑击溃了这一切。

满载谎言的密约早已形同虚设,此等虚言无法阻碍奎多兰宣扬正义。

这场即将开始的征战,将成为奎多兰取回尊严的正义之战。

奎多兰新任国王,约翰•克里斯多夫•冯•柯布兰德!」

这份声明与克雷夫王的遗体在不久前送达我国外交部,同一时间也证实,奎多兰陆军开始大规模侵犯我国领土!政府对此下达紧急状态令,将派遣席格娜上将,率领皇国陆军迎战——』

「——怎么、会变成这样……!」

法米利昂国内设置的所有户外广播装置传达紧急广播。

这代表一切局势都按照欧尔•格尔那个恶魔设计的脚本进行之中。

「为什么!?你弟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史黛菈过于焦急,又震惊于不合理的局面,情急之下一把揪住自称元凶亲人的阿斯卡里德,高声逼问。

阿斯卡里德没有反抗,只以一言带过原因。

「他说过了,『因为很开心』,这就是唯一的理由。我弟弟的所有举动都不存在更多的动机,他非常喜欢他人痛苦、悲伤的模样。对我弟弟来说,杀人、掀起战争就和你们看电影、吃大餐一样,只是理所当然的娱乐。」

「怎么、可能有这种……~~~~……!」

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人类。

史黛菈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亲眼目睹一切。

欧尔•格尔全身涌出浓浓的魔力黑雾,其中蕴含无限「杀意」。

偷袭购物中心的恐怖分子、伦理委员会的赤座,以及〈厄运〉紫乃宫天音。她至今为止面对过不少抱持「杀意」的敌人,〈傀儡王〉欧尔•格尔却异于其间每一个人。

那些敌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动机,也有充分的理由对史黛菈等人抱以「杀意」。

贪财、贪图权势、憎恶——史黛菈可以理解这些「基准」。

但是,欧尔•格尔却不同。

那个男孩的「杀意」并不存在任何符合人性的动机。

他纯粹是觉得愉快。

伤害他人的理由仅只于此。

就如同呼吸一般。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这股「杀意」根本没有最低限度的目标,毫无轨迹,只是一味地散播,甚至从中能感觉到一丝纯真。

「我弟弟是一个小孩,一个力量异常庞大的小孩。他不会思考,更没有自我主张,是个只会追求快乐的愉快犯。他会相中你,也不是真的有其理由,他单纯是闲得发慌的时候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随手拿来取乐。他的动机不过如此。」

「唔……」

「无论我弟弟的动机多么不值一提,他终究看上了你……我弟弟会不择手段,只为了让你痛苦、难过。这场战争只是其中一种手段。再继续放任不管,那个恶意会恣意唆使奎多兰和法米利昂的无辜人民,让他们开始互相残杀。」

绝不能容许这场悲剧发生,非阻止不可。既然如此——

「你知道真相,只有你能阻止这出惨剧……」

没错,唯有自己办得到。

现在并非奎多兰主动发动侵略战争,而是一名罪犯无故挑起争端。现在只有自己清楚真相,也只有自己能行动。

她必须将真相告知父王,回避两国的军事冲突。

不然再这样下去,双方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将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痛。

——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娱乐那名恶魔。

(岂能让他得逞……!)

「!」

史黛菈放开阿斯卡里德的衣襟,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

她尝试联络父亲——席琉斯王。

但是手机只是不断重复拨号声,甚至没有响起回铃音。

「打不通!怎么会!?」

「原因可能是刚才的宣战布告,电话线路乱成一团。」

阿斯卡里德说完,史黛菈一阵汗颜,心想她说得没错。

法米利昂与奎多兰往来密切。

不少人从奎多兰移居法米利昂,相反的状况也不在少数。

众多移民一口气拨出电话,试图联系家人、朋友确认安危,电话线路自然会挤得水泄不通。

现在不可能以电话联络。

那就只能直接前往皇宫。

政府已经下达紧急状态令,席琉斯和阿斯特蕾亚应该留在皇宫坐镇。

史黛菈想到这里,正要奔向皇宫,猛然想起昏倒的一辉与露娜艾丝。

他们两个也应该要尽快带去医院。

但是她应该优先处理哪一边——

正当史黛菈迟疑不决——

「我会带他们去医院,所以你——」

阿斯卡里德催促著史黛菈。

史黛菈能轻松搬著两人移动,但是速度一定会比较慢。

虽然只是慢上些许,现在的状况却是慢上一秒都嫌浪费。

她不应该绕道,必须直接以最快速度前往皇宫。

怕是在她犹豫不决的这一刻,两国军队可能已经展开战斗。

史黛菈很清楚,但她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阿斯卡里德的提案。

她不清楚〈黑骑士〉阿斯卡里德的为人,是否可以相信她?

不过——

「拜托你,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成为我弟弟恶意之下的牺牲品。」

阿斯卡里德再次重复请求。

那双蓝红双眸凝视著史黛菈,她确实从中感觉到对方的真心。

自己完全不了解阿斯卡里德。

但是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神透露著坚决——史黛菈认为这样的她值得信任。

所以——

「我知道了,他们就拜托你了!」

史黛菈将一辉和露娜艾丝交给阿斯卡里德,独自迈步奔跑。

前往远方隐隐若现的法米利昂皇宫。

◆◇◆◇◆

史黛菈的背影瞬间远去。

阿斯卡里德目送她离去,接著——

「……果、然,当时在机场前面的那个人,就是您啊,阿斯卡里德小姐。」

原本昏厥的黑铁一辉忽然对她说道。

阿斯卡里德的伐刀者能力为〈不屈〉。

她的灵装〈无敌甲冑〉能够持续、无限制地治愈装备者的伤势。

〈杀人戏曲〉当时在一辉身上留下无数伤口,所以阿斯卡里德以灵装的能力治愈一辉,甚至帮他恢复体力。

他坐起身,脱下〈无敌甲冑〉的头盔。

然后,他向她道谢:

「非常感谢您在危急之际救了我们一命。您要是没出手……我们所有人……可能会当场丧命。」

所以——

「真的很谢谢…………嗯?」

一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由下往上看,阿斯卡里德的站姿似乎有些怪异。

她不知为何——一直凝视著史黛菈离去的方向,像是僵住了似的。

「阿斯卡里德小姐……?」

一辉开口询问,就在这一瞬间——

「唔——………………咿、啊……」

阿斯卡里德突然双膝著地,瘫坐下来。

「您、您还好吧!?哪边受了伤——」

一辉一惊,摇摇晃晃地奔向阿斯卡里德。

他的手搭上她颤抖的肩头——

「——!」

这才察觉她的汗水异常冰冷,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事,这不是受伤造成的。马上就会好,别、担心……」

阿斯卡里德回过头,这么说道。

她的神情铁青,面无血色。

一辉一看就明白了。

她的确不是受伤。

阿斯卡里德是感受到无法抗拒的绝对恐惧,因而浑身战栗。

这股恐惧恐怕是源自于她的死敌——欧尔•格尔……

「拜托你……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但、但是……」

「没、关系……这股颤抖、就是我的罪孽……代表我还没忘记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存活,所以没问题的。」

阿斯卡里德抱住自己的双肩,一再向一辉保证没问题,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喃喃低语:

「我必须、达成这次任务,大家的遗恨、必须由我……」

「阿斯卡里德小姐……」

一辉看著阿斯卡里德,回想起他在意识朦胧之际,隐约听见欧尔•格尔这么说道:

——你一旦跟我正面冲突,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阿斯卡里德与欧尔•格尔。

这对姊弟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一辉无从得知。

但是眼前的事实是显而易见。阿斯卡里德……她即使心中深深刻印著如此强烈的恐惧,她仍然现身与欧尔•格尔对峙,帮助了他们;而且直到刚才她都凛然地撑住自我,指引史黛菈应该采取的行动。

所以一辉决定——

「好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答道,不再继续追问,轻抚阿斯卡里德蜷曲颤抖的背脊。

以便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谢谢。」

阿斯卡里德脸色仍然发青,但还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感谢一辉的体贴。

◆◇◆◇◆

『喂、刚才的广播是搞什么啊!』

『在说奎多兰的约翰王子跟我们宣战吧。』

『为什么!?约翰王子干么要对法米利昂发动战争啊!?』

『我哪可能知道!』

『总之皇都的官员要我们在家中静待消息,大家快点回家去!』

邻国突如其来的宣战声明,使得法米利昂皇都——弗雷雅维格陷入大混乱之中。

众人来来去去,脸上尽是急躁与慌乱。

〈红莲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就在乱哄哄的皇都天空中疾速奔驰。

她就如同不久前的一辉,在皇都的房屋屋顶之间来回跳跃,并且直线奔向城堡。

这么做会比沿著道路行走更快抵达城堡。

史黛菈在半路上俯视著皇都的混乱,令她更加焦躁。

快点、得快一点——

约翰的宣战声明,只是一个邪恶的罪犯搞出来的闹剧、奎多兰的人们并不打算加害法米利昂。必须尽快告诉大家这些事。

但是——

「啊、这…………!」

史黛菈终于抵达城堡旁,她却停下脚步。

城堡的大门这个时间总是开放的,现在却关了起来。

往下一看,无数的士兵全副武装,站在大门外。

现在的紧急状况让城堡戒备等级提升到最高阶级。

史黛菈只要下去门前,让士兵去通报,当然可以安然进到城内。

但是城堡外的警卫已经如此森严。

她究竟要在城内通过多少关卡,才能抵达席琉斯所在的皇宫?她根本难以想像,这么一来——

(现在没时间悠哉慢吞吞地等检查啦!)

史黛菈立刻放弃从大门回到皇宫。

她抬头仰望。

向上看去,高耸的城墙内部可以看到皇宫的窗户。

史黛菈见状,脑内灵光一闪。

「可以、我一定办得到……!」

以前的自己或许无计可施,现在她已经得知自己真正的力量,既然如此——

史黛菈低声激励自己,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双手施力拉开背部,想像出某个画面。

人类并不具备的器官。

但是自己身为「巨龙」,理应拥有这项器官。

「翅膀」的幻想。

「!」

下一秒,史黛菈感觉一阵剧痛挤开肩胛骨——

「啊啊啊啊——!」

她在背上显现出一对火红燃烧的火焰翅膀。

〈红莲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引以为傲的能力——〈巨龙〉。

史黛菈以重现巨龙之力的能力取回自己应有的姿态。

这对火热的翅膀正是史黛菈与生俱来的器官,她能感觉到,翅膀中流淌著自己滚烫的血液。

她可以操纵自如。

操纵方法不存放在脑海,而是刻印在细胞之中。

既然如此——

「飞、吧——!!!!」

史黛菈将屋顶当作跑道,纵身一跳。

重力顿时牵引史黛菈的身体,差点坠落,但那仅是短短一瞬间。

火焰翅膀一振翅,龙之力轻易甩开重力锁炼,带著史黛菈的身体一举飞向空中。她轻松飞越高大的城墙,直接飞向皇宫的窗户——

撞破窗户,冲进皇宫中。

「什、什么声音!?」

「是飞弹!?不、不对,有个人在那里!?」

「敌人来袭!开枪!快开枪杀死他!」

玻璃破裂的声响突然传遍整座皇宫。众多士兵立刻赶到,他们还没确认是谁从窗户闯进来,便举枪打算扣下扳机。

本国莫名其妙与奎多兰开战,让士兵们一时过于慌乱。

史黛菈对著士兵——

「给我冷静——!!」

大喝一声。

众士兵这才松开扣紧扳机的手指。

他们终于察觉窗户闯入的人是本国的公主。

「史、史黛菈殿下!」

「怎么会!您不是不久前才出发前往奎多兰……!?」

士兵们讶异不已,接著——

「什么!?你们说史黛菈!?」

席琉斯推开士兵,快步奔上前。

他还以为心爱的女儿被孤立在奎多兰国内。他一见到女儿平安无事——

「喔喔喔!史黛菈,你没事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老泪纵横,高兴地双臂一张,打算冲上前紧拥史黛菈。

不过——

「嘿呀!」

史黛菈一个掌底反击,挡下他再次相见的拥抱。

「噗、呼、为、为什么……」

「抱歉,让你操心了!可是我现在没时间抱来抱去!」

没错,现在她没时间与家人开心相聚。

她必须在法米利昂军与奎多兰军正式冲突之前,通知他们奎多兰军并没有敌意。史黛菈寻找实际统治法米利昂国政的母亲•阿斯特蕾亚——

「史黛菈!」

「妈妈!」

她见到母亲与国际魔法骑士联盟•法米利昂分部长——丹尼尔•丹达利昂一起跑了过来。

「你没有被抓起来呢……啊啊、太好了。」

「对啊,联盟派来的〈黑骑士〉救了我们,她用〈苍天之门〉把我们带回来了。」

「是吗?那露娜跟一辉上哪去了呢?」

「他们也一起回到法米利昂了,不过他们都受了伤,我没办法把他们带过来,就请〈黑骑士〉带他们去医院了。」

「你、你说受伤!?露、露娜她!露娜没事吗!」

「露娜姊只是昏倒而已,她没事。一辉为了保护我们,伤势很严重……但是他没问题的。那种小伤杀不了他。」

那个男人可是曾经打破命运,战胜自己。

「总而言之,幸好没有任何皇族成为人质。既然〈黑骑士〉有所行动……看来这场动乱确实与总部通报的那名罪犯有关联哪。」

史黛菈听丹达利昂一问,用力点头:

「父王、母后,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

◆◇◆◇◆

史黛菈抵达皇宫,成功与双亲相聚后,将自己在奎多兰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他们。

〈傀儡王〉欧尔•格尔控制了奎多兰的政府、军队以及全国国民。

那份宣战声明与侵略都是欧尔•格尔随手犯下的恶行。

……现任国王克雷夫甚至死在他邪恶的手段之下。

当她解释完一切真相——

「——!」

皇宫内突然间一阵巨响。

席琉斯打断皇宫的一根石柱。

「混帐东西——!!!!」

「父王……」

席琉斯庞大的身躯冒出热气,周遭的景色随之扭曲。

那名好友与自己携手带领两国走向和解,现在却惨死他人之手。这份怒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史黛菈,谢谢你……那边也是一团糟呢。」

「〈傀儡王〉欧尔•格尔,联盟很早以前就认为他的力量相当危险,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掀起如此庞大的行动……〈解放军〉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说他已经退出〈解放军〉,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那个混蛋是真的打从内心享受他人的不幸,我可以保证。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恶意……居然有人会伤害所有伸手可及的任何事物。我觉得那家伙真的只是想看我们痛苦,才引发这场战争。」

对那个恶徒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

以他们的方式比喻,那些举动就跟逛街、看电影没两样,只是纯粹的娱乐。

他就是用如此轻率的态度,企图摧毁奎多兰跟法米利昂。

岂有此理。

绝对不能放过他,所以——

「父王!母后!现在奎多兰派来的军队都只是被人操控而已!我们只需要对付一个人就好!所以求求你!现在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前线的大家!不能跟奎多兰军作战!他们只是被人控制,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亲手伤害我们的好朋友!到时候不论哪一方都会留下无法抚平的伤口……!」

假如那名恶徒就是等著看这出好戏,他们无论如何都该阻止这出戏演下去。

史黛菈这么向阿斯特蕾亚建议。

阿斯特蕾亚听完,点了点头:

「是呀,史黛菈说得没错。这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对不对!那就——」

「不过,这件事绝不能传到前线去。」

她此时的语气不同于平时的温软,展露后妃的威仪,一口驳回史黛菈的谏言。

◆◇◆◇◆

「欸…………」

欧尔•格尔亲手策划这出恶魔般的惨剧。史黛菈原本以为母亲会无条件接纳自己的谏言,将其内容传达至前线。她不懂阿斯特蕾亚为何拒绝她。

「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大家只是被控制了啊!?」

史黛菈慌了手脚,却不肯退让。

阿斯特蕾亚神情哀伤地摇了摇头,说道:

「……史黛菈,很遗憾,重点不在于他们有没有敌意。」

「这、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有任何原因,奎多兰军已经手持武器侵略法米利昂的领土,并将枪口指向我方。我们为了守护领土、让居民安全避难,已经无法避免战斗。但在这种危急时刻……前线的士兵要是听见奎多兰军只是遭人控制,你觉得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啊……」

「他们一定会心生犹豫。士兵们眼看好友遭人控制,无言地向我方求助,一定难以扣下扳机。而这份犹豫……必定会带给法米利昂军队庞大的损害。」

史黛菈听完阿斯特蕾亚的解释,这才察觉。

一切就如同母亲所说。假如待在前线的席格娜他们听见真相,一定不忍心对奎多兰军开枪。

然而奎多兰军绝不会手下留情。

两军在这种状况下展开冲突,下场可想而知。

「我也很想帮助奎多兰的人们,但是我们是法米利昂的皇室成员,我们有义务将法米利昂人民的性命摆在第一。所以……即使真相如此,只要这些情报会危害法米利昂国民的性命,都不能传到前线。」

「可是!就、就算真的很危险,这么、这么残忍的事怎么能……!」

史黛菈试图反驳阿斯特蕾亚……但是她却不知从何辩驳。

别国国民的性命和我国国民的性命,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为了拯救别国国民而将我国国民暴露在危险之中,这种行为原本就违反皇族、违反国家的处事基准。不论史黛菈多么不愿舍弃奎多兰,她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反对阿斯特蕾亚。

但是,即便是如此——

(真的、没办法了吗……!)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景象。

儿时在奎多兰度过的种种回忆。

其实那些记忆没有重大到让史黛菈刻骨铭心。

奎多兰也没有多么深重的恩情,值得史黛菈为他们赌命奋战。

不过,她在路上与人擦身而过,人们会温和地向她打招呼;在摊贩买东西总是会多收到一颗糖……约翰、克雷夫王、路克他们,所有人都对儿时的自己十分温柔。

小小的回忆堆积至今,才渐渐让她有了念头。

她希望保护自己周遭的世界,其中也包括奎多兰。

她明明许下心愿——却必须为了国民舍弃奎多兰,真的可以这么做?

那些人失去自由,被迫走向战场。他们现在可能拚命地发出无声的求助,希望法米利昂能救救他们……!

「唔~~~~ ……!」

史黛菈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懊恼不已,无法动弹。

阿斯特蕾亚看著不停烦恼的史黛菈……为她的善良感到自豪。

但是人如果只有善良,那份善良可能会成为绊脚石,无法守护真正重要的事物。

政治人物有时必须拋开善良,贯彻理智去下决定。

更何况,史黛菈是法米利昂最强的战力。

之后无论是与奎多兰军展开全面冲突,或是派出少数精锐部队试图讨伐欧尔•格尔,史黛菈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

她继续犹豫不决会带来不少麻烦。

因此阿斯特蕾亚暗自决定。

她准备下达许可,允许对率先出发的法米利昂皇国陆军先发制人,攻击逐渐侵入领土的奎多兰军——以斩断史黛菈的迷惘。

自己的女儿并不弱,一旦开战她就会拋下无谓的仿徨。

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下达残忍的决定,这是大人应尽的职责。

阿斯特蕾亚心意已决,便望向皇宫房内设置的专用电话线路。此时她却看见——

「喔喔,是席格娜啊!是孤!听好了!奎多兰军只是遭到控制,他们被人强迫掀起战争!对方没有任何敌意,我们绝不能主动进攻!」

她的丈夫——席琉斯正抓著电话,将自己打算隐瞒的真相全都一五一十转告皇国陆军上将席格娜。

「父、父王!?」

「席琉斯!?」

一旁的史黛菈与丹达利昂纷纷惊呼出声。

席琉斯不顾周遭的反应——

「听不懂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史黛菈刚刚回到皇宫,告诉我们那边的状况。

之前联盟提到的罪犯控制了奎多兰全国,约翰那小鬼也遭殃了。所以说,这场战争根本是一场闹剧!

席格娜!不需要陪那家伙耍猴戏,岂能被他耍得团团转!

不用搞什么防卫战,想要多少领地尽管送他!

你们只需要保护居民,带著所有人溜进皇都!

记住了!谁也不准杀!谁也不准死!

那里不存在任何我们该杀的敌人!这是国王御令!」

他郑重命令指挥陆军的席格娜,挂上话筒。

「爸爸……」

「孤再笨,也明白妈妈的做法比较正确。但是啊……孤不能接受!因为……现在的奎多兰才真正需要我们的力量!假如我们在这种时候为了自保弃他们于不顾,我们至今一起度过的时光就全都白费了!」

奎多兰与法米利昂彼此放下古老的仇恨,携手合作,全是为了建立对等的友谊。

不只是皇族,国民们也一起努力到现在。

如果法米利昂现在双手一摊,眼睁睁放著奎多兰自生自灭——

「两国就再也无法建立对等的情谊。我们会无法原谅自己。」

席琉斯这么说,他打死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所以——

「法米利昂会将情义摆在道理之前!

两国国民携手走过三十年!孤绝不会枉费任何一秒!

向全军传令!

我们要帮助奎多兰!

我们要亲手干掉在奎多兰捣乱的蠢蛋!

绝对要扯下那混帐的脑袋,拿去祭拜克雷夫在天之灵!」

席琉斯•法米利昂高声疾呼,这就是法米利昂的正义。

这些束缚史黛菈的道理……席琉斯一脚踢开,直接做出她最想要的决定——

「父王——!!!!」

史黛菈扑到席琉斯怀中,紧紧抱住他。

「呜喔!?怎、怎么啦?史黛菈,突然抱这么紧。」

「谢谢……!我能当父王的女儿,真的很幸运……!」

「喔、喔喔、你、你突然说得这么直接,孤反而有点害羞啊。」

席琉斯严厉的表情顿时软化,有些害臊地轻抚史黛菈的秀发。

他问向心爱的女儿:

「……史黛菈,你是我们法米利昂的剑。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史黛菈早就决定好答案了。

「当然愿意!我一定会为克雷夫王跟路克他们报仇!」

「……妈妈,对不起呀。孤实在没办法像妈妈一样聪明。」

「没关系……爸爸跑去奎多兰大闹的时候就是这样嘛。不管我说再多次不行,爸爸还是不听话。一个人擅自跑去乱来,回来的时候还伤得那么重。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呢。」

「妈、妈妈果然还在生气……」

「当然了。在那之后你的左眼几乎看不见了,对不对?爸爸瞒不过我的。」

阿斯特蕾亚斜眼狠瞪席琉斯。

席琉斯一脸狼狈,不过下一秒……阿斯特蕾亚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

「……不管我多生气、多无奈、爸爸还是会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坦荡荡地活著、老是勉强自己做傻事……最后还是会让大家满脸笑容。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最喜欢这样的爸爸了♪」

「那、所以说……!」

「对♪我直到最后都会支持爸爸喔。」

阿斯特蕾亚柔和地微笑,接受席琉斯的决定。

阿斯特蕾亚很清楚,正因为席琉斯性格直率,才能成功化解法米利昂与奎多兰的恩恩怨怨。

(这就是……法米利昂的血脉呢。)

阿斯特蕾亚望著这对父女,默默心想。他们不能、也不想选择道理那一方。

阿斯特蕾亚嫁给席琉斯之前,曾在大学攻读历史。

所以她很了解。

——法米利昂这个国家并不是建立在道理之上。

一名贵族放弃自己的责任、舍弃侍奉的王,他拋弃所有自身应尽的「道理」,选择向自己求助的柔弱百姓,为他们而战,才诞生出这个国家。

因为他深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物比道理更重要。

那就是情义。情义,才是法米利昂的一切。

这对父女是以本能体会到这件事。

正因为以情义为重,这个国家才能成为一个国家。

(我其实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羡慕他们。)

自己出身外来血缘,无论如何都会优先考虑合理性。

不过……这样的自己也有只有她能做的事。

就让自己来弥补席琉斯缺少的「理性」。

阿斯特蕾亚心意已定,便对两人说道:

「既然决定要帮助奎多兰,就要提出具体做法呢。」

丹达利昂也颔首同意。

「化为傀儡的奎多兰军不会傻傻等著我方撤退。席格娜的军队还要协助居民避难,即便下令全军全速撤离,速度仍然快不起来,敌人终究会追上军队。首先必须思考如何阻止奎多兰军前进,又不伤害士兵。〈傀儡王〉是一切的元凶,直接击杀对方比较有效率,但是他远在奎多兰国内,两国军队一定会先发生冲突。」

席琉斯闻言——

「孤有个主意,先用〈幻想型态〉大砍特砍如何?」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幻想型态〉对人体无害,或许能直接让士兵失去行动能力,不伤及无辜。

丹达利昂却面有难色:

「……这方法可能无效。〈幻想型态〉的杀伤力近似于强烈暗示,是藉由暗示夺走意识,所以不会伤害肉体。但是……按照史黛菈殿下的说法推测,敌人是将士兵变成活人偶。他们原本就不是靠自己的意志行动,攻击他们的意识没有任何意义。」

史黛菈在一旁聆听,也赞同丹达利昂的见解。

她自己曾经以〈幻想型态〉阻止遭到操控的〈冰霜冷笑〉,但是当时是因为〈冰霜冷笑〉的操纵者——机关人偶就在旁边。

〈幻想型态〉对物体有十足的破坏力,但是对人体无效。她当时活用〈幻想型态〉的特性摧毁机关人偶〈平贺玲泉〉,直接破坏操控者来解开〈冰霜冷笑〉身上的丝线。

结果〈平贺玲泉〉也只是〈傀儡王〉的中继站——

(——!等等、如果是中继站……)

史黛菈灵机一动。

「这么说来,我在日本的朋友曾经说过,『钢线使者』从远处操纵人偶时习惯设置中继站。欧尔•格尔现在还待在奎多兰,代表他这次也是利用中继站操纵整个奎多兰军!那我们只要毁掉中继站,是不是就能不伤害大家,直接让大家脱离束缚!」

「没错。」

(咦……?)

这句赞同不是出自丹达利昂跟父亲,也不是母亲。

这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起伏不大,有些低沉。史黛菈认得这道嗓音。

她讶异地回头看去——

〈黑骑士〉艾莉丝•阿斯卡里德与黑铁一辉就站在史黛菈身后。

「阿斯卡里德……!还有一辉!你的伤治好了吗!?」

史黛菈立刻跑到一辉身边,确认他的伤势。

一辉点头回答:

「嗯,多亏阿斯卡里德小姐的〈无敌甲冑〉。」

「啊、对喔……」

史黛菈一听,这才想起来。阿斯卡里德袭击两人时,曾经展现〈无敌甲冑〉以及〈不屈〉带来的无限再生能力。

她让一辉穿上铠甲,以这股力量治好他的伤口。

「那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吧!」

「嗯,抱歉,让你操心了。」

「欸噫!孤才不管你有没有事!露娜呢!?露娜在哪里!」

席琉斯一边怒骂,一边挡在一辉与史黛菈之间。

一辉将露娜艾丝的行踪告诉席琉斯:

「我们已经带露娜艾丝小姐去医院了。她因为轻度缺氧性脑病变意识不清,但并未危及性命,我们抵达医院的时候她就清醒了。不过她在昏迷状态时摔落地面,扭伤右脚,现在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这、这样啊……只有、扭伤啊,太好了……」

席琉斯安心过头,当场瘫坐在地。

阿斯特蕾亚在他身后也松了口气,但随即绷紧神情。

「〈黑骑士〉小姐,你的那句『没错』是指史黛菈刚才提到的,『毁掉中继站就能救出奎多兰的人民』,是这个意思吗?」

她将话题拉回现在应该讨论的议题上,避免跑题。

阿斯卡里德点头。

「……是,〈傀儡王〉透过增设中继站模拟出关节,增加丝线的运作模式,以便操纵众多的人类与物体。这次军队之中应该有数十人、甚至是数百人成为〈傀儡王〉的中继站。只要抓住并封锁中继站的行动,中继站旗下的士兵就能脱离〈傀儡王〉的支配。不过……」

「不、不过什么呀?」席琉斯问道。

「看穿成为中继站的人类,这件事本身相当困难。必须拥有异于常人的专注力、敏锐至极的观察力,以及在众多实战经验中磨练出来的直觉。现在这个国家里只有我跟分部长……还有他,以上三名骑士办得到。」

阿斯卡里德以视线指向一辉。不过——

「区区三人根本不足以应付。我在出手救助史黛菈公主一行人之前,已经先联络总部请求支援,但是援兵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才会抵达,最好先别列入选项。」

奎多兰派出的军队超过一万人。

中继站的数量也高达三位数。

三个人实在难以处理大量的中继站。

因此——一辉打断阿斯卡里德的说明。

「因此,岳父,我有一个想法想请您听听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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